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花开锦绣正逢君】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不做皇贵妃》作者:落水河畔 【文案】 一场火灾,影视红星被一个鬼一样的老太婆带到了康熙末年,会有怎么样的宿命在等着她呢?   翻开泛黄的史册,诠释了一个传奇女子情殇凄艳的一生,在九龙夺嫡的惨烈之后,又有多少阴险宫闱争斗在等着她?   光阴如梭穿过,清宫划过烟花般的寂寞,圆明园最后那回眸一瞥,是一转眼就生死无话?还是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权与欲,爱与恨,至死方休。 片段一   门被一脚踢开,胤禛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凤眸一暗,冷笑道:“我竟不知我的灵儿能耐如此之大,到哪里都有男人……怜、香、惜、玉!”   灵儿慌忙从八阿哥怀里离开,紧张的上前拉住胤禛的手,解释道:“四爷,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   胤禛一把甩开她的手,还未等灵儿说完,胤禛便冷笑道:“嘴里说着情谊,转身却在这里与人搂搂抱抱,灵儿当真痴情!” 片段二   灵儿抱住了雪松下孑然独立的身影,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四爷,都是我不好,害的你……”   胤禛懒懒一笑,顺手拢了灵儿耳畔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嘴角含着丝丝笑意道:“别再自责了,皇位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只想执你之手,做一对富贵闲人。”   灵儿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想脱身恐怕……”   没等灵儿话说完,胤禛的指尖轻轻的点住了她朱唇,双眸微抬微微含笑,柔声道:“放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护你周全的。” 片段三   灵儿惬意的在园子里喝茶,瞥见香浮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她眼里笑的得意而放肆。只见她唇角微扬,笑道:“连个孩子都保不住,真是没用啊,专宠又如何,还不是膝下无子,成不了大气候。”   看着她的样子,灵儿火气涌上了心头。“啪”的一声,甩她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冷声呵斥道:“放肆!你一个格格,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当雍王府没有规矩了是么?”   香浮捂着脸蛋轻咬红唇,墨瞳透过恨怨略带不甘的说道:“姐姐教训的是,是妾身不知分寸。”   灵儿听了脸上微露喜色,瞬间又对着她冷怒道:“目无尊卑的,在这儿罚跪吧!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一章 穿越 上   舞灵儿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她和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打小性格就比较叛逆,但却十分孝顺她的奶奶,为了给奶奶医药费,她很小就背着奶奶,出去打工赚钱。   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唯一的奶奶也离她而去,伤心了几天后,灵儿结束了自己喜爱的古乐的课程,孑然一身的走向了物欲横流的大城市。   三年后   在幽静的山林中一套欧式别墅映入眼帘,仔细观察是用一块块木板搭接而成,尖尖清新不落俗套,白色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厅,让人心神荡漾。   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这个女子水蜜桃般粉嘟嘟地脸,弯月眉,小挺秀气的鼻子,粉嫩粉嫩的玫瑰唇……   她穿着深紫色的小衬衫,衬衫上有暗色的花案,是淡淡的小玫瑰花。   立领,领口和袖口都有薄薄的淡紫色蕾丝,软软的蕾丝像一层轻薄的棉花糖一样缠缠绕绕在衬衫上面。收腰,下端是半圆形收口,有着法国的浪漫气息。   搭配一双淡雪青色的长袜,同色的蕾丝花边,然后把双脚伸进一双黑色圆头的娃娃鞋中,在阳光底下站着就会有一块一块的光斑闪耀。   她把前面的头发分在两边绑成细细的辫子,然后把辫子再都归到后面散着的头发里面。用小蝴蝶形状的暗蓝色发卡固定。幽黑的头发上还斜戴了一顶白金公主皇冠,显得那么高贵典雅。   只见女孩眉间闪过一丝不耐,一把不客气的拉去了床上的被单,催促道:“姑奶奶,该起床了,都快赶不上开拍见面会了,灵儿,你快点起来。”   见灵儿那张酣睡的脸,没有醒来的意思,她直接伸手把灵儿给拎了起来。   灵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张细白的瓜子脸上堆满了无辜的笑,一双明媚的大眼笑的弯成了月牙状,使得那张漂亮的脸越发精致了。   灵儿慵懒的靠着床头,白了林燕一眼,咕哝道:“OK!燕子姐,我起!。”   燕子圆圆的杏仁眼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熟练的点了一根香烟,递到她的嘴边……   缓缓坐在床边,燕子满脸不解的看着灵儿,忍不住问道:“我真不明白,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就愿意接清装戏了,你平时不是连应酬都懒得应酬,现在这么满的档期,你却主动去接了个配角。还亲自出席开拍仪式……”   灵儿纤细的手指夹着香烟,优雅的从唇畔拿了下来,滴血般红艳的唇里熟练的吐了个大大的烟圈,瞅了瞅燕子那【十万个为什么】脸,解释道:“因为我喜欢雍正,所以就想去参加这部戏!”   燕子知道灵儿是个雍正迷,听了后嘴角恍然大悟的笑着,随手把一套清代的戏服递给灵儿,催促道:“赶紧换上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一辆奔驰在公路上疾驰。坐在车里的燕子看完了剧本,抬眼看着一身烟绿色旗装,嘴里刁着一根香烟,优哉游哉的灵儿,没好气的取笑道:“你的角色居然是个演一个到一半就死的妃子,赶紧死吧,死后你就可以静心的去录制你的新MV了!”   灵儿听了,眉心一蹙。嘴里吐了一口白雾,痞痞的嗔道:“我死了你很高兴啊。死燕子,我在重申一遍,那个角色不是什么‘演到一半就死的妃子’,是雍正最宠爱的皇贵妃。”   见她这嗔怪的模样,燕子忽然回忆了三年前。   当年这个还在酒吧驻唱的小痞子,如今却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不过很气人的是,她身上的坏习气,可是一点也没改!   见车子快到片场了,她迅速的将灵儿津津有味噙在嘴里的半截香烟给拿了下来,摁灭!没好气的说道:“是是是,我的皇贵妃,赶紧下车吧!”   车子缓缓前行,灵儿打开车窗往外看,被记者成群的包围着男主角张扬和女主角傅环正在忙碌的解答记者的问题。   这时候一个记者提问道:“听说年羹尧的妹妹是由舞灵儿来演的,是真的么?”   张扬穿着一身明黄色的满族常服,华贵逼人,宛如真的是九五之尊一般!   他英俊的眉毛轻轻一跳,漆黑的眼眸扫视着周围的记者,得意的说道:“这次舞灵儿不仅客串年羹尧的妹妹,一会将到达现场出席这次的开机仪式。”   另一个记者对着一身贵妃旗装,妆容精致的傅环问道:“傅环小姐,听说你演的熹妃是主角,但传言,你们剧组会因为舞灵儿的介入,而改主角为年妃,是不是真的呢?”   接着刚才好多记者骚动起来,此起彼伏的问题接连响起:“传言是否属实,还是另有内情呢?”   “听说舞灵儿是因为爱慕张少,才接这个配角的,对此张少你心里怎么想的”   “傅环小姐出道比舞灵儿早,名气却不如舞灵儿,这次的拍摄,会不会对傅环小姐有影响呢?”   “听说傅环小姐和张少关系暧昧,会不会害怕舞灵儿横刀夺爱的?”   现在变的混乱极了,发问的声音越来越大,傅环妩媚的脸上满是尴尬,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着不快,紧绷着丰满的唇瓣,黑着脸一语不发……   张扬星辰一样的眼睛微微笑着,大声对记者宣布道:“大家安静,我和傅环小姐只是朋友,关于灵儿的问题,我只能说她是自愿接的配角,至于原因我无可奉告。”   “张少这话可真有意思,什么叫‘至于原因无可奉告’,你直接说你不知道不就结了,哼!”灵儿的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脚下一双杏白色绣花锦蜀鞋衬托得高雅无限。   只见她身着一件淡绿色的莲步裙,外罩一件杏白色的透影纱衣。头上戴了一个水晶碧玉发钗。   在盘起的三千青丝上,有两三朵绽开紫色光芒的绢花,头上珠饰华丽,能够隐约的透漏着其张扬的个性。   腰间一条淡紫色的银链,显得精致小巧,手上一对银白色的手环,身上未施半点脂粉,肌肤仍然吹弹可破,嘴角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宛若画里走出的仙子。   记者蜂拥而至把舞灵儿围起来,一边拍照,一边发问:“灵姐是皇冠公司的一姐,为什么会来演一个配角呢?”   灵儿冷着眼眸,淡淡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回应道:“因为我喜欢这个剧本!”   “这么说你承认你爱慕张少了,为了他甘愿屈尊降贵的演配角?”   “我来演配角是因为我喜欢这个角色,跟张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们谁敢乱写,小心我告的你们破产。”灵儿眸子发狠的瞪了一眼记者们,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谁不知道舞灵儿人脉广,粉丝多,是圈里出了名的难缠角色,连很多大导演都得看她脸色,谁没事愿意得罪她这个瘟神啊。   本来唧唧咋咋的记着被灵儿这么一说,不约而同不在说话,灵儿满意的看看周围的安静,笑嘻嘻的看向导演说道:“可以开拍了吧?”   导演一楞说道:“是,是,现在开始拍戏,闲杂人等离开。”   片场里,舞灵儿坐在花园的摇椅上,燕子看了看剧本,摇摇头说:“下一场是你在火海里逃了出来,你可要小心啊,我今天心里不踏实,要不今天别拍了。”   灵儿站起来了,拍拍燕子说道:“安了,就那几分钟而已。”说着像屋子里面走了进去。   不一会,屋子着了火,舞灵儿大喊救命,却没有人进来,火势越来越凶猛,舞灵儿的意识开始恍惚,隐约间听见燕子凄厉的哭喊声。慢慢的意识开始模糊。   燕子看着凶猛的火势,激动的要冲进去,却被自己的助理死死拦住。她含着泪眼哭喊道:“灵儿,你快出来啊。……蓝蓝你滚开,别拉我。”接着对那几个负责人怒吼道:“楞着干嘛?快进去进去救人啊。”   负责人望了一眼那越烧越猛的火势,皱紧了眉头,为难道:“林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救,只是这火势太大了……在派人进去也是白搭了。”   听了那人的话,林燕泪如雨下的双眼里闪出愤怒,映着火光的眼眸瞪着他们,厉声呵斥:“我可告诉你们,灵儿的浑身上下都买有保险,你们等着赔到破产,牢底坐穿吧!”   话音刚落,一个年经的男人急匆匆的从屋子跑了出来,满脸熏黑,浑身冒烟的说道:“燕子姐,没有找到灵姐的,估计是……是烧成灰了。”   林燕激动的摇着头,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这才没多久,怎么会烧成灰呢?”看着眼前的屋子快被烧成废墟,眼睛缓缓的淌着泪,难以接受的说道:“她不会死的,她答应要给我做伴娘的。”   ……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章 穿越 下 已修改       朦朦胧胧中,灵儿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眼皮越来越重,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苍茫白色。   一个人影也没有……   一点声音也没有……   寂静的让人发慌,连自己“怦怦”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突然觉得有一种冷冽的气息从上空传来……   灵儿缓缓抬头,突然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浮现在眼睛里。   灵儿吓的连连后退,想要大声的呼喊,但是喉咙却觉得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是干长着嘴巴,瞪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眼前面色枯黄的像鬼一样的老太婆。   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咧着嘴“呵呵”的笑着。   似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悠悠的飘荡,“孩子,跟我走吧”灵儿只觉的身体变的很轻很轻,慢慢的漂浮起来,脚好像踩在云端之上,脚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   灵儿的目光逐渐涣散,意识渐渐模糊……   灵儿醒来时天色已经漆黑,她特别怕黑,平时睡觉都是开着灯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恐惧!漆黑带来的恐怖包围了她,她战战兢兢的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   过了许久,隐约听到了打斗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看见不远处有些许光亮,灵儿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命的往那边跑去。    看见好多黑衣人围着一个男子砍去,那个男子跃地而起,“唰唰唰”的舞了几个漂亮的剑花,黑衣人瞬间倒地一大片。    灵儿撇了撇嘴:这么夸张的表演,也太假了吧,当观众是小朋友么?不过这么晚了,又在这荒郊野林的,能遇见个剧组,可见她已经很幸运了!。   灵儿猫着腰走了过去,看着一身深褐色织锦劲装的男子慢慢靠树坐下,他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   借着月光隐约的看到这个男子的样貌:面孔瘦削,富有棱角,好像一块钢坯,浓浓的剑眉间,因为疼痛蹙成一个疙瘩。   灵儿呵呵一笑:演的还真逼真!看着那男子闭目靠着树有一会了,也不见剧组收工,灵儿纳闷的反问自己了一句:“该拍摄结束了吧?”   灵儿终于忍不住走到了男子面前,脸上挂着礼貌式的微笑,伸出纤细白皙的柔荑:“你好,我是舞灵儿!请问你叫什么?是那个剧组的?”    安静诡异的空气里,突然荡起了一声娇软甜糯的女音,男子猛的睁开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眸子充斥着饱满的肃杀之意和警惕,像极了一只受伤的猛虎!   见来人只是个小丫头,男子脸上的杀意才渐渐褪去,不禁皱起眉头,狐疑的窥探着这个女子,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故意来接近自己的么?   借着月光的余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月光下的女子浓密的睫毛、魅惑的眼神、性感精致的双唇,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   一袭烟绿色的纱裙衬托出她一等一的绝佳身材,难道这就是夜遇狐妖或者仙女下凡么?看来他年羹尧还真是艳福不浅啊,这荒郊野林的,老天爷却送到身边个大美人。   夜色深沉如同沉淀的墨汁,灵儿完全发觉他脸上的异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舞灵儿,在片场遇见火灾昏迷了,醒来就在这了,能借你手机用下么?”   见男子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灵儿继续努力的跟他沟通,微微皱眉道:“要不你给我经济人打电话吧,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我现在只想赶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咦!这人怎么这么小气,难道堂堂天后舞灵儿还会骗你个破手机么?    男子不知不觉的嘴角已经噙住了笑意,眼前这个言行奇特,举止怪异的女子,看起来蛮单纯的,眸子干净的比没有杂质的水晶还要透彻!应该不是那种心计颇深的女人。   这女子应该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要不也不会半夜三更的跑到荒山野林来。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看表情急切,应该是在求救,至于管他要什么手抓鸡,大概也是这女子疲于奔波,饥饿所致吧!   于是男子吃力的起身,忍着剧痛走到灵儿跟前,勉强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舞小姐,在下年羹尧,不是什么组的……”说话间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这荒郊野林里,也没有鸡肉,倒是有点干粮,你饿的话就将就的先吃点吧。”年羹尧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干扁的烧饼递给灵儿。   一把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略带沙哑的响起!   天啊!拍戏拍傻了吧,居然不认识影视歌三坛天后级的舞灵儿,敢情他是外太空来的!还说自己是舞小姐,NND……灵儿正欲发作,无奈肚子在此时不争气的“咕噜”响起。   灵儿瞬间囧红了脸,她有点尴尬的接过烧饼,大大的媚眼眨巴着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这块又干又扁的烧饼,那么的难以下咽……终于,她忍不住饥饿的袭卷,紧闭着双眼,对着烧饼狠狠的咬了下去。   也许太饿了,灵儿觉得烧饼不是很难吃,只是有点硬而已,她毫无形象的大口吃着【在某年眼里是毫无形象,放现代看来,还是蛮斯文的】灵儿吃完后,脸上绽放一抹礼貌性的微笑:“谢谢你啊,年,年,咦?你叫年什么来着?”   年羹尧见状,嗔怪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削薄的嘴唇缓缓吐出一句沙哑,声音由低到高,对着灵儿一字一顿作答:“在下—年—羹—尧!”   听到年羹尧三个字,灵儿彻底傻了眼,嘴巴张的能塞进一颗鸡蛋,【穿越】这两个汉字像两块硕大的板砖,狠狠的砸进了她一片混乱的思维力。   他就是年羹尧,那个如日中天,叱咤一时的抚远大将军——年羹尧!   难道真的穿越了,太狗血了吧,老天爷有时候真是太不公平了!   人家一穿就穿成了什么嫡女皇亲,或者宠妃贵妇!   就是当个名妓,也能风华绝代一下下!   最次的当个小家碧玉,身边还得有倆老妈子伺候呢?   哪像自己这么寒酸的,穿在一片荒凉树林里,无依无靠的。   以后在这陌生的时空该这么混啊。忽然想起一句名言,有时,人生就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年羹尧狐疑的注视着她摇头轻叹的样子,眼里充满了好奇,随即耳边就传来她结结巴巴声音:“你……真的是……大清皇朝的……年羹尧么?”还刻意把尾音拖了老长老长!   年羹尧又白了她一眼,不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灵儿惊恐看着旁边的一具尸体,手指发抖,红唇发颤的指着尸体问道:“这么……说来,刚才那些人……真的……被杀了?”   “是的。”年羹尧斩钉截铁的回答完,耳边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死人啊!太恐怖了!”得到年羹尧的答案,灵儿的顿时心跳漏了好几拍,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人也缓缓的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有一辆森蓝色的马车疾啸而至,驾坐上坐着一位穿着深蓝色武将衣服的男子,身材偏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来到年羹尧面前,男子飞快的跳下马车,快步跑到了他的身边,看见他身上受了不少刀伤,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铿锵的低头自责:“末将保护不周,恳请二爷恕罪。”   年羹尧抬眼扫了他一眼,蹙眉吩咐着:“寒风,起来吧,赶紧给爷上药……”   寒风立即凑身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釉的小葫芦瓷瓶,熟练的朝年羹尧深深的刀口倒去……   细细的药粉撒在年羹尧狰狞的伤口上,像是无数烧红的钢钉生生蛰进了骨肉,年羹尧俊脸扭曲,眉峰一拘,纵使钢牙咬碎,也终究疼的忍不住“嗯”出声来,瞬间一身冷汗湿透!    寒风帮主子包扎妥当后,才看见年羹尧旁边多了个绝色女子,不禁用疑惑的眼光望向了年羹尧。   年羹尧明白他的疑惑,一边拭这额边的冷汗,一边若无其事的解释:“这是刚才认识的,爷看她孤苦伶仃怪可怜的,打算带她回府。”   寒风仔细着打量了灵儿,看着她一身苏绣的衣服和精巧的头饰,心生质疑:打扮这般华贵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林呢?   一把温雅的男音从寒风嘴里吐出,他附在年羹尧耳边提醒:“二爷,这个丫头来历不明,万一她是八爷派来的细作,那二爷可不就引狼入室了!”    听到寒风说灵儿是细作,年羹尧的指头流连的抚过灵儿脸颊,脑海浮现出灵儿刚才说话时的可爱表情,嘴角竟也情不自禁的扬起!   寒风看见年羹尧嘴角笑意甚是浓厚,但是心中不明所以,眼睛瞟见他的手指暧昧的游走在这个丫头的脸颊,是他从未见过的宠溺!   思索了半晌,年羹尧含着笑意宣布:“她不可能是细作的。”说着也顾不得胳膊的疼痛,横抱起舞灵儿准备上马车,这时候却被寒风一臂拦住门帘,年羹尧的眼眸底下里瞬间闪出了几分不悦!   寒风仍不甘心的问道:“二爷,您真要带这丫头回府啊?”   年羹尧把脸微微一沉,温怒道:“这是爷的私事,你不必过问,你现在就快马回府,先去给夫人还有你姐姐报平安吧!”接着横抱着灵儿钻进了马车。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章 花前月下 上 已修改    年府门口,站着一个十八岁年纪,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的少妇,她身穿一件桃红色底银色绣花的盘扣上衣,梳着一个逐月髻,头上珠翠环绕更显明艳动人。   嘴角微微一笑,媚态横生……   这女子恭敬的扶着一个穿着宝石蓝暗花旗袍的妇人,那妇人二十三四的年纪,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水汪汪的眼眸中带着三分顾盼,三分期待。   她身量苗条,柳腰纤纤,头上戴着银凤衔玉拢丝,将一头乌发拢成流云髻的式样,簪侧斜插一朵珍珠攒成的簪花。   少妇瞥见妇人水汪汪的眼眸里一直忧虑的凝望着路口,不禁秀眉微动,对着妇人安慰道:“夫人别急,二爷今天肯定会回来的。”   一辆蓝色的马车慢慢的向他们走来,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管家,满脸褶子的老脸上,激动的表情嚷喊道:“夫人,二夫人。二爷回府了,终于回来了!”   年夫人修长的黛眉拧在了一起,水汪汪的眼眸里不停的往外涌着泪水。激动的点着尖尖的下巴说道:“是啊,秋雁你看,二爷终于回家了。”   车子慢慢的停到了年府门口。   这个叫秋雁的少妇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紧紧握着年夫人的手:“夫人,咱们总算把二爷盼回来了。”   说话间,只见年羹尧抱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从马车里下来,年夫人和秋雁满脸惊讶,年夫人水汪汪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她上前询问道:“二爷,这位姑娘是?”   年羹尧瘦削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他抱着舞灵儿自顾自的往院子里走,答非所问的边走边吩咐道:“夫人,你和秋雁去准备点女人家的衣服和首饰,这个姑娘要在府里住下了。管家,一会去挑两个丫头去翠苑伺候,”   秋雁听了撇了撇嘴,嫉妒在她凤目中一闪而过、玉颊上换上了妩媚笑容,对着年羹尧撒娇:“二爷,这个丫头是什么人呢?怎么能让她住进翠苑,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听见秋雁喊灵儿“丫头”,年羹尧心中不大高兴,细长的双眼中透着寒光,转头对众人吩咐道:“她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们要尊称为小姐,知道么?”   老管家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团,他机灵的凑身到年羹尧身边,暧昧的问道:“二爷,老奴可否请教这位小姐贵姓?”   年羹尧两道斜飞浓黑的剑眉挑着,轻声道:“姓舞,管家你去吩咐下去,都别怠慢了舞小姐。”   管家含着笑哈着腰说道:“遵命。”   看着年羹尧自顾自的走进了翠苑,年夫人眉宇间那是相当的落寞,而秋雁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身子轻颤,惊若寒蝉。   秋雁媚态横生脸上布满了嫉妒,她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背影,恨恨的瞪了几眼,转头对着年夫人说道:“从来就有见过二爷对女子如此上心,我弟弟昨晚回来就与我说了些许,但二爷明明是昨晚才遇见这个女人的,这会子怎么就如此亲密了,日后她要是过了门,夫人的位置恐怕就岌岌可危喽!”   花前月下,迷恋你起舞的身姿   青石板上,寻觅你无尘的足迹   隔栏凝望,花影凝香   蓦然回首   烟雨弥漫的小楼里   回忆如昨的   依然是那夜,回肠荡气的缠绵   翠苑的卧室里,年羹尧细长的双眼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昏睡的灵儿,她那比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的肌肤,让年羹尧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来。   年羹尧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她比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的朱唇。一股掺杂着呼吸热气的女子香扑面而来,年羹尧喉头一紧,咽了口口水。   到底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看她长的比一般女子美丽,就想占有她么?那样的话和好色之徒又有什么区别!……这个女子看似无依无靠,会留在我身边么?   年羹尧不知不觉的想的入了神,锐利的黑眸载满温柔,他凝视着灵儿许久,见她如蚕翼般得睫毛煽动着张开,一双比黑色的星辰还要璀璨的大眼睛,轱辘轱辘的转动着,眼眸敢比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   眼前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很大的房间,但是有这样的总统套房么?)   身子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   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床前坐着一脸关切自己的年羹尧,他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削瘦的脸庞上轮廓棱角分明,两道斜飞浓黑的剑眉下,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细长的双眼中间鼻梁高挺……   只见他轻抿着削薄的嘴唇,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就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抚远大将军,想不到张的这么帅,他应该去拍上海滩的,不用演就已经很许文强了。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呢?   灵儿被年羹尧细长的双眼注视着,感到颇不自在,本能的别过了脸。突然发觉年羹尧竟然一直抓着自己的手,灵儿心中更是不自在了。   在现代是没有什么的,她还经常和粉丝握手呢,可是古代貌似摸摸小手,就算是肌肤之亲了……   灵儿见自己的小手给人吃豆腐,她大眼冷冷的瞪了年羹尧一下,生气道:“年羹尧,你摸够了没有?”   年羹尧听到她直呼自己的名讳,锐利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定是轻薄了她,她生气了……   年羹尧尴尬的把手放在消瘦的下巴旁轻咳了两声,假装斯文的赔礼道:“舞小姐,年某唐突,小姐勿怪!”   听见年羹尧叫自己舞小姐,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明媚如星辰的眼眸里透出丝丝笑意,打趣道:“什么舞小姐不舞小姐的,多难听啊,你还是直接叫我灵儿吧。”   她愿意让自己叫她的名字,这么说来……想到这里,年羹尧浓黑眉间溢满了欣喜之色。   他瘦削的面孔向下贴了过来,薄唇呵着热热的气息在她耳畔轻薄道:“哪有女儿家让男子直呼名字的,你竟然这般不矜持!”   年羹尧的脸在灵儿的瞳孔里逐渐放大,灵儿顿时有点飘飘然的晕眩。几乎能感觉到他皮肤滚烫的温度,灵儿骤然羞红了脸,粉腮微晕的对着年羹尧嗔道:“那你靠我这么近,似乎也不大矜持吧!”   她透彻的声音如同香软清甜的糯米,听在年羹尧的耳朵里,连他的骨头都跟着一阵酥麻……就这么一小会儿,年羹尧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沸腾了。   强力压着那团在身体里上窜的欲火,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了!他对着灵儿低声吩咐道:“以后当这是你的家了,缺什么短什么的,叫丫头们去给你置办。”   灵儿婉约一笑,尴尬道:“呵呵,这样不太好吧!”   年羹尧见状,剑眉紧凑在额头,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抬起灵儿的下巴,黑眸闪着温柔的光芒,抚慰着:“傻丫头,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不用跟爷客气。”   “吱”……   门被缓缓打开,一股鸡汤浓郁的香味顿时溢满了屋子,灵儿的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直响,她觉得自己好丢人。细白的脸蛋堆满了尴尬。   穿着粉色缎子的丫头,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汤走来。   年羹尧对着端汤过来的丫头,伸手接过碗吩咐道:“我来,这暂时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那丫鬟温柔的应了声,微微福身缓缓的走开,走出房间时还刻意的带上了门!   四下无人,年羹尧不自觉的往前挪了挪身子,用汤勺舀着汤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地吹了吹,递到灵儿的红唇旁说道:“你不是想吃鸡么?爷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炖了鸡汤,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灵儿红唇微微张开嘴,乖巧的喝了几口汤。抬眼,见年羹尧神色溢满了关心:“感觉好点了么?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说,别自己受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灵儿怎么看,都觉得年羹尧有点色兮兮的样子,这让她浑身很不自在,于是她作出素手扶头的姿态,淡淡的说道:“我有点困了。想睡觉。麻烦你先出去吧。”   年羹尧手微微一怔,犀利的扫过灵儿的脸蛋,剑眉闪出一丝不快,但是他没有发作,脸上依旧挂着浅笑,用手指轻轻的敲打了下灵儿的额头:“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刚醒来,就把爷往外赶!”   见年羹尧略微蹙着剑眉扫视着自己,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灵儿只好含着笑意撒娇道:“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犯困了。你还是先出去吧!”   她也许真是累了吧,让她先好好休息吧,反正人是跑不掉的……   年羹尧淡淡一笑,对着灵儿无奈道:“好吧,反正来日方长,你就好生歇着吧,爷改天在来看你。”   灵儿闻言,媚如星辰的眼眸满是欢喜,红润的樱唇含笑回道:“恩!改天见!拜拜!”   面对这个说话举止都很奇怪的美人,年羹尧细长的双眼理洋溢着温柔,夹杂着宠溺,俯身趴在灵儿耳畔,声音沙哑的嗔道:“那爷先走了,你好生休养着。”   就这样,灵儿在年羹尧家里住了几天,年羹尧待她是极好的,给她吃穿和用品,都是上等的,灵儿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无聊的不得了。   尤其到了晚上思绪特别多,经常想起燕子,想她以为自己死了,该多伤心,想着灵儿美丽的脸上笼罩了一抹忧伤。   反正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感受下古人月下赏花的雅趣。于是灵儿披了件白底青花滚边的盘扣上衣,如墨般的长发斜着编了一根麻花辫。   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觉得很OK,抱起挂在墙上的琵琶,走出了房间。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章 花前月下 下 已修改   初春的夜色微凉,一丝丝冷风吹在灵儿的脸上,她心中的郁闷倒是纾解了些许,闻着深沉夜色里幽静的牡丹香,喉间一股浓郁的清甜。   灵儿悠闲的坐在牡丹亭里,放下怀里的五色宝石镶嵌的名贵琵琶,默默的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凉酒流入喉咙,热辣的苦味呛得她眼里蒙上了水雾。   抬眼忧郁的望着满天点点繁星和银色的月光,灵儿想起了她的燕子姐姐,也不知道她找不到自己,会不会很伤心呢?或者,她会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吧……   哀伤湿润了明媚的大眼,灵儿扬起抬起尖尖的下巴,望着那轮明月,思绪万千的感慨:“你高高挂在穹苍千年,看尽了人世离与散,是我傻。总是在寂寞夜里望。你时圆时缺时迷惘,彷佛告诉我生命本无常。”   年羹尧外出回府,恰巧经过花园,见清冷的月光里,美人一袭素衣,哀思无限,他细长的双眼晕出一抹好奇,慢慢的走近灵儿,沙哑的声音温和问她:“想什么呢?愁成这样,莫不是小妮子你思春了?”   思绪被年羹尧的声线硬生生划断,转眼见他一身酱紫色蜀锦劲装紧紧的裹在他矫健的身姿上,月光洒在那刺绣精美的服纹上,显得他更加精神干练。   灵儿见他过来。咧开性感的红唇,打趣道:“年羹尧,你一个大男人,说什么思春,真是不害臊。”   看着灵儿张扬放肆得笑颜,不由的让他拧起了浓黑的剑眉,大步走到灵儿身旁,满脸宠溺的笑着:“从未见过你这般嘴刁的女子,都进府里半月有余了,当真还敢口口声声唤爷的名讳,实在无礼。”   这是撒娇的表情么?出现在他钢坯一般的脸庞上,真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灵儿忍不住又眯弯了眉眼……   感受到年羹尧黑眸里发出冷冽的光芒,灵儿脸上渐渐的止住了笑,她学着古代女子作揖的动作微微屈膝,掩嘴轻笑:“年二爷吉祥,小女子不知礼数。还望二爷见谅。”   年羹尧听得心里极其受用,钢坯上的线条顿时缓和了好多,伸手扶住灵儿,轻声询问:“哟,这还挺像模像样的,你怎知爷在家中排行第二啊?”   糟糕,说漏嘴了,灵儿被年羹尧这一问,不知道该这么回答了!   年羹尧满是温柔的伸手轻轻抬起灵儿下颚,俯首看着她声色暧昧的说道:“你挺上心的,看来爷没白疼你。”   他该不会是会错意了吧,灵儿媚如星辰的眼眸一愣,然后她悻悻的笑了两声,尴尬的岔开话题:“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笑眼看她遮掩的女儿家姿态,年羹尧剑眉一挑,反问道:“那你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觉,又是为何?”   灵儿仰起头望着夜空,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学着古人的样子文绉绉的开口:“月朗星稀,我来感受下李白的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年羹尧闻言,削瘦的脸上一阵抽搐,他在心里思考了好久,终于结巴的开口说道:“那岂不是举杯邀明月……醉卧花中眠。”   哎,没文化,真可怕,这什么跟什么呀,驴唇不对马嘴的!她这个现代人都懂诗词,身为古代人的年羹尧居然不懂,唉!年羹尧你情何以堪。   轻轻的绕过灵儿身边,不经意间瞄见了石桌上的琵琶,他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狐疑的问道:“你会弹琵琶?”   灵儿两弯黛眉得意一挑,性感的双唇妩媚的上扬:“本姑娘会得可不只是琵琶,年二爷别太小瞧人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怎么会弹琵琶呢?   年羹尧在心中冷哼一声,锐利的黑眸犀利的扫视着灵儿,像是一把疾箭,要穿刺了她一般:“好大口气啊,那你现在给二爷弹唱一曲如何,也好叫二爷见识见识!”   唱就唱,还怕你看扁了不成,她舞灵儿那可是从小学古乐长大的。她立即抱琵琶入怀,对着年羹尧浅浅的一笑,纤细修长的青葱玉指在琴弦上摸弄,天籁般得琵琶声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伴随琵琶的旋律,灵儿糯米般清软的声音唱道:   淡看烽烟过,大雁宿长空   遍寻前尘多少事无踪   江山几多娇,众人笑论峥嵘   黄沙铺天盖地,谁是英雄?   指点江山路,长剑握手中   马蹄踏碎清霜雾朦胧   金乌现天边,却被烟尘缭绕   是醉是梦是醒有谁能懂?   血雨方飘落,天边现长虹   锦旗十万阵前随风动   战鼓震天响,一剑划破长空   凤凰涅槃又有几人成功   策马千里路,独身月明中   烽烟未定回首起长弓   丝竹乐未央,破阵起宫中   一曲战歌引得四方云动   剑,一舞风云动   (是谁以成败论英雄?)   让战鼓震苍穹   这样无以伦比的琵琶声,少说也要有十几年的工夫底子才能成就,年羹尧惊艳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眼神随着音律逐渐的变冷,如同尖锐的冰削!   听着堪比将军令更精妙的音律,他精锐的目光盯着那双流淌在琴弦上红酥手,紧蹙着剑眉,紧握着铁拳,只见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合……唱着道破玄机的歌词“凤凰涅槃又有几人成功……丝竹乐未央,破阵起宫中……”   目光深锁着疑惑……年羹尧心中疑虑越来越浓,抬眼冷观依旧乐在其中的灵儿,她到底是谁派来的呢?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何?她到底知道了多少秘密?    年羹尧是戎马出身,中年荣宠无限,想来在战场也是端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的人物,弹唱了这首《战魂英雄劫》,跟他的经历极其吻合。   灵儿眼波流转,瞥见年羹尧削瘦的脸庞上,一脸震惊异常的表情,她眉弯眼笑的唱到尾声:   任前尘飞过,吹得杨柳落   花谢怎容伤感,谁让天地遍布了婆娑?   让天边燃起烈火,无谓对与错   血染戎装何妨,纵声一笑,哪怕只换得沉默   (血染戎装,又为何天地,只余下了那沉默)   让清歌声动,扫去了沉默   舍弃悲伤且看英魂长在,守护着家国   此生无悔阵前过,任四季花落   不知千百年后,沧海桑田,后人如何定功过    (千百年后,沧海桑田,任由他人去定功过)   灵儿唱完放下琵琶,明媚的大眼含着笑意看着年羹尧问道:“怎么样,唱的不错吧!”   年羹尧不理会她的话,锐利的黑眸充斥着怀疑,一只手猛的把她拽在了怀里,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寒气的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手被年羹尧捏的生疼,面对他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灵儿心里变得忐忑不安,她生气的冲年羹尧喊道:“年羹尧你弄疼我了,放开我……什么谁派来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羹尧细长的双眼里射出阴寒的光芒,淡淡了瞟了眼她红肿的手腕,更加用力的捏着柔若无骨的骨头,削瘦的俊脸满是无情和阴狠,他不带丝毫温度的对着灵儿说道:“琵琶弹成你这造诣,少说也得有十几年的功底,你别装了,老实招吧,你家主子是谁,让你来干嘛的?”   看来年羹尧是真的翻了脸,丫的!敢情之前的温柔都是他装出来的……这个以后敢跟雍正帝公然叫板的佞臣,阴狠暴戾才是他的真性情吧!   原来年羹尧把自己当细作了,他该不会一个生气,就杀了自己吧……   那样的话,岂不是白穿越了!   面对质问,灵儿惶恐极了,她明媚的大眼小心翼翼的盯着年羹尧那张钢坯一般的脸,试探性的问道:“你该不会把我当细作了吧?”   见年羹尧紧抿着嘴唇沉默不答,秃鹫一般的黑眸锐利的扫视着她,灵儿心中一阵慌乱。   手腕传来的疼痛感觉,让灵儿明媚的大眼情不自禁凝结了水雾。她诚恳的对年羹尧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   年羹尧看着她眼眶微红,捏住她手腕的力道,松缓了几分,他刀削的薄唇贴近在她白暂如凝脂的脸蛋,轻挑的语气里夹杂着一股热流,在灵儿粉嫩的耳垂边轻吐道:“你要是不招,就别怪二爷不懂怜香惜玉了。”   他这次挨的很近,只要稍微一动,就可以触碰他到睫毛了,灵儿闻到了一股专属男人的阳刚气息,夹杂着狂热朝自己袭来……   她心中紧张极了,手心不自觉的开始沁满了潮湿的汗水。   年羹尧深吸一口气,那勾人的女子香扑鼻,勾得他嗓子眼里都是发痒的。   灵儿惊慌的对视着年羹尧那副要吃人的模样,看着他被欲火烧灼的黑眸,还有脸上那种残忍的神情,心中暗叫不好,她警觉的嗅到了一种危险的信息……   灵儿的双手紧紧的死拽着领口,本能的想挣脱年羹尧,身体不由的往后撤,战战兢兢道:“年羹尧,我警告你啊,你可别胡来,要不然……”   她还敢这么说话,年羹尧眼中彭的烧起了一把怒火……   灵儿的话都没说完,年羹尧浓黑的剑眉一横,粗糙的手指狠狠的扯住她的头发!   “啊……疼……”   灵儿的头皮被揪扯着,好像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   她弯月般得柳叶眉蹙成弯刀一样,明媚如星辰的眼眸凝结了一层水雾,扬起柔软但不失霜气的嗓子,对着年羹尧怒骂道:“好疼,年羹尧是你个大男人,居然对女子动手,这么没品!你还要不要脸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见年羹尧竟然在狂妄的浅笑着,根本就没有松手的意思!真是禽兽!   不!说他是禽兽简直是侮辱了禽兽这两个汉字!   灵儿实在受不了这种扯破头皮的疼痛,泪水忍不住的划出了明媚的眼眸,她黛眉凄楚的看着年羹尧,语气稍微柔和了点道:“你放开我啊!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五章 各怀心事 上   俯视着灵儿痛苦的样子,年羹尧锐利的黑眸闪过一丝不忍,看着她绝色的容颜纠成了一团,清澈的眼泪不停的往外大大的媚眼外涌着,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她的头发。    他还是不打算放过灵儿,改用粗糙的手指肆意蹭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刀削的薄唇讥讽着:“怎么,这会子愿意好好说话了?爷在给你次机会,从实招来,否则别怪二爷……”说话间把粗糙的手指,从她的脸庞划向了她紧拽着的领口。   丫的!老猫不发威,你当我是病老鼠啊!面对年羹尧一再的欺负,灵儿心中也恼火了,她明媚的大眼狠狠的瞪着年羹尧,扬着弯刀一般的眉毛,冷喝道:“你别发神经好么?我说几遍了!我不是细作!你是听不懂人话呢?还是听不懂国语……”   他不想看见这个女子在用这种傲慢的态度对待自己,不等灵儿的话说完,年羹尧便一个吻欺了上去,啃咬着冲破了她贝齿坚固的防御,舌头熟练伸进了灵儿口中打转,贪婪的吸允着她口中的香甜……   被粗暴的吻搞的措手不及,她死命的想挣脱年羹尧的束缚,但是因为年羹尧力气太大,灵儿只能无助的在他怀里挣扎着……勉强的承受着……   灵儿明媚的大眼被逼的泪如雨下,仰头看着年羹尧脸上那玩味与嘲弄的表情,如同一把利刃在她身上一刀一刀的划着。   居高临下的欣赏着灵儿那因为泪水而湿润的双眸,含着那么一点屈辱的表情,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年羹尧更加心痒难耐的想占有她,欲火灼烧了他的对灵儿仅存得一丝不忍,于是他开始狂妄的啃咬着灵儿的脖子。   灵儿害怕会失身,死命的按住年羹尧肆虐着自己的手,眸如冰削的瞪着年羹尧,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这样!你没资格这么对我……”   年羹尧薄唇挂上丝丝冷冽的笑意,粗糙的手指不停着揉搓着她丰满,激情像火一般蔓延了身体的各条神经,他扬起浓黑的剑眉嘲笑道:“你这张脸,这幅娇媚姿态,勾了多少男人的魂啊?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二爷就有享用的资格。”   语毕。年羹尧俯身狂野的含住了她娇嫩的唇瓣,手继续狂妄的揉搓着微微颤抖的灵儿。   “呜呜……”灵儿嘴里发出可怜的呜鸣声,她心中涌起了不甘,屈辱和厌恶。身体无助的承受着如海浪般汹涌的热吻。   心中的燥热如狂风一般,不断袭卷她的身体。灵儿在屈辱和快感里,泪洗得瞳孔逐渐的涣散。   “这就受不了,让你哭的在后头呢。”年羹尧削瘦的脸上邪佞的一笑,秃鹫一般的黑眸,瞄了眼怀里的楚楚可怜的人儿,瞳仁里散发着一抹残忍……   对着红艳如樱桃一般的唇瓣,狠狠的咬下去,柔软的感觉使年羹尧放在她身上的手也跟着用力的紧抓。   “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灵儿差点疼的昏了过去,明媚的大眼里,眼神迷蒙的望着野兽一样的年羹尧……   灵儿恨得牙痒痒,她鼓起的勇气,看准年羹尧的脖子,猛的咬了下去。   “嘶…。你个贱蹄子,敢咬本少爷。”意乱情迷的年羹尧吃痛的握住溢出丝丝血迹的地方,一咬牙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怒不可歇吼!   灵儿站起身,媚眼鄙夷的瞪着年羹尧,用手擦了差嘴角的血,冷声大喝道:“我咬你怎么了,你在敢过来我就阉了你!”   年羹尧半眯着的细长的双眼,锐利的黑眸享受的盯着血唇红肿,身上齿痕点点的美人,此时她明媚干净的眼眸,像是蒙了灰的夜明珠一般,在月光的清辉里,散发着暗晦的恨意。   看着灵儿眼眸里射出利剑一般闪着寒光的眼神,突然觉得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年羹尧他本能的停止下一部的侵犯。   他俯身在灵儿身上轻嗅了几下,不温不火的嘲弄道:“好香啊,你是爷见过最美的细作。你家主子好狠的心啊,要是跟着爷的话,爷可绝舍不得你去遭这样的罪。”说着手指流连忘返的抚弄着她的下颚。   灵儿狠狠的甩开年羹尧的脏手,利剑一般的眼神瞪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把被他撕破的衣服披在肩上,恼羞成怒道:“年二爷,你要是用强的,我反抗不了,但是我告诉你,女人是用来征服的,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用强暴这种下流的手段。”    “激将法,呵呵,貌似对爷挺管用的!” 年羹尧不禁失声一笑,细长的双眼饶有趣味打量着灵儿这怒火中烧的模样,玩味道:“你说的很对,女人是用来征服,那么今儿二爷就饶了你,不过从现在开始,在没有查清你身份之前,不准你离开翠苑一步。知道么?”   灵儿听了,嫩白无暇的脸蛋一脸寒冰,充满恨意的瞪了年羹尧一眼,转身准备离去。年羹尧突然轻轻的拉住了自己的手臂,灵儿慌张的抬眼,对上年羹尧那一双意犹未尽的眼睛,吓的情不自禁的嘴唇颤抖。   瞄了一眼手中纤细的手臂,正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年羹尧刀削的薄唇忍俊不禁的讥讽道:“呵呵,刚才不是挺大声的么?原来你还知道害怕啊?别紧张……爷只是想告诉你,总有一天,会让你自愿爬到爷的床上。”   灵儿淡淡的撇了撇嘴,红润的樱唇里发出冷笑一声,不接他的话,掉头就走。   看着灵儿旖旎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年羹尧呆呆伫立在院子里许久,月光冷清的洒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的清冷孤傲。   灵儿回到自己的屋子,呆坐在窗前哭了好久,想起自己刚才……,她心中就像被一根刺狠狠的扎着。灵儿顿时后怕的要命,她不想在跟年羹尧这样的危险人物纠缠,心中萌发了离开的打算。   梅阁   那晚之后,年羹尧也没有再去为难过她,只是每天都会伫立在梅阁的栏杆边上,凝望着翠苑方向……   帽顶蓝水晶,身穿石青色绣熊补服的年羹尧,伫立在栏杆旁,他负手而立的身姿在补服的衬托下,更显英武不凡。   刀削的薄唇噙着笑意,目光深锁着翠苑的方向,眼底映着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小人影,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晚的香艳画面,眼眸里荡起了千丝万缕的缠绵。   他年羹尧阅女无数,如今居然会对一个弱女子如此下作,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对这个女子这般迷恋。正思索,楼阁上出现一个健硕的身影。   寒风他头戴素金顶,偏瘦的身材裹着石青色犀牛补服,意气风发的朝这边走来。他走到年羹尧身边,打了个千,眼里精光一转,恭敬的开口:“回禀二爷,末将没有查出那个女子的来历。”   年羹尧转头换上一脸严峻的表情,俯视着半跪的寒风。浓黑的剑眉间闪烁着犹豫,许久,他刀削的薄唇冰冷的开启:“那你就去京城里好好查查……”   见寒风脸上满是惊讶和不解的表情,年羹尧亦觉得有欠妥当,于是尴尬的补充道:“顺便呢,带些礼物替爷去给四爷问个安。”   听了这样的话,寒风先是惊讶,在然后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女子对姐夫的影响这么大,顿时幽黑的眸子里透射出锐利的杀气。他低声建议道:“主子何必多此一举呢?直接把那个细作杀了,一了百了不更好。”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六章 各怀心事 下   年羹尧秃鹫一样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寒风,不可一世道:“要杀要留是爷的私事,还轮不到你多嘴,你奉命行事即可。”   平日里心狠手辣的姐夫,这会子像变了一个人,难道他也有心软的时候?……   寒风还是不放弃谏言,声音温雅的劝解:“姐夫,温柔乡即英雄冢,您可不能在这事上犯糊涂!”   见年羹尧那锐利的黑眸厌烦的盯自己,寒风识相的低下了头,幽黑的眸子凝重转动,他低声道:“这个女子弹了一手好琵琶,而且识文断字,出口成章,堪比大家闺秀,如不是刻意安排,又怎么会恰巧出现在荒郊野林呢?”   年羹尧紧紧的皱起剑眉,铁青着钢坯脸,视线犹疑的锁着翠苑里小小人影,薄唇不温不火的问道:“照你这么说来,她铁定是个细作了?”   见姐夫反问自己,但是听不出他口气里不出来是何用意,寒风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回姐夫,那天晚上,见这女子衣着华丽,且妆容精致,一看就是尽心打扮后而来的,末将当时就想,这个女子绝对不是无依无靠的。”   听着寒风娓娓道来,年羹尧心中恍然大悟,自己那晚确实昏了头,连这点浅薄的危机意识都没有反应过来。年羹尧这才仔细回想,灵儿声称自己遭遇了火灾,但是身上的确没有半点灰土。   “而且……而且……”年羹尧最讨厌吞吞吐吐,不耐烦极了:“有话就说!”寒风嘴角得逞一笑,继续谏言:“瞧那灵儿姑娘年轻貌美的,肯定早就认了主,二爷何必在这种女人身上花心思呢?姐夫你可不要看她是个美人,就……”    寒风他的分析的很对,但他后面说的话年羹尧很不爱听,于是对寒风脸色一沉,刀冷声厉喝道:“爷是那种见了女人就昏了头的主么?美人又如何,爷杀还少么!”   抬眼静观一脸冷酷的年羹尧,寒风的嘴角锋利的一笑,他奉承的说道:“末将就知道,姐夫绝不会被美色所惑。”   眼角的余光藐了一眼翠苑里的风光,看见苑里的人影没了,年羹尧的心情变得像灌了铅般深重。转身看着旁边的寒风,锐利的黑眸更多添了几分不耐烦,他薄唇微动盛气凌人的吩咐:“傻站在这干嘛,办差去啊!”   被年羹尧这么一责备,寒风他变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单腿跪地,俊美异常的脸上满是惶恐,他幽黑的眸子一轮,小心翼翼的请示道:“末将不知道二爷是何吩咐,请二爷示下。”   年羹尧细长的双眼狠狠的白了寒风一眼,用手指点着他的头,怒声镇吼道:“刚不是说了,去京里给四爷问个安!”   寒风听了心中一震,幽黑的眸子窥视着主子脸上那刻不容缓的表情,他俊美异常的脸上,肌肉僵硬的抽搐着说道:“末将遵命。”   寒风站起偏瘦的身子,仰头看着主子,见他依旧凝望着翠苑方向。   “哎……”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年羹尧的声音嘶哑的响起,唤住了准备离开的寒风。   寒风眉间的疙瘩平展。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他猛的转身,见年羹尧负手而立,秃鹫的黑眸透着嗜血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杀气。   幽黑的眸子膜拜的看着年羹尧,寒风嘴角划出一抹弧度。惊讶的问道:“姐夫,你想通了?”   年羹尧眼眸像一把寒光锋利的宝剑,锐利的光芒刺眼的叫人不敢逼视,他刀削的薄唇轻启:“查出她背后的主子,提着那人的头来见我。”   这个声音很轻,但是听在寒风耳朵里,却像是一道阎王的吹命符。   寒风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不敢在多言,拱手道:“喳,末将这就动身。”   寒风慢慢离开,年羹尧依旧傲然的驻立在栏杆旁,风吹动他石青色的补服轻轻飞舞,宛若翱翔九天的苍鹰。   浩瀚的天空有一只白鸽飞来,年羹尧缓缓的伸手掌,那只鸽子乖巧的落在他的掌心。他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白色的纸条,一个字也没有。   年羹尧狐疑的蹙着斜飞浓黑的剑眉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金色的光辉照耀在四贝勒府的琉璃瓦重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一棵宛如一团乌云的松树,树干挺拔似扶摇直上青天,伸腰立枝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宝塔,既挺拔,又茂盛。   松下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他欣长的身材穿着穿着月白地云龙纹缂丝单朝袍,在石桌旁负手而立,捏着一颗黑玉棋子的指头上,一枚白玉的扳指显示着非凡贵气。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睛里却隐藏着一丝冷漠无情,让人觉得有一种遥远的疏离感。   “四哥,你今天好兴致,在这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一个清爽的声音响起,不远处,走来了一位穿着淡青色妆缎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他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俊俏的脸庞,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过于清澈的眼眸,显得出涉世未深的稚嫩,俊挺的鼻梁下微抿的嘴唇,有几分秀气但不失刚毅。   胤禛乌黑深邃的眼眸对视来人,薄如蝉翼的唇边咧开了一抹少见的弧。浑厚的声音冷清中带着隐约的一丝温度:“十三弟,你来的正好,咱们来一局,如何?”   胤祥浓黑的眉宇微微一动,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欣喜,他大刺刺的坐在了石墩上,微抿的嘴唇笑道:“许久都未能与四哥对弈了,难得您这么好的兴致,十三弟自当奉陪……”   胤禛也跟着坐了下来,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里,捏着一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上高目的位置,幽暗沉静的冰眸子仿佛无意一般瞄了一眼胤祥,漫不经心问道:“十三弟,今儿我进宫给皇阿玛请安,隐约见咱们的太子爷脸色不太好啊。你平日与他比较亲近,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个才跟太子去燕子楼喝酒,今天四哥这就得到消息了。胤祥看着四哥冷俊的脸,他微抿的嘴唇勾靥出敬佩的笑意。赞叹道:“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四哥,一切都在您的运筹帷幄之中,昨个儿太子请弟弟去燕子楼和酒,他也就是像往常一般发发牢骚,抱怨皇阿玛嫌他不长进,经常给他脸色看。”   说完,盯着棋盘思索了一下,把一枚白子落在了叫星的位置。   胤禛薄如蝉翼的唇里发出一声嘲讽的讥笑,锐利而深邃的目光盯着棋盘,抿唇道:“看来皇阿玛对太子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啊。”这句话虽然声音很轻的从他薄如蝉翼的绝美唇形里吐出,但是随即他凤眸一暗,一个棋子“啪”的一声响亮,狠狠的摔落在了棋盘上小目的位子。   见四哥沉闷的生气,胤祥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里,亦晕染上了一层哀伤。   看着四哥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痛。   胤祥轻轻的在棋盘落下一子,他俊俏的脸庞愤怒,心里亦是不大服气,突然语不惊人誓不休地埋怨:“皇阿玛也真是,四哥你这些年立了多少功劳了,可皇阿玛根本没正眼儿瞧过你,依旧把草包一样的太子,当个宝贝似的!其实四哥你才是……”   胤禛知道胤祥是在为他打抱不平,但是他这么口无遮拦,不知轻重的样子,迟早会吃亏的!胤禛幽暗沉静的冰眸子犹如晚霞凋残后的黑色暮雾般幽暗……   他沉着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对着胤祥抬眼责备道:“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下【欺着】、【骗着】,要走【本手】,要走【中庸之道】。”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 第七章 精心策划 上   见四哥责备,胤祥清澈的眼眸突然黯淡下来,解释道:“我这也是在给四哥打抱不平,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的,还得任劳任怨的吧!”   胤禛听了冷笑一声,微微挑起浓密的峻眉,眼眸里泛着寒光望在棋盘,手执一子杵在半空,薄如蝉翼的唇瓣微启:“十三弟,其实这下棋和做人相似,要攻守随势、进退识时,居安思危,不妄不欺!”语毕,淡定的把黑子落在了棋盘天元的位置。   胤祥正想在说什么,五十多岁的高无庸穿着深蓝色的太监服匆匆的走了过来,他喘着气上前,打了个千:“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虽然已经快到花甲之年,精神抖擞的脸上,镶着一双尖利明亮的眼睛。   胤禛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淡淡的口吻问道:“高无庸,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高无庸起身呼吁了几口空气,阴阳怪气的答道:“回四爷,年府寒少将求见,在园子外候着呢!”   胤禛薄如蝉翼的唇瓣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命令道:“传他进来。”转头,深邃的眼眸看着胤祥问道:“十三弟,你猜亮工差遣人来,会是为何?”   胤祥在浓黑的眉宇间斟酌了一下,泯了口茶说道:“所为何事弟弟不知,但总不会是来请个安这么简单的。”   胤禛听了“呵呵”两声,用手指着胤祥笑道:“你这个老十三,嘴是学的越来越滑溜了。”   远远的见寒风从蜿蜒的石子路走来,胤禛深邃的眼眸紧紧的打量着来人,只觉得此人外表看起来很是精干的模样,实则此人心胸狭隘,好大喜功,难堪大任!   寒风阔步走到胤禛跟前,也不打千行礼,只是微微弓背,笑说:“末将给四爷问安,给十三爷问安。”   四哥好歹是个贝勒爷,这个包衣奴才见了居然也不行大礼,胤祥心中立即就不乐意了,清澈的眼眸里掺杂着讽刺盯着寒风,冷笑着说道:“年羹尧这个包衣奴才如今也成了气候,调教出来的手下当真是英武不凡,不容小觑啊。”   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说,年羹尧是我四哥的奴才,你这个武夫也不过是奴才的奴才而已。   胤禛任由胤祥发作,冷眼观察着这个叫寒风的人,幽黑眸子里透射着精明的光芒,但胤禛觉得此人的气焰太高,所以他故意不动声色,想看看接下来寒风会怎么回答老十三的话!   寒风听了胤祥的话,俊美异常的脸上,顿时微微发白,嘴角抽搐了一下,赔着笑说:“末将奉我家主子之命,专程来给四爷问个安,礼物已经送到福晋那了,是我家主子的心意,请四爷笑纳。”   鼻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胤禛冰眸子里发射出锐利的光芒,他审视着寒风,不自觉得给寒风心里产生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许久,胤禛清音干咳了几声,口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爷跟你家主子交情甚好,什么问不问安的,这些虚礼都免了吧,情爷心领了,礼物就算了,高无庸,一会把东西叫寒少将带走。”   高无庸很是会意,马上打千高呼:“喳!”   被胤禛冷冽的眼神扫视,寒风此刻浑身不自在,明明四爷的声音很轻,但听着却感觉像是在腊月天一般严寒。   他抬眼望了一眼胤禛冷漠的脸,心里顿时惊慌,用袖管擦着额头的汗,说道:“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四爷就别为难末将了。”   胤祥俊俏的脸庞,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寒风发问:“我说寒少将,你家主子叫你来,不会是问个安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话,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被十三爷这么一说,寒风只觉得脸上发烫,他尴尬的说道:“回十三爷的话,我家主子确实只吩咐了,让末将来给四爷问个安。”   胤禛的眸子还是死死的审视着寒风,突然出声冷喝:“你家主子叫你来京,是不是另有差事?”   寒风被胤禛的眼神瞪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怕四爷误会了年羹尧。以为派他这次来京是为了巴结其他亲贵的。   无奈寒风只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回四爷的话,末将这就偷偷给您说了吧,其实我姐夫是叫我来调查一个女子的,那天我随我家姐夫赶往四川上任,林中遭到了突袭,我家姐夫深受重伤,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结识了一位绝色的女子……”   胤禛和胤祥听完寒风的解释,心中明白了个大概,胤禛薄如蝉翼的唇瓣轻笑了几下,随即十分严肃的问道:“如此说来,你是来调查那个叫舞灵儿的女子。只是‘顺便’给爷问个安!”胤禛说话的时候,故意把‘顺便’两子加重。    寒风听了胤禛这么说,心中一紧,他立即跪下,诚惶诚恐的解释:“回四爷的话,是我家姐夫特意安置末将,说只要来京了,定要先来拜访下四爷!”   胤祥秀气但不失刚毅的脸上,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看着寒风,他微抿的嘴唇呵呵的笑着:“四哥,还真看不出来,年羹尧这个奴才,还是个风流种呢。”   胤禛闻言,浅浅一笑,随即沉静的眸子闪过几分忧虑,他告诫寒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带句话给你家二爷,告诉他别因为儿女情长的小事,影响了天下苍生的大计。”   寒风听了,打心眼里认同胤禛的话,恭敬的磕了个头:“末将遵命,一定把四爷把话一字不漏的带到。”   灵儿坐在窗前发呆,看着三月天的细雨……丝丝的凉意扑面而来,灵儿削弱的肩膀轻颤,吸了吸鼻子,柳眉微蹙。想起了那天……明媚的黑眸不由的蒙上一层水雾。   翠苑外,有穿着粉底兰花秀边的女子,约莫十三四岁,素雅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   她端着一叠衣服步履端正的走着,远远的便看见灵儿坐在窗前发呆。感叹道:如此妩媚惑人,难怪二爷会对她……   那女子走进屋子,声音柔若春水,笑语:“小姐,这是二爷叫奴才给您送来的衣裳,你要不要试下?”   灵儿媚如星辰的眼眸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放着吧。”   灵儿现在被年羹尧软禁,根本出不了翠苑,就是想私逃,却苦恼身上没有钱。在古代没有钱怎么生活呢,年羹尧给他穿的用的,和吃的,就是没有给她钱,她人生地不熟的,在没有点银子在身,就是逃出来了,也没法过啊。   那女子看着灵儿一副忧愁的样子,试探性的询问:“小姐可是怪二爷管着您的自由?”   灵儿抬眼看了一眼那女子,抱怨道:“天天跟坐牢一样,你去跟年羹尧说,在不把我放出来,我就绝食!”   见灵儿是这么个口气,女子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赶紧劝慰道:“小姐莫怪二爷,肯定是二爷见小姐姿容倾城,因舍不得叫外人见着,故把小姐藏起来的,前几天,二爷还嘱咐奴才,叫好生伺候着您呢。”   灵儿没好气的白了那女子一眼,冷冷的说道:“你是他家的人,肯定帮他说话拉。”   女子掩嘴轻笑,哄着灵儿笑道:“好小姐,您就别抱怨了,二爷现下都快把您宠上天,别人都巴巴的羡慕着小姐的福气,您若是在使性子,哪天惹恼了二爷,吃苦头的还不是您自个儿。”   灵儿冷冷的“哼”了一声,微微皱着的眉头显示着她现在很不爽的心情。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黑眸,因为生气而润上了一层水雾,樱唇也因为生气而向上翘着。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八章 精心策划 下   女子小心窥探着灵儿的脸色,见拍错了马屁惹得她不高兴了,突然跪地,低声自责道:“小姐恕罪,都怪奴才多嘴,平白惹得小姐生气!”   灵儿打量着地上跪着丫头,她这年纪,明明还是个孩子,言行举止却这么老练,世故的让人为她心疼。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看别人脸色过来的,心中顿时升起了怜悯,灵儿伸手扶着她说道:“你快起来,以后别动不动的就跪,我跟前儿可不行这个!”   女子款款起身,素雅的脸蛋梨涡浅现,妩媚的眼睛略带着稚气,羡慕的盯着灵儿,作揖说道:“奴才名唤哓蝶,是二爷指来贴身侍候小姐的,今日得见小姐,您不仅人美,性子更是温婉如玉,哓蝶能攀上小姐这样好脾气的主子,着实三生有幸!”    灵儿被她这一句一句的赞美,说得都有点飘飘然了,倒也难为了这么小的孩子。她冲着晓蝶莞尔一笑,安置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倘若你日后真心待我,我必会把你当妹妹看待!”   晓蝶天生伶俐,那会听不出灵儿的意思,顷刻满脸欣喜,向灵儿连连叩首:“奴才叩见主子,日后愿为主子效劳,马首是瞻!”   “起来吧,我跟前儿用不着这么拘谨!”眼下得个心腹也是不错的,说不定逃跑的事,能用得上她呢。   知己知彼,才是上策,灵儿转头对视着晓蝶,试探性的问道:“我住进府里可有人在背地里说闲话?”   哓蝶眉眼得意的对着灵儿笑道:“主子您是初来咋到,有所不知,翠苑是二爷给京中一位贵客专门建造的,饶是大夫人都不得随意进出,如今您却住了进来,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咱们二夫人为此,被气得连饭都快吃不下了。”   灵儿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瞧了眼这孩子竟也是个得瑟的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如此看来,我倒成了年府的众矢之的了!”   哓蝶小心窥视着灵儿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异色,她含着笑着回道:“主子莫要忧虑太多,现在您可是二爷心尖儿上的人,就连管家都说,二爷有意把要您扶正呢!”   这话说的,叫灵儿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她冲着窗外“呸”了一声,故意冷声怒骂:“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年羹尧就个流氓,强盗。”   哓蝶被灵儿的行为吓的脸色发白,她眼神慌乱的上前,用手捂着灵儿的嘴,紧张的央求:“好主子,您就别嚷嚷了,这话要是给二爷听了去,咱们主仆少不了吃苦头的。”   灵儿掰开了晓蝶的手,闷声道:“怕什么,就是给他听了去又如何,我断不会叫你为我而受累!”   哓蝶冷冷的“呵呵”两声,用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的说道:“谢主子眷顾。”   灵儿坐在喝了一口茶,手指敲打的桌面,抬眼盯着哓蝶问道:“哓蝶,现在是康熙哪一年啊。”   哓蝶纳闷的看着灵儿,反问道:“主子问这作甚?难道主子你不知道……”   不等哓蝶话说完,灵儿出声断:“问你什么就回答,哪那么多话了?”   哓蝶瞄了一眼面色沉静的灵儿,声音怯怯的回答道:“现在是康熙爷四十七年。”   “康熙四十七年”灵儿张大眼睛念道。   这是个标志性的时代啊,好像发生了好多事情。记得好像有康熙帝垂泪废太子,九龙夺嫡争皇储,还有什么朱三太子案结……   哓蝶看着灵儿眼睛瞪的老大,张着嘴楞在那儿,她紧张的问道:“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灵儿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没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哓蝶察觉灵儿有异色,不解的摇了摇头,对着灵儿可怜兮兮的说道:“没说什么,要不主子你试下衣裳吧,你要不收下,二爷定会责备奴才的。”   灵儿见哓蝶一双含水量极高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哀求着自己,灵儿撇了撇嘴角,无奈的说道:“好了,拿来给我看看吧。”   哓蝶听了,眉毛一弯,咧开嘴笑着把一叠衣服一件件的在灵儿面前精心的展示开,她惊羡的展开一件绿黄的舞衣。嘴里赞叹道:“主子,这可是上得的蜀锦,苏州最时兴的款式了。”   灵儿随意的瞄了一眼,漫不经心开口道:“就这件吧。”说完一把拽过衣服,走进了屏风后面。   片刻后,灵儿从屏风后面盈盈走出。   一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黄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灵儿将身子在镜子前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哓蝶惊艳的看着灵儿宛若仙子的走了出来,她满眼羡慕的说道:“主子,你换上这身衣服,简直就是月宫的仙子啊。”   灵儿对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去拿些胭脂来,顺便把后边的头发也给我挽起来……”   哓蝶听了雀跃的说道:“主子等下,奴才过会儿就给您梳头……”说着拿着一个盒子过来,开始在灵儿脸上涂胭脂……    灵儿被哓蝶这么一打扮,心情也好了很多,女为悦己者容,她眉开眼笑的转了个圈,活泼的跑到屋外,站在花丛里翩翩起舞。   年羹尧情不自禁的走到翠苑门口,刚好看见细雨春花中,灵儿一袭淡绿的华裳翩翩起舞,那婀娜妙曼的身姿,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   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眼前旖旎的美景,倒叫年羹尧看的呆住了,想他这些年来阅女无数,什么样的都有,可比起眼前这位,都变得黯然失色。   自从这个灵儿住进府里,也跟着住进了他的心里,看着能歌善舞的她,年羹尧的占有欲更加浓烈了。   翩然蝶舞的灵儿在旋转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年羹尧看着心也跟着掉了一拍,他眉心一紧,一跃身潇洒的飞跳到花丛中,及时的拦腰抱住了灵儿。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九章 诡计逃脱 上 已修改   年羹尧对视着灵儿,一眼就呆住了,双眼在也离不开灵儿,怀中盛妆华服下的美人,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她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无瑕,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灵儿本能的想挣扎出这个叫她生厌的怀抱,无奈被年羹尧摁住。她使劲挣扎了半天,媚如星辰的眼眸正怒火灼灼的瞪着年羹尧:“堂堂四川总督,居然偷窥。真是下流!”   年羹尧刀削的薄唇噙着玩味的笑意,脸上一副自负的样子,手掌紧紧的握着着她的腰,黑眸如痴如醉的欣赏着怀里的美色,轻挑道:“爷在自己家里看自己的爱妾,怎能算是偷窥?顶多是风流,而不下流!”   灵儿知道现在虽然没有小三之实,却早背上了小三之名,看着他那张可恶的嘴脸,真想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   年羹尧看着那双本该万种风情的媚眼,此刻却灼灼的气焰,这让他心中颇不舒服,刀削的薄唇对着灵儿冷声道:“你的任性要有个限度,别再挑战爷的耐心了,今晚爷就宿在翠苑,至于该怎么做,你自个儿可要好好的给爷想清楚了!”   灵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眼珠子死死的瞪着年羹尧,红润的樱唇里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绝不会叫你得逞的。”   年羹尧没有在说话,只是用秃鹫一般的眼神犀利地瞪着她,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灵儿害怕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他此时冷哼一声,两道浓黑的剑眉不可一世的上扬,对着灵儿负气道:“爷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怕不怕不死不活呢?你最好给爷想明白点,不想遭罪的话,今晚打扮好乖乖的等着爷。”    灵儿被这个精神病患者吓的不清,她听着年羹尧说话的口气,不像玩虚的,难道,他真的要霸王硬上钩?灵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年羹尧生气的甩开了他的怀抱。抬眼看着现在的年羹尧,像头被激怒的老虎,不觉间紧张的手心冒出了许多冷汗。   年羹尧压了压心口的闷气,走了一半又转过身,蹙着浓浓的剑眉对着灵儿狠狠的扔下了一句话:“你要是敢自尽,我叫整个翠苑的人给你陪葬……”说完,留下了一脸惊慌的灵儿,意气风发的离开了。   黄昏时分,灵儿看着美食却难以下咽,只要一想到早上年羹尧说话的样子,心中就一阵紧张,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此刻,她真的慌了!   就在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哓蝶慢慢的走了进来,柔弱春水的说道:“主子,大夫人,二夫人来看您了。”   还不容灵儿思索,这两位不请自来的菩萨已经走进了房间,走在前面的年夫人一身宝蓝色印花锦缎旗袍,脚蹬同色的花盆底儿。她头上梳了个坠马髻,戴着浅蓝的绢花,领子是火红的狐狸皮,衬着那娇艳如春花的脸蛋儿;脸上不施粉黛,但用胭脂染了红唇,显得红艳欲滴。   看着眼前这位雅意悠然的女子,竟然是完全没有达官显贵的世故俗气。   反而她身边那个叫秋雁的二夫人,穿着淡紫色粉蝶滚边的旗袍,琵琶襟前,戴了一串红玛瑙项链,梳了逐月髻,头上珠翠环绕的,虽然尽显富贵,可是毫无高贵可言。只见她斜眼轻轻的藐了一眼自己,嗲声嗲气的说道:“灵儿姑娘,舞小姐,您好大架子啊,前几天夫人请你过去,你都不放眼里了,你这个丫头片子才进府几天啊,你以为你已经是夫人了吗?”   年夫人秀美的面容捎带着不耐烦,她瞥了一眼秋雁,秋雁很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年夫人声音温和,可口气里却带着冰凉,她对着秋雁吩咐:“秋雁,你先下去吧,我想和舞小姐单独聊聊。”   秋雁压着心里的不爽,眼睛冷冷一眯缝,微微屈膝作揖,口气中略带不甘:“那么……妹妹先告退了。”说完,扬起趾高气昂的脑袋,带着丫头走出了房间。   灵儿看着这个讨厌的人冷场的离开了,心中有点小欢喜,转眼对上这个端庄的贵太太,心里琢磨,她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要是她把自己赶出年府,那自己岂不是自由了!灵儿YY道这里,嘴角笑的像吃了蜜一般,她按捺这心中的窃喜,一脸平静的问道:“夫人来我这里,有事么?”   年夫人不语,只是默默的打量着灵儿,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心中暗道:这样的倾城绝色的女子,也难怪二爷会对她这般上心,就是连同为女子的她,也被眼前的美丽而震撼了,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男儿!   年夫人和灵儿对视了一会,自认为这个女子虽无礼数,却也不是那种心计颇深,绵里藏针的人。年夫人嘴角温柔的绽放一抹笑,和气的开口:“多美的人啊,我刚进来一瞧,竟以为是见着仙子了,居然在妹妹面前失礼了,倒是叫妹妹见笑了……难怪咱二爷的魂都快没了,晚上睡觉都念着妹妹的名字,妹妹沉鱼落雁,当真是我见尤怜!”   灵儿听着年夫人这么文绉绉的说话,还对自己声声赞美,和颜悦色,灵儿浑身不自在,不是说古代的正室喜欢给妾侍脸子瞧么?这位年夫人一脸谦和的笑意,唱的又是哪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大概也不过如此。   刚她说道礼数,按理说来,倒是自己失礼在先了,灵儿对着年夫人盈盈一拜,浅笑道:“灵儿见过年夫人,谢夫人缪赞了!像夫人这样品行典雅,才是女子的典范。灵儿不知忽然驾临,到底所谓何事?”   年夫人看着灵儿说话得体,便拉起灵儿的手坐下,温柔的劝解道:“听说你跟二爷拌嘴了,我来劝劝你,你年幼气盛难免有点脾气,但是你要谨记,丈夫是天,你怎么可以跟自己的丈夫犟,今晚二爷过来了,你要好好的跟他赔个不是,懂么?”   灵儿听了年夫人的话后,心中不由赞叹道:NND,古代女子真是贤良淑德啊,撮合自个儿的老公和小三搞好关系……灵儿本以为年夫人会把自己赶走,哪曾想到……哎,心中哀叹一声,这个年夫人也太贤惠了吧。   心中失望之际,油然而生一计。看着年夫人这么善良,灵儿决定上演苦肉计。灵儿眨巴咋吧大眼,脸上挂着凄苦的表情,努力的挤掉几滴眼泪……   忽然扑通跪地,拉着年夫人的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泣声倾诉:“夫人有所不知,小女子在家乡有个青梅竹马的情郎,去年去了京城经商,之后就在无音讯,我思念心切,才背着家人跑出来找他……”   见年夫人很是动容,灵儿哀声更甚:“结果遇到了劫匪,幸得少爷相救,这才相安无事,如今少爷要收我为妾,可我早和我的情郎两心相悦,又怎敢受少爷错爱呢?”灵儿到底是一流的演员,说着说着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章 诡计逃脱 下 已修改   年夫人听了先是一脸惊讶,眼里充满了同情,年羹尧本是个酒色财气的人,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在外面花天酒地就算了,怎么连这么孤弱无依的女子也要欺负呢。想着不由皱着眉头,轻轻的扶着灵儿说道:“难怪你拒绝二爷,我开始还以为你已经跟了二爷,在矫情使性子呢,原来你是个痴心的好女子啊,倒是我给误会了,来,快先起来说吧”   灵儿见年夫人上当了,她的心地还真是不错,灵儿低头下头,嘴角偷偷抿着奸笑,见年夫人要扶她起来,她抬头满上梨花带雨,眼眸泪水如泉涌……声音也变得十分哽咽:“夫人若不成全灵儿,灵儿就不起来,如果二爷非要用强的,灵儿甘愿一死,也不会负了我那朝思暮想的情郎!”   年夫人最见不得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眼前灵儿上演的苦情剧,骗的她用手绢直抹眼泪,许久,她秀丽的眉头一紧,终于做了决定:“灵儿姑娘,你快别哭了,我这就吩咐管家给你准备马车和盘缠,你快快离开这四川,去京中寻找你的幸福吧!”   灵儿见计谋得逞了,心里荡漾着喜气洋洋的纤细的波纹。忽然想到了年羹尧那暴戾的脾气,她担忧的看着年夫人问她:“夫人把我放走了,年二爷会不会怪罪夫人呢?”   年夫人淡淡一笑,安慰道:“放心吧,别看我们家二爷人前凶狠暴戾,其实他倒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他不会太为难我的……我送你走,也不全是为了帮你,更多的是不能让二爷做出糊涂出格的事。免得影响他的仕途!”   灵儿听了,心中一阵感动,年羹尧那么二的人,娶了这么个温婉贤惠的妻子,真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送走了年夫人,灵儿开始收拾首饰和衣物,不一会,管家带了一个包裹和五百两银票给她,把她带到了后门,灵儿兴高采烈的上了马车。   看着自己在大清皇朝的第一桶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老管家还热情跟她招手挥别道:“舞小姐,路上小心。”   喧嚣中那一抹傲然独行的身影   马蹄声呼啸着心灵铿锵的乐章   屏住悸动心扉   遥望马蹄远去   依稀仿佛是那梦中的英雄   灵儿下了马车看着热闹北京,大街上买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客栈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走进客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脸的店小二,只见那个眼睛小小的孩子殷勤的迎上去招呼,带着谄媚的笑说道:“仙女,打尖还是住店。”   灵儿把手心里的银锭子撂到了店小二的手里,神气的说道:“来间上房,弄点好吃的,有什么拿什么,在给我买身小号的男装,料子一般的就行。”   小二开心的接过银子,胖胖的脸上笑得颤抖,应了声“好嘞,上房一间。”   说话间,他拿了个大水壶,带领着灵儿来到一个房间,走进了房间,那个胖小二笑呵呵的说道:“仙女,您歇着,饭马上就给您送来,您要的衣服也马上送来。”   灵儿点了点头,看着胖小二欢快离去的背影,喊道:“顺便烧点洗澡水。”   胖小二扭头嘿嘿一笑:“好嘞,马上来。”   灵儿走进了古色古香的房间,看着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副富贵花开的牡丹图,家具是红木的,看起来挺讲究的样子。摆设也是很考究的样子……   卧室里,胭脂红绣金的帷帐罩着一张雕刻着繁琐刻花的红木大床,床上整齐的摆放着被褥,在床的旁边,有一个样式老旧的书桌,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架暗金描边的古筝。   后面摆放了一圆形的大书架,格架上摆了几本书和几个青花瓷瓶,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书墨的气息。   客厅的右边是用好多层纱幔隔开的,扇形的门庭挂着几串珠帘,一个大澡盆摆放在里面,旁边貌似还有洗漱用的东西。   靠墙的一角是铜镜的梳妆台,上面摆了几盒胭脂和一把檀木的梳子。灵儿打量着这个精致的房间,满意的笑了。   不一会,两个小二拎着几桶水进来……灵儿吃了点东西,肚子饱饱的,又舒舒服服的跑了个澡。   灵儿换了一身浅蓝色缎子的长袍,上身着一件梅花印花的坎肩,她把头发编成辫子,带了一个黑色的公子帽,笑嘻嘻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身上还是有多多少少的秀气,皱着眉头眼睛一转,嘴角得意的一笑。拿着剪刀剪下了自己的发梢,粘在了自己的嘴上。    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人声鼎沸,像一锅沸腾的水。灵儿一袭清雅的男装走在人群中,看见什么都稀奇,这边瞧瞧,那边看看的,还买了还多点心,一边吃着北京的特色点心,一边闲逛着,正优哉游哉的时候。   一群官差骑着横冲过街道,灵儿被人群一挤,手里的驴打滚,沙琪玛,核桃酥掉了一地,灵儿气恼的嘟着嘴,一边拣掉地上的东西。一边嘀咕着万恶旧社会的无良。   忽然一匹骏马奔驰而来,马背上的主人身穿一袭华贵的月白锦袍,外面罩了件绣着金边的土黄色坎肩。看着马要踩到一个小小的人儿。   急忙拉住缰绳,“腾”的一声,凌空而起,用轻功姿态俊雅的到了灵儿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灵儿被忽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个翻身,和男子抱着滚到街边。   灵儿看着身下的男子,帅的像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一样圆润完美。只见他身材清瘦,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犹如希腊的雕塑。   幽暗沉静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性感邪魅的薄唇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高挺的鼻梁边上。那道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灵儿的心不受控制的乱跳,好象揣了一只兔子…难道他就是我的王子?   她觉得整条大街都静止了,所有的色彩都空白了,灵魂仿佛被钉在了这个时间了,就像是宿命的召唤般。   无法抗拒的沦陷在这个时间里,这一刻,灵儿心空爆炸着漫天花火的灿烂。   看着他那两只海一样深幽,冰一样冷酷,又梦一样迷蒙的星目,瞳仁中露出寒森的光芒,叫人凝望一眼就心神荡漾的爱上了。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一章 初瞩禛颜 上 已修改   胤禛浓密的峻眉拧成疙瘩,就连手腕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冷眼看着爬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她好像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胤禛薄如蝉翼的唇瓣鄙夷的开启:“你赶紧从爷身上下来!”    灵儿半眯着眼,迷醉的看着身下的帅哥,看着他的喉结滚动,发出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天籁之音的声波强烈的撞击着灵儿的心灵。   “谢谢你救了我!”灵儿红着一脸陶醉的说道。    “哼”胤禛抬眼藐了眼这个一脸花痴像的女人,把她从自己身上狠狠的推开,胤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嫌恶的瞪着这个好不矜持的女人,疾言厉色道:“下次走路长点眼。”   难怪人们常说伤人的话总出自温柔的嘴,被他冷声一喝,灵儿的心情跌到了低谷,只有刚才那怦然心动的感觉,像快要窒息的死灰一般,泛着无助的火星子。   灵儿鼓起勇气,怯怯看着眼前天神一样尊贵的男子,脸红的就像熟透的柿子。   胤禛薄如蝉翼的唇瓣不耐的一挑,身姿卓越的翻身上马,动作熟练而利落。此刻,他不想在跟这个白痴女人纠缠。   他拉住缰绳,准备策马而去,看见这个胡子都歪到脸上,一脸白痴像的女子,居然敢挡在他的马前。   灵儿见他要走,头脑一热,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上前拦住了他,回过神来的灵儿窘得面脸通红。   凝望着马背上他那飒爽的英姿,心中越发慌乱,她神色羞怯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追着一个男子问名讳。他爱新觉罗—胤禛活了二十七年了,还是头一遭遇见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子。   他幽暗沉静的冰眸子冷瞥着这个脸不红,心不跳,直视着自己的女子。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个女还子一脸期待的等自己给她答案,环视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胤禛犹如希腊的雕塑一般的脸上,不由好大一阵尴尬。   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厌恶,对着灵儿冷声呵斥道:“爷的名号,不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闪开。”   灵儿讨了个没趣,瞪看着男子的身影,翘着娇艳欲滴的樱唇,出声的抱怨道:“长的帅这么拽,呸,不就是个名字么?小气鬼!”   难怪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话说得真没错,看着眼前难缠的女子,他真想策马从她身上压过去。胤禛寒着一张冰块脸,冷声道:“你若是在不让开,爷的马就会从你身上踏过去。”   灵儿听了彭的一下火上头,哼,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好歹自己是个女孩子嘛,干嘛说话不留一点情面。   忽然灵儿察觉到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哎呀,矜持啊,难怪人家帅哥反感呢,估计把自己当成男人了。想到这里,灵儿觉得丢人都快丢到二十一世纪了,她看着周围那么多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她蛮横的说道:“这是大街上,我爱站在哪就站在哪,你管得着么?路这么宽,你不会绕过我走啊!”   胤禛气的嘴角抽搐,紧紧拧着浓密的峻眉,用锐利深邃目光瞪着灵儿,怒声一喝道:“爷从未曾见过你这般无赖的女子……”   “无赖……女子”难道他早看出来了,本能的摸了把脸,把粘在脸上的胡子拿了下来,真囧啊,灵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会子她就像是一只死鸭子,就剩嘴硬了,她仰视着马背上的男子,伸出中指做出一个不文明的手势!面红脖子粗的争吵:“我无赖……你才无赖呢,你全家都无赖!这条街这么宽,我哪里挡你的道了,你以为你是螃蟹啊,可以横着走。靠!长的帅就了不起啊……”   胤禛幽暗沉静的冰眸子冒着冷冽的寒光。瞪着眼前唧唧咋咋的女子,心里对她厌烦透了,脸上因为生气凝结了一层寒冰。   不想在光天化日跟这种人在作计较,于是他手提缰绳,冷喝一声“驾”,策马夺过灵儿的身侧,扬尘而去。   灵儿被骏马掠过身侧,吓的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心中怦怦的跳着,眼睛害怕的紧闭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心口,舒了几口气:“唔,吓死我了……”    夜,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整个街道,淡月笼纱,娉娉婷婷。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烟雨色的月光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北京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灵儿一袭蓝衫,轻摇纸扇的走在人群中,像一个秀美的洒脱公子。   她心不在焉的游荡着,眉心紧锁,脑海里一直浮现出今天白天,那天旋地转的一瞬间,她粉润的嘴唇俏皮地弯着,颊上陷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突然耳边又回荡起那冷清浑厚的声音,她打了个寒颤,收回了YY的思绪。   抬头看着前面灯火辉煌,人山人海里,不时的爆发出如海潮般得掌声和激昂的叫好声。灵儿好奇的凑了过去,在接踵摩肩的人群里,奋力的挤到了前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心搭建的高台,台子上铺着鲜红的羊毛地毯,上面设了很多坐位,正中央的主位上,坐着四位老者,那四个老头看起来都年过七旬的样子,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宾客席上还坐着一些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个个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灵儿好奇的对着身边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问道:“兄台,请问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男子客气的一笑,指着为首的老头,对灵儿耐心的解答:“这位小哥外地来的吧,这是咱们京城的大善人陈老爷,正在此举办文宾大会。”   灵儿听了一双明媚的大眼充满了好奇,秀眉轻挑,杏眼含笑的问道:“文宾大会?何解?”   男子滔滔不绝的解释道:“话说这位陈老爷,他一生酷爱文学,尤其是对对子,现已经到了迟暮之年,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对上这千古绝对。为了得偿心愿,不惜把家传的瑰宝那出来,举办了这轰动整个儿京城的文宾大会。”   “拿传家宝出来当彩头,真是稀罕!”灵儿好笑的说道。   男子听了呵呵一笑接着说道:“这个陈老爷他性格古怪,脾气固执,他膝下倒有两子。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在外经商,可老头子嫌他们俗气,铜臭,这才在这里扬言要真迹赠才子。”   灵儿听了,眼珠子灵动的转动,心想:真迹赠才子,那比比也无妨啊。   她欣喜的问男子:“敢问陈老爷的传家宝是什么玩意?”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二章 初瞩禛颜 下 已修改   此刻,旁边有个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的男人插嘴道:“陈老爷家的传家宝价值连城,那可是王羲之的真迹……”   话都听他说完,灵儿就激动得横冲直撞到了台上,她有点尴尬的指着自己,对着主位上的老爷爷们问道“我能来参加么?”   半晌没人理她,灵儿看着这几个精神抖擞,目光睿智的老头儿们,自然心中有点紧张,她开始不自觉的紧紧的抓着衣角,尽显女儿家的羞怯,给人的感觉像个娘娘腔。   台下“轰”的一声,嘲笑声四起。   陈老爷左边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走了过来,虽然已经身形佝偻,走路时却仍然步履矫健,一抹嘲弄的笑容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绽放,只见那浑浊的眼眸里鄙夷的给了灵儿一眼,嘴里吐出苍老而冰凉的声音:“可以,你要先过三关,然后才能入围夺彩头。”   灵儿看着老头脸上的表情,轻轻的撇了撇嘴,对对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文言文的台词自己都背过,何况几个对子呢。她气定神闲的手握折扇,拱手说道:“那就请伯父赐教吧!”   老者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孩子,也敢在自己面前谈赐教,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他决定要给灵儿来个难堪,于是把本来准备给入围者出的题,拿出来刁难。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缓缓的开口:“赐教不敢当,老夫就先出一对,公子对上了,就能参赛……”说着摇头晃脑的说道:“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灵儿看着老头摇头晃脑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对上老者有点温火的眼球,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装作书生姿态,用折扇轻敲这手心,边敲边言:“游西山,拿衣衫,衣衫落西山。惜散衣衫。”   “好……”哗的一声,台下一片轰动,灵儿眼底眉梢得意极了,几个老头儿则是满脸惊愕。灵儿眉开眼笑对着发难他的老者,浅浅鞠躬,轻笑道:“伯父,晚生唐突了,还望恕罪!”   见自己的挚交气闷的坐回,陈老爷站了起来,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彩;他走到灵儿面前,灵儿学着古人的样子的对他鞠了一躬,陈老爷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灵儿看着前面神似鲁迅的老爷爷,又这么不拘礼节,心中有了好感,笑着问道:“伯父,何以不受小生的礼?”   陈老爷爽朗的一笑,解释道:“公子是个持才傲物的性子,又何必故作谦虚呢?”说着睿智的双眼对视灵儿,继续开口道:“你若对得上我们出的三个对子,算你入围,现下还有两对,老夫这儿就先给你出一题了。”   说完,陈老爷略略思索了一下,捋胡子说道:“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日送僧归古寺。”   陈老爷话声一落,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灵儿微微一怔,瞬间,俊秀的眉毛一扬,眼珠一转,声音清雅的说道:“双目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台下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叫好声,这时候台上坐着的老爷爷,和入围的贵宾,看灵儿的神色,无一不是震惊和赞赏的。   陈老爷精睿的眸子滤过一丝惊喜,接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心中暗暗失落:这么才气逼人的造诣,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陈老爷坐下来,轻轻的推了推他旁边的另一个老头,那个老头缓缓睁开眼,那双被岁月的沧桑深深埋藏了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光彩闪过。那光彩流转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笑着看着这个小小年纪就已经这般狂傲的小丫头,拍案而起,声音之洪亮,震慑全场:“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老者的声音掷地有声,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偶尔能听见人们窃窃私语的讨论声,坐在宾客席的群人也是交头接耳,那些人都面露难色,纷纷眉头紧蹙,满脸愁思。   次位上,一个身穿雪白锦缎妆花单袍的男子,他轻轻的揉了下饱满的眉头。雪白的手腕上,一串碧绿欲滴的手珠尊贵雅致!   这个男子他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承受了很多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轻笑时若鸿羽飘落,甜蜜如糖。   男子旁边坐着一个精瘦的男人,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精瘦男人一身紫色纱秀彩云夹衮服,更显的华贵无比,男子起身凑到白衣男子的身边。微微弓背,俯首道:“这个对子难度很高,八哥你能对的上么?”   被声称八哥的白衣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耀眼黑眸里充满了为难,他口吻轻淡的说道:“这会子还没有想好,九弟你莫要做声,容我在想下。”   灵儿听了这个熟悉的对联皱着眉头,努力的想着以前拍电视剧时的台词,想着想着脑袋瓜子灵光一闪,看着周围的人面露难色,嘴里微微上扬。   只听“唰”的一声,灵儿手中的折扇潇洒的展开,她轻摇扇子,气场高昂的念道:“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好!……”   “好才华……”   “对的好极了”“恩,太工整了。……”   台下掌声骤然响起,台下一片狂热叫好声,此时台上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灵儿的身上。   白衣男子的目光亦落在了灵儿的身上,那眼神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闪亮,晶莹,柔和,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凌冽。    陈老爷站起来笑呵呵的宣布道:“入围者可进行第二轮比赛,规则是,我们出对子,谁接的快,谁接的多,就算谁入围,前三名都有奖品,夺魁者就能拥有王羲之的兰亭序了。”陈老爷说着伸手用力的一拉,台子上一块长长的红布倾泻而下,上面斗大的烫金行书: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字写的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众人神色惊艳的看着红布,一片惊呼,不由的称赞书法写的好,接着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在讨论下联怎么接。   忽然一个熟悉而浑厚,冷清中掺杂着沁润的声音,从不起眼的角落响起,只见一个身姿绰约的身影,随着步伐的节奏,对道:“朝霞似锦,晚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三章 慧眼识尊 上 已修改   灵儿抬眼顺着那扣人心弦的声音望去,咦!这不是今天街上遇见的帅哥么?好有缘啊,灵儿的脸蛋羞怯的像沐浴着霞光,两颊飘起两朵红云,好像一个红苹果,又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芍药。   胤禛缓缓地漫步走来,从容而威严脚步敲击着地面,传来空荡而深邃的回音。他风姿绰约的走到了人前。   深邃的眼眸对上了一身男装的灵儿,心中诧异道:今天出尽风头,才高八斗的公子,竟然是这个花痴,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灵儿痴迷的凝望着月光下那清如流水的光辉倾洒在他的身上,倒映在她的瞳孔里,绘成了一幅雍容华贵的画卷,永恒而美好。   那平静的心湖被激起了欢乐的浪花,喜悦飞上灵儿的眉梢,只见她欢腾的跑到了胤禛身边,心花怒放:“帅哥,又见面了,咱俩真有缘。”   “恩”   胤禛对着灵儿冷冷的一个鼻音,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眼神也黯淡了,就像晴朗的天空猛然遮上了一片乌云。   灵儿因为胤禛的冷漠,她脸色阴郁,眉心隆起,仿佛脸上蒙上了一层忧愁的面纱。心中抱怨:这算什么,就一个鼻音。   顿时明媚的眼眸里漾起了一汪透明的春水。   隔着水雾,见有三个人来到了他俩的身边,为首那个长的像是谪仙一般的男子,身上有着不染凡尘的气质。   他身边跟着一个精瘦的男子,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这样的外貌和神情,让人觉得他太锋利。   他们身边还跟了一个圆脸的大眼的男人,看起来像个富二代,脸上总挂着不屑一顾的笑意。   为首的白衣男子樱花色的唇瓣咧开一笑,温润的嗓音,嘲讽道:“四哥,真是什么事都不甘心落人后!只要是有关皇阿玛的,总会来染指一番!”   此话听着客气,但绵里藏针之意,在明显不过了!   胤禛薄如蝉翼的嘴唇上,挂着似有若无的轻笑,眼眸冰冷的对视着胤禩如同暖春的脸孔,冷清的声音反击道:“八弟你不是也没有落人后?你对皇阿玛的事一向用心良苦,皇阿玛也是日日惦记着你的这些良苦用心呢!”   灵儿疑惑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四哥!”“八弟!”“皇阿玛!”现在又是康熙盛世!难道眼前的两个男子,是未来的雍正帝和当下的八贤王么?   原来一见倾心的男子,竟然是自己崇拜多年的偶像,他比电视上看到的形象要青涩些,脸庞还没有锋利的棱角,英气逼人,俊美得让人很难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四爷曾经无数次出现在灵儿的梦里,他翩然轻擦的走过身边,灵儿轻唤一声“胤禛!”有时换来他回眸一笑,有时则是冷喝的一声“放肆”……   四四!天,灵儿现在的感觉像漂浮在云端,感觉眼前的一切变的那么的不真实!   灵儿心中欣喜难耐,只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心中感慨道:在不用过那种思念到死都不得相见的日子了,四四,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   胤禟细长的眼缝里阴毒的藐了胤禛一眼,嘴角噙着不屑的笑容:“四哥还是小心说话的好,免得德妃娘娘在皇阿玛面前,在告你一个出言不逊之罪,这兰亭序早晚是八哥的,恐怕四哥这次又是枉费心思了。”   胤禩嘴上虽责备,但眼底却喜孜孜的盈满笑意:“九弟,胜负未定,不得胡说。”   这时候,陈老爷又拉下了一条红布,上面写着: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胤禩声音温润的说道:“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代,诗才绝代。”   胤禛冷清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陈老爷满脸赞赏的看着他们俩,笑得合不拢嘴的赞叹道:“两位公子,好才华啊!”说着转头看向正在YY的灵儿,笑着问道:“这位小公子,可要对上一对。”   灵儿被陈老爷的话打断了思绪,她现在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哪有心思比赛,她尴尬的一笑说道:“这个……”   陈老爷以为她对不上来,就给她了个台阶下,没等她话说完,就宣布道:“现在是最后一联,入围的宾客,就能入决赛夺彩头了。”说着把中间一条红布拉了下来,上面写着:烟锁池塘柳!   胤禛默然片刻,很快抿嘴轻笑道:“秋销江堤枫”   胤禩聚精会神地苦苦思索,眉心一跳,高兴道:“灯铭水墨楼”   胤禟双眉拧成疙瘩,忽然兴奋的喊道:“燕衔泥垒巢”   灵儿双眸微抬,微微含笑,柔声道:“炮镇海城楼”   陈老爷看着他们四个依次对上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工整,堆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惊愕的微笑,目中流露赞叹之色。   陈老爷走到了胤禛和胤禩,笑着说道:“两位公子,入围了,先请上座稍作休息,等第三名筛选出来,就可以开始第三轮的夺魁赛了。”   胤禛和胤禩听了,对着陈老爷客气的回应了下,接着两人凝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到了座位。   陈老爷宣布了结果,胤禛和胤禩进了前三甲,剩下的最后一名,由灵儿和胤禟,胤俄还有几个出色的竞争。   胤禟把玩着手上的扳指走到了灵儿身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见灵儿女扮男装的姿容更比女儿家装扮要多些韵味,那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胤禟轻微的失笑一声,对着灵儿问道:“我们就来个四句八言,就以尖尖圆圆锣鼓喧天,喜地欢天为韵,对不上来的算输,可好?”   灵儿打量着眼前这位神态嚣张的男子,他就是传说中的毒蛇九爷吧,果然是不负盛名,光看着派头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灵儿精致的唇瓣微微上翘:“好啊,我随意!”   胤禟削薄的嘴唇微微地扬起,对着灵儿绽放一抹奇异的冷笑,继而开口吟诵:“笔儿尖尖,研儿圆圆,走进考场,锣鼓喧天。头三篇,让主考看了欢天喜地。后三篇,让皇上看了喜地欢天。”他念完后,台下的人一片叫好。他转头得瑟的朝灵儿笑着。笑出一种‘你没有戏了’的感觉。   胖胖的十阿哥胤俄凑过来,兴奋的说道:“爷接着我九哥的这个来,箭儿尖尖,弓儿圆圆,走进考场。锣鼓喧天,头三箭,让主考欢天喜地,后三箭使皇上喜地欢天。”陈老爷和那几位老者欣赏的看着他俩,对一个老头说道:“文对武,对的妙极了。”   其他老者都认同的点了点头,那位沧桑的老者笑呵呵赞叹:“此对可传千古啊。”   旁边的老者应声道:“是啊!千古绝对啊。”   ……   这会子胤禟的眼睛、眉毛乱动,得意像是在他脸上跳舞一般,他转头对胤禛发出挑衅的目光,挑起眉毛得意道:“四哥,你来接这一对如何?”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四章 慧眼识尊 下   灵儿看着胤禟的样子,心中勃然火起,见不得他这么将四四军,腾地一下怒火撞上了脑门子。她讽刺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家伙食怎么就那么好,可以把脸皮吃的那么厚,人家是入围的,干嘛跟你对啊,呸!不就是个文武状元,也敢拿出来显摆,真是笑死人了。”   胤禟一听灵儿不但不服还敢这么跟他说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哪肯就此罢休,对着灵儿怒斥道:“你来对啊,对不上来,就别在这丢人现眼的乱吠!”    灵儿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嘴角笑成了一钩弯弯的月牙,她扬眉对视着胤禟:“对就对,姑奶奶会让你哭的很押韵!”   胤禟怒气冲冲地走到灵儿身旁,一把狠狠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副就算把她骨头捏碎也难消解他心头之恨的架势。气恨难平的说道:“那好,由你来对,你若是敢对不上,就别怪爷拔了你的舌头,敲碎你的牙!”    胤禛看着胤禟凶狠的脸扭曲得皱纹巴巴的,说话的声音慢、低、狠,吐出来的字像扔出来的石头……   他不由的眉心轻皱,担忧起灵儿,毕竟她也是为了帮自己说话,才得罪这个太岁的,老九向来不是吃素的主……   灵儿昂着头,大摇大摆地从胤禟身边绕过,“唰”的一声收起折扇,指手画脚的笑着说道:“脚儿尖尖,肚儿圆圆,走进婆家,锣鼓喧天,头三年,生了个文状元,让公婆欢天喜地,后三年,生了个武状元,使婆家喜地欢天。”   话音一落,场面顿时像炸开了锅,轰笑声一片。   胤禟气得脸色煞白不说,身子都跟着打颤了,他凶狠的瞪着灵儿就要动手,却被胤禩拦住,他咬牙切齿冲灵儿说道:“北京城里还没人敢给爷这样的羞辱,你等着,爷定叫不得好死……”   听了灵儿的对子,胤禛眼角眉梢忍不住荡起了一抹轻笑,恰巧对上了灵儿那双明媚的大眼,看着她迈着貌似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顾盼的神情拉着自己的手臂微笑着:“四四,你笑了,你笑的真好看!”   ‘四四’……‘好看’   胤禛原本轻笑着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   胤禩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灵儿,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样一个才高八斗的可人儿,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嫌的拉着四哥胤禛的手。难道是四哥外面养的“暗门子”,人们都说四哥是坐怀不乱柳下惠,不近女色的。今天看来,也不尽然!   灵儿看着胤禛的脸黑了下来,她很自觉的松开了他的手臂,她眼睛成了一弯月牙状,甜甜一笑,娇俏道:“陈老爷,我来出一题如何,要是有人对上了,我这就离开,要是没有人对得上的话,我把宝贝带走,您看怎样?”   陈老爷听了,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没过一会,陈老爷笑着说道:“这位公子,你这个口气也忒大了吧,好,老夫就依你了,出题吧!”   灵儿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气势如虹的念道:“刀影千幻,白鹤高飞,雾雨迷离如一梦,世态翻覆似波澜;伤耶?怨耶?不惊弱水三千远,梦断云山多少路!”   胤禛和胤禩满脸震惊,连陈老爷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也无一不惊讶,此刻场面变得安静极了,众人听着甜软而优雅的声音落地,纷纷愁眉紧蹙着。   陈老爷见半天也没人能接上对子,他也对不上,他鼻子一酸,激动的老泪众横,他热泪盈盈的说道:“公子之才堪称绝世,老夫自惭不如啊。只要公子自己对上下联,头彩就是你的了。”   说完浑浊里泛着精光的眼眸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继续说道:“我想,没有人会有意见的,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人异口同声的说:是……好……   灵儿见状,脸颊梨涡深陷,眼眸锁住胤禛的脸,轻摇着纸扇,含情脉脉道:“摘星悬情,焚香论剑,红尘俗子不足论,沧海谁人堪知已?悲矣、叹矣,天关浩荡羽难渡,由来才绝不经年!”   胤禛原本一直尴尬的回避着灵儿热辣的注视,但听完她的下联,眼中微微一怔,还是走上前赞赏道:“公子当真是才华横溢,在下佩服。”   闻得胤禛的赞赏,灵儿的脸蛋像一支醉了的玫瑰花,绯红的低下了头,脸上热辣辣的发烫,她含笑低声道:“雕虫小技而已,忍不住卖弄了。”   胤禩缓缓的走过来,插嘴说道:“你这雕虫小技,可叫爷输得心服口服,不知道公子可愿意告知名姓?”   灵儿浅浅一笑,本能的伸出玉手:“你好,我叫舞灵儿……”猛然发觉很不对劲,赶紧收回了自己悬在半空的手。   胤禛听到“舞灵儿”三个字,眉头紧紧一凑,心中疑惑道:她就是那个把亮工迷得神魂颠倒的细作,她怎么会到京里来呢?但见这个灵儿端得可爱模样,不像是那种城府深沉之辈!   陈老爷就走了过来,激动的双手捧着兰亭序,转交到灵儿手上,祝福道:“真迹赠佳人,祝这位姑娘早日找到你的真心人。”   原来身份早被识破了,灵儿冲着陈老爷羞涩的一笑,恭敬的接下陈老爷递给她的一个卷轴,笑道:“多谢陈老爷!”   陈老爷走后,她转头对着胤禛,拿着画轴冲胤禛炫耀的晃了晃,得意的吐了下舌头。   胤禛冷冷的脸上,被她这一举动,调和出了一抹柔和的色彩,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她的接近,到底有何目的?不由使胤禛蹙起了俊眉。   胤禩很想重金买下灵儿手里的真迹,只是见灵儿跟四哥比较亲近,心中不免忧心,但兹事体大,于是他还是向灵儿开了口。   胤禩温润的笑意像暖春的溪风一般,声音如同一汪清泉:“姑娘才华横溢,在下很是羡慕,实不相瞒,这个兰亭序是家父心心念念之物,在下愿意重金买下,不知道姑娘可否割爱?”   灵儿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用来讨好康师傅的,看来自己这次赚大发了,灵儿笑眯眯的回应胤禩:“不好意思,我不想卖!”   胤禩本身就没抱几分希望,却不想灵儿会拒绝的这般直接,心中里隐约有点遗憾,无奈的说道:“那好,那就不妨碍四哥和姑娘了,胤禩先行告辞。”说完,转身朝胤禟胤俄的方向走去。   灵儿很有礼貌的对着他的背影,本能的摆着手:“拜拜啊!”   胤禛也想买她手中的兰亭序,听她刚才她拒绝得那么直接,他也不想讨没趣,于是淡淡说道:“在下也告辞了。”    “四四你等等。” 灵儿看着他要走,急忙跑上前拽住了他,心跳骤然加速,她在心中暗道:冷静,淡定……   胤禛看着她轻扯着自己的衣袖,心中很是反感,他拧眉冷声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灵儿一心急就拉住了他,可下面的话该怎么说呢?难道说她喜欢他,想泡他啊。忽然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她追张无忌的手段很不错,值得一试!   只见她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对着胤禛俏声说道:“就这么走了,不想要兰亭序了?”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五章 觊觎禛心 上   胤禛一直听灵儿叫他四四,心里别扭极了,四!难道这个小丫头知道他的身份,是她想攀龙附凤想疯了么?还是她另有图谋?   胤禛审视着灵儿,月光明亮的照耀着她凝脂般得肌肤,她羞红的面颊,一颦一笑都是女儿家姿态,不屑的瞄了一眼灵儿手中的画轴,薄唇轻启:“姑娘要愿意割爱的话,就请你开个价,如果你以为凭一个小玩意就能攀龙附凤,爷劝你还是省省吧。”   灵儿听了胤禛这样的话,精致的红唇因为生气而撅起,她眉目肃然,带点生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想跟你做个交易而已。”   胤禛蹙着眉头斟酌着,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丫头片子到底是干嘛?跟自己做交易,她是需要什么帮助还是另有图谋……   灵儿白了一眼紧紧蹙眉的四四,幽幽叹息:“别犹豫了,又不是要你去上刀山下火海的,难不成我一个弱女子,还会吃了你!”   胤禛想想也是,于是开口询问:“你想跟爷做什么交易?”   灵儿潇洒的甩开折扇,微微煽动,一派悠然的姿态,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奸诈,她笑语:“我可以把兰亭序送给你,但是你得承诺我三件事?”   胤禛狐疑的审视着灵儿,微微挑眉:“那也得看看,究竟是何事?”   灵儿妩媚一笑,柔声道:“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你放心,不会是你做不到或者违背你原则的事!”   胤禛心中暗自思索了一下,眉眼间似有若无的淡淡微笑,冷声道:“好,爷应了你。”   灵儿因为得逞,嘴角莞尔一笑:“口说无凭,我要与你击掌为誓!”   胤禛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高昂的下巴在月光下看起来,尊贵的高不可攀,他微微的举起手臂,手掌伸展的呈现在灵儿眼前。   灵儿看着他线条很清晰的手心,像是敲击着信仰一般,红酥手迎了上去。   “啪!啪!啪!”击拍出清脆的声响,手掌触摸到胤禛掌心的温度,灵儿的手心麻麻的,热热的……心里心中一阵痉挛,像是被电流过了一下。   灵儿含羞带俏的凝视了一眼,胤禛那张‘帅的天地不容’的脸孔,轻声道:“现在呢,你要先答应我第一件事,就是送我回家!”   看着胤禛那张脸上有画满了黑线,她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说道:“走嘛,想我一个孤弱女子,一个人在这个深夜行走,万一遇到地痞流氓怎么办……”说着直接拉住胤禛的胳膊,一脸奸笑的说道:“我就住在前面不远,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客栈里,胤禛坐在红木描金的书桌旁,不动声色的饮茶,微微抬眼,见灵儿穿着碧绿的翠烟衫,下身一袭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她一头墨染的青丝像绸缎般丝滑的披散着,模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胤禛暗自赞叹道: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如此绝色,简直让满军八旗的秀女们丢失了颜色。   灵儿看着倒映在胤禛瞳孔的里美丽模样,柔媚的一笑,娇嗔道:“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果然不出胤禛所料,灵儿的接近是有图谋的,上演这么诗情画意的美人计,当真枉费了她的才华横溢。   胤禛收起眼中的惊艳,眸中恢复了一滩死水般的沉静,不理会灵儿的一脸顾盼,冷声道:“姑娘把爷带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有话直说吧。”   灵儿绕到胤禛身边,一股扑鼻的女子香使得他身上不由的紧绷,眉毛也随即弓起。觉得喉间发痒,端起草虫五彩茶杯,浅饮了几口。   见他眉间不耐的神色,灵儿绕到了琴架前,坐落!青葱白玉的芊指拂过古筝,发出“铮铮……”声响,抬头冲胤禛妩媚的一笑,羞怯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这问题问的胤禛不知所措,夜已经三更,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很是暧昧,加上这个灵儿态度在明显不过了,胤禛此刻冷冷的面上,已经微微发烫了,鄙了一眼灵儿那一脸娇媚,起身说道:“若无其他事,爷就先告辞了!”   “可否听我为你弹唱一曲?”灵儿鼓足了勇气,大胆的开口。不能胤禛回答,犹如天籁般的琴音缓缓响起……   抬眸看了一眼灵儿顾盼生辉的样子,眼波流转间,掺着丝丝柔媚。   琴声悠扬在灵儿的指尖流淌,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她含情脉脉的望胤禛,唱了一首网络版的《兰亭序》: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   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   忙不迭,千年碑易拓   却难拓你的美   真迹绝,真心能给谁   桐影照水,斑驳衣衫人浅睡   入梦轮回,冥冥灵心是给谁   摹本易写,而墨香不退   与你共留余味   倾心一曲,谁解此中味   关山明月,一弯勾住往情灭   九宵玉阶,只留残云影卓越   盼不归,又百年清叹,夜寒尽清冷美   孤灯画眉,碎心为了谁   钟声梦回,起身未觉衣溅泪   秋水枯荷,慧眼难观心曾碎   花开花落,而无人相随,尝黄泉酒一杯   一意孤行,到底为了谁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   手书无愧,无惧人间是非   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   可怜吴越,你到底爱着谁   风花雪月,道沧桑日影斜   横琴望雪,潇湘夜暗香叠   今生无悔,曾与你两相对   情字难阅,请与我共了解   胤禛听着灵儿以琴表白衷情,她清甜的声音像是投到溪水中荡起阵阵涟漪的石子。眼前风情绝美的女子,胤禛深邃的瞳孔里,闪着奕奕的光亮,惊艳的赞叹道:“风花雪月,道沧桑日影斜,横琴望雪,潇湘夜暗香叠……当真是个才气逼人的女子。”   灵儿婉约的一笑,饶到了胤禛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垂着浓密的睫毛,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低语:“今生无悔,曾与你两相对。情字难阅,谁与我共了解?”   胤禛伸手一拉,猛的将灵儿顺势带到了自己大腿上,轻点她的下颚,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冷笑:“胤禛何德何能,承蒙姑娘错爱?”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六章 觊觎禛心 下   灵儿跌坐在胤禛的大腿上,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他,脸红的醉了的海棠,无辜的媚眼紧张而惊慌,她情不自禁的说道:“小女子仰慕四爷已久,不知道四爷究竟是何心意?”   胤禛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人儿,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的笑,手指轻柔的游走在她的脸庞,像是在把玩一件珍贵的玩物……   片刻,他眸中骤然寒冷,手指狠狠的捏着灵儿的下巴,冷声质问:“舞灵儿,呵呵……爷今儿也算见识了,何为天姿国色。难怪连年羹尧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见了你,都下不了手。你接近爷究竟为何?招了吧!”   灵儿的下巴像是被钳子夹住一样生生的疼着,她的眸子像浸在水里的墨玉,眼前一片薄雾,黑亮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看来历史记载四四喜怒无常是真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和年羹尧想法一样,都觉得她的接近是别人施的美人计,有什么样的主子,教得出什么样的奴才。哎,真是物以类聚!   灵儿忍着疼痛,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朱唇微微上翘,冷言反问道:“一个女人想接近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就是为了在背后放黑刀,二则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四爷觉得,灵儿是哪种女人?”   胤禛看着灵儿吃痛的样子,不知不觉松开了手,食指抚摸着她微微上翘的红唇,像一颗鲜美的果子,泛着鲜艳的光泽,散发着毒药的香气,却诱惑的让人忍不住想轻咬一口。   胤禛淡淡的藐了一眼灵儿那张因为薄怒而更加美艳的脸孔,胤禛嘴角扬起不屑的浅笑:“爷不想知道你是哪种女人,你对年羹尧那套,放在爷身上不管用的!”   烛影摇红的光火,辉映着胤禛冷傲淡漠的神情,他高昂下巴骄傲的叫人高不可攀,宛若扶摇九天之上的尊神,不容窥视,不能亵渎。   灵儿心里感到一丝丝的寒意,看着他脸部的线条像是钢铁浇铸一样,纹丝不动。像是久经千年的兵马俑一般静默,嘲笑她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灵儿浓黑的眉毛下,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清澈,墨瞳透过丝丝怨对,唇角定格一抹苦笑,有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   她轻咬红唇,低声哽咽道:“天上人间两茫茫,泪成霜,花残独留暗想,对镜梳妆。泪千行,此情成追忆,绵绵无绝期,若离别,此生无缘,不求殿宁宏,不求衣锦荣,但求,朝朝暮暮生死同。”   胤禛微微一怔,未成想她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微微抬眸,欣赏着眼里楚楚可怜的人儿,像一支沾染了凝露的梨花蕊……‘不求殿宁宏,不求衣锦荣,但求,朝朝暮暮生死同’这首词句像是温若春水的暖,缓缓的流进了胤禛人迹罕稀的心扉……   看着灵儿一身上好的料子,住着这么上等的客房,身上的气质神韵丝毫不逊色满蒙八旗的贵族女子,哪里像是年羹尧嘴里说的,孤苦无依的女子。   胤禛嘴角慢慢的露出了玩味的笑意,虽然很浅,但是依然看的出他瞳仁中露出寒森的光芒,掺着一丝不屑、嘲弄……   灵儿对视着胤禛眼里的不屑,嘲弄,戏谑……心就像数万根细针扎着,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无比的难过……   她蹙眉,抿唇,温怒道:“四爷的心这般高高在上,灵儿不敢高攀了,早年听闻你是个面冷心热,有情有义的人物,今日见了,简直教人失望极了,倒真是相见不如不见,没见你的时候,还能怀抱着一丝幻想,一丝美好!”   胤禛见她一脸的失望,心中产生了疑惑,难道真的是误会了她的一番深情。想到这里,胤禛脸上不自觉的像火一样烫……他决心试探,嘴角讽刺的一笑:“你不是想做爷的女人么?好!爷成全你!”话音一落,薄如蝉翼的嘴唇很含蓄的,轻轻的印在了灵儿鲜艳欲滴的朱唇上,嘴唇仅仅只是刚刚碰到了一起,就看见灵儿美丽的瞳孔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慕气息……   胤禛眉心一紧,欲慢慢的离开了她的唇瓣……   灵儿知道胤禛只不过是想蜻蜓点水的试探,但也可见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于是就用双臂紧紧的勾住了他的脖子,红着脸微微闭上眼睛,把香唇凑到了胤禛的嘴上,不停地在他的唇上蠕动,时而轻轻地咬磨着,时而又伸出香舌在胤禛的唇上添食着。   继而,竟然轻轻地扣开了胤禛的牙关,嫩舌便伸入胤禛那湿润的口中……   胤禛被她的热情举动惊呆了,他所见过的女子从来没有如此大胆,如此放荡的……   胤禛现在心里很复杂,他很享受此刻的美人主动献上的热吻,但是心中又带着点惶恐,他对这个闯进自己心中的女子,忽然变得欲拒还迎!   胤禛的思想不停的和欲火斗争,他心中也是相当矛盾,脑海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个美人计,是个圈套!   在软玉温香满怀,胤禛猛的推开意乱情迷的灵儿,他浓眉冷蹙,双目赤红,薄唇紧抿,冷眼瞄了一眼,正舔着嘴角,像只偷了腥的猫儿一般的灵儿,故作嗔怒:“从没有见过你这般不矜持的女子,居然主动……”   灵儿盈然的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眉梢轻挑,眼神妖娆的看着胤禛,一脸猫魅的贪婪像,软声浅言:“四爷,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是你说的要成全我,我不管。你已经吻了我,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胤禛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儿,不但没有女儿家的羞涩,反而为此洋洋得意,还不为其耻的要他负责任。   胤禛唇角无奈的勾起一抹苦笑,温然道:“你我击掌为誓,胤禛铭记在心,他日姑娘有需要之处,大可直接去四贝勒府找爷,天色已晚,胤禛告辞!”说完他转身,从容自若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灵儿看着他离开,低垂着双睫,心中一阵失落,伫立在窗口的位置,凝视着他消失在月光下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只能从字里行间咀嚼雍正帝的风采,靠历史遗留的痕迹,来细细的推敲了解胤禛的性情。   而如今,居然能得见禛颜,他张的那么帅,而且不像历史上记载的那么老成,刚刚亲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刻意隐藏的羞涩。可是为什么,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灵儿忧郁的看着窗外的明月,反复念着:“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胤禛!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冷漠的你写下如此深情的诗句,灵儿心里泛起了点点醋意。    胤禛回到府里,睡在了他的书房,今夜他没找人侍寝,虽然在灵儿那弄的欲火焚身,但这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   胤禛脑海里开始思索着和灵儿在街上相遇,文宾大会上见识了她的冰雪聪明,在客栈里,又领略了她的风情,一切就好像有人安排好的一样,但是也就仅仅这一天,他怎么就对这个身份迷离的灵儿产生异样的感觉了呢?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七章 请安 上   ‘天上人间两茫茫,泪成霜,花残独留暗想。对镜梳妆,泪千行,此情成追忆,绵绵无绝期。’这词意分明是表达了一个痴情女子对一个死去男儿眷恋难忘的情怀。倒有点像是悼念亡夫的意思。   词的后半段才是让他心动,让他震撼的关键,这个灵儿她当真‘不求殿宁宏,不求衣锦荣。但求,朝朝暮暮生死同。’么?   穿着白色印莲花纹雪锻亵衣的胤禛,翻来覆去睡不着,胤禛今晚彻底失眠了,那余音绕梁的歌声不断的飘荡在耳边,灵儿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在他脑海里变得挥之不去。   他走到紫檀卷云纹书桌前,执起双鱼斗彩玲珑壶,斟了一杯清酒,仰头饮下,叹息道:“红颜祸水,这个丫头简直就是个妖精。”    永和宫的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一排粉色宫装的女子缓缓的拉开床帏,一个穿着杏黄五彩绣莲生贵子绸地亵衣的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脸庞消瘦,肌肤白的欺霜赛雪,细细的眉毛高挂脸庞,一双大眼睛里冷静深藏,瞳孔里泛着精明的光芒。秀挺的鼻梁下,唇如粉珍珠一般萤光闪烁,发若黑瀑垂落腰间。   臂弯里的腰身也很瘦,面上清清冷冷,她整个人看起来高挑秀美。   一个身着绿色绣杏花滚边旗袍,青边黄扣对襟坎肩的女官走进殿内。   这个女官梳着一个精巧的如意头,发髻上缀了两朵玉质的黄色珠花。髻边垂着的黄色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摇曳,更显得她灵动秀美。   那女官红润的小脸儿,弯弯的眉毛下,嵌着一双聪明,有主意的大眼睛。她走到妇人跟前,双手按在左膝,右膝微屈着蹲下身子,一排奴才们跟着她的动作,齐声恭敬的参拜:“芸惠”奴才“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磕!”   德妃慵懒的一声,芸惠众人纷纷起身,两个宫女自觉的伺候着德妃更衣,给德妃罩上了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单袍,把她衬得贵气逼人……   芸惠接着伸出白皙的手,搀扶着德妃坐在紫檀木雕金丝锦鲤刻花的梳妆台前,拿起台上鸾凤和鸣雕饰的赤金梳子,轻轻的梳理着德妃的乌黑的长发,手指绕着青丝挽成一个髻……   德妃看着鸳鸯戏水赤金描边花纹的镜子,左右转了转头,低声问道:“芸惠,我这身儿是不是太艳了?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   芸惠眉眼一弯,笑道:“娘娘,您可一点都不显老,这身儿正合您的肤色,您要比承乾宫里那位病歪歪的良主子,可是要精神的多了。”   德妃听了抿嘴一笑,笑意很快在眼睛里冷却掉,她淡淡的说道:“人老珠黄了,在精神也比不得那些年华正盛的嫔子,贵人,她们都是花一样的年纪……”   芸惠看着德妃不高兴,悉心的劝解:“娘娘姿容胜雪,身量纤细,如同怒放的牡丹,堪称花中之王,加上皇上对您恩宠不断,身份贵重极了。储秀宫的那位眼下是得了点恩宠,但她一直膝下无子,定是个没福气的,您就多想想咱们十四爷,他可打小就讨万岁爷的喜欢的……”   德妃听了芸惠这番开解,脸上的阴霾消散,眉梢嘴角挂上了得意之色,她翘起兰花指,芸惠给她戴上百鸟朝凤纹镂空掏花的赤金甲套。笑眼看着镜子里左看右看,芸惠拿着金镶珠宝松鼠簪和金镶珠石点翠簪在她发髻上比划着,一时竟也不知道哪个更好些。   一个粉色宫装的宫女跪在珍珠帘外,恭敬的说道:“启禀德妃娘娘,四贝勒来请安了。”   德妃听完脸色一沉,瞬间没有了打扮的兴致,芸惠见状,比划的手也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德妃,轻声道:“娘娘,四贝勒他……”   德妃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愉快,打断芸惠的话冷声道:“就说本宫还没起身,叫他在外面先候着吧。”   芸惠见宫女走了,小心的窥探了一眼德妃带着怒气的脸,轻声的为胤禛说情:“娘娘,四贝勒天天来给您问安,这般孝顺,实属难得,奴才这个外人瞧着,都有所动容了,你身为他的生母,何以要这般冷漠待他?”   德妃冷冽的瞪了一眼芸惠,芸惠吓的一个哆嗦,浑身冒冷汗,她紧张跪地,低头自责道:“奴才多嘴,娘娘恕罪。”   德妃呼吁了一口闷气,冷冷的白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的芸惠,冷哼一声,带点火星子的口气道:“起磕吧,这个发髻梳的毫无贵气可言,拆了重新梳理。”   两个时辰后   芸惠急急的从殿内走了出来,走到胤禛身边,微微福身行了个常礼,聪慧的大眼对着胤禛眨巴了一个眼神,然后拿出一副奴凭主贵的模样,曼声道:“德妃娘娘有旨,宣四贝勒觐见。”   胤禛一身蓝色的朝袍,身前身后绣着四爪正蟒各一团,头戴顶戴花翎,脚蹬与朝服配套的黑色朝靴。脚步沉重的走进永和宫大殿,深邃的眼神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看了一眼已经高坐在杏黄色绣银边的烟罗纱帘后面的德妃,上前行了只有在正式场合才用着的跪拜大礼,闷声喊道:“儿臣胤禛恭请额娘万福金安!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妃手指拈起汝窑彩绘兰花茶盖,动作不紧不慢,与同色茶杯一张一合的打磨着,艳红的唇瓣轻轻的对着茶杯呵了口气,淡淡的抿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这才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胤禛,不带任何语气的说道:“起磕!”   胤禛一脸平静的看着德妃,不喜不悲,不骄不躁,说话里同样不带一点情绪:“儿臣谢过额娘。”说完慢慢的起身。   沉默一阵之后   德妃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划破了这尴尬的宁静,她语气里含着点点笑意,对着胤禛吩咐道:“四贝勒,没什么打紧的事,你就先跪安吧。”   胤禛的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他把情绪紧锁眼眶,打了个千说道:“儿臣胤禛告退。”   “皇上驾到……”   一声高昂的公鸭嗓,所有的太监宫女通通跪地,低头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艳丽华贵的德妃,戴着金如意镶红宝石手钏的手轻轻的搭在芸惠的手上,仪态万千的从纱帐后面走了出来……   她头戴点翠嵌珠宝五凤钿,两只翠嵌珠宝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足上一双与衣服花色相搭的蜀锦面花盆底儿。   抬眼看着康熙就要走永和宫的门槛,立即笑容满面道迎了上去,走过胤禛身边的时候,厌恶的白了胤禛一眼,然后继续温柔笑着走到康熙身边,福身行礼道:“皇上吉祥。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胤禛冷清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儿臣胤禛恭请皇阿玛圣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个子不高,头发依旧乌黑,饱经风霜的国字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那双依旧明亮有神的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又敏锐,又细致。像是一切都在他的视野之内一般。   他身穿金丝盘龙袍,龙身和下摆全部为金丝捻线,盘出精美的图案。紫色的锦缎上,一条栩栩如生的金丝盘龙翱翔在金丝绣成的祥云上,袖口是一对金丝盘龙戏火珠。   在李德全的搀扶下,康熙步履矫健的走了进来。   康熙宠爱的看着德妃,虚扶了一把,笑道:“爱妃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德妃温柔笑语道:“臣妾谢皇上眷顾。”说着掺着皇上往里面走。经过胤禛身边时,不忘给了胤禛一记‘好戏在后头’的眼神,得意在她脸上淡淡的笑着……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八章 请安 下   康熙坐在紫檀嵌珐琅面炕旁,端起汝窑彩绘兰花的茶杯喝了口茶,一双深陷的眼睛冷冷的盯向胤禛,紧皱的眉头让他脸上的褶皱更加深刻。   康熙嘴唇蠕动,威严的声音说道:“老四,朕正找你,既然在这儿撞见了,朕有件事,倒是想好好的问问你。”   胤禛跪在地上,听了康熙的话,脊背微微低了低,回话道:“儿臣愿为皇阿玛分忧,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康熙威严的脸上,火气很大的样子,他斜眼藐着跪着的胤禛,冷声质问道:“据毓庆宫的太监们来报,太子好几天都没有见人影了,你跟太子平时走的亲近,可知道太子最近在和什么人接触,怎么就敢连日来夜不归宿?”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面上却波澜不惊,他刻意低头答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不知。”   康熙听了胤禛的回答,眼睛里愤怒的冒火,“啪”的一声,手里的汝窑杯子砸向了胤禛伏地的手背,胤禛狠狠一咬牙,忍住了滚烫的疼痛,没有支出声来,鲜红的血液从被烫的红肿的手背上,缓缓流出……   康熙气得脸色煞白,眼睛瞪的老大老大,盯着胤禛的眼神像道利光,刺穿人心一般,掺杂着浓浓的憎恶和厌倦。他气恨难平的对着胤禛吼道:“你还敢嘴硬!别以为朕不知道,太子敢夜夜宿在青楼,还不是仗着你给他打的掩护!”   胤禛不语,默默的跪在康熙面前,那双充血的眼中兀自含着一泓清水……他抬眼窥视了一眼龙颜,面对雷霆震怒的天子,口气依旧宠辱不惊:“儿臣知罪,恳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瞥了胤禛一眼,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脸色铁青的说道:“责罚,你说的倒是轻巧。不过你放心,太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朕定不会轻饶了你。”   康熙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胤禛的手背,那灼热的血红敏感的刺入康熙心中,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儿子总是恭敬的跪着,谨慎的回话,他们根本不是父子了,反倒更像君臣。   康熙不曾擦觉,这个儿子已经是朝堂上独当一面的重臣了,却跟他已经一点父子的回忆都没有了。   眼前沉默寡言的儿子使得康熙心中荡起几分怜悯,轻叹一声:“起磕说话吧!”   胤禛听了身子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目光受宠若惊的落在康熙的脸上。眼睛失神一会儿,严肃恭谨的谢恩:“儿臣谢皇阿玛恩典。”慢慢的站直身子,胤禛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眼前沧桑的康熙,眼光充满了渴望,敬重,正如孩子在饥渴中想寻求着慈爱一般……   德妃看着皇上对老四的态度忽然好转,嘴角气恼撇着一丝不快。   她姿态娴雅的走到康熙身边,白皙的手轻轻的抚着他的的胸口,笑容如暖春,出声安慰道:“皇上息怒,太子正是个汁液饱满的年纪,血气方刚的,难免会出点差错,再说了,太子位居东宫,难免有人觊觎太子之位……”   说话间,那温婉的目光就落到了胤禛身上,瞳孔里渗透的恨意像一根明晃晃的银针飞射过来,又像一条吐着红信子蓄势待发的赤练蛇……   德妃故意一停顿,使康熙亦警觉的盯住了胤禛,然后,她才低声媚语的继续说道:“臣妾愚见,没准有人觊觎东宫之位,故意带坏了太子也说不定呢?您就看在他打小没有额娘的份上,别生太子的气了。”   德妃语带双关,句句击中要害,康熙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横眉怒目的冲着胤禛雷霆一喝:“老四,今天晚上你带着朕去逛逛那个燕子楼。我倒是要问问胤礽,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蛊—惑—太—子”   胤禛听了,心里一阵忐忑不安,心突突地跳着,连手心里都出了汗。他眼皮微微一低,面上却故作冷静,打了个千道:“喳!儿臣谨遵皇阿玛口谕!”   胤禛走出永和宫,一路心事重重的,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让他心中不甚烦恼,康熙今天发了那么大的火,要是知道是他教唆太子嫖妓,一个蛊惑太子的大罪,这些年苦心的谋划就全泡汤了。如今皇命难违,只能硬头皮跟着去,只希望太子别供出他才好。   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浅紫色芍药暗纹云锦旗装的女子,头盘芙蓉鬓,边上垂了一条细细的紫色流苏。那女子巴掌大的脸蛋,柳叶眉,黑眼窝儿,长睫毛,晶亮的眼珠像会说话一样。   胤禛见她走来,微微的冲她点了点头。她抬眸对着迎面走来的胤禛莞尔一笑,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儿……   女子秋眸瞥见胤禛流血的左手,瞳孔里流露出无比的心疼,在和胤禛擦肩而过之际,把手绢悄悄的塞进胤禛的受伤的手中,微微的行了个常礼,笑而不语的离开……    客栈里   灵儿坐在窗口,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人往,正在游神中……   忽然一张熟悉的脸猛的砸进她的视线,一袭鹅黄色莲步纱裙,外罩浅白色透影纱衣的女子,正在缓缓行走着。   灵儿顿时眼前一亮。急忙跑下楼,一路偷偷的跟着她,跟到了燕子楼的门口……    那个女孩发现灵儿一路都在跟着她,十分好奇,停住脚步,转身走到灵儿身边,笑着问道:“姐姐一直跟着我干嘛?”   灵儿近距离的搭量着少女,十分惊愕的看着少女的脸型,眼睛,鼻子,嘴唇,耳朵,肤色,身材……竟然没一处不相像的,宛然就是林燕。而且就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比林燕年经太多了。   面对女孩的发问,灵儿叹息一声说道:“你和我死去的姐姐张得很像。”   那个女孩温柔的一笑,脸颊现今一对可爱的酒窝,柔婉的问道:“所以你把我成当你姐姐了?”   灵儿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女孩,娇弱的像是林黛玉一般,怎么会和那个泼辣的林燕一样呢?微微一怔,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你比她年轻好多。”   那女孩听了,幽幽的锁着眉头,眼里充满疑惑的问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你姐姐,那你为什么还要一路跟着我?”   灵儿看着那张亲切的容颜,凝视她好一会儿,本能的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舞灵儿。想跟你做个朋友……”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十九章 燕子楼 上   女孩狐疑的打量着灵儿,一身名贵的苏绣暖缎,戴着价值不菲的翡翠首饰,洒脱清雅的气质,想必不是官家府上的格格,也是个富贵之门的千金,居然会主动找她当朋友,女孩顿时清澈的眼眸溢满水雾,鼻子一酸,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灵儿看着那女孩快要哭了的样子,囧囧的收回伸出去的手,尴尬的笑说:“其实是我太依赖我姐姐的缘故,才会想把你当亲人的,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灵儿失望的转身,准备离开!   “我叫林燕儿,出生官宦门第,可惜家门不幸,因首江南舞弊案牵连,父亲畏罪狱中,家中男丁都被充军塞外,我亦难逃厄运,十二岁被贬入乐籍,终身为妓,若姐姐当真是不嫌弃,燕儿愿与姐姐交好。”燕儿如诉如泣的叙述着自己不堪的身世。眼泪就像明亮的露珠一般滚落下来。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诉说,灵儿心中忽然变得很沉重,像重重的一拳打在心窝一个坑,久久弹不回来。她叫林燕儿,和林燕的名字只是少了个‘儿’子。惊讶之余,忽然感慨也许是宿命的牵引,大清朝相遇到的这个林燕儿,也许就是林燕的不知道第几个前世。   灵儿眼角淡淡的一笑,轻轻的抱住了她瘦弱的身躯:“燕子,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   燕子泪中带笑的吸了吸鼻子,连忙作揖:“妹妹见过灵姐姐……”   灵儿听见燕子喊她姐姐,心中涌起了久违的温暖,她眼里水光闪烁,喉咙酸酸的说道:“好妹妹……”   燕子楼里   燕子一脸不解的劝说道:“灵姐姐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吧,怎能沾惹风尘呢?”   灵儿似笑非笑的说道:“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巴不得找个栖身之地呢。而且这个燕子楼看起来挺气派热闹的,我打算在这里好好的发展发展。”   “啊……”燕子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她疑惑的说道:“姐姐的想法真是异于常人,多少人都是巴不得摆脱贱籍,姐姐却是想着堕落在这胭红酒绿里……”   灵儿缓缓眯起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黑瞳闪过一丝慧黠的灵光,轻笑道:“你别想歪了,我只是觉得,青楼女子也没有不好的,每天摆摆POSS,唱个曲,喝杯酒,打发日子的无聊,还有银子赚,而且还会有一大群粉丝追捧,多爽啊!”   燕子听了灵儿的一番话,脸嗖的一下红到了耳根,仿佛刚才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似的。她蹙着娥眉急切切的说道:“姐姐怎么可以这么想……也太,太羞人了吧。”说着又好奇的问道:“请教姐姐,什么是POSS?燕子根本听不明白姐姐说的是什么?”   灵儿面对古色古香的燕子,表示很是无奈,她咧开嘴一笑,解释道:“POSS呢。就是姿态的意思,你别一直红着个脸,会不会太夸张点了啊。”   燕子看着灵儿那双晶亮的媚眼里,眼珠子一转一转,一派悠然的模样,面色担忧的说道:“诶!姐姐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青楼妓馆,不似姐姐想的那么简单……”   灵儿安慰的拍了拍燕子的肩膀,要求道:“你去把你BOSS叫来,我要跟她聊下。”   “BOSS?姐姐你在念咒语么?”燕子无辜眼神着急的盯着灵儿,灵儿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她听不懂的话,无奈的解释道:“就是老鸨,你去叫她过来。”   经不住灵儿的纠缠,燕子终于带着燕子楼的老鸨来见她。   “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燕子掺着一个体态轻盈,身着一件淡兰色团花蜀绣织锦夹袍的的妇人进来。妇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清如芙蓉出水的脸面,一汪清澈的水眸,眉如轻烟,口似樱桃。    她云鬓高耸,兰偑低缀,腰细款款的走到跟前来,举手投足如风摆细柳,恰似幽兰含羞。根本不像电视剧里的老鸨那么俗气,倒像是敛尽了整个江南风情……    妇人刚进门,就被灵儿夺人的美貌惊呆了,只见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细瞧着她,本以为燕娘这样的堪称绝色,如今见了这位灵儿姑娘,才知道何谓倾城。   妇人走到灵儿面前,美丽清澈的眼睛弯了下来来,眼角的细纹也跟着笑着,她呵气如兰:“我就是燕子楼当家的,你可以叫我兰姨,不知道灵儿姑娘找我何事?”   灵儿对着她盈盈福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莞儿轻言:“灵儿见过兰姨,小女子当下无依无靠,想栖身在此,却又有些条件,不知道兰姨是否能应允了我?”   兰姨饶有兴趣打量着灵儿,这样的美人别说北京城里罕见,就是在江南秦淮那边,估计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欣赏这个丝毫不矫情美人,兰姨是打心眼里喜欢,于是温和的说道:“灵儿姑娘,有什么直说无妨,不必拘礼。”   灵儿眸间闪过一丝狡黠,勾了勾唇角,轻启薄唇:“我进了你这燕子楼,但我还是自由身,所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无权干涉。还有,我想登台就登台,不想的话,你们谁也不能勉强我。”   兰姨和燕子眼里惊讶的看着灵儿,燕子插嘴道:“姐姐,哪有你这般道理,楼里的姑娘是不可以这般无礼的。”   兰姨挥手,示意燕子不要插嘴,微微颔首浅笑道:“灵儿姑娘还有别的要求么?”   灵儿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眼中闪现精光一轮,曼声道:“有,我不陪客,只陪酒,陪那些达官显贵喝酒,不要金银,要奇珍异宝,本姑娘看着上眼了,才跟他们喝,要是应酬喝酒,一杯酒十两银子,旁边要有人专门记账。每天喝酒赚的银子,我七兰姨三。”   闻此言,兰姨丹唇勾起一抹笑,淡淡的语气道:“你好大口气,你凭什么认为我能答应你这么无礼的要求。”   灵儿对着兰姨暧昧一笑,眼神里流露着不容质疑的自信,娇俏道“就凭我能艳惊四座,一舞倾城,歌尽天下。”   兰姨打量着灵儿自信的样子。缓缓点头,浅浅一笑道:“好,我答应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燕子楼二楼的雅间里   胤禟穿着一身黑红色的箭袖袍子,外罩金红搭边的同色马甲,一脸阴邪的笑意在在那里,手里拿着酒杯,轻轻的放在嘴边泯了泯。抬眼,见胤禩身着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走了进来,胤禟胤俄立即起身上前去迎。   他们都坐了下来,酒过三盏,胤禟满脸堆笑的附在的胤禩耳边,小声问道:“八哥,太子这几天真的睡在妓院了吗?嘿嘿,我今天告诉皇阿玛的时候,皇阿玛气的,要杀人似的!”    胤禩如玉的面颊上,嘴角上扬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轻轻瞄了胤禟一眼,低声说笑:“今儿早上,听说老四被皇阿玛砸伤了手,我就猜到是你把太子的事,禀告了皇阿玛。”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章 燕子楼 下   胤禟脸上露出更深的笑意,邪魅的细眼里充满了得意,竖起大拇指笑道:“八哥英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八哥。”   胤禩嗔责的白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胤禟,淡淡的说道:“你如今也别太得意了,皇阿玛那么疼爱太子,你倒也敢去告他的状,要当心池塘失火,殃及池鱼,”   胤禟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笑着说道:“八哥你就放心吧,在怎么殃及池鱼,也祸害不到咱哥儿几个头上啊……”   胤禩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呀,我是真拿你没法子,每次说你,你都不以为然,你这个性子,早晚会吃大亏的。”   穿着淡紫色蜀锦蟒袍的胤俄看着两个哥哥又在谈正事,于是不满意的抱怨:“我说八哥,九哥,你们俩还有完没完,好好的喝个酒,还是谈论着那些烦人的事。咱们今儿个只喝酒,不谈别的啊。”说着抱着怀里的女子亲了一口。   胤禟嘴角上扬成邪魅的弧度,他色兮兮的对着胤禩说道:“八哥,这有个清倌叫燕娘,长得是国色天香,要不要叫她来陪你喝两杯呢?”   胤禩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杯子,闻言抬眼用‘你没得救’的眼神瞟着胤禟,气闷的说道:“你早晚死在女人身上,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你俩倒还有心思喝花酒。”   胤禟被胤禩责备,脸上那笑意渐渐的冷却,黑着脸郑重其事的说道:“八哥无需担心,眼下要遭殃的是老四和十三,可不是咱们。”说着仰口喝了一杯酒。   胤俄放开怀里的女人,对她说道:“去把燕娘叫来陪酒。”话音刚落,那个女子起身应了声,缓缓的离开。   胤俄的脑袋凑了过去,满脸不高兴的说道:“八哥,你别老是那么谨慎好不好,这一次咱们告发了老四。一个蛊惑太子的罪,他铁定是翻不了身了,再说了,德妃娘娘也在暗中帮着咱们,有她在皇阿玛跟前儿吹枕头风,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胤禩冷冽的瞪着两个弟弟,声音很轻但是充满火气,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俩想的太天真了,这些年德妃明里暗里,费了不少的功夫手段打压着老四,他不照样身兼要职,还封了贝勒,别看表面上他孤立无援,谁知道他暗地里,到底笼络了多少党羽。”   胤禟的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他皱了皱眉头,随即低声对胤禩说道:“八哥请放宽心吧,隆科多给的消息不会错的,而且你吩咐我的事,我已经叫阿灵阿,佟国维他们着手了,绝对不会给老四咸鱼翻身的机会。”   胤禩闻言,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笑瞬间绽放开来,带着几分肆意说道:“那今儿咱们就只喝酒,不想这些烦心的事了。”   胤俄圆圆的脸上带着笑意,圆圆的腮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里面盛满了浓浓的兴致,他颐指气使对外面高呼道:“叫姑娘们来伺候……”   另一个雅间里   鹅黄色的纱帐里,一个身穿土黄色镶金边袍子的男子,静静地站在窗口的位置。背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只见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掀开纱帐,走进一个少女来。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葱绿的薄烟纱小袄,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头发蓬松如雾还别了一朵小黄花,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清纯的脸上泛着润泽艳丽的光芒。   那女子双手交叠,半跪着行礼,娇媚的声音和身上清新的气质既不符合,她媚眼如丝的对着男子的背影道:“奴才见过太子爷,爷吉祥。”   太子换过身来,他皮肤雪白,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眼中布满了浓情蜜意。   他温柔的扶起了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情愫,轻薄的开口道:“香浮快起。咱们已经朝夕相对了,还行那些虚礼做甚?”   说着手不自觉的抚摸她的脸颊,脸上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温柔道:“香浮你就从了爷吧,别再吊爷的胃口了。”   香浮眨巴着大眼睛,唇畔无邪的一笑,轻声道:“太子爷要奴才,奴才哪敢说不,只是……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了您,叫奴才怎么甘心啊。”说着低着头来,眼圈里闪烁着晶莹。   太子抱着香浮,紧紧闭着的双目,眉间凝结着不甘,忍耐,和痛苦,随即他舒眉一叹,斩钉截铁的说道:“香浮,爷不逼你,你等爷当了皇帝,爷一定会八抬大轿把你抬进皇宫,风风光光的册封你为贵人。到了那时候,你可得好好伺候爷哦。”   香浮用手抚摸着太子的眉心,眼睛里无限幽怨的仰头注视着他,声音悲怅的说道:“有太子爷这句话,奴才一定守着身子,等着伺候太子爷,太子爷你一定莫忘了今日对香浮的誓言啊。”   太子诱人的红唇轻轻的落在了香浮的额头,讨好道:“放心吧,到时候你一定会是朕的后宫里,最得宠的贵人。”   香浮闻言脸上微微泛红,丹唇勾起了一抹妖娆在清纯的脸上,柔声道:“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了。”   太子看着她妖娆动人的模样,轻轻的捏着她的鼻子,嗔道:“朕的香贵人,真是调皮。”   隔壁的雅间里   “啪”的一声,桌上的景德镇的汝窑斗彩玲珑壶就这么被扔在地上,淬的粉碎。   康熙一身蓝色的万寿团纹锦缎袍子,外罩了一件水蓝描金的坎肩坐在紫檀有束腰管脚枨方凳上,这会子正气的胡须颤抖,嘴唇发青。   一身随从打扮的李德全吓的大气都不敢踹,他扭曲的老脸不停的冲着穿着褐色锦袍的胤禛努嘴。示意他上前为太子说情……   看着胤禛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只好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奸细阴柔的声音像根纤细的刺,他在胤禛的耳边小声咕哝道:“贝勒爷,您好歹也帮太子爷说说话啊。”   胤禛抬眸扫了一眼李德全奴才的嘴脸,漆黑的瞳孔里一丝鄙夷飞快闪过,沉默了片刻。还是惶恐起身,走到天子跟前。   胤禛眉目肃然的窥视了一下龙颜,语气中隐有应付的味道:“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太子只是酒后失言……”   康熙眼神清冽的直视胤禛,紧绷的脸上连皱纹几乎都拉展了,他一声怒喝对着胤禛斥责道:“哼!太子确实昏头了,都敢自称为‘朕’了,你说他是酒后失言,四贝勒倒是比旁人看的明白啊!”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一章 舞惊四座 上   胤禛顿时低下了布满寒气的脸,垂首恭谨道:“儿臣本不该多嘴,恳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逼视着胤禛的眼光,像是一把利剑,使得胤禛心中产生了无形的压力,他默默的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自己能安然躲过这一劫。    此时周围的灯火忽然熄灭,整个大厅都暗了下来,胤禛警觉的扫视着四周。发现整个大厅的光火都凝聚在了舞台上。   胤禛低头朝舞台望去,灵儿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在他的眼里映出绝美的轮廓。胤禛惊讶道:“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灵儿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浑然天成了高贵而忧郁的气质,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   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来。一身粉蓝色纱衣,绣着星星点点的浅紫色花瓣,里面衬着乳白色银丝轻纱衫。腰间系一浅紫色腰带加以修饰。凸显出修长匀称的身姿。头发随意的用一根银色发带扎在身后刘海微微翘起看上去灵动无比。   灵儿用轻盈的步子小碎步跑到了场中央,弯腰,低头,把头埋在了长长的水袖下,琴声起,水袖猛然甩开,一张天使般的脸庞展现在众人眼前,没有施任何粉黛弯弯的柳眉儿,媚如星辰的眼睛里尽是天真无邪。   只见她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又向前跨了一步,飞快地转起圈来,蓝色的水袖快速飞转着,就像一个保护膜把自己罩在里面,右脚一蹬,利用红带子飞上天,甩袖,添加了一份亦幻亦真的美。她莞尔一笑,红唇轻吐:“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一滴朱砂泪。”   语毕,琴声,箫声,笛声,琵琶声,二胡声……好多音器一起鸣奏出一篇盛世乐章。   天籁般的音律里,灵儿一边甩着长长的水袖起舞,一边柔美的唱道:   引歌长啸浮云剑   试天下   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   红颜刹那   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   梦里烟花   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   羁旅天涯   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   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   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   佳人帐前暗描眉   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   爱别离酒浇千杯   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   此去经年人独悲   只道今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   荼蘼花开无由醉   只是欠了谁   一滴朱砂泪   太子着歌声,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拨开纱帐,看见楼下台上正在歌舞的女子,如深谷幽兰般肃静,又恰和雪中傲梅一般冷艳,仅仅是远远的观赏,也难耐那种说不出的惊艳。   太子对着香浮轻声问道:“香浮,这个舞姬爷怎么从未见过,你一会得给爷引见引见?”   香浮清纯的脸上,浮现了一次嫉妒,勉强陪着笑说道:“奴才也是第一次见这个舞姬。”   太子笑着摸了摸香浮的脸,轻笑道:“莫不是香浮吃醋了,不肯给爷引荐。”   香浮美丽的眼眸滑落一滴怅然的泪水,对着太子薄怒道:“奴才看来,太子爷的魂都快给勾走了,刚刚那些蜜语甜言,都是哄奴才的开心的吧。”说着起身掩泪,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太子看着香浮哭着跑开,也顾不得身份,赶紧追了出去。嘴里喊着:“香浮,香浮别走啊,爷这就给你赔不是……”   胤禩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女子,诧异道:“舞灵儿!”   胤禟用手在胤禩的眼前晃了晃。一脸坏笑的说道:“八哥,你的眼珠子掉下来了!你在咕哝什么呢?”   胤禩白了胤禟一眼,不搭理他,转头眼神迷离的盯着舞台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天姿胜仙,飘然出尘,如滢滢流水水拂伤,就是用最好水墨松脂也调不出这般的淡雅脱凡。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倾世红颜!”   胤禟惊讶的看着胤禩,嘴角缓缓咧开,取笑道:“打小我就跟着八哥,从未见过您这么夸奖一个女子。真是难得,八哥也有对女子动情思的时候。”   胤俄见状,对着燕子说道:“这么个尤物,你们藏的可真牢实,去,叫那个舞姬来伺候八爷。”   燕子听了,脸上微露难色,她起身微微行礼道:“十爷恕罪。奴家的姐姐她不陪客。”   胤禟听了,一把抓着燕子纤细白皙的手腕,狠狠的瞪着她讽刺道:“不陪客,呵呵,爷今个先是长见识了,一个烟花女子,摆什么臭架子,叫她现在就滚过来。”   燕子恐慌的看着胤禟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吓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像,哗哗的落下,她小声的解释道:“这是奴家的姐姐定的规矩,她只陪酒……不陪客,哪位爷拿出的奇珍异玩能叫奴家的姐姐看上眼了,奴家的姐姐就陪谁喝酒。”   燕子轻声细语的说完,胤禟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在为难她,轻轻的放开了燕子的手腕。他撇了撇鄙夷道:“不就是个清倌,装什么风雅,不脱衣服就想捞银子,哼!花样倒是不少。”   胤禩闻言双目含笑,轻轻的取下了手腕上的翠玉珠子,放在桌上,抬眼对着一脸惶恐的燕子,温文尔雅的说道:“拿着这个珠子,去把你家姐姐请过来吧。”   胤禟胤俄一脸惊讶的看着胤禩,胤禟急忙阻拦道:“八哥,这个手珠可是……”   胤禩摆了个手势,示意胤禟闭嘴,打断他的话,平静如水的对着燕子说道:“燕娘,拿去吧。”   燕子微微一愣,在九爷狠辣的目光下,怯怯的拿起桌上的手珠,屈膝作揖道:“奴家这就去请。”说完缓缓的离开了房间。    康熙正在火头上,忽然看着台下孤高、灵慧的女子,跳着碧落凡尘的仙姿,不觉看的失神了……   只见光火摇曳的舞台上,跳舞的女子眸横秋水,身上的气质是千山冰湖都难以氤氲出的灵秀出尘;看她一身我见犹怜却又异常冰冷的优雅气质,估计任谁看了都要瞠目咋舌。   但见这清冷女子,柳眉一皱却万种风情的笑了,如深夜娇艳的百合,在风中无声微笑,她傲然的身姿是灯火中成了最耀眼的风景。   康熙嘴里念着灵儿唱的歌词:“轻寒暮雪何相随,此去经年人独悲,只道今生应不悔,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小小年纪,才气逼人,此女是朕见过最高贵的舞姬!”   胤禛睁大了眼睛看着皇阿玛,刚刚还是怒气冲天的样子,现在却一副吟风弄月的姿态,发现皇阿玛竟然饶有趣味的凝视灵儿,心里忽然变得不是滋味,皇阿玛后宫佳丽三千,也没有见他这般注视过一个女人。难道……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二章 舞惊四座 下   胤禛心中微微一震,竟然有点担心皇阿玛看上了这个舞灵儿。   但他随即脸色舒缓,因为灵儿身在青楼,皇阿玛又怎么会去沾惹一个青楼的舞姬?   这时候音乐停了,兰姨幽幽的走到舞台中央,面带微笑的对着周围的客人说道:“这位舞姬是江南名妓舞倾城,倾城姑娘从今天起,会不定时的来歌舞献艺,各位爷可别错过了”   兰姨看着台下人声鼎沸,像煮开了的水一般,她接着说道:“咱们倾城姑娘说了,她不陪客,只陪酒。要是哪位爷拿出的奇珍异宝被倾城姑娘看上了,倾城姑娘就陪他喝一回酒。其他想跟倾城姑娘喝酒的,就得十两银子一杯了。”   康熙听完兰姨的话,目光肆意的落在灵儿的身上,他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兴味,嘴角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呵呵一笑道:“一杯酒十两银子,好大的口气啊。”语毕,竟然取下了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递到李德全眼前道:“去把那个倾城姑娘给朕请上来。”   李德全见状,心中的阴霾忽然消散了,笑意从眼里渗透,心想:这下好了,皇上不但不生气,还有心思找姑娘。李德全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急忙伸手接过扳指,屁颠屁颠的跑出来请人去了。   胤禛深邃的眼眸诧异的窥视着皇阿玛,不过这样刚好可以转移皇阿玛的注意力,使他暂时不在纠结太子的事,这样自己也能舒缓一口气了,可是自己现在的感觉,为什么会比刚才更难受呢?   胤禛心中虽说是涌起万般滋味,脸上却依旧眼神冰冷漠然,似乎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存在。   胤禟半眯着的眼缝里,一道阴寒的光芒扫视着台下的正在喝酒的女子,惊奇的说道:“八哥十弟,你们看,好多人跟她喝呢,十两银子一杯酒,这女的有点本事啊。”说话间转头看着胤禩。   胤禩的眼睛几乎亮的发光了,如同明月在乌云后绽现了出来,深黑像宝石般的眼睛闪着无可比拟的迷人神采,他低头往台下灵儿的方向望来,意醉神迷的念道:“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多美的词儿啊!”   侧脸看到八哥竟然一副痴恋的样子,胤禟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眼神一愣,接着取笑道:“八哥,不就唱了首曲儿,瞧把您给着迷的,至于么?”    胤禩闻言,收回缠绵的目光,转头对着九弟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温和的口气中又透着三分的邪气道:“你呀俗人一个,哪懂得这风花雪月的浪漫。”    胤俄带着不知所谓的微笑,插嘴道:“我倒觉得这风花雪月,可没有软玉温香,娇妻美妾实在。”   胤禟听了,认同的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对啊,那风花雪月都是只能看不能摸的。”说着看着胤俄,两人心意相通的Y笑起来。   胤禩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瞟了两人一眼,丰润性感的嘴唇闪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优雅斯文的脸上,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燕子心中忐忑不安的走进雅间,抬眼怯怯的目光望着温文尔雅的八爷,轻轻的把他的手珠,慢慢的放在了桌前,小心翼翼的口气轻声道:“八爷恕罪,我家姐姐叫我把东西退还过来。”    胤禩听了燕子的话,秀雅的眉毛在眉心蹙起。心中十分好奇,什么人的物件能比他这个宫里的阿哥拿出来的还要名贵,而且还是自己最珍爱的手珠。   胤禟闻言可是立即火上脑门,只见他太阳穴上青筋都暴起了,怒气在他细窄的眼缝流出,像扑鼠之猫一样盯着微微颤抖的燕子。忽然大喝一声:“你们吃了豹子胆了吧,连八爷的面子也不卖了。”眼里的怒火变得无法遏止,扬手要甩燕子一个耳光。   胤禩急忙伸手拉住了被激怒的胤禟,嗔责道:“九弟,你怎么能跟一个烟花女子动手呢?实在有失身份!再说了,对女人要温柔点,还不坐下。”   胤禟的火气暂时被压制住了,他楞着头坐下,鼻子里哼着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猛的站起来把桌子抽了,瞪起眼睛对着周围的女子,声音如沉雷般得吼道:“滚,都给爷滚出去!”   燕子面如土色,嘴唇发白的看着眉毛都竖起的九爷,像一头愤怒到要吃人的猛兽,她心中恐惧极了,忽然发抖的手腕被抓住,吓得她紧紧的皱着黛眉闭上双眼,一脸等待挨打的表情……   胤禩看燕子被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紧张惶恐的样子,轻柔的失笑一声,宛若春水的声音安慰道:“燕娘莫怕,他就这个脾气……”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手珠,放在燕子的手里,继续说道:“燕娘,爷送出的东西岂有退回的道理,你拿去给倾城姑娘,她要是不肯收下,你就说权当是爷预定她一杯酒的物件,叫她务必给个面子。”   燕子听着声音,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美丽的瞳孔里还有惊吓的痕迹,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她低头看着躺在手心的手珠,轻轻的说道:“奴家代奴家的姐姐先谢过八爷了。”   李德全匆匆的领着灵儿进了雅间,灵儿一进门就看见了四四也在这里,他一身褐色锦袍显得成熟而冷峻,那双令人神往的深邃眼眸里,依旧让人察觉不到半分情绪。盯住他紧紧泯着的薄唇,不觉得回忆起那晚与他……   想到这儿,灵儿娇美的脸上,浮起比胭脂还明艳的红晕。看着坐在那里的老头子。立即明白了这个老头子,就是传说中爱微服私访的千古一帝康师傅!   打量着他已是花白了的胡子梳理得一丝不乱,嘴角眼睑都有了细密的鱼鳞纹,只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精神看上去还算健旺,举手投足间却显没有出老相的地方。   只见康师傅虽然快五十的人,依然精神抖擞的样子,两个眼睛里闪着精光,浑身尊贵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面对自己的偶像的四四和千古一帝康师傅,灵儿紧张的不得了。她婉约的学着古代女子的姿态,双手交叠福了福身,柔声问安:“老爷吉祥,少爷吉祥。”   康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着一个美的叫人心颤的女子,她一屡美丽的黑发在脸颊旁摇曳,弯月般得柳叶眉下,一双媚如星辰的眼眸。   秀挺的瑶鼻,粉腮微晕,娇艳欲滴的唇,白暂如凝脂的瓜子脸娇羞含情,细腻不带丝毫瑕疵的雪白肌肤色泽奇美。   此刻康熙的眼里全是浓浓的占有欲,黑豹一般的锐眸直直的注视着她,对着灵儿说道:“倾城姑娘好眼力。不但色艺双绝,而且眼光独到!”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三章 触怒龙颜 上   灵儿嘴角上泛起一阵涟漪,眼睛笑成了一弯越月牙,对着康师傅轻声道:“老爷谬赞了,倾城也是看这位少爷有几分您身上英武不凡的气质,在敢妄下结论的。”   康熙听了天仙一样的美人赞赏自己,很受用的笑道“哈哈,朕老了,难道朕在倾城姑娘的眼里,真的是英武不凡么?”   灵儿脸上呈现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眉开眼笑的康师傅,轻启薄唇道:“那是当然,您何止是英武不凡啊,倾城看见您都有种膜拜的冲动呢。”   康熙闻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心里乐得快要盛不下蜜糖般的喜悦。   忽然发现自己在儿子面前略显失态了,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抬眼看了看胤禛和李德全,觉得他俩碍眼的很,于是音色清泠的对着胤禛说道:“老四,李德全,你们先出去吧,朕跟这位倾城姑娘单独聊聊。”   胤禛眼里看不出悲喜,虽然他极力的避开灵儿的凝视着的目光,但依旧能感觉到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着,听了皇阿玛发话,眼里夹着惊疑的光,俯首恭敬道:“孩儿遵命。”   说完带着李德全往门外走去。脚步在灵儿身边停留了一下,只见他那暗无天光的眸子闪动着魔魅的流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的灵儿心惊胆颤,不禁心中抱怨:是你老爹叫你走的,瞪我有毛用。   房间里就剩下康熙和灵儿,康熙轻轻的走到灵儿身边,用手捋着灵儿脸颊旁的一缕头发,他疲态的眼眸里,递给灵儿一个似笑非笑的令人琢磨不透眼神。   许久,他缓缓开口称赞:“不愧叫舞倾城啊,年轻貌美,清丽动人……”   灵儿脸上敷衍的一笑,有点紧张的说道:“老爷您太……抬爱了。”   康熙看着灵儿眼神里蕴藏着久违热切的激情,她的紧张,失措更加让人兴奋,灵儿此时刚巧斟了一杯酒,递到康熙面前:“老爷,倾城敬你一杯!”   康熙心不在焉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浑浊的眼眸对上灵儿那清澈的媚眼,发觉那双灵动的水眸和已故的赫舍里皇后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康熙把酒杯递了回去,灵儿伸手去接过酒杯时,被他趁机拉住了手,忽然康熙臂膀用力一拽,灵儿被康熙带拥在怀。   灵儿心中惊慌极了,这可怎么好,她将来可是要嫁给四四的,绝对不能被康师傅给轻薄了,想着灵儿用尽力气,使劲的掰着康师傅紧紧拥抱的手。   一直挣扎不开紧紧束缚着自己的那双手,灵儿无奈极了,看着康师傅那暧昧的眼神,于是灵儿把心一横,想了一个置换子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她趁着康师傅毫无提防之际,一转头,红唇对着康师傅肩膀部位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康师傅手臂吃痛,放开了灵儿,他怎么也想不到刚才温柔婉约的灵儿会咬自己。也许是见的顺从的女子太多了,反而乏味,头一回遇见灵儿这样带点野性的女子,反倒觉得甚为新鲜。   康熙那张威严的脸上,没有怒容反而多了几丝轻笑,只见他饶有趣味的对着灵儿说道:“你还挺傲的,带了点野性,哈哈,不过朕喜欢。你知道朕是谁么?你都敢乱咬?”   反正闹正这样了,不如就跟康师傅摊牌吧,也许他会顾忌身份,放自己一马也说不定,反正得在他还没有做出更荒唐的事情之前,先把话说明白,这样日后也好相见……   灵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抬头对视着康熙那双充满不解的双眸,口气不卑不亢的说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康熙听了心中一惊,她竟然能识破他的身份。他疑惑的看着灵儿,狐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闭上双眼,平静的说道:“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自称为‘朕’。”说完她心里忐忑不安,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康熙看着灵儿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她说话的口气亦是不卑不亢,顿时心里多疑起来,这样的气质,这样的才貌,都不该在青楼出现,难道是老四派来刻意接近的?   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应该不是来巴结的奴才!太子成夜不归,难道是有这样的女子在作怪,也不对啊,老鸨说她今天才过来,而且是个清倌……   灵儿看穿康师傅的心事,在心里生气的埋怨:真是什么样的老子,教出什么样的儿子,四四也怀疑自己过,这个康师傅也这样,历史上说康师傅不怎么待见四四的。这会他们父子倒是同心了。   灵儿眼中流露出的气愤一闪而过,她巧然假笑的斜眼瞅着康师傅,颔首,委屈道:“倾城只是燕子楼的一个舞姬,眼里看的是奇珍异宝,嘴里唱的也无非是些风花雪月。在说,是皇上召见倾城过来的,又不是……”   康熙眼眸微抬、看着眼前嗔怒中丝丝缕缕淌出淡淡妩媚的美人。那故作委屈的姿态竟也一点都不矫情,康熙情不自禁的扶起了灵儿,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嗔责道:“倾城起来吧,你的心思百转玲珑,是个冰雪聪明的的主。只是后性子得改改,敢对朕这般傲慢,当真是不要小命儿了?”   灵儿被扶起后,立即离他一米开外,仿佛无意一般,看着他欲上前来,灵儿神色间一阵慌乱,脱口道:“皇上请自重。奴才只是个青楼女子……”   康熙以为灵儿是在欲拒还迎,殷勤却略有失望的神色看着她,略略沉吟后,面带喜色的讨好道:“倾城就别再跟朕别扭了,朕保证会好好待你,如何?回头朕要亲自给你指个八旗里头的好人家,封你当贵人。”   灵儿惶恐不安地看着康师傅,紧张得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心里忐忑不安,不知不觉手心已经开始冒着冷汗了。   又惊又怕的灵儿双腿也不听使唤,直接跪在地上,口气依旧坚硬的回答道:“奴才不愿意。”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四章 触怒龙颜 下   又惊又怕的灵儿双腿也不听使唤,直接跪在地上,口气依旧坚硬的回答道:“奴才不愿意。”   暴怒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脸色铁青,康熙还是头一遭听见有人敢跟他说“不”字,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看上女人,想到这里心中形成成了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康熙横眉一皱,压制的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声音像寂静的夜空里一声闷雷,浑厚、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天下间还没有敢跟朕说个‘不’字呢!你敢拒绝!朕看你真是活腻了!”   灵儿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触怒龙颜,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拒绝了他还是会死,就是现在他不好发作,以后会因为这件事情刁难的,既然都说康熙是千古明君,到不如在争取一下,说不定会有转机……   灵儿毫不畏惧的瞪着康熙,扬起娇软却不失霜气的嗓音儿,振振有词道:“自古美女爱英雄!拿三国来说吧,董卓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但是貂蝉倾心的却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每个女人心中都会住着一个英雄,奴才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吕布’,皇上的厚爱,是奴才无福消受!”   康熙越听越气,心里积压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他恨得牙根直发痒,手指骨节发麻,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凶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人儿,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只见康熙一语不发,抬脚“咚!”的一声踹到了灵儿身上。   疼痛袭来,着实把灵儿吓了一跳,她忍着痛大气都不敢喘,耳边紧接着传来了康师傅的怒吼:“你是想告诉朕,你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比朕更年轻秀发,比朕这个权倾天下的皇帝,更配得上你,是不是?”   他的怒吼就像燃烧着鞭炮,霹雳巴拉一通,引燃着周身的空气也充满了火药味,房间里变得惊人的安静,回荡在空气中的怒吼声撕扯灵儿的心跳。   那康师傅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像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心尖打磨。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香浮的闺阁门口,他看起来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所措。不停的敲门,但是依旧没人搭理他,他无奈的说道:“香浮,你别使性子了,有你这样的不明理的么?在这样爷就走啊!”   不一会,里面传来了香浮娇滴滴带着浓浓醋味的声音:“太子爷您还是走吧,去找刚才那位舞姬去,别来烦奴才……”   太子气的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满头都是急出的汗珠子,一拳头砸在了香浮闺阁的门栏上,冷哼一声道:“香浮,你,你太不识抬举了”说完太子怒气匆匆的离开了后院……   胤禛大老远的看见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的太子,赶紧上前把他拉到一边,太子失魂落魄的白了他一眼,不高兴的埋怨道:“四弟,你来的正好,你给二哥评评理。就你给介绍的那个香浮,现在脾气大的不得了,都敢给你二哥我吃闭门羹了。”   胤禛心中一阵鄙夷,但脸上并没露出一丝的反感,装作温柔的对太子紧张道:“我的二哥,你别在想什么香浮了,皇阿玛来这里逮你了,就在前边儿的雅间里头坐着。”   太子一听皇阿玛来了,浑身不自觉的发抖,他乌木般得瞳孔里满是慌张神色,雪白的脸上变成了死灰的惨白,他紧张的握着胤禛的手求救道:“四弟,你说二哥该怎么呢?皇阿玛怎么会来这里?……”   看着太子两条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胤禛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稳住他,他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遍,小声说道:“二哥莫慌,四弟会替二哥想法子的,其实昨个儿,四弟一听说老九去皇阿玛面前告了你的状,四弟今天就赶紧跟着过来了,还不是怕二哥你吃亏。”   太子听了胤禛的话后,雪白的脸上布满阴云,红唇里的牙齿咬出“格格”的声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寒光,似乎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语气里隐约含着杀气道:“又是他们。尤其是老九,经常去打我的小报告,害我被皇阿玛责怪,真当我这个太子没脾气,哼!本太子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胤禛脸上划过一丝阴险的成分,离间计谋得逞,嘴角邪邪的扬了上去,他面露微笑,劝解道:“二哥莫生气,现在生气只是枉然了,皇阿玛这次估计会重办你……”   太子揪住了胤禛的衣领,嘴唇发白,瞪着胤禛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在眼眸里扩散放大,声音颤抖的说道:“四弟向来就法子就多,你现在倒是想个对策啊!”   胤禛的心中已经酝酿好了一个计划,那双大海一般深邃的眼里,忽然间波涛汹涌,继而又风平浪静,嘴角闪出一丝不让人察觉的微笑。对太子谨慎说道:“二哥你听四弟说,这次你肯定是在劫难逃了,但是你要相信四弟,如果你信得过胤禛,四弟这里倒有一计,不但能使二哥你东山再起,还能叫老八一党栽个大跟头。”   太子闻言,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忽然发出了光芒!   看着胤禛充满自信的态度和言语间流露出来的正义感,让他很是佩服信任,于是斩钉截铁的说道:“二哥相信你,四弟你只管说就是!”   胤禛温雅地对着太子笑笑,心中想到,哈哈,这次他终于能安身事外了,而且绊脚石一下子清理两个……   想到这儿,他的眼里有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但是很快被收敛起来,换上一脸温和对着太子说道:“二哥这次少不了皇阿玛的重责了,但是不论如何,你千万别把胤禛供出来,倒不是胤禛贪生怕死,二哥您琢磨琢磨,要是咱们倆一起被关起来了,谁来为二哥周旋呢?”   太子听了,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那皇阿玛要是追究起来,本太子总不能把罪过自己揽下啊……”   胤禛冲太子神秘的一笑,小声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二哥实在糊涂,那老九处处跟您为难,您这次何不妨把他拖下水……”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五章 一废太子 上   太子听着听着就眉眼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拍着胤禛的肩膀赞赏道:“好计!这样一来,老九他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   看着太子往雅间走去,胤禛轻唤了一声:“二哥。”太子回头不语,他满脸关怀的提醒道:“记住,无论你出了什么样的变故,四弟都会为你周旋,还有,千万别供出香浮,要不然她会死的。”   太子茫然若失的眼睛溪水泛滥,心存感激看着胤禛,顺着眼,眼角上带着感动的泪痕,保证道:“四弟放心,如果二哥安然度过此关,定把你当嫡亲兄弟对待!”   他们走到雅间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打人的声音。胤禛紧张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灵儿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跪卧在地上,转头在看皇阿玛,他的脸色难看的要死……   这时候,李德全扶着装喝醉酒的太子也走了进来,太子故意醉醺醺的说道:“皇阿玛,儿臣知错了……”   康熙看着太子的狼狈样子,火气更大了,才想起了自己是来逮太子的,他冲着胤禛冷声吩咐:“老四,带着太子回宫!。”   语毕,康熙他们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瞪了一眼还在门槛跪坐的灵儿,又想起了灵儿拒绝自己的事情,抬脚又给了灵儿一下,阔步跨过门槛怒声道:“滚!”   灵儿身上又挨了重重一脚,疼的眼泪都晃出了眼框,她被踹到了门外,抬眼看见一双骆色缎绣平金百鸟纹的云头靴,顺着靴子上看,胤禟那张怒气勃勃的脸出现在她眼里……   胤禟因为舞倾城拒绝了八哥,心中气不过,这才火冒三丈的找来,看着跌落自己脚下的舞倾城,一眼就认出是文宾大会上那个女扮男装羞辱自己的人……   胤禟用力的把灵儿拽起来,对着她纤细的脖颈,狠狠的掐了下去,咬牙切齿道:“我当是谁呢,这么大架子,原来是你这个贱蹄子!连八爷的面子你都敢驳回,简直作死!”   胤禛看着灵儿雪白纤细的脖子,被九弟用力的手指掐出一片淤青,他轻轻的别过头去不忍在看下去,耳边却格外清晰灵儿那窒息残喘的声音。   胤禛终究没能忍住,上前对着胤禟重重的推了一下,顺手迅速的把灵儿拉到了他的身后。   胤禟措手不及,被重重的跌到了门栏上,他愤怒的看向来人,原来是胤禛,顿时嘴角扬起了嘲笑,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怎么地四哥,你心疼了,谁叫你的女人爱往青楼跑呢?莫不是四哥缺钱花了,要不要九弟借你点?”   胤禟这么一说,灵儿心中暗叫不好,康师傅知道四四就是自己口中的‘吕布’,会不会发难四四呢?小心翼翼的瞟了眼康师傅,果然他眼里浓浓的恨意在四四身上游走着……   胤禛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要向外冒火星,要不是当着皇阿玛的面,真的会上去狠狠扇胤禟几个耳光。他愤怒的瞪着胤禟,斥道:“老九你放肆!阿玛面前,你也敢动手。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胤禩和胤俄追着胤禟来到这里,看着皇阿玛也在这里,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胤禩给胤俄使了个眼色,两人默默上前,低声道:“阿玛吉祥!”   康师傅被的气得咳嗽起来,他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疾言厉色的对众人道:“你们,你们把朕的脸都丢尽了,都傻愣着干嘛?回家!”   李德全闻言,一个激灵,赶紧上前扶着康熙,胤禩对着怒气未消的胤禟使了个眼神,胤禟,胤俄立即会意。赶紧去扶着还在装醉的太子,一行人紧紧跟在康熙的身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永和宫   德妃身着绣五彩金凤宝蓝色单褂,外罩寿喜纹织金绦坎肩,头戴金质掐丝蝙蝠簪,发髻上点缀着银质镶宝石珠花,两颗耳珠上吊着一对小巧的东珠坠子。端着茶的左手中指戴着一枚夺目的红宝石戒指。   她缓缓的走到康熙,递上茶,温婉的说道:“皇上,喝杯茶消消气吧。别被这些孩子气坏了身子!”   康熙怒目一瞪,摆手把端在德妃手里的茶打落在地,德妃吓的急忙跪地,自责道:“臣妾多嘴,请皇上恕罪!”胤禛,胤禩,胤禟还有胤俄,也惶恐的跪地俯首,齐声道:“儿臣罪该万死,恳请皇阿玛息怒。”   康熙冷冷的盯着太子,目光像是要把他穿透一般,太子被盯的心里直发毛,这时康熙严厉的开口问道:“胤礽,你位居东宫,身份贵重,怎么能做出这种眠花宿柳的事情呢!倘若此事传开,你以后要在朝堂上如何自处?你想过没有……”   太子跪着走到康熙面前,声泪俱下道:“儿臣一时糊涂,被小人蛊惑,请皇阿玛宽宥儿臣,儿臣保证日后不在作出出格的事情惹皇阿玛生气。”   康熙听了鼻间重重的冷哼一声,深沉的说道:“朕还在想,太子就算不太长进,也不会就此失了分寸,太子如今既然招出是被小人蛊惑,朕倒是很想知道,谁人如此胆大包天,胆敢蛊惑太子!胤礽,你把事情的始末,从头细说”   太子一脸悔恨的泪水,仰头看着康熙,哽咽道:“儿臣那日辱骂朝臣被皇阿玛痛斥后,心中就一直闷闷不乐,一日,刚巧九弟来找儿臣,说是要带儿臣出去散散心,儿臣没有多想就跟他去了……儿臣第一次去风月场所难免好奇,于是就多呆了几天……”   康熙气恼的骤然起身,一把揪住太子的领口,瞪着他怒斥道:“你胡乱狡辩,推卸责任,你终日迷恋风尘,荒废学业,不务朝政,朕的老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还在烟火之地暴露身份,行为轻浮浪荡至极,这也是老九他能蛊惑得了的么?”   康熙恨铁不成钢,越说越气,干脆就太子一记响亮的耳光,太子的脸立即出现了五个指头印,他吓得跪在地上哆嗦的说道:“儿臣知罪,恳请皇阿玛恕罪。”    康熙又重重的踹了太子一脚,痛声道:“你都敢自称为朕了,哪还有罪?传朕旨意,太子胤礽荒废学业,不学无术,不务朝政,目无尊卑,有违纲纪,朕深感痛惜,即日起,废除太子之头衔,圈禁宗人府。”   太子满脸泪水,脸色惨白的抱着康熙的腿一直重复的喊着:“皇阿玛恕罪啊,儿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六章 一废太子 下   康熙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朕给过你多少机会,你什么时候珍惜过,来人啊,把他带下去,给朕滚到宗人府里好好的思过去吧。”   太子一路哭喊着被带走,康熙紧闭泪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张开眼,紧绷的脸上悲伤尽显……   康熙正襟危坐在紫檀嵌珐琅面炕旁,盯着下面的那几个逆子,目光落在了胤禛的身上,想起了灵儿说的‘董卓’,‘吕布’,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他针对这胤禛说道:“四贝勒胤禛,身为皇子,不思进取,太子迷途你不但不劝慰,反而帮其掩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康熙只要一想起燕子楼那晚,心中那股闷火烧的更盛了,他站起身食指发狠的指着胤禛,继续呵斥:“你身为皇室子弟,行为不知道检点,跟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如此伤风败俗,你情何以堪。”   胤禛听着皇阿玛的责备,有点莫名其妙,但天子盛怒之下,他除了磕头认错,还能如何?   “儿臣枉费皇阿玛教导,实在罪该万死,请皇阿玛恕罪。”胤禛俯身冷声说道。   “啪”一声响,康熙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眼下最是看不惯胤禛这幅不温不火的德行,火冒三丈的宣判:“四贝勒胤禛,行为乖张,刚愎自用,即日起免除一切职务,你现在滚回你的贝勒府思过去!”   胤禛的心口一阵阵的痛,深邃的眼眸里早已潮湿,他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默默起身,微微躬背!“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儿臣告退。”语毕,他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永和宫!   胤禟见胤禛这么败落的退去,心中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慌,他嘴角得意的一笑,对着跪在身旁的胤禩小声道:“八哥,真想不到,老四也有今天!”   康熙刚好听见了这句话,眼珠子都快要喷出火来,生气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全砸了,那些茶杯果盘霹雳啪啦的摔了一地……只见他赤红着双眼,厉声道:“九阿哥胤禟,蛊惑太子罪大恶极,为人嚣张跋扈,在朝结党营私,行为放荡淫逸,即日起禁足三个月,以示警戒。”   胤禟听了俯首道:“儿臣谢皇阿玛恩典。”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得意,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时候胤禩直起身子,拱手说道:“启禀皇阿玛,二哥的事,跟九弟他没有……”   康熙轻轻的一摆手,打断了胤禩的话,度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亲手把他扶了起来,绵里藏针的说道:“胤禩啊,你终日为国为民操劳,又如此亲厚兄弟,朕甚感欣慰啊。”   胤禩听出皇阿玛话里另有所指,他温润的脸上慌乱了神色,惊若寒蝉的回话:“这只是儿臣的本分而已,胤禩谢皇阿玛体恤儿臣。”   康熙嘴角冷冷一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语气的说道:“朕见你日益劳累,郁结难舒,不妨多去燕子楼里喝喝花酒……”   胤禩闻言,后背直冒冷汗,紧张的心中怦怦直跳,他解释道:“皇阿玛……”   “咱们父子之间,不需要过多解释。”说话间康熙的脸色变得冷漠极了,他冷声宣判道:“八贝勒胤禩,为人奸柔成性,蛊惑太子,教唆兄弟,其罪当诛,念及在朝中多有建树,朕特格外开恩。即日起削去贝勒爵位,罚俸三个月。”   胤禩的心像欲裂的寒冰一般,嘴角惨淡一笑,扑通一声跪地高呼道:“儿臣谢皇阿玛恩典!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俄看着连八哥也被重责了,吓的浑身不自觉的发抖,低着头,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一个声响也不敢发出……   康熙这会心中的闷气发泄的差不多了,看着战战兢兢的老十,闷声宣判:“十阿哥胤俄,并无大过,但也难逃追究,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御茶房的小花园里   胤祥匆匆忙忙的走来,一进园子,就看见胤禛负手独立在园子中央,那姿态中流露着说不出的出的沧桑……   他眼中凝着疑惑走了过去,紧张的关心道:“四哥,昨个儿的事我听说了,还听说皇阿玛雷庭震怒,你们几个被召见去永和宫的,无一免责,四哥你还好吧?”   胤禛转身看着胤祥关切的神色,心头一暖。许久,他冷清的开口:“十三弟,你知道皇阿玛给我安了个什么罪名么?”   没等胤祥开口,胤禛嘴角苦涩的一笑,自嘲的说道:“皇阿玛说:四贝勒胤禛,身为皇子,不思进取,太子迷途你不但不劝慰,反而帮其掩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胤禛学着皇阿玛的口气,继续说道:“行为不知道检点,跟青楼女子纠缠不清,如此伤风败俗,你情何以堪……即日起,罢黜所有职务……”   胤祥看着自嘲的四哥,心疼得好像心被挖去了一块,眼里满是忿忿不平,他气愤的说道:“谁不知道四哥你是出名得不近女色,堪称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个行为不检,就罢黜了所有职务,太严厉了吧……听说九哥他蛊惑太子,顶多被禁足而已!”   胤禛眼神沧桑落寞的看了天空,眼角泛红,泪盈满眶。心酸哽咽的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行为乖张,刚愎自用,都是借口,皇阿玛分明是把对太子的悲痛,发泄在我身上了。”   胤祥窥察到四哥眼角酸楚的泪痕,心中像是被刀割一样,一拳狠狠的打在树杆上,眼里充满了恨意,好像刚才受委屈的是自己一般。   胤禛见状,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安慰道:“十三弟你别在计较了,要相信四哥,我还会东山再起的……再说了,你生气也没有用,谁让人家是嫡!咱们是——庶!”   胤祥看着情绪已经恢复如往昔的四哥,心里终于好受了点,清澈的眼眸坚定的看着他,一时间喉咙一酸,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那个身着浅紫色芍药暗纹云锦旗装的女子走进园子,晶亮的眼珠里流露着浅淡的笑意。   她端着茶和点心缓缓的走来,盈盈一福身,朱唇轻启:“奴才见过四爷,十三爷!”声音声音像鹅毛般纤柔,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情意。   胤禛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把悲伤的神色眉间深藏,温言道:“起磕吧!”   胤祥嘴角咧开了浓浓的笑意,顺手拈起放在石桌上的桂花糕,玩笑道:“四哥,晚晴倒是越来越懂你的口味啊,把你爱吃的桂花糕做的欲发精致可口了!”   晚晴被他这么一说,巴掌大的脸颊一片胭红。她羞怯的低声道:“十三爷莫要取笑奴才。”   一时间脸上火辣,晚晴只好岔开话题,她轻蹙着峨眉,关心的对胤禛安慰道:“四爷,今天永和宫的事芸惠妹妹全告诉奴才了,您心里别太难受了,奴才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七章 写情书 上   灵儿和燕子挤在一张床上,她盯着床顶的刻花发着呆。自言自语的念道:“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燕子好奇的看着灵儿发呆的样子,红着脸问道:“灵姐姐,你是不是在思念什么?”   灵儿发呆的脸上,淡淡一笑,回答道:“我在想我爱的人!”说着转头望着燕子,询问道:“燕子,你说我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他泡到手呢?”   燕子疑惑的问道:“泡到手,是什么意思?”   灵儿嘴角坏坏的一笑,趴在燕子耳边小声道:“泡到手,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成为他的女人,懂了吧!”   灵儿着话说的,一下子羞煞了燕子的娇颜,她结巴的说道:“灵姐姐你……怎么,怎么……哎!我不理你了。”   灵儿看着她又把燕子逗的羞红了脸,不禁一笑,紧接着一声叹息:“也许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吧!问你也是白问?”   燕子从被子里透出一条缝,看着惆怅发呆的灵儿,调皮一笑:“姐姐你才华横溢,可以鱼雁传情啊!”   鱼雁传情,那不就是写情书么?灵儿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看着燕子笑说道:“好你个小燕子,想法不错嘛?”   燕子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娇媚的嗔道:“才不是,不跟说了,我睡觉!”说着又钻进了被窝!   灵儿看着嘴角淡淡的撇起,嘲笑道:“燕子你跟株含羞草似的,以后怎么跟我混啊!”   燕子把头窝在被窝里咕哝道:“我睡着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灵儿闻言眼睛都笑弯了,她忽然来了精神,对着蒙着被子的燕子说道:“今天就不教育你了,我去写情书,你先睡吧!”   燕子犹豫了一下,幽幽从被子里又探出了脑袋,笑着说道:“灵姐姐你这么美丽,我想你心里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拒绝你的!”    灵儿听了,摇摇头,认真的看着燕子说道:“女人长漂亮是优势,活的漂亮才是本事,一个因为美貌喜欢上你男子,等你色衰的那天他就会变心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内涵,而不是空壳!”   燕子听了眼睛瞪的老大老大了,她听着灵儿漫不经心的说出的话,叫她心中甚是深刻,她微微一笑道:“姐姐的话,说的妙极了,燕子也要做一个有内涵的女子。”   灵儿直接跳下床,坐在书桌前,她若有所思的拿着毛笔,对着燕子说道:“这么晚了,你先快休息吧。”   燕子关心的说道:“姐姐也别熬太久,早点睡!”   深夜里,燕子已经熟睡,而灵儿这里却迟迟没有落笔,因为她发现她不会写繁体字,而且更可笑的是,她不会写毛笔字。   灵儿在矛盾该写情书还是写诗,她写情书觉得太现代化了,四四那么古板的人肯定会肉麻死,写的委婉点的诗句又怕四四木讷的看不出来。   于是灵儿心一横,她握着毛笔开始在纸上画着自认为含蓄又有感情诗,毛笔宣纸她用不惯,写的字七歪八扭的不说,宣纸上也有好多墨水的痕迹!   她写了好久写了,很多不同的版本,挑出了张最干净的,装进了信封,在信封在,一笔一划的写上“胤禛”二字……   第二天,灵儿早早的就起床,穿上一条玉兰花暗饰的银白色长裙,上身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与裙子相应的玉兰,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转了个圈圈。燕子在旁边赞叹的说道:“姐姐的模样真是我见尤怜,肯定能迷住你的心上人!”   灵儿俏丽的一笑,对着燕子说道:“借你吉言,我去了。”   燕子依着门栏喊道:“灵姐姐好好走,别摔着。”   灵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四贝勒府门口,见有侍卫把守着,她根本进不去,于是她坐在四贝勒府不远处的大树下,苦思冥想的怎么把信送进去,因为害怕信落在四四的老婆手里,所以她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灵儿思索了半天,终于站起身往贝勒府走去,她鼓起勇气走到贝勒府门口,对着看门的官兵福了福身,娇媚的说道:“各位官爷吉祥。”    几个侍卫看见来了个绝色女子,领头的侍卫一脸憨笑的问道:“姑娘,有何指教?”    灵儿客气的说道:“劳烦官爷通报,我有事找你家四爷。”   一个一脸麻子的官差笑的极其暧昧:“嘿嘿姑娘,我家四爷岂是你这样的女子想见就能见的?”   这话说的灵儿顿时火气上来,她冷冷的瞪着那个一脸麻子的人说道:“我什么样啊,怎么就不能见了,告诉你,你家四爷他欠着我东西呢,他亲口说的,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上门找他,狗奴才,快去禀告说灵儿小姐求见。”   那个麻子脸好像被唬住了,他一脸为难的说道:“可是灵儿小姐,我家四爷吩咐过了,说今天不见客!”   见侍卫不答应,灵儿心中失望极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一个风姿奇秀,俊雅不凡的男子朝四贝勒府走了过来。   他浓眉下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透着书卷的秀气,高挺笔直的鼻梁却又不失男子的阳刚,他一身石青色织金妆花彩云团纹褂,衬托出绝佳的气质,和他独到的品味!   胤祥走到门口,好奇的打量着四哥府门口站着的绝色女子,诧异的问道:“这位姑娘,你有何贵干?”   灵儿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心里惊讶:好俊美的青年,搁在现代绝对是个祸害万千少女的主。   灵儿冲他抿嘴一笑,答道:“我找四爷!他们不让我进去!”   胤祥一听是来找四哥,这倒十分稀奇了,他脸上写满了浓厚的兴趣,打探的口气问灵儿:“原来如此,姑娘可否告知名讳,我好帮你通报一声!”   灵儿闻言,绕着胤祥走了半圈,眼睛直直的打量着他,看的胤祥心里毛毛的,灵儿打量了许久,转头看着那个麻子脸问道:“四爷不是不见客么?为什么他能进去。”   那个麻子脸嘴角撇着笑说道:“十三爷和我家四爷胜过亲兄弟,怎么能算是客呢?”   这回换做灵儿惊讶了,嘴巴张的能塞进颗鸡蛋!她伸出手的指着胤祥,恍然大悟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拼命十三郎!”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八章 写情书 下   胤祥见灵儿的反应,抿嘴一笑,好奇的盯着灵儿问道:“姑娘知道我?”   发觉说漏嘴了,灵儿心里变得忐忑不安…   灵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装模做样的学着古人模样,拱着手对着胤祥说道:“久仰而已!久仰而已!”    胤祥纳闷眼前这个举止奇特,说话怪异的女子,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许久,他脸上挂回春风般温和的笑意,对着灵儿说道:“你在这儿等着吧,我去帮你通报一声。”    看着胤祥要往府里走,灵儿有点胆怯了,她急忙抓住了胤祥的胳膊……    胤祥被她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这么近距离的拉拉扯扯,就是在自个儿的府上,当着那群奴才,跟福晋不曾这般亲近的。   胤祥看着周围的侍卫,脸开始微微发烫,只见这个毫无矜持可言的女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塞进了自己的手里。   灵儿对胤祥作了一个揖,低声道:“劳烦十三爷了!”说完,紧张的匆匆跑开了。   胤祥看了看手里的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胤禛亲启”四个大字,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信封上不仅有沾染了墨水的印记,更好笑的是‘胤禛’的‘胤’字,还写错了。    书房里   胤祥用‘你有事瞒我’的表情审视胤禛,胤禛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皇阿玛雷霆震怒原是因太子而起,而今太子胤礽已经被废,殃及池鱼亦是在所难免。我和老八责罚的最重,老九却只是禁足三个月,我很是费解,皇阿玛为何这般处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实在复杂难明。”   胤祥收起不正经的笑意,严肃的说道:“是老九去状告的太子,皇阿玛却没有追究他,肯定是宜妃娘娘给他说情,谁不知道他是老八的跟屁虫,就算废太子供出了是他在蛊惑,皇阿玛也会把这笔账算到老八的头上的,……倒是四哥你,一个行为不检可大可小,皇阿玛却如此刻意针对这不放。”   胤祥说完,不停的用扇子敲打着手心,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有了异色,脱口说道道:“那天下午在晚晴姑娘那,芸惠传的口信,说是你和皇阿玛去燕子楼的前晚,德妃娘娘就一直在皇阿玛跟前儿,意有所指的说你欲取太子而代之……皇阿玛如此重责于四哥,大概是听信了德妃娘娘的缘故。”   胤禛听到‘德妃娘娘’四个字,嘴角扯出一抹凄楚的苦笑,心中叹息‘惨惨宫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胤禛斟酌着胤祥的分析,胤禛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半晌,淡淡的说道:“皇阿玛虽然老了,但不至于糊涂至此,给我硬生生的扣上这么荒唐的罪名,大有含沙射影之意。”   听胤禛这么一分析,胤祥紧紧的皱着眉头,紧张道:“该不会皇阿玛已经知道了,是咱们把太子领到燕子楼的?”   胤禛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莫慌,如果皇阿玛他老人家知道是我把太子带到青楼的,一个蛊惑太子,就够我进宗人府住上好几年了,还用得着想法设法罢黜我的职务,这么麻烦么?”   胤祥认同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他不解的问道:“是不是四哥最近做了什么得罪皇阿玛的事情,……让龙心不悦了!”   胤禛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气恼说道:“这十几年来我避其锋芒,韬光养晦,巴结他还来不及,哪还敢得罪于他?”   胤祥轻轻的拍了下胤禛的肩膀安慰,自己却十分气愤的说道:“昨个儿金銮殿上,隆科多平白提成了九门提督,我觉得事有可疑,就去派人摸了摸他的底,竟不想,燕子楼幕后的老板正是他,我这才明白了,太子在燕子楼的事,我们蛮得密不透风,怎就那么快传到了老九他们耳中,八成是隆科多拿这个消息,去巴结老八他们。如今他平步青云,不就刚好证实这点。”   胤禛听到这个消息恍然大,淡淡一笑,言道:“我还在想,到底哪里走漏了风声,原是我把自己棋子下在别人的棋盘上了。”   “大意了……我现在赶紧书信一封,嘱咐香浮谨慎小心。”胤禛说话间就开始执笔。   一说到燕子楼,胤祥想起了刚才门口的女子,他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对着胤禛笑道:“四哥,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位绝色女子,她叫我把这封信给你……”   胤禛埋头在写字,头也都没有抬,淡淡的说道:“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打紧的事?”   胤祥拿出那封信,想了想,不怀好意的笑道:“也许是拿个奴才为了避嫌,派她来送情报的也说不定啊。”   胤禛把信放进书封,端起青花纹官窑茶杯,轻轻的吹了口气,不以为然的说道:“恩,那你打开念吧。”   胤祥见奸计得逞,嘴角抿着笑。确认道:“是四哥让我念的哦!”   胤祥好奇难耐把信拆开,只见脏兮兮的信纸上,七扭八歪的字丑的无法比喻,还有墨水印在纸边的痕迹,也有不少缺笔少划的字……   胤祥差点就笑出声来,他强抿着嘴边的笑意,调侃道:“想不到人称冷面王的四爷,也有命犯桃花的时候,四哥,知道写的什么吗?”   胤禛拿起蘸着浆糊的刷子粘住信封,听胤祥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手中端起青花茶杯,浅泯了一口浓茶,抬眼略带好奇的说道:“别闹了,十三弟,写的什么?念给我听听!”   胤祥大概看懂了灵儿写的什么,听四哥吩咐下来,他毫不客气,声情并茂的念道:   你侬我侬,忒煞多情。   “噗”   胤祥一开口,胤禛顿时‘心悸受惊’,把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胤祥难道见四哥如此窘迫,哪肯轻易放过,他继续若无其事的念着:   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胤祥念着念,笑出了声音,念道落款的时候,他突然笑得岔气,硬是支不出声来……   胤禛被茶水呛住,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他不顾咳嗽,上前伸手就把信从胤祥手里抢了过来,看着信上脏兮兮的,跟鬼画符一般,顿时脸色成了猪肝色……   胤祥还是第一次见四哥害羞,于是笑的更欢,伸手指着信上最下角的一行落款,大笑道:“亲爱的四四,哈哈哈……四四……你若是也喜欢我,今晚燕子楼一聚!”   在胤禛的世界里,女子都是温柔婉约,端庄贤淑,规行矩步,进退有度……倒是从未曾见过像灵儿这般不知检点,没有礼数的女子!亦是生平第一遭收到这样的荒唐的信……   这个叫舞灵儿的妖精,先是以诗词表白,后则是用琴音歌声诱惑,她竟然还不死心,居然敢把这么热辣的字眼送到贝勒府里……   这信胤禛看得是脸上火辣,而且这个老十三可算逮到机会奚落他了,瞪了眼调侃自己的胤祥,胤禛只觉得很是尴尬!   胤禛铁青着脸蹙着眉头,看着信上的落款‘亲爱的四四’……身上不由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胤禛就想不明白了,那个灵儿为什么总爱叫自己四四呢?   胤禛看着快笑抽了的胤祥,凛冽的瞪了一眼,冷声道:“有那么好笑么?不许在笑了……”   胤禛说话的样子很严肃,但是脸上却已经有了几分红晕,看着胤祥还是笑个不停,生气的转身就往门外走。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二十九章 灵惑禛情 上   看着四哥如此窘迫,乱了方寸样子,胤祥只觉得稀奇的很,跟在他在后面笑喊道:“四哥你别急着走,咱们在分析分析,我觉得皇阿玛说的那个‘行为不知道点检,跟青楼女子勾勾搭搭’不像是莫须有的罪名呀!”   燕子楼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每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灵儿上身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下身配了一条烟笼桃花百水裙,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桃花簪子戴上,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   她眼角点了几朵精致的桃花妆,增添了几分妖娆,唇瓣点了胭脂,像落在雪地里的一朵红梅,凄艳精致……   灵儿抬眼看着石桌上的红木金丝锦古筝,手指轻轻抚摸着琴身的锦鲤刻纹,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筝上波动,琴音流畅的奏起。   信送出好多天了,也不见胤禛回应,灵儿的心里惆怅极了,情不自禁的唱起了一首《思未央》!   伴随着古筝音律,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   年少懵懂,最不知红尘情苦   西厢烛,花间露   总胜却人间无数   逢君一故,但求那朝朝暮暮   为谁栽相思树   千里与风度   自在飞花起舞,舞曳风中纤枝恰若流纨素   伊人倚门望归路   却只见烟柳满皇都   独坐西厢,曲拨宫商,纵声天籁何人赏   轻舟罗裳,小楼斜阳,无限思量   蝶舞成双,花间徜徉,梦里依稀小轩窗   更深夜漏长,觉来湿红妆   ……   黄粱一枕,相思夜长,佳人梦断归何方   清吟浅唱,七弦凝伤,泪落几行   月影流光,酹酒一觞,举杯与谁诉天凉   见孤雁南翔,带不尽惆怅   鸿飞人北望,望不断惆怅   胤禛身着蓝色宁绸紧身便服,默默的走出暗香阁,路过荷塘边,耳边响起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的古筝乐,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胤禛十分好奇,于是顺着琴音走去。   灵儿在月下抚筝的倩影,刚巧落在了胤禛眼里。   胤禛远远的见一身材纤量的女子,独坐在百花亭中。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女子那一袭白衣被风轻柔的吹起衣袂,飘动的轻纱衬的她像遗落凡尘的仙子。   “是她!”胤禛走近一看是灵儿,惊讶道。   见灵儿满脸相思的愁绪,就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封信,脸上浮起了一丝尴尬……   听着灵儿那些缠绵的曲调,哀愁的声线轻叩着胤禛的心门,心中莫名的产生一丝怜悯。亦不知灵儿想到了什么,却见她哀愁的脸庞浮现出羞涩的一笑,她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哎……”   胤禛重重的一声长叹:风凋每怜谁解会,分明对面有知心。   一声长叹划破了月夜的沉寂,灵儿顺着声音望去,顿时欣喜的发狂,眼里流露着兴奋的光彩,脸上也挂上了一抹醉人的微笑。   她立即起身,欢快的跑到了荷塘边上,一把拉住了准备离开的胤禛,嘴角有掩饰不住喜悦,在浅浅的笑着……   灵儿只觉得一种无限的柔情浸透了那失落的心,抬起媚如星辰的眼眸凝视着胤禛,月光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圈光晕,看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灵儿音色微颤的问道:“胤禛!你是看了我的信后,特地来赴约的么?”   胤禛听见她直呼自己的名讳,感觉很是不习惯。   他轻轻轻瞥了一眼正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欲抽回胳膊,不想灵儿的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面对这样一个热情奔放的女子,胤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绝了。   他甩开灵儿的手,微微的别过头去,薄如蝉翼的嘴唇冰冷的开启:“你我身份悬殊,胤禛怕是要辜负了灵儿姑娘的美意。姑娘风华绝代,诗才万千,他日定能觅得佳婿!何苦执意在胤禛身上耽误了你的大好春华。”   灵儿听了这些话,眼睛里一片朦胧,她就是想的太天真了,竟忘了四四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主。   灵儿喉咙一酸,忍不住掉下了一行泪水,她仰头看着胤禛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楚楚道:“满汉身份悬殊,就是你拒绝我的因由,敢问胤禛,倘若有一日我成了你们八旗里的贵胄,是不是就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越说越激动,眼泪不争气的在白净的脸上淌着。   胤禛被灵儿激动的反应给怔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看着灵儿的泪水,顺着眼角的桃花轻轻滑落,心里有种说不去的怅然,情不自禁的抚摸着灵儿脸上的泪痕。   灵儿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心中更加委屈了,她的初恋,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胤禛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他蹙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有点着急安慰道:“你别哭好不好?”   瞧着灵儿狠咬着红唇不支声儿,泪水却顺着眼角不停的滴落,胤禛的心顷刻间全乱了,他第一次这么不理智,这么冲动的想去放纵自己……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灵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会隐隐的发疼。低头凝视着灵儿光洁如玉的脸庞,红若樱桃的小嘴,不由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胤禛在理智和冲动之间僵持了许久,他捧起灵儿沾染雨露的脸蛋,对着她凄艳精致的红唇,终于吻了下去。   灵儿忽然感觉胤禛俯身探了下来,他的鼻息暖暖得喷到了脸上,痒痒的暧昧,让两人的冲动直线上升着……   胤禛两片薄薄的唇,带着倔强就这么压下来……   灵儿心里有点慌,轻轻合上了双眼,感觉着嘴上波荡开的凉意……   这个吻好象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一般……   就这样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   灵儿缓缓的睁开眼,看见的是胤禛英俊的脸上,挣扎着几分情欲。   她脸蛋通红,用手臂攀住了胤禛的脖子,娇媚的声音里掺杂着几分羞涩,曼声问道:“胤禛,你是喜欢我的,对么?”   她的睫毛在风中颤抖着,胤禛的心尖也随着颤动!   胤禛静静地凝视灵儿那张眉目含情的脸,声音粗重的说道:“丫头,你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章 灵惑禛情 下   灵儿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娇艳的脸庞陷进两个可爱的梨涡,她轻轻的吻住了胤禛的眉头,温柔的说道:“四四,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冷漠的人!”   四四!胤禛本来稍微温和点的脸色,听了灵儿那句四四后挂满黑线。他俯头看着怀里的灵儿,只见她眼珠子精灵古怪的转动着,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   胤禛顿时好没脾气,他面上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用冷冷的口吻对着灵儿命令道:“以后不准直呼爷的名讳,也不许再叫爷四四。”   “扑哧……”灵儿憋不住笑出了声,看着胤禛黑着脸的样子,边笑边说道:“刚才看你一本正经的,还以为你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要宣布呢?原来是纠正称呼……”   发觉胤禛在瞪着自己,正笑的没心没肺的灵儿忽然止住了笑,面对那凌厉的目光,她嘟着嘴撒娇道:“不让叫就不叫嘛!别瞪了,四爷!”   胤禛注视她撅嘴的样子,觉得好可爱,想让去一亲芳泽,想起刚才的吻,胤禛的心开始心猿意马了。   灵儿不知道胤禛在想什么,只见他的嘴角似乎在微笑的样子,她眨巴了下眼睛,对着胤禛问道:“胤禛……哦!不是……四爷,你在想什么呢?”   看着灵儿眼角桃花在月下发着蛊惑人心的光泽,望着那香软的红唇,胤禛忽然浑身燥热起来,他用手环住了灵儿的腰肢。   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摸进了胸前,重重的揉捏了几下,隔着衣料也似乎能触及到里面的饱满和丰盈。   胤禛略微薄凉的唇,带着火热的呼吸,猛的贴上了灵儿的唇,而且不同于之前的那两次,这一次,他是激烈的,霸道的。   狂妄的如同蛟龙的火舌,蛮横的厮磨着灵儿上唇,下唇,灵儿在胤禛狂热的进攻下,身子不由的微微战栗起来。   “哦…嗯……四爷别这样。”灵儿的身子惶惶不安的热了起来,她羞怯的低着头,手心却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汗!   胤禛听见了灵儿的呢喃声,轻咬着亲吻变成了一点点的允吸,仿佛她的唇是颗美味可口的蜜桃。   他单手不停的揪拽着单薄罗衣的领口,红豆一般的扣子掉了两颗,他燥热的手掌慢慢的从领口伸了进去……   他舌头也不闲着,轻轻的抵触道灵儿的唇缝,根本没有费力,就轻易的破开了贝齿的防御,钻进了潮湿温热的嘴里。肆无忌惮的品尝着甘甜和温香。   他目标明确的咬住了灵儿的滑嫩的丁香小舌,狠狠的挑逗着……   灵儿觉得难受,快要窒息了,她抱怨的轻轻推着胤禛,可是身上却早已没有了力气,身子微微扭动,刚好被胤禛某处的硬物抵触着,她微微惊骇的一个激灵。   碰到了那巨大的硬物,灵儿的身子一下子像着火一般烧了起来。   胤禛的手,干燥而火热的揉搓着灵儿的胸前的圆润,炙热地仿佛带着火苗一般,他的每个神经都充斥着快感,下体的肿胀使他迫不及待……   胤禛嘴里呵着一股阳刚的热气,声音嘶哑的在灵儿耳畔问道:“你的卧房在哪?”   灵儿被胤禛吻的天旋地转,晕天黑地……她半眯着朦胧的媚眼,大口呼吸着新鲜的口气,手指却无意识的遥指着阁楼的方向   胤禛薄唇冷峻的一笑,一把将美人横抱在怀,阔步的朝温柔乡的方向走去……   温柔乡   胤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床上瘫坐的灵儿,那眼神俨然像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话说四爷就是王者】,在审视把玩一个珍贵的物件。   他的眼里盛满了浓厚的兴趣,嘴角含着趣味轻轻的往上扬……   胤禛眼底的灵儿,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无辜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那睫毛像翩然蝶舞的薄翼一般扑扇着。   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浑身透着粉腻酥融的味道。   胤禛喉结滚动了一下,整个身子俯了下来,双手放在灵儿的两侧,支撑着身体,暧昧的薄嗔道:“傻楞什么?还不赶紧给爷宽衣!”   “宽……宽衣!”灵儿心头一紧,心中变得惶恐不安,轻轻的背过身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胤禛微微一蹙眉,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噙着玩味的笑,试问道:“怎么,后悔了?”   灵儿闻言慢慢的转身,眼睑低垂,微微垂下排扇般的羽睫。许久,她慢慢抬起了眼,只见那双美目莹光流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的朦胧。   灵儿被胤禛问的更加紧张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没……没有!”说完灵儿伸出手,轻轻的解开了他领口精致繁琐的盘口。   褪去了他水青色的锦袍,手指微微一颤抖,生涩的解着他贴身的云缎里衣……露出了肌理分明,充满刚硬的麦色肌肤。   灵儿看着他两条健硕的双腿,健美的可以媲美健身教练了,小腹上的六块腹肌结实而不夸张,在往上看是肌理明显,尺寸有度的胸肌,他的身躯修长,像是男模一般,完美到全身无一丝赘肉。   灵儿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胤禛左边的胸口,那是一个匕首的疤痕,结痂已经好多年了,但从颜色还是看的出来。当时一定刺的很深,很深……   胤禛低头看着灵儿触摸着自己胸口的疤痕,一脸泪眼盈盈的模样,他薄唇里发出一声冷笑,对着灵儿问道:“你打算把爷晾到几时?”   灵儿被胤禛突然发出的声音吓的了一跳,手情不自禁的轻颤……她心中扑通扑通乱跳着,心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她紧张的咬着嘴唇,无语的低下了头。   胤禛度步的走到床边坐下,饶有兴趣的扫视着不知所措的灵儿,眼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急不可耐,他盯着灵儿薄唇轻启道:“把衣服脱了!”   灵儿睁着一双雾气腾腾的眼眸看着胤禛,眼睛里有晶莹流转,仿佛会掉出眼泪来,在她那睫毛的忽闪间,不经意的流露着一股夺人心魄的妖媚。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一章 进府 上   灵儿无助轻咬着红唇,玉白一般的脸上,无辜的双眼不自觉的绽放着娇媚。她颤抖的褪下了烟罗软纱。露出雪白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青葱般的玉指轻轻地摘下发髻上的桃花簪子,光滑如缎子的青丝泼墨般凌乱的散开。   胤禛凝视着眼前活色生香的灵儿,羞的真个身子都粉韵通红。   她简直就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害羞的神态,轻颤的娇弱,还有那无辜的妖媚,都让胤禛迫不及待的像占有。   胤禛伸手不客气的扯下灵儿身上唯一的肚兜,接着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然后大手拖住了她的臀部,从而将她两条白皙匀称的大腿拉开。   不由分说,强势的进入灵儿颤抖的双腿之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紧紧包裹的热流让胤禛“饿!”的一声,叫出声来。   “啊……”剧烈的刺痛唤醒的沉迷在胤禛身下的灵儿,她的泪水不自觉的淌出,面对胤禛一下又一下毫不怜惜的撞击,她痛得几乎叫不出声响来,连微弱的呼吸都快接不上来了,她无力的挣扎着,无辜的眼眸乞求的看着胤禛,希望能换来一丝温柔。   胤禛感觉到她的挣扎,以为她是欲拒还迎,一只手狠狠的揉捏着她胸前的樱桃。嘴唇也欲不能罢的又咬上她的红唇。身体还在一次又一次剧烈的撞击着。   许久之后,胤禛发觉身下的人儿面色通红,双眼不停的往外淌漾着泪水,鼻子里发出困难的呼吸声,那双无力的小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胤禛轻轻的放开了灵儿的红唇,看着她大口的吸气,脸上的痛苦减轻了些许,却见她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脊背,哽咽的央求道:“四爷,放开我,好疼!”   胤禛关心的看着身下的人儿红肿着嘴唇,瑟瑟的颤抖着……不像是故意吊人胃口的样子,他俯下身子,趴在灵儿的耳畔沙哑的说道:“好丫头,在等会,爷快好了。”   说着猛的把灵儿翻了过去,让她背对着自己,一只手狠狠的抓着灵儿的消瘦的肩膀,灵儿一只手捏着细腰,固定着不让她乱动,再一次重重的戳进灵儿的不堪刺激的身体。   胤禛肆意的撞击着柔软的花心,一次次的热浪般袭卷着他的每根神经,偌大的房间里渐渐的没有了娇喘声,没有了呜咽声,甚至没有了喘气声。   “啪啪啪……”重重的撞击声,肉体和肉体拍打出来的激烈声响,清晰的回向在整个屋子里……灵儿潮湿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胤禛心疼的抚摸着身下纤柔的身躯,心有不忍的结束了这美妙的云雨。   他意犹未尽的吻着灵儿的脊背,却听见灵儿微微缀泣的声音,紧张的把她翻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感到怀里的人儿一直哆嗦,梨花带雨的样子,像一朵摇摇欲坠的桃花,凄美极了,胤禛抚摸着灵儿脸上的泪水,淡淡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呢?”   灵儿红肿的嘴唇在发抖,贝齿也在发抖,她声音微弱的轻颤道:“四爷,疼!”   胤禛眸间闪过诧异之色,他低头翻开床被,一滩红艳的血迹在锦被上,鲜艳而夺目。   胤禛目光惊愕的看着灵儿,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处子,你在年府的时候,年羹尧他竟然一直都没有碰过你!”   胤禛看着她腿上和床上的血,又看向那张挂满泪水的脸,眉间微蹙,疼惜的拥抱灵进怀里。胤禛见她一直流着眼泪不说话,安慰的说道:“丫头你遭罪了,爷以为你早就不是……哎!你是第一次,你怎么不早说呢?”   想起了刚才他根本毫无怜惜……现在发现自己是第一次,又一副心疼的样子,难道古代男人都那么看重第一次么?   灵儿抬头看着胤禛,一张香汗粘腻的脸,粘着凌乱的发丝,嘴唇因为娇气而翘起,嗔怪道:“你又不问,我怎么说?四爷你会心疼,是因为我是第一次的缘故吧?”   胤禛见灵儿误解自己的意思,慌忙的解释道:“丫头你想哪去了,爷要是早知道你是处子,就会对你……”说着胤禛脸上微微发热,他就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灵儿话听到一半,眼珠期待的盯着胤禛,发觉到他眉间淡淡的羞涩,灵儿勾起丹唇,好奇的问道:“就会怎样?”   胤禛看到灵儿调皮的样子心总算是放心了,摸用手轻轻的摸了摸灵儿的脑袋,故意岔开话题,一脸严肃的对着灵儿问道:“那天你和皇阿玛发生了什么,惹得他发那么大脾气?”   灵儿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胤禛,对视着胤禛敏锐的目光,灵儿结巴的说道:“没……没发生什么?”   胤禛见灵儿慌乱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了,想起了皇阿玛那句‘行为不知道检点,跟青楼女子……’   他冷峻眼眸的瞪着灵儿,冷冽的开口道:“丫头你别瞒着,爷想听真话。”   灵儿瞄了眼胤禛的冰块脸,脸上满是尴尬的说道:“那天你们出去后,我陪着皇上喝酒,他好像很欣赏我的样子……”   胤禛慢慢的听着灵儿细说原委,他听完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哪里得罪了皇阿玛。   看着怀里的灵儿一脸懊恼的样子,心想:既然生米已成煮成熟饭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胤禛最了解自己的皇阿玛,册封的话一但开了口,敢拒绝的都是一死,可看着这个丫头像没事人一样,看来皇阿玛根本不会在追究了。   想到这里,胤禛默默的闭上了眼,呼吁一口气,拥抱着灵儿的手臂慢慢的加紧了点力度。   许久之后,胤禛缓缓的张开双眼,看着怀里惶恐不安的灵儿,嗔责道:“好你个胆大的丫头,敢把爷比作吕布那个三姓家奴!”   灵儿闻言黛眉幽幽微蹙起,嘴角却淡淡的轻咧开,她苦笑不得的对着胤禛说道:“四爷,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胤禛不语,眼睛狠狠的瞪着灵儿,灵儿被胤禛瞪的十分紧张,她心里顿时变得七上八下的,额头和手心都沁出了冷汗,面对那道寒光,灵儿陪着笑脸说道:“四爷恕罪!奴才知错了!”   胤禛听了后,才慢慢的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唇角定格一抹冷笑,淡淡的吩咐道:“丫头咱们该回去了,你去把老鸨叫来,爷给你赎身接你进府。”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二章 进府 下   听四四说带自己回他家,灵儿眼里充满了惊讶,跟他回去岂不是要面对他家里的福晋,格格们……而且从此就没有自由了。   NO!NO!灵儿是不会让这么悲催的事情发生的。   灵儿轻轻的勾着胤禛的胳膊,微微晃动着撒娇:“四爷,我在这里过的很不错的,可不可以不跟你回府啊?”   胤禛不明白灵儿是怎么想的,是她千方百计勾引他,现在他都愿意接她进府了,她又不愿意跟着走了,哪能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胤禛脸色一沉,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灵儿笑着说道:“我觉的燕子楼挺热闹的……”NND!四四的眼神怎么像要杀了自己一样,回府就回府么,至于这么恐怖的瞪着人家吗!   灵儿无辜的一笑,急忙把话锋一转:“燕子楼虽然热闹吧,但是毕竟是个风月场所,会累及四爷的名声,奴才还是跟四爷回府吧!”   倚兰轩   灵儿从怀里把那五百多两银票放在兰姨的手里,看了看燕子,笑着说道:“我想帮燕子赎身,这些不知道够不够,兰姨您也别嫌少了,就让我把燕子带走吧!”   兰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想不到这个招摇的女孩竟然会这般江湖义气,心中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   看着这个单纯的丫头,无奈的叹了声气,幽幽的说道:“傻孩子,你看燕子长的国色天香的,精通琴棋,又乖巧懂事,她十二岁进了我这个燕子楼,这两年更是这楼里的一枝独秀,多少风流名士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其中自然不乏金银满屋的富家公子,要是能赎身,燕子早就被人赎走了?”   灵儿瞪大了眼眸看着兰姨,难以相信的问道:“为什么不能赎身呢?”   燕子的眼角溢出泪水,心中感动灵儿会自己这么好,她酸楚的说道:“灵姐姐不必为燕子费心了,燕子是罪臣之女,自打被贬入乐籍的那天起,就终身为娼妓。”   这古代真是残忍,灵儿“藤”的站起身子,较真的说道:“我去求四爷,叫他把燕子的贱籍给消了!”   兰姨看着灵儿说着,这就准备去了,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眼神亦有几分嗔怪,她缓缓开口责备:“你都是要进王府的人了,怎能还这般不知轻重?你这样做会殊不知会害了四爷的!”   灵儿被兰姨这个表情吓了一跳,只见兰姨依旧沉着脸,为她分析道:“四爷毕竟是个阿哥,要是强行弄回去个被贬入乐籍的女人,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可要是有人故意拿这样的事借题发挥的话,他就会在他的宗族里招人非议,你想看着四爷因为你被人议论么?”   兰姨的话如同当头棒喝,灵儿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好多人都在等着抓四四的把柄,自己绝不能给他添乱。   灵儿无奈的看了一眼燕子,转头抱着三分期许问兰姨:“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好姐妹沦陷在这里,我实在难受。”   兰姨嘴角淡雅的一笑,淡淡的说道:“只有一个办法,让户部消了乐籍,可是九爷一心想把燕娘弄进他府里,所以可怜的燕子连这点机会都没有了。”   门外的胤禛静静的伫立着,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隆科多最宠信的人,光是这份见识,都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胤禛走进屋子,对着灵儿浅浅的一笑,催促道:“丫头,你收拾好了么?赶紧点!”   灵儿听见胤禛催自己,她回答道:“好了,走吧。”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跑到燕子跟前,轻轻的抱住燕子,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一定会帮你取消贱籍,让你重获自由的!”   马背上灵儿小鸟依人的靠在胤禛怀里,胤禛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温柔的环住了她的腰肢。灵儿低头偷笑,还真不知道这位有名的暴君,也会这么这么温柔的一面。   灵儿抬起眼睑凝视胤禛的冷酷深沉脸,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摸着他脸上的棱角分明轮廓,忽然想起了王菲的一句歌词:月光下你的轮廓太好看,我凝住泪眼才看细看。   “为什么要凝注泪眼才敢细看呢?”胤禛微微的蹙着眉头,一脸好奇的问道。   灵儿被他一问,吓了一大跳,自己竟然说出来了,她囧的脸上火辣辣的,尴尬的抬头对着胤禛,咕哝道:“因为四爷长的帅啊。”   “呵呵。”胤禛眉眼淡淡一笑,用手轻轻的敲了下灵儿的脑袋,嗔道:“帅是什么意思?从未听过这么形容人的。你这个鬼丫头,脑袋里想了些什么?如今进了府,你可不能像先前那样,没大没小的,知道么?”   灵儿脸颊笑出一对调皮的梨涡,粉嫩的嘴唇对着胤禛吐了吐舌头,娇俏的说道:“奴才谨遵四爷教诲。”说完趁着胤禛不备,凑上他的脸庞“啵”了一口。   红尘飞断蝴蝶的思恋   谁在红尘哭红了双眼   踏着夕阳饮醉了   一声叹息   鹊桥的相会   买不断   聚散在尘世间   四贝勒府   灵儿震撼的观赏着胤禛文雅精巧不乏舒适的房间,门廊、门厅向南北舒展,客厅、卧室等设置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   正厅放着填漆戗金花卉纹炕案,案面开光内为红色钱纹锦地,雕填茶花、蝴蝶和洞石。   左右板腿里外均以彩漆雕填缠枝勾莲纹。红色漆里,刻“大清康熙年制”楷书款。   墙上横挂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画面上峰峦起伏绵延,江河烟波浩淼,气象万千,壮丽恢弘。山间高崖飞瀑,曲径通幽。   两侧摆放着几组酸枝木镶螺钿公座椅【带几】,椅的靠背上分别雕刻着鹰、熊、雀、鹿等动物,以树石作陪衬,并镶嵌五彩螺钿。   灵儿一下看到了这么多国宝级的东西,兴奋的眼里发光,这些看似低调但极其奢华的摆设,要是放在现代,随便一件少说也值个几百万……   灵儿穿过镂空的花鸟扇形红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放在紫炕上紫檀嵌珐琅面炕几,炕上还摆放着几个刺绣精美的绣墩。   炕几四足的上端又装饰有绳纹拱璧形牙子,以绳纹系璧为牙,圆璧内嵌有珐琅片,上绘有团寿的图案。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三章 四贝勒府 上   金螭兽香炉缓缓的冒着香烟,整个个房间都布满,檀木的清淡香气……   一个红木插屏隔开了主卧,屏心为染牙,镂雕、镶嵌三羊婴戏图:松梅下,竹石曲栏前,一童骑羊,一童掌扇,一羊随行,又一童手执树枝驱策一羊,组成一幅“三阳开泰”图。   曲栏间之染牙地子嫩绿可爱。屏背面为洒金黄绢地,行楷书唐代诗人朱延龄五言诗《秋山极天净》:   雨洗高秋净,天临大野闲。葱茏清万象,缭绕出层山。   日落千峰上,云销万壑间。绿萝霜后翠,红叶雨来殷。   散彩辉吴甸,分形压楚关。欲寻霄汉路,翘首愿登攀。   灵儿绕过插屏看,悬挂着水芙蓉的锦帐轻轻摇曳着,帐里静静的躺着一张紫檀荷花纹床,上面摆着一对青花的瓷枕,整齐的铺叠着绣工精湛的锦被。   床是紫檀质的,床面上装三屏风式床围。束腰及牙条浮雕荷花莲蓬纹,腿、足部雕密不露地的荷花纹,床围透雕荷花莲蓬纹。生动逼真,与木材之坚形成鲜明的对比,当得起“工精料良”四字。   床下边摆着云龙纹脚踏,脚踏的雕工和床的刻花几乎是同出一系,搭配的恰到好处。   角落的黑漆嵌螺钿花蝶纹格上摆着汝窑,青瓷等古玩,架子的隔板上有一红漆描金拐角几。前后两面装饰卷曲纹的直枨,底层为四面全敞的亮格,每面均装卷珠纹券口。   灵儿的目光好奇的盯住了床榻的墙上,一副紫檀边金桂月挂屏装饰,挂屏紫檀框雕夔龙纹,屏面蓝绒地,画面中用黄金制成山石、小草、桂树以及流云、明月等饰纹,满目金秋美景。   屏面左上角有嵌金楷书: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灵儿转头,看着正在被丫头们服侍宽衣的胤禛,心中的小醋瓶子被打翻了。   把这首诗题在这么精致的挂屏上,还摆在了枕边,这首诗的主人,一定是胤禛心中的很重要人!   胤禛一身雪锻亵衣走了过来,看着灵儿若有所思的蹙眉,好奇的问道:“丫头,你在想什么?”   灵儿赶紧收回了思绪,对着胤禛甜甜的一笑,环视了一下周围,淡淡的笑道:“你的房间设计的很有品味。我想这里的每一处都是你精心布置的吧?”   胤禛见灵儿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的瞟着床帏上的那幅屏挂,胤禛不理会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一笑,坐到床榻上冲她招了招手:“你还不过来睡觉,都三更天了。”   灵儿见自己讨了个没趣,嗔怪的白了胤禛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使起了小性子。   胤禛见状,欣赏着灵儿的背影,振振有词的念道:“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先睡。”   灵儿被胤禛这么一说,顿时羞红了脸颊,整个空气里都漂浮令人发烫的暧昧气息,她慢慢的转过身子,嗔道:“想不到四爷这般严谨的人,居然也读柳永的词,这首《斗百花》,可是公认的淫词艳曲,四爷怎么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念出来了?”   胤禛走到灵儿身边,轻轻环住她,坏笑着说:“刚才你这么一矫情,爷立即就联想到了这首诗。‘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先睡’,这算是淫词艳曲的话,那‘酒力渐浓思春荡,鸳鸯被里翻红浪’又算什么?”   灵儿脸红的快滴出血来,因为羞怯气恼,翘起了嘴巴,咕哝道:“亏你还是堂堂贝勒爷,居然言语这么轻薄,净会取笑我,不理你了。”   灵儿羞怯撒娇的模样,让胤禛不由的苦笑一声,他含着委屈玩笑道:“真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只许你写什么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就不许爷念几句词么?”   灵儿听了,直接恼羞成怒,抓起他的痒痒来,胤禛一边躲着,一边嗔怪:“君子动口不动手,哪有说不过人,就动手的道理。”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让你笑话我,别跑……”灵儿说着伸出细白的小魔抓,朝胤禛张牙舞爪的追了过去。   胤禛跑到床边,他伸手摁住了灵儿腰,坏坏的说道:“你这般顽劣,看来爷得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小丫头了。”    胤禛说着一个翻身把灵儿压在了身下,身子慢慢的压了下来,对着那香软的红唇吻了下去。   一番狂热的翻云覆雨后,胤禛转头看了眼灵儿虚脱的样子,帮她掖了掖被角,温柔的拭擦着她脸上的忧伤,问道:“怎么了,不开心了!”    听见胤禛的问话,灵儿转头身边的男子,他就是雍正,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有种不真实的味道。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摸着胤禛的眉毛,触摸到真实的温度和手感,她突然笑了,如同突然怒放的桃花一样娇艳。   想来今天也算是自己的新婚之夜了,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曾经幻想着自己穿上顶级的婚纱,在媒体的聚光灯在交换戒指宣誓……而现在却简单到连杯喜酒都没有,灵儿心里忽然变得小不平衡了。   灵儿娇美的容颜微微含笑,对上胤禛的眸子时眉心微动,清音素言道:“于四爷而言,灵儿只是个奴才,侍妾,但对灵儿来说,灵儿却把四爷当成了丈夫,今晚算是我们的新婚之夜,灵儿想跟四爷喝杯交杯酒。”   胤禛半眯着眼睛看着灵儿娇嗔的模样,片刻后,嘴角漾起了一抹笑意,他起身斟了两杯酒走了过来,递给灵儿说道:“给你,喝了这杯酒,以后你就是爷的女人,爷不负你便是了。”   灵儿接过酒,胤禛的手臂伸了过来,她却没有绕上去,她翘着樱唇,眼圈微红的凝着酒杯,嗔道:“口说无凭,灵儿想要白纸黑字的记下来。这样四爷就不能赖账了!”说着斜眼瞄着胤禛脸上的表情。   胤禛把手里的酒杯递到灵儿手上,用手指轻轻的点起她的下颚,薄如蚕翼的唇瓣轻吐道:“爷堂堂一个贝勒,一言九鼎。又岂会赖你这个小丫头,今天当做你我的新婚之夜,你的想要的爷都依你,你过来磨墨,爷现在就写给你。”   灵儿端着两杯酒跟着胤禛,来到精美的雪梨木卷云纹书桌前,轻轻放下了杯子,为胤禛平铺了一张宣纸。   轻轻的转动着墨砚,斜眼看着胤禛执笔在一张宣纸上,用行楷苍劲有力写道:安得此生两全法,不负天下不负卿。   胤禛写完举起酒杯递给灵儿,灵儿接过酒杯绕过他的手臂,两人仰头饮下了交杯酒。   胤禛放下酒杯,轻轻的抱起灵儿,对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吻了一下,温然道:“你的心意爷全都明白,只要你规行矩步,爷定会把你珍若瑰宝!”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四章 四贝勒府 下   和煦的阳光透过雕工精致的轩窗照射进来,一袭一袭的春风吹得锦帐随风轻摇。窝在鸳鸯被里的灵儿睫毛微动,缓缓的张开了明媚的眼眸。   她下意识的翻身,忽然发现枕边的胤禛不见了,灵儿顿时困意全无,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张望着。   初春的天气还是清寒的,一袭凉风,灵儿打了个寒颤。听见屏风外有细碎的脚步声,和婢女们得窃窃私语。   一个甜滋滋的声音道:“吉祥!我觉得这个女人太不像话了,这会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身。根本是不把嫡福晋放在眼里。四爷宠她一下下,她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接嘴道:“可不是么。如意姐!我也觉得她太放肆了。”   灵儿缓缓的起身,发现她的衣服不见了,凉意袭来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取下了衣架上胤禛的黑底起花八团倭锻斗篷,轻轻披在肩上,光着脚丫走了出了帏屏。   灵儿看着两个十六岁左右的女孩,穿着丫头的服饰,梳着丫字头,她俩正边整理衣服边交头接耳说笑着。   灵儿悄悄的走到她们身后,突然冷声开口问道:“你们在说谁呢?”   两个丫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灵儿这么突然一开口,吓了一大跳。   她们转身惊慌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竟然就是她们正在议论的人,脸上除了惊吓,更多了几分尴尬。   她俩看着灵儿披头散发的样子,连袜子都没穿的脚丫,而且还披着爷的衣物,傻傻的站在那,那个丫头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灵儿打量着那个叫如意的丫头,脸上一对激灵的眼珠转动着,长的特别讨喜,弯弯的柳眉,小巧的鼻子,丰润的红唇。算是挺俊秀的女孩。   那个吉祥长的虽然不及如意,但是皮肤甚好,小巧的脸蛋像是牛奶一般,皮肤嫩的都快滴出来。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浓浓的睫毛说话时还扑扇着,也算是个可爱的女孩。   如意见灵儿瞪着她们,心里很不服气,鼻子里一声冷哼,丰润的嘴角鄙夷的挑着,翻了个白眼看,对灵儿讽刺道:“哟!眼瞪的真大啊!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哼,你其实和我们差不多,少给我耍主子的嘴脸。咱们虽说是下三旗的包衣奴才,但也比来历不明的野女人,要高贵的多。”   吉祥见如意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灵儿,也跟着附和道:“如意姐说的对,我们要比你高贵的多。”   灵儿看着两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按说正是单纯无忧的花季,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又尖酸,又势力,灵儿心里挺为她们难过的。也许她们身在古代封建社会的悲哀吧。   听着吉祥的话,灵儿发出一声冷笑,下三旗的包衣奴才,都敢这么傲慢的对待自己,看来四爷没有打算给自己名分。要不然她们这些丫头是不敢这般造肆的。   如意把洗漱的用具端了过来,对着站在那纹丝不动的灵儿,冷嘲热讽道:“你赶紧梳洗,四爷吩咐,让你睡醒后,先去给福晋敬茶。”   灵儿惊呼道:“敬茶!”这不是民国大户人家的破规矩么?清朝也兴这个。   想到自己像个小三一样,唯唯诺诺的去拜见正室,而且这个古代少不得下跪,磕头之类的!   想着,灵儿心里立即不乐意了。她淡淡的对如意说道:“你去告诉四爷,就说我不想去。”   如意听了,眨巴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瞪了灵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刚说什么?说你不想去。”见灵儿不语,她又尖酸的指责道:“你以为你谁啊,敢不听咱爷的话,赶紧去梳洗去,别指望我伺候你。”说着竟然还动手推了灵儿一下!    灵儿梳洗完毕后,吉祥给她穿上了一件白锦紫色花枝滚边的斜襟单袍。上面是蜀绣的彩蝶,红,粉,蓝,黄……好多种颜色的蝴蝶,精美的像是真的在翩然蝶飞。“支……” 门被轻轻打开,几个随从搬进了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慢慢的放在了床的斜对面,一个穿着绿色冰丝衬衣,外罩绣着杨柳春燕图坎肩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长得身材匀称,清丽出挑。   她捧着一个紫檀镂雕勾云纹百宝盒走进房间,吉祥如意见了她,立即微微屈膝问安:“见过乔姐姐。”   这个乔姐姐很是傲慢的样子,根本不理会吉祥如意,她直接来到梳妆台前,把盒子放下,对着灵儿吩咐道:“灵丫头,这是福晋今早特地为你准备的首饰,见你一直没有起身,就吩咐我先给你送来,你倒是快着点,别叫咱们福晋等久了。”   说完这个‘乔姐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房间,灵儿好奇的问道:“如意,这个‘乔姐姐’是谁啊?这么拽!”   如意一边给灵儿挽头发,一边回答道:“乔姐姐是咱们嫡福晋的陪嫁丫头。在府里也算是半个正经主子的。”   灵儿听到如意说“半个正经主子”时,她忍不住扑哧一笑,想她一个陪嫁丫头都这么拽,看来在这贝勒府的日子不大好混喔!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灵儿走出房间,急急忙忙的跟着吉祥如意,正往那拉福晋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欣赏着四贝勒府的风景: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   最特别是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   灵儿踩上了绣着锦蝶的花盆底儿,镀金蝴蝶簪把青丝挽成两把头,发髻两边对称着一对翡翠雕成的钿花。这身满族的打扮,烘托着她浑身都透着高贵,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好奇观赏着恰似一幅水墨山水佳作的四贝勒府。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塘水廊……    灵儿只顾看风景,根本没有看路,闻得一声惨叫,她狠狠的撞上了一个华贵打扮的妇人身上,一个中心不稳,两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灵儿吃痛的站起身,细看来人,一袭品月缎紫金丝绣的单袍,上面满是描金刺绣,绣得是一簇簇嫣然的桃花,整个一副幅盎然的春意图。   妇人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发髻中央的七宝珊瑚簪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映得她面若芙蓉。   她看起来二十多岁样子,雪白的瓜子脸上,妆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眼眸里却带着凛然,给人一种蛮横霸道的感觉。   她被一个跟在身后的丫头扶了起来,眼里冒火的瞪着灵儿,怒斥道:“你哪房的奴才,这么莽莽撞撞,我的肚子要是有什么闪失,看四爷不扒了你的皮!”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五章 罚跪 上   吉祥如意见她怒斥,吓的哆嗦着跪在地上,求饶道:“李主子,奴才们冲撞了您,请您恕罪。”说着吉祥还好心的拉着灵儿,示意她跪下。   李氏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看着灵儿呆呆的立在那,居然不下跪,她走过去骂道:“狗奴才,好大胆子啊,连我都敢冲撞,当真是活腻了!”   李主子,原来她是李氏,没想到生得如此美艳。   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和微微凸起的肚子,灵儿淡淡的撇了撇嘴角,冷声道:“你好歹是个侧福晋,还怀着孩子,嘴巴居然这么刻薄,劝你还是少发点脾气,免得影响胎儿。”   李氏在府里骄纵惯了,就是嫡福晋也要对她礼让三分,府里的奴才更是个个都巴结着她,奉承着她,没想到今天遇见这么个丫头,居然敢公然顶嘴,给她难堪。   李氏气的嘴角抽搐,她染着丹寇的食指狠狠的指着灵儿的鼻子,大动肝火的喊道:“你作死,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我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什么是主,什么是奴!淳嬷嬷,给我掌嘴。”   李氏话一出,几个女子立即摁住了灵儿,灵儿死命的挣扎着,惊恐的看着【酷似琼瑶阿姨笔下容嬷嬷】的淳嬷嬷走了过来,心想:好女不吃眼前亏,这里现在是人家说了算,自己还是先跑吧。   灵儿想着到这里,眼珠一转,侧过脸对着抓着她肩膀的女子,狠狠的咬上了一口,那女子一吃痛就松了手,灵儿就趁机慌忙的跑开了。   “你们给我捉住她,我今天要好好的整治这个贱蹄子。”李氏追在后面撕声喊道,几个丫头和嬷嬷也紧紧的追在灵儿的身后。   “咚”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灵儿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和大地亲吻,幸好一双有力的胳膊拖住了她。    “奴才见过四爷!” 追在灵儿身后的丫头嬷嬷们,见到了胤禛,全部半跪着行礼道。   她闻声慌张的抬眼,觉得终于找到了救星,她双眼热渴的望着胤禛。对着胤禛求助道:“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就倒大霉了,四爷快救我,你小老婆准备打我呢!”   胤禛见她向自己求救,眉心一拧,淡淡的问道:“你是不是闯祸了?不是才刚起床么?这么快就得罪人了?”   胤禛话刚问完,就听见花盆底儿急切的“哒哒”声,转头抬眼一看,不远处的李氏,正怒气匆匆的向这边走过来。   他瞪着跪在地上的奴才,冷冷的责问道:“怎么回事啊!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的,准备干嘛?”   这时李氏一脸怒容的走过来,见到胤禛微微屈膝,甩帕,请安道:“四爷吉祥!”   胤禛瞄了李氏一眼,冷声道:“起磕!”   李氏站直身子,看着灵儿竟然搂着爷的胳膊,这不是最气人的,更气人的是爷竟然任由她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   李氏阴沉着怒气难消的脸,带着几分情绪,几分嫉妒,言道:“四爷,这个奴才想谋害妾身肚子里的孩子,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灵儿被李氏指鹿为马的诬陷,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她“藤”的走到李氏面前,生气的争吵道:“你胡说什么呢,别冤枉我啊。”   被胤禛瞪了一眼,灵儿自觉的低头,对胤禛解释道:“我不过就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而已。”说话间声音渐渐的越降越低……   李氏得意的看着灵儿,狠狠的剜了一眼,接着看向胤禛,委屈道:“爷,您也听见了,她不但不思悔改,还窃词狡辩。刚才明明就是她故意把妾身给撞倒的,而且她还出言不逊,对妾身大不敬!”   李氏说话的语气,透露着得意的味道,窥视了眼四爷的脸色,见他眉眼间没有要责怪追究的意思,她心中很是不甘心。   于是李氏跪在地上,拉着胤禛的衣摆委屈的娇嗔道:“四爷不相信的话,可以问这些奴才们,他们可都看的清清楚楚呢。妾身不管,四爷要给妾身做主。”   李氏的话一出,地上的奴才们异口同声的说道:“奴才给李主子作证,确实是这个奴才冲撞了李主子,还出口重伤李主子……”   灵儿害怕胤禛误会,急忙跑上前瞪着李氏他们,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你放屁,你们胡扯!”   她扭过脸,气急败坏的对着胤禛,用手指着直直的李氏的鼻子,愤怒道:“四爷你别听她瞎掰,她刚才骂我的话,也很难听的!”   胤禛蹙着眉头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到现在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反倒更来劲了,这么多人在看着,胤禛也不想惯她这毛病,于是对着灵儿就是冷喝一声:“你放肆!还不闭嘴!”   被胤禛一声呵斥,灵儿觉得耳朵都麻木了,她嘟着嘴抱怨道:“根本不是我的错,你不要是非不分好不好?……”   灵儿气的眼圈都红了,她见四四不帮他,心里觉得很是委屈。   胤禛原是想给灵儿找个台阶下的,于是好声好气的哄着她说道:“丫头,你还敢狡辩,还不快给侧福晋赔个不是……”   灵儿瞪着胤禛,黛眉轻锁着浓浓的委屈,她喉咙一酸,倔强的喊道:“我没错,我凭什么给她道歉啊,四爷你居然帮她不帮我,昨晚……”   胤禛看着眼前倔强任性的灵儿,一点也不知道好歹,还跟自己犟嘴,他心里也火了,脾气也跟着窜上来……   他冷着一张脸,深邃的眼眸里透着寒光,他打断灵儿的话,对着灵儿厉声呵斥道:“大胆奴才,你太放肆了。爷在跟前你都敢这么骄横,你背地里又是何等嘴脸?爷现在罚你跪在这静思己过,等你知道错了才能起来。”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六章 罚跪 下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园子。一阵冷风吹过,细细的雨丝从天而降,雨丝被风吹的扭曲着身子斜斜地飘落在地上,湿落了一地……   灵儿跪在冷风斜雨中,冰凉的雨丝倾斜在她的脸上,她顿时感觉清寒沁骨的冷。看着天空灰得泛白,风似乎更急切了,眼前的雨却依旧蒙蒙如烟,灵儿心里抱怨道:不会这么倒霉吧!   想起胤禛,那张寒冰一般的脸,不由的心伤起来,她呆呆地跪在园子里,蜷缩着环保着双臂,眉宇间凝固着伤心与倔强。   灵儿闪光的双眼也跟着蒙胧起来,只觉得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泪就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满嘴都是咸涩的味道!   灵儿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雨水疯狂的洒落在身上,她捂起脸痛哭着……   忽然感觉头顶一片遮挡,灵儿放开了捂着脸的双手,一袭水蓝色团荷花暗花绸缎旗袍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旗袍的领口,袖口衬里为水蓝色花暗花绸。   其余部分的团花中几片荷叶衬托着一朵盛开的荷花,给人以清新靓丽之感。胸前的水蓝色水晶项链,更衬着她肌肤雪白,秀美的气质也更加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她看起了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椭圆型的脸蛋白嫩如玉,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那个叫乔儿的陪嫁丫头,手执一把红梅的油纸伞站在她身侧,灵儿立即明白了来人的身份,原来她就是那拉福晋,看她静立在细雨里微笑着,真像是画卷中走出来的古典美女一般。   但见她迈着端庄的宫步,不紧不慢的走到灵儿跟前,素手轻轻的扶起了灵儿,她语气是冷淡的,却似有包含一切,隐隐透出一股华贵之气,她拉着灵儿边走边说道:“你身上都淋湿了,跟我回去换身衣裳吧。”   莲香院   灵儿换上了一身那拉福晋的衣服,是那拉福晋年轻时的一件圆领粉缎的暗花旗袍。   灵儿眼睛好奇的乱看着屋子,眼光落在角落里摆放的梳妆台上,这个梳妆台竟然和四爷差人送去的一模一样。   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丝帛,一幅绣的是牡丹花,牡丹不愧是中国的国花,绣的娇艳动人;另一幅绣的也是花,有荷花,蜻蜓,暂称为《蜻蜓荷花图》。   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可是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琴和一把琵琶。   琴只露出个琴头,但还是可以看出来颜色黑暗陈旧,与全屋精美富丽的风格完全不搭。   灵儿默默的走进屏风,见炕的左边有扇大大的窗户,窗边的台上放者一支花瓶,正值春天。插着一枝白色梨花,越发显得品味的淡雅。   那拉福晋端坐在炕上,她见灵儿走了过来,也不计较她没跟自己行礼,笑着示意她坐下。   灵儿面对那拉福晋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尴尬,她越是客气,灵儿就越发不安。那个乔儿带着丫头们端来了几盘点心和小菜,放在了紫檀嵌玉小炕几上。   灵儿闻着精致菜肴和点心发出的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想着,那拉福晋闻声,脸颊温婉的一笑,言道:“你起身到这会子还没有吃东西吧,肯定饿坏了,先吃点垫垫底吧。”   灵儿囧红了脸,她尴尬的拈起一块小巧的点心,慢慢的放在了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入口即化,灵儿发觉饿的更厉害了,就慢慢的不顾形象的开吃了。   那拉福晋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轻笑一声,递了杯茶给她,笑道:“傻丫头,慢点吃,又没有跟你抢,赶紧喝杯茶,别噎着了。”   灵儿感动的接过茶,双眼微微含热,发自内心的说道:“福晋你人真好,灵儿谢谢你。”   那拉福晋见灵儿快哭了,知道她心里是委屈的,轻轻的拉住她的手,安慰道:“灵丫头你别说这见外的话了,咱们都是自家姐妹,照顾你也是姐姐应该做的。”   说话间她叹息一声,看着灵儿红红的眼圈,继续说道:“姐姐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可是你也真胆大,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敢跟四爷犟嘴,你也不想想,得罪四爷能有你的好么。”   灵儿闻言,在眸子里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翘着唇瓣抱怨道:“福晋你有所不知。四爷明明知道不是我的错,他帮着别人欺负我……”   胤禛走进屋子,就听见灵儿在里面抱怨的声音,他冷着脸走了进去,一屋子的奴才都跪着行礼。   那拉福晋也站起来,冲胤禛微微一福身,请安道:“爷吉祥!”   胤禛扶起那拉福晋坐在炕上,抬眼冷瞥了一眼灵儿。没想到灵儿竟然回瞪了他一眼,而且还生气的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他。   胤禛见她耍起了小性子,心里很不高兴,他浓眉紧蹙,口气中带着怒气,对着那拉福晋的说道:“语柔,她这么不识抬举,你就不该让她起来。”   那拉福晋闻言,淡淡的一笑,对着胤禛细声道:“爷您也消消气,灵丫头年轻不懂事,难免有点气盛,你就看在她刚进府的份上,别跟她较真了。”   胤禛端起茶轻轻的吹了口气,斜眼瞄了一眼依旧在赌气的灵儿,鼻间冷哼一声,怒声道:“野性难驯,冥顽不灵!”说着重重的放下茶杯,欲起身离去。   那拉福晋急忙拉住了他,带着笑意劝说道:“爷您别这样,您昨个儿才把灵丫头带回府里,头一天就罚她的跪,叫她以后怎么见人啊!您也有不对的地方,就别计较了!”   说着走到灵儿跟前,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好声好气的说道:“别怄气了,快去给咱爷赔不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你别太死心眼了,你把爷气走了,伤心的还不是你自个。”   面对那拉福晋好心好意的调解,灵儿不实在不忍辜负了。可心中还是很委屈,难道爱上他就得去撒娇邀宠,处处讨好么?   她红着眼睛,生气的翘着嘴巴,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走到了胤禛跟前,只见她微微弯曲膝盖,双手交叠着福了福身子,接着掩泪跑了出去。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七章 独宠君侧 上   灵儿对视着胤禛,她屏住了呼吸,深咽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她那一眼眶的泪倾下,嘴里发出无力脆弱声音,赌气道:“奴才谢四爷关爱,四爷的好意奴才消受不起,您还是留着去关爱其他人吧!”   胤禛见她这样,用手轻轻的揉了揉眉心,僵硬的面部透着点点疲累,他无奈的看着灵儿,言道:“你这话是出自真心的么?如果真是这样,爷现在就还你一个清静!”   胤禛身心疲惫颓然望着灵儿,见她嘟着嘴不在吭声了,默默的站起身,往衣架的方向走去……   灵儿以为胤禛真的要走,一时间竟也顾不得赌气了,她紧张的追了过去……   胤禛感觉到背后被一片柔软拥着,脸部立即呈现出意想不到的惊愕!   灵儿身上的温暖从他背后慢慢的包围过来,温热的体贴从背部蔓延全身,使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灵儿双手紧紧的环着胤禛的挺拔的腰部,脸蛋紧紧的贴着胤禛宽厚的背膀,一抹羞涩掠过了她的眼睛,只听她吞吞吐吐的说道:“请—你—留—下!”   闻得后背酥软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在胤禛的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的薄唇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喉结滚动着,发出低哑声音:“好!爷不走了。”说完胤禛转过身子,轻轻的抱起灵儿,往床上走去……   他温柔的把灵儿放在床上,亲手将灵儿的亵裤卷到了膝盖的位置,雪白匀称的小腿露了出来,膝盖上的那块紫青在白嫩的腿上,特别显眼。   胤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葫芦瓷瓶,从里面倒出了黄色的液体,那液体散发出苦味和酒的刺鼻味道。   胤禛把药酒倒在手心,轻轻的放在灵儿的膝盖上揉搓起来。   灵儿心中酸酸的委屈,和膝盖上隐隐的疼痛,都融化在胤禛温热的掌心里。   抬眼看着胤禛忽冷忽热的样子,灵儿的心中变得很是惶恐,很是不安……   胤禛抬眼注视着灵儿,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被雨打湿了翅膀的小鸟,乖巧中带着丝丝惶恐的和惊吓!   那双无辜的眼睛,叫人忍不住的去怜惜。   胤禛慵懒的斜倚在床头,又爱又怜的把灵儿抱在怀里,看着她依旧微微的颤抖着抽噎,薄唇带着野性的轻笑一声,浑厚的笑声,如同冰雪瞬间融化一般。   灵儿低垂着眼帘,遮挡着眼眸里的慌乱和委屈,声音轻颤的问道:“四爷是在取笑我么?”   胤禛看着她羞红的脸颊,低垂的眼睑,颤抖的睫毛,简直就是一个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胤禛情不自禁的对着她红红的唇瓣,狠狠的压了下去!   灵儿闭上了眼,虽不拒绝但也不回应,任由的着胤禛火热的唇在唇瓣的肌肤上狂热的厮磨。   胤禛察觉到她的冷淡,停止的亲吻,只是浅浅的贴着她的唇瓣,感受着她唇瓣传来的温度。   灵儿缓缓的张开眼,对上了贴在自己脸上的容颜,那阴鹜的眼神让灵儿心中产生的恐惧,吓的慌忙游移开了视线,不敢在窥视胤禛眼里那股浓浓的怒气。   胤禛在灵儿的唇畔静静的贴了片刻后,眼眸一暗,眉心一拧,突然凶猛的啃咬着那娇软的唇瓣,舌头也霸道的强行探入了她的檀口,狂妄的纠缠她柔软的舌尖……   宽厚的手掌也毫不客气的在灵儿身上重重的摩挲着,他的目光变的火辣,身上渐渐的燃起了气势汹汹的火热……   灵儿贴着胤禛灼热的体温,任由他强势的上下攻击,鼻息几乎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身体变得虚脱无力,只能凭着胤禛不停的撕咬着,允吸着,品尝着……   对面她这样无助的承受,胤禛的进攻更加激烈了,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和微微抵抗的态度,胤禛故意重重的揉捏着她的身体。   感受着带给掌心柔软饱满的刺激,那种刺激的感觉让胤禛手中的力度,情不自禁的越来越重,似想要把她给揉碎了一般。   灵儿的身体像是在不停的过电一般,麻木的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阵阵隐约的疼痛袭来,她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她用手轻轻的推着胤禛的背脊,哭诉道:“四爷你弄疼我了,轻点好么……”   胤禛此刻犹如凶猛的野兽,根本顾不得怜香惜玉,他听见灵儿的请求,眼眸发亮,嘴角笑的更加兴奋了,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手更加凶狠的揉搓着灵儿的身体。   灵儿被胤禛蹂躏的快要死过去了,浑身满是香汗,身体不听使唤的痉挛着,涣散的眼眸瞧着胤禛欲望强烈的脸,朦胧中看那好看的薄唇上居然轻抿着一丝得意!   灵儿目光锁定着胤禛嘴角扬起的弧度。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他是故意这么粗暴的,难道他还在生气么?   胤禛从灵儿的脖子撕咬到她的耳垂,灵儿情不自禁的浑身寒颤起来,胤禛嘶哑着声音在她耳边低沉的嗔责道:“丫头,这次爷就绕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放肆。”   说着抬起她的双腿,毫不怜惜的戳进了她的身体,感受着一阵紧紧包裹的温暖,胤禛闷哼一声,像是驰骋沙场一般狂妄的撞击着灵儿瘦弱的娇躯。   灵儿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她紧绷着身子,承受着身上那人火山爆发一般的怒气。   在无情的撞击中,呜呜呀呀的忍着哭声抽泣着……慢慢的失去了喘息的声音,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眸里模糊了胤禛那张邪妄脸……   胤禛不忍心见她那双一直哀求着自己的泪眼,感觉到她浑身抽搐着,嘴巴干张发不出没有声音,涣散的眸子像是蒙了尘的水晶一般……   胤禛只能草草的结束了自己的欲望,见灵儿的眼眶不停的淌着汹涌的泪水,胤禛心中变得非常后悔。   他用温柔的吻,像缠绵的细雨一般,细细的落下她白玉一般的身体上,唇的温度小心翼翼的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希望她能止住眼泪。   许久之后,灵儿的眼睑微微的垂下,把那含着泪的半张侧脸,轻轻的贴在了胤禛赤L的胸膛。   胤禛见怀里的灵儿,这会像只温顺的猫咪一般,忍不住用手指爱怜的抚摸着她雪白脖颈,轻轻的揉着她脖颈上的点点齿痕……   灵儿心中委屈,眼角流出潺潺的泪水,冰凉的泪水淌过胤禛的胸肌,泪的痕迹在却在他的胸口炙热的发烫。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八章 独宠君侧 下   胤禛缓缓的张开深邃幽暗的眼眸时,细碎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他沐浴在金色的晨光里,心里油然而生着懒洋洋的暖意。   轻轻摇摆的水芙蓉的锦帐,在阳光斑驳的折射下,泛着华贵的光芒,窗外一派雨过天晴的新景,隐隐闻得到泥土的清香。   他微微一动想要起身,却感到了什么东西压着,这在注意到怀里的美人鬓云乱洒,酥胸半掩,正窝在自己的臂膀酣睡,眼角还有湿湿泪痕,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胤禛充满爱怜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想起了昨夜……心想:肯定把这丫头累坏了,就让她多睡会吧!   他怕惊扰了灵儿,小心翼翼的换个了姿势,静静的搂着她躺在床上。侧眼欣赏着舔着唇瓣熟睡的灵儿,心中竟然有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胤禛清晰的听见屏风外面吉祥如意她们俩得的对话。   “如意姐,咱们四爷可是头一朝起这么晚。看来那个女人不简单啊。”   “吉祥,那个女人刚进府就被四爷责罚了,还得罪了李主子,以后不会有她的好日子过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可是四爷好像挺在乎她的啊……”   “那又怎么样,四爷还会真的娶了她不成!”   ……   胤禛最讨厌嚼舌根的女人,听了她们的话,怒火涌上了心头,要不是怕打扰到灵儿睡觉,他早就出声呵斥了。   看着灵儿的脸微微愣神,察觉灵儿扇子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胤禛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灵儿吃力的张开沉重的眼皮,感觉身上好多地方都在隐隐的疼痛着,丫的!这年头,历史都靠不住,谁说四四是个不近女色的人,昨晚激情的……像是N久没有碰过女人一样。   微微扭动了下快要断掉得腰肢,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窝在胤禛的怀里,枕着他宽厚的肩膀。   看着他浓浓的眉毛,黑密的睫毛,倔强的鼻子,和性感的薄唇,灵儿忍不住趴到他身上,浅浅的香了一口。   不是说四四是个工作狂么,怎么会醒的比自己这个懒虫还要晚呢?   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锦帐被风吹了摇曳飘摇……   灵儿用幽魅的眼神凝视着胤禛,指尖划动在他的薄如蚕翼的唇瓣。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在嘴角漾起一丝媚笑,朱唇轻启,念道:“芙蓉帐里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胤禛闻言猛的睁开双眼,一脸冰冷,那双深不见底眼眸里散发着机敏的戒备,他狠狠的抓着灵儿的手腕,斥责道:“丫头,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灵儿看他像是一只受惊的猛兽一般,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顿时红肿的眼眶又湿润了,她凑着黛眉,痛苦的说道:“四爷,你快把我的手腕捏碎了。”   胤禛闻言赶紧松了手,他脸色缓和了下来,嘴角淡淡一笑,用指头轻点着灵儿额头嗔责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够灭九族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知轻重的。”   灵儿觉得胤禛这么紧张她,心中一下子像吃了蜜一般,甜丝丝的,嘴角笑得如同偷吃了蜂蜜的孩子一般纯真,甜美。    她轻轻的趴在胤禛耳边,小声笑说:“四爷,我保证,刚才那句话,原就是您爱听得!”   胤禛听着,冰块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意,他笑完又白了灵儿一眼,继续嗔道:“你鬼心眼怎么这么多呢?而且刚才你还敢偷亲爷,你说爷该怎么罚你呢?”   灵儿囧红了脸,她用手打着胤禛的胸膛娇嗔道:“原来四爷早就醒了,居然装睡骗我,你也太坏了吧。”   胤禛瞅着灵儿,假装生气的嗔责:“你呀,才乖了没一会,你就原形毕露了,女人家要矜持点,你到底懂不懂?”   灵儿见胤禛这会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着打趣道:“请教四爷,何为矜持?奴才似乎不懂得!”   灵儿恢复了活泼的样子,胤禛心中很是开心,他低声附在灵儿耳边作弄道:“爷罚你去把《女戒》,《烈女传》还有《三从四德》抄个几十遍,你自然就能领悟其中的奥妙了。”   灵儿深怕胤禛当真了,立即讨好的说道:“爷,奴才知道错了,您千万别产生这么邪恶的想法啊。”   胤禛见灵儿这可爱模样,本来也没有打算跟她较真,他呵呵一笑,轻敲着灵儿的脑袋说道:“你个小懒虫,还不起身给爷更衣。”   ……   一番梳理后,灵儿挽着胤禛的胳膊走出了帏屏,胤禛冷眼怒视着吉祥和如意,忽然怒声一震,像是安静的天空响起了巨雷一般。   房间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大胆奴才,竟敢在背地里议论主子,来人啊!拉出去杖责二十。”   胤禛话音一落,四个太监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拉着吉祥和如意往外拖,吉祥和如意一边哭喊一边惊恐的求饶道:“奴才知道了错了,四爷饶命啊。”   吉祥被吓的哭的稀里哗啦的,不停的喊道:“奴才不敢了,在也不敢了。”   灵儿拉了拉胤禛的胳膊,见胤禛转头看她,笑着求情道:“四爷,她们俩还是个小姑娘呢,饶了她们吧。”   胤禛听见灵儿给她们求情,微微一愣,冷言道:“她们背地里议论你的是非,爷才打她们的,丫头你不许求情,这样只会助长了她们恶奴欺主的歪风!”   灵儿有点不忍心看着两个未成年美少女挨板子,只好在次开口,为她俩求情。   灵儿眉开眼笑的晃着胤禛的胳膊,撒娇道:“四爷你就发发善心吧,我实在不忍心看她们受罚。”   胤禛看着灵儿跟个孩子似的,拗不过她,只好作罢,摆了摆手示意太监们下去,他冷着脸对吉祥如意呵斥道:“看在你们主子的面子上,这次就先饶了你们,以后在敢犯,爷就把你们送到洗衣局去,还不赶紧谢谢灵主子。”   吉祥如意对着灵儿连连叩首,感恩的说道:“多谢灵主子,多谢灵主子!”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三十九章 又见十三爷 上   吉祥和如意经过那件事情以后,在也没有敢对灵儿不敬了,反而对灵儿惟命是从,因为胤禛的夜夜宠幸,灵儿在府里虽然没有位份,但是贝勒府的奴才们都巴结的叫她一声灵主子。   这天早晨,灵儿换上了一身儿双蝶戏花的淡粉旗袍,脖子围着绣着细碎梅花的桃花色锦缎交领。修身旗装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凸现着她修长玲珑的身材。   满头的青丝挽成新月型的发髻,发髻上只戴了一朵绯红钿花宫纱绢花,就已经把花容月貌的脸衬托的像出水芙蓉一般。   突然,屋子里进来一个面生的丫头,只见她低着头,对着灵儿微微一福身,言道:“灵主子,四爷叫您过去一趟呢?”    “嗯,知道了!” 灵儿轻轻的把手搭在吉祥的手上,正欲跟着她走。   那丫头抬眼窥视了下,又说:“灵主子,四爷说只叫您一个人过去。”   灵儿以为胤禛要给她什么惊喜呢,也就没有多想,就留下吉祥如意,独自跟着那女子走了。   走过了长长的回廊,又绕过了几个门庭,一个精致的庭院出现在眼前,抬头看到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松苑   园子的红墙外,参差在过墙头的古松,枝叶郁郁苍苍,苍翠繁茂,宛若要斜插入云端的七重宝塔。   灵儿正想问这是哪里,转脸一看,这才发现那个丫头已经没有影踪。   灵儿心生一阵疑惑,但是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她还是慢慢地迈进了园子。   穿过庭院,进门就是一条用青石子铺成的蜿蜒小路,首先应入眼帘的是一棵拔地而起的古松,傲然挺立在园中,气势雄奇险峻,坚忍不拔。   松下一个打磨的圆滑的青石圆桌,上面摆着一局另人费解的珍珑棋局和半盏残剩的普洱茶。   旁边有一个紫檀嵌玉小花几,上面摆着一把朴素的古筝。   石桌的对面有一座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   山下的荷池曲径,小桥流水“丁冬,丁冬”的水声夹杂在阵阵的鸟语雁鸣之中,交织成一曲动人的“春曲。”   灵儿好奇的打量这个小小的院落,正在好奇着,那个丫头把自己带到这里干嘛?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闷吼:“大胆奴才,敢私闯禁地!”   灵儿悠然转身,看见胤禛和胤祥,穿着浅蓝和深蓝的箭袖一前一后的朝自己走来……   灵儿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她欢快的跑到胤禛身边,疑惑的问道:“不是四爷你叫我过来的么?”   胤禛见是灵儿,冰冷的脸色缓和很多。他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抹思索之色,沉声对灵儿问道:“这里是府中的禁地,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禁地!灵儿的脸上闪过惊讶之色。她在心中恍然大悟道:丫的!敢情是谁故意把我引到这来,好让我被责罚!   想到这里,灵儿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霜气,她对着胤禛诚恳的解释道:“刚才有个奴才说四爷要见我,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胤祥低声嘿笑了几声,看着胤禛说道:“看来四哥府上该整顿整顿了!”   胤禛用【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眼神,淡淡的白了胤祥一眼。胤祥不但不收敛,反而是一脸有好戏看的表情。   胤禛尴尬的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胤祥一眼就认出了灵儿是那天送情信的女子,见她闯进了禁地,四哥居然连责备都舍不得责备,可见这个奇特的女子在四哥心中有一定的位置。   胤祥亦跟着坐了下来,见灵儿不但不奉茶,反而大刺刺的跟着坐了下来。   他脸上浮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边拿起器具烹茶,一边意有所指的笑话:“四哥,你的这个丫头当真是不简单,都敢跟主子平起平坐了。”   灵儿一听胤祥这么说自己,立即不乐意了,她伸手把胤祥手中的茶夺了去,放在了胤禛跟前儿,言语得意的说道:“我家四爷不介意我这样,十三爷又何必跟我计较呢。”   言下之意,就是某十三不要多管闲事。   胤祥听了,先是惊讶的看着胤禛半天,然后又含着浓浓笑意,指着灵儿对胤禛说道:“都说四哥府上的规矩大,没想到竟然出了个这样的!”   胤禛闻言,抬眼瞄了一眼胤祥,淡定的浅缀了口茶,慢慢放下茶杯,对着胤祥缓缓开口问道:“就我这样的,你府上有么?”   胤祥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完看着灵儿,回答道:“我可没有四哥这么好的艳福,这么伶牙利嘴丫头,我还是头一遭遇见,这还是托了四哥你的福啊!”   灵儿见四四帮自己说话,心中更加有恃无恐,她眼里闪出坏坏的光芒,对着胤禛嘻嘻一笑,悄悄用手抓着胤祥的小辫子,得意的说道:“十三爷,你在敢取笑我,小心我揪你的小辫子。”   胤禛脸上的温着笑意,见灵儿揪着胤祥的辫子,他立即严肃的嗔责道:“丫头,不许跟你十三叔胡闹。”   灵儿见胤禛有点不高兴了,只好放开了胤祥的小辫子,冲着胤祥小恶魔一般的笑笑,说道:“哼!本姑娘大人有大量,这次就看在你哥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胤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觉得灵儿对胤祥太无礼了,对灵儿嗔道:“你当真胡闹,也不怕你十三叔笑话。”   接着胤禛对着胤祥说道:“十三弟,这个丫头被我宠怪坏了,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胤祥看出了四哥对这个灵丫头很重视,而他也不是那么拘礼的人,于是洒脱的一笑,朗声说道:“咱们兄弟还用说这么见外的话么?四哥能得这么个活宝,真真叫人羡慕啊!”   胤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浅笑着说道:“十三弟快别夸她了,这丫头经不得夸的,她可是插根鸡毛,就能飞天的主!”说着满眼宠溺的瞟了眼灵儿。   胤祥听了,神秘兮兮的看了灵儿一眼,继续说道:“那也是四哥平日太过纵她的缘故,怨不得其他,呵呵!”   灵儿看了眼四四,又扭脸看了看十三,她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欢笑。   胤禛和胤祥都不解的看着她,胤禛好奇的问道:“丫头你笑什么?”   灵儿憋住了笑,嘴角歪歪的上扬,说道:“我在你俩身上看到了一个成语。”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 十 章 又见十三爷 下   灵儿一脸坏笑的把目光落在胤禛和胤祥身上,撅起红唇俏声道:“狼—狈—为—奸!”    “噗!”胤禛差点把茶给喷了出来,他轻咳着对胤祥说道:“咳咳!十三弟莫要见怪,这丫头刁滑,是我平时太过纵她,都敢骂人了,看来得惩罚惩罚了!”   胤祥打量着灵儿,见她一点都不带害怕的,那洋洋得意的样子,果然够神奇,他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对胤禛提议道:“四哥,今儿天气这么好,咱们去西郊的园子溜溜马吧。”   胤禛立即心领神会,他挑着浓眉瞄了灵儿一脸期待的样子,噙着笑意说:“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灵儿见他俩不谋而合准备离开,有好玩的不带上她,那怎么行呢?   灵儿快步追上他们,挡在他俩跟前,脸蛋囧的通红,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灵儿知错了,我不该说你们俩,你们就原谅我吧。”   说话间,微微挑起眼角,斜眼看着两人挂满了欠揍笑容的脸……   灵儿心里很是不忿,但脸上却堆着谄媚的笑容,央求着胤禛:“四爷,我来到这北京城,都还没有好好逛过呢,整天呆在府里,闷死了。”   胤祥见状,畅快的大笑起来,他瞅着灵儿调侃道:“灵丫头,爷看你这个模样,也想起了一个成语。叫乐极生悲。哈哈…哈哈……”   胤禛听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温暖如春水一般的笑意从眼角眉梢绽放开来。他轻声开口纠正道:“应该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灵儿见胤禛也在挖苦她,羞恼的扭过身子,像急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   “呵呵!竟学足了小家子气,好了,爷带你一起去。”胤禛嗔责的语气里夹带着浓浓的宠溺,拉着灵儿的胳膊说道。   闻言灵儿一改刚才温婉的样子,雀跃的欢呼:“四爷万岁!”   胤祥听得脸都变了色,胤禛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谨慎的环视了周围,严肃的责备道:“你不要命了!不许这么口无遮拦的!”   灵儿发觉她失言了,讪讪一笑,对着胤禛婉约的作揖道:“奴才遵命!”   胤祥瞧着胤禛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也松了一口气,对着胤禛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四哥先等着。我去吩咐高无庸备马。”   胤祥刚刚出了松苑的大门,胤禛一把就将灵儿揽在了怀里,眼神暧昧的瞅着灵儿,嗔道:“你刚才敢骂爷,看来又该好好的‘收拾收拾’你了。”   灵儿被胤禛这一举动,逗的脸上火热,虽然隔着衣物,但依旧能感觉到胤禛身上的灼热,她害羞的低着头,轻声说:“我去给你拿件斗篷。”   胤禛霸道拉住了欲逃走的灵儿,低声说道:“不用了。”   灵儿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灵儿被这种带有惩罚性的热吻,吻的天昏地暗,许久,她缓缓推开胤禛,娇呼了几口空气,羞涩的说道:“我很快回来。”说完就借机逃了出去。   灵儿拿了件墨浅色镶银丝的斗篷跑来,她温柔的为胤禛系好,关心道:“你今天穿的单薄,这春寒料峭的最容易伤寒,还是披着暖和些。”   斗篷围上肩头,温暖的感觉蔓延了胤禛的身心,就像是弥漫的春光,把心间一切空虚都盈满了。   胤禛伸手环住了灵儿的腰,感受着她特有的温煦,潮一样地涌向心口。问道:“丫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灵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时滴溜溜地转动着,显示也一股机灵而淘气的劲儿。随口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四爷啊。”   胤禛顿时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半晌,心里都是感激和喜悦!   他的眼眶一丝灼热,忘了想说的话,对着灵儿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压了下去,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胤祥走进松苑,用手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松下,他们两人相拥缠绵的恩爱着,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也不过如此吧!   胤禛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揽着灵儿的腰肢走在大街上,突然,灵儿开口提议道:“四爷,能叫上燕子跟咱们陪咱们一起去郊游么?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胤祥一听,脸上兴奋的一笑,打马到胤禛身边,帮衬着说道:“灵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爷孤家寡人一个。四哥,西郊那边儿很少有人去的,不如就把燕子带上吧。”   胤禛见着灵儿和十三弟都想带上燕子,他也不想扫灵儿和胤祥的兴致,于是答应道:“好吧,不过叫她穿的朴素点,免得惹人话柄!”   胤祥见四哥同意了,他笑了,眼神中划过一道狡洁,说道:“四哥你们先走着,我去接燕子,在追你们去。”   “好!”胤禛点了点头,扬起鞭子,一声“驾”喝,扬尘而去。   无边无际的平地平坦、广阔,像一个硕大无比的墨绿色的大翡翠圆盘,苍茫浩渺,气魄摄人。   灵儿靠在胤禛的怀里,大大的张开了双臂,脸上幸福自在的笑着,朝霞映着她那幸福的笑脸,如同玫瑰花一样鲜艳;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   胤禛一只手紧紧的环着灵儿的腰,带着她在广阔的草地上策马奔腾着……   胤祥静静的牵着马走着,马背上的燕子,素面朝天的脸颊像是刚刚剥壳的鸡蛋,一双圆圆的杏眼含着羞涩,那粉嫩莹润的唇瓣像是一块粉色的晶石,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光亮。   她穿了一件粉色绣着芙蓉花的绸锻对肩比夹,下面一条同色的长裙,头发在右边挽着一个髻,也没有戴太多的首饰,只是两三个珠花而已。   胤祥看着燕子坐在马背上,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冲燕子一笑,让她安心的说道:“燕娘莫怕,爷不会摔着你的。”   燕子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地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像随时都会从马上掉下来一般,央求道:“十三爷您还是让奴家下来吧!奴家在这马上真真怕的要死。”   胤祥瞧她是真的害怕,眼圈都湿润了,胤祥心疼,他翻身上了马背,用手慢慢的环住了燕子的腰,唇间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爷带着你骑,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燕子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胤祥的掌心的温度,她心中一阵麻麻的痉挛,弯弯的眉毛挂着点点喜悦,但很快眼中闪出一抹自卑的哀伤,他是高高在上的阿哥,跟她这个青楼歌妓简直是云泥之别。   燕子低着头惨淡一笑,声音如轻云一样,揉在惆怅里:“不敢劳烦十三爷!奴家还是下来走走吧!”   胤祥眼里的温柔顷刻间冷却成灰,见燕子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只好翻身下马,一笑,说道:“那行,我扶你下来,咱们走走。”   胤祥伸向燕子伸出了手,燕子眉间犹豫了一下,诺诺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十三爷请自重!”    胤祥看着燕子对他如此冷漠,心中隐隐一痛,原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这般拘礼,你若觉得爷轻薄了你,十三给你赔不是!”   从来没有人,会给因为言语举止上的冒犯,给一个青楼女子赔不是,尊贵如他,又这么洒脱,着实令人心动,只是,她实在不敢高攀。   燕子对着胤祥做了个揖,冷冷说道:“奴家好久没见灵姐姐,就先过去跟灵姐姐叙叙旧!奴家告退了!”   不等胤祥回答,燕子毅然的转身离去,风吹得碧草沙沙作响,像是哭泣的声音一般,满目悲伤的苍翠,不仅仅是眼泪划过面庞,更重要的是在心头埋下了一颗红豆,只怕以后要更多的泪水来浇灌了!   情断了,绑不住,试着放手,走与不走,留与不留?   胤祥看着那道远去的孤影,心中犹豫了。他伫立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一章 西郊 上   一片连绵不断的平原,在天空下伸展,没有山丘,像风平浪静的日子里的海一样平静。   灵儿快乐的像只兔子,不安分的乱跑着,粉色的身影像是点缀在翡翠里的芙蓉花一般,鲜艳,灵动。   呈大字状躺在了草地上,微风扶动她的发丝,鼻间问道了泥土散发出的芳香。   她舒畅的闭上了双眼,享受着安静,惬意的时刻。脸好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烦恼一般……   许久,缓缓的撑开了潮湿的眼眸,仰望着蓝丝绒一样的天空,突然想起了躺在凉椅上听奶奶讲故事的情景,眼里流淌着一抹惆怅,又想起了待自己如同亲妹妹的林燕姐,眸子里结成了淡淡的水雾……   燕子悄悄的蹲在灵儿脑袋旁边,好奇的看着她眼里的伤心,柔声问道:“灵姐姐,在为何烦恼?方便的话就告诉燕子,燕子也好为姐姐分忧!”   灵儿凝视着燕子这张和林燕一模一样的脸。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她很多的,让她穿越到了四爷的身边,还把燕子也带到身边。   阳光映射在她的脸上,她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瞬间,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   燕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笑了,但却很快被她的快乐渲染了,嘴角也甜甜的笑了起来,笑声像一串银铃丁冬响,半入河风半入云。   西郊的园子   阳光柔抚着大地万物,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华丽的楼阁被清澈见底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有迎春花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鹅黄色的花瓣腼腆地开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少女揽镜自照,欲语还羞。   阁楼里一个填漆戗金龙戏珠纹园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有红枣团、豌豆黄、莲花包、芸豆卷……   胤禩身穿着江牙海水四爪白蟒袍走到了桌子跟前,优雅的坐在了紫檀嵌竹丝梅花式凳子上。   胤禟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袍,挨着胤禩左边选坐,胤俄穿着弹墨绫薄绵缎的箭袖,自觉的坐在了胤禩的右侧。   阁楼前的青石板上,一个身穿蓝绸子明花长袍,外罩着茶色潞绸螺纹对襟坎肩的美少年,正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少年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上,张扬着年少轻狂的傲慢,一双颇为深邃的眼睛多情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下,紧抿的嘴角噙着一抹桀骜不羁的微笑。   他身躯凛凛,胸脯横阔,浑身透着万夫难敌之威风。用深不可测和温文尔雅来形容他,几乎是对他最好诠释。   再加上他两道剑眉间,隐约展现着千丈凌云之志气,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胤禩见到来人,立即起身相迎,两人相识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重重的拥抱了一下。   胤禩眉目含着和煦的温暖,率先开口说道:“十四弟,这几年在外打仗,八哥快要想死你了,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今儿哥哥们专门给你接风洗尘,你可要多喝几杯!”   胤祯笑着坐在了胤禩的对面,拿起珊瑚红描金花卉纹酒壶,斟了一杯酒,拈着同色的酒杯,放在鼻间闻了闻了,笑着对他们三人说道:“好酒,十四先谢过几位哥哥。今天咱们哥几个就来个不醉不归。”说着仰起头,一口气把酒给干了。   胤禟举起酒杯,对着胤祯说道:“十四弟请,九哥在陪你干上一杯。”   胤祯微微一笑,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接着又仰头干了一杯。   三巡过后,胤禟红着脸,醉醺醺的说道:“十四弟,改天你来九哥府上坐坐,九哥给府里刚来了几个会唱曲儿的姑娘,那嗓音叫一个脆啊!而且都是十六七岁,个个嫩的滴水。保证十四弟见了,准喜欢。”   胤祯闻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他把酒杯放在嘴边,浅浅的泯了一口,说道:“九哥的美意,十四心领了,只怪老十四是粗人一个,只怕唐突了九哥府上的美人!”   胤祯说着对着众人呵呵大笑起来,胤禩见胤禟喝的有点了多了,微微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胡说了。   胤禟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尬的一笑,接着酸溜溜的说道:“看我说的什么荤话啊。咱们十四弟这么英俊潇洒,又深受皇阿玛宠爱皇子,估计有不少王公贵胄家的千金,等着他去挑选!一般的庸姿俗粉,又岂能入得了十四弟的眼呢。”   胤祯听他话里有点酸酸的味道,他淡淡的撇着嘴,笑道:“九哥这话真是折煞了十四,老十四不过是一介莽夫,是九哥你太抬举我了。”   胤禩见胤祯眉宇间闪过几分不悦,他刚想开口,胤俄却插嘴说笑道:“九哥,十四弟不想去我去啊。我最……喜欢听姑娘唱小曲了。”   胤禩他没好气的白了胤俄一眼,见气氛有点尴尬,他转头对胤祯说道:“十四弟,听说昨个儿你回宫,皇阿玛就赏你了一根碧玉做的萧,大家都夸十四弟你精通音律,这会子不妨让哥哥们见识见识。”   这时,胤祯眉眼的笑意瞬间从脸上绽放开来,他扬起清朗的嗓子对胤禩说道:“恐怕要让八哥失望了,今儿刚巧没带,要不改明儿几位哥哥进宫的时候,在吹奏给几位哥哥听。”   胤禩听了,尴尬的笑了笑,他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在胤祯的盘子里,带着微笑说道:“好,改天八哥进宫,一定去听!……来十四弟,尝尝这桂花鱼,这个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口味。”   他们又寒暄了一阵子,胤祯感到酒足饭饱了,慢慢的放下了碗筷,开口建议道:“今天我吃的真不少,不如咱们一起去园子外面溜溜马吧,也好消化消化。”   胤禩见胤禵这么好的兴致,开口说道:“难得咱们兄弟今日一聚,去野外赛骑也不错啊。你们说呢?”   “好……提议!”胤俄一听,兴奋的说道。   胤禟没精打采的回答着:“我没意见,反正赢的人肯定是十四弟。”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二章 西郊 下   绿草如茵的草原上还有一条细细的河,袒露在阳光下,远远看去,像一条发光的银项链。   胤禛牵着马走在草地上,黑色的靴子踩的绿草沙沙的响着,他嘴角上含着沉思的、出了神的、似笑非笑的笑意,眼眸望着像个小孩一样的跑着的灵儿,仿佛天地间就剩下了这个快乐无忧的精灵。   胤祥也同样牵着马走着,他顺着胤禛的眼神望去,看见灵儿和燕子嬉打追闹的情景,还有燕子脸上那自然,无拘束的欢笑,他性感的唇角也跟着挂上了一丝淡淡的浅笑,羡慕的说道:“四哥,你看这俩丫头多投缘,我想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听了这句话,有一抹淡淡的苦涩从胤禛的嘴角上飘了出来。   胤祥蹙起额眉看着胤禛,转头有看见灵儿和燕子正欢快的往这边跑来,他指着灵儿言道:“四哥,你看灵丫头跑过来了。”   胤禛抬眼见灵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泛红的脸上飞扬笑意,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   他寂静的脸上也跟着泛起淡淡的笑意。   灵儿走上跟前,仰头看着胤禛,突然伸出手,轻轻的抚在胤禛的额头,怜惜的说道:“我不想看见你蹙着眉头的样子,我会很心疼的。”   听了灵儿温婉贴心的话,胤禛眼眸里多了几分感动,嘴角扬起了畅快,舒心的笑容,那笑容像是一阵驱散愁云的风,很快的在他脸上又消失掉。   看着他们缠绵的样子,燕子一下子羞红了脸,胤祥刚好看在眼里,脸上立即堆满了笑,笑意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胤祥看着四哥和灵儿那旁若无人的样子,他把手放在嘴边,干咳了几声,对着胤禛说道:“四哥,听闻你的这个灵丫头能歌善舞,不知道老十三能否有幸见识一下。”   胤禛不明白胤祥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他对着灵儿微微思索,片刻后,缓缓的对灵儿说道:“难得今天这么好的兴致,灵儿你就跳上一曲助兴吧。”   灵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倒着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胤禛红唇浅笑,俏声说道:“我给你们跳个《霓裳羽衣曲》。”接着她莞尔一笑,一边伸展胳膊,一边红唇轻吐: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   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菊花台倒影明月,   谁知吾爱心中寒   ……   策马遥遥领先的胤祯,耳边听见柔和婉转的声音悄然飘来,听着那余音绕梁的歌声,他的脸上瞬间挂上了一副欢心惊喜的笑容。   他急忙勒着缰绳,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朝歌声的方向奔去……   胤禩等人见胤禵调转了方向,以为放生了什么事,也扭转了方向,跟在了他身后。   听着歌声越来越近,胤祯勒住了缰绳,额头猛抬起,只见不远处有三两人,其中一个穿着双蝶戏花的淡粉旗袍的少女。正在草地上款款歌舞。   她的嗓子就像清甜的糯米,唱出的歌声如淳淳流水……   远运瞧着这个女子梳着满族的发髻,髻边戴着一朵艳丽的钿花。他心中猜想:这会是谁家的格格,声音竟这般灵秀甜美。   胤祯慢慢的靠近,惊讶的看见四哥和十三哥居然在这里,身边还跟着一个美丽的姑娘,而跳舞的女子,梳着已婚女子的两把头,他心中立即联想到,这个女子是四哥的……   胤禩,胤禟,胤俄三人骑马跟着到了这里,他们纷纷下马,阔步走到胤祯的身边,看着跳舞的灵儿,只见她的身体随着歌声的韵律翩翩起舞,淡粉的绸缎也随着歌声轻轻摆动。   胤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跳舞身姿,那不停旋转的身姿好似被无数蝴蝶伴舞一般,婉若游龙,经若翩鸿。   胤禟瞄了一眼胤禩,见八哥被眼前这幅活色生香的贵妃醉酒图,惊艳的移不开眼睛。嘴角微微一撇,刚想对胤禩说什么,却听见满脸悸动神色的胤祯轻声赞叹:“所谓贵妃醉酒,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胤禛眼神专注的凝望着灵儿忘情的舞蹈,独见她的身姿在碧绿的草地上,流露出来的美丽,无以伦比!就连她的衣袂也跟着飘舞起来,好似忘记了身边的人的事,如同仙子一般。   灵儿的眼睛根本没有环顾周围,她的眼眸里深深锁住的,仅仅是胤禛闪着奕奕光芒的瞳仁。   她绕着胤禛身边欢快的舞蹈,清唱着歌曲旋律,不时的对着胤禛,绽开如同玫瑰花一样娇艳的笑颜。   她笑着笑着……突然足尖快速的转动,连着旋转了好几个圈圈到胤禛身边,轻轻的倚在了胤禛的怀里,媚语如丝的唱着:“菊花台倒影明月,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梦回大唐爱……”   胤祥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胤禩,胤禟,胤俄,胤祯。他心中担忧极了,忙转头见胤禛和灵儿,见他们还是一副眷眷情深的样子,他紧张的大声咳嗽起来。   胤禛闻声猛的抬起头看,见胤禩,胤禟,胤俄还有胤祯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   胤禛来不及思索,就迅速的把灵儿推倒在地,脸上瞬间变的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眸子直直的对视着胤禩,紧绷着薄唇一语不发。   胤祯见摔在地上的灵儿,因为吃痛而眉心紧蹙,他翻身下马,走到灵儿跟前,轻轻的扶起来灵儿,嘴角带着迷人的笑着问道:“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灵儿这才发现周围多了这么多人,想起刚才自己居然椅在了四四的怀里,而且唱什么不好,居然唱贵妃醉酒,这不明显的在害四四么?这时候灵儿心中懊悔的恨不的揍自己一顿。   看着扶自己起来的帅哥,长的相当俊逸,眼睛和四爷那深邃的眼眸有得一拼,只是他看起来比较阳光点,脸上似乎一直都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灵儿见他和八爷,九爷一道的,忍不住猜想眼前的男子,身份应是桀骜不羁的十四爷,果然,接下来这个男子的话证实了灵儿的猜测。   胤祯见灵儿不说话,他也没有在多问,放开了灵儿,信步走到了胤禛的跟前,半眯着眼睑,冷笑着问道:“四哥好狠的心啊!人家美人不过是唱两句曲儿,就能犯了四爷你的忌讳!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点吧?”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三章 祸端 上   胤禛见胤祯去关心灵儿,他心中很是不舒服的,但是他现在不好发作,只能暗自压着。胤禛面对胤祯问出的问题,根本不做任何的回应。   他淡淡的瞄了一眼一脸懊悔的灵儿,转头看着众人,平静的问道:“八弟,九弟,十弟,十四弟,你们也来逛园子啊?”他说话的语气冷静极了,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不曾在他身上发生一样。   胤禟大摇大摆的走到胤禛身旁,嘴角挑衅的笑着,含着一股浓浓的得意,讥讽的问道:“敢问四哥,刚刚这位舞倾城唱的那句‘醉在君王怀’,是什么意思呢?九弟不太明白啊,劳烦四哥给九弟解释解释?”   胤祯一听九哥开始发难了,生怕事情闹大了,于是他不耐烦的看着胤禟,不满的说道:“我说你们烦不烦啊,不就了唱唱贵妃醉酒的小曲么?戏文里还经常唱着呢!何必这么较真!”   胤禟不理会胤祯的话,阴毒的笑看着胤禛,狠狠的揪住了胤禛的衣领,狂妄的对着胤祯说道:“他是你嫡亲的哥哥,你当然帮他开脱了。”   胤禟说着转头邪佞的瞄了眼灵儿和燕子,嚣张的瞪着胤禛说道:“你闲赋在家,仍不思悔改,居然跟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还唱着这些大逆不道的淫词艳曲,我现在就要带你们去见皇阿玛,让皇阿玛发落你们。”   灵儿见胤禟这么对待四四,她气的脸色发白,见胤禟那么嚣张的抓着胤禛的衣领,灵儿实在看不下去了,祸是她闯的,怎么能连累四爷呢?   于是灵儿把心一横,决定把事情一个人扛下来。她来到胤禛边上,扬起手对着胤禟的侧脸,狠狠的甩上一记响亮的耳光!接着冷声对他说道:“你好歹是个阿哥,嘴里居然不干不净的,真是下作!还敢用你的脏手碰我家四爷……”   灵儿见胤禟还不放手,心中火气更盛,接着反手在他脸上又是重重的一下。她狠狠的瞪着胤禟继续说道:“今天的事全是我陷四爷于不义的,你冲着我来就行了,跟四爷没关系。”   胤禛,胤禩,胤俄,胤祥,胤祯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娇弱的灵儿,没想到她居然敢扇一个阿哥耳光。而且还敢跟向来狠毒的老九说话这么横。   胤禟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丫头敢动手,就这么冷不防的被贱丫头打,而且还当这么多人的面!他恼火的恨不得要把她碎尸万段。   胤禟恨的钢牙咯咯的直响,似乎想要咬碎一般,他双眼冒火的瞪着灵儿,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大声的怒喊道:“真是反了天了,你一小小的贝勒府贱婢,都敢跟阿哥动手了,今天爷要不弄死你,九爷我以后都没脸在北京城混了。”   胤禛和胤祥还有燕子,一脸担忧的看着被胤禟抓着的灵儿,见她毫不惧色的边踢边着胤禟,边对着众人喊道:“要杀要剐随便你,姑奶奶我承担得起……”   胤禟看出来了,这个丫头是故意激怒自己,想把事情给扛下来,他冷声一笑,狡诈的瞥了灵儿一眼,冷声道:“你能不能担得住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大家可都看见了,四贝勒想当皇帝。”说完,食指发狠的指着胤禛。   胤禛不慌不忙的走到他跟前,伸手抓着灵儿的手腕,一个用力,把灵儿从胤禟的手里抢了过来,接着顺势往后一带,灵儿被狠狠的甩到了胤祥的身边,胤祥见她一个蹒跚,急忙和燕子一起扶住了她。   胤禛冰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胤禟的脸,突然对着胤禟浅浅一笑,他轻扬着嘴角,不温不火的说道:“九弟真想把事情闹到皇阿玛那的话,四哥我绝对奉陪到底。反正我现在闲赋在家,终日无事,寂寥的紧,找两个姑娘喝喝酒,听听曲,我想皇阿玛是不会过多追究的。”   说着又目依次游移在胤禩,胤俄,胤祯的身上,继续说道:“倒是你们,终日厮混在一起,要是被皇阿玛误会,以为你们在结—党—营—私,那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好像记得,皇阿玛罚你禁足三个月,这才几天啊,你怎么能来逛园子呢。不知道这算不算抗—旨—不—遵?”   胤禩这个时候走到了胤禛和胤禟的中间,他微微的拍了拍胤禟的肩膀,对着胤禛说道:“四哥这话严重了,咱们兄弟不过是来给十四弟接风的,今天的事都是个误会,都怪胤禟太小题大做了。”   胤禟被胤禛说的哑口无言,见八哥居然想要放过他们,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是生气的瞪着灵儿,那眼神像刀子一般锐利,恨不得把灵儿千刀万剐。   他眼里冒出一股无名火,半眯着狭窄的眼缝,对着胤禛阴阳怪气的说道:“都说四哥府上的规矩大,今个儿可不能叫我们这些做弟弟的看了笑话啊,我老九也犯不着跟女人计较,毕竟这是四哥你的人,我想四哥会还九弟一个交代的。”   胤禛闻言,不假思索的转头,冷眼瞪着灵儿,冷声道:“丫头,过来。”   灵儿见胤禛叫她,完全没有刚才那副视死如归的骨气,她默默的走了过去。心不知道为什么跳动个不停,越跳越快,越跳越快……她走到胤禛面前,紧张得微微半张着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心里变得忐忑不安!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   胤禛丝毫没有犹豫,扬起手重重的打在了灵儿的脸上,毫不怜惜的对着跌在地上的灵儿冷斥道:“大胆奴才,你敢以下犯上,谄媚惑主,爷再也不想看见你,你马上给我滚。”   灵儿听了脑袋一片空白,一种要晕眩过去的感觉,从脸侧火辣辣的蔓延开。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支持不住了。   她没有出声,只是嘴巴不停的颤抖着,她一直低着头,不敢再去看胤禛……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灵儿用手捂着脸,心中疼的像刀绞一般,她努力的张大了眼睛,不想让眼里打转的泪滑落出来。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四章 祸端 下   胤祯心跳加快,眼睁睁的看着灵儿挨打而手无足措,他的脑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安慰眼前的女子……   突然间,燕子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上前,把灵儿扶了起来。看着鲜红的血丝不停的顺着她的嘴角流出,燕子红着眼圈拿出手绢,不停的帮她拭擦嘴角的血迹。   怎么也没有想到,胤禛会真的动手打她,怜惜和焦急一起涌进了胤禩上的心中,他紧绷着脸,缓缓的对着胤禟开口说道:“九弟,你也消消气吧,别因为个奴才,坏了兄弟间的和气。”   想起刚刚灵儿不知死活的那个样子,胤禛的心跳都快停住了,但是他还是心中很诧异,为什么胤禩和胤祯都这么紧张灵儿,难道他们也喜欢灵儿?尤其是胤禩流露出来的神情,像是很心疼的样子,莫非灵儿她是……   胤禛不敢再往下想,他心中突然变得很害怕,看着燕子不停的帮她拭着嘴角,胤禛在心中暗暗责怪:下手太重了,她一定很疼吧!   他走到燕子身边,对燕子使了个眼色,冷声斥责道:“怎么还不滚,你带她走,爷不想在看见她。”   “奴才遵命。”燕子会意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扶着灵儿,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道:“灵姐姐,咱们先走吧。再呆下去你会吃大亏的。”   灵儿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她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瞪大眼睛看着胤禛,突然用一个利落的姿势潇洒的翻上了马背,娇喝一声:“驾”。   马儿飞一般的奔走了,众人都不可意思的看着灵儿那抹粉色的背影,苍凉而无助的消失在绿的尽头。   “她怎么会骑马!”胤禛的眉毛急得凝成了疙瘩,他焦急的和胤祥对视了一眼,胤祥立即心灵神会的走到他身边,胤禛压低着声音道:“快去追她,我怕她出事。”   胤祥不露声色的看着众人,悄悄的趴在胤禛的耳边,低声道:“四哥放心,我一会不会让她有事。”   胤祥说着一脚蹬上马鞍,他翻身上了马背,他嘴角淡淡挂着笑,转头对着一脸焦急的燕子,伸出手说道:“燕子上来,爷带你去找你的灵姐姐。”   燕子脸色微微一红,但还是怯怯的伸出了手,胤祥轻微一带,把燕子揽在了怀里。他抿嘴一笑扬长而去,消失在天野的尽头。   倚兰轩   阁楼里,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靠近轩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兰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胭红色双绣花卉草虫的烟罗帐,胭脂红的烟罗帐在阳光下泛着烫金的光芒,上面的一排整齐的流苏,微微的晃动着……   一张黄花梨卷草纹藤心罗汉床上,半躺着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他的五官相当俊朗,长眉如剑,双眸如星,鼻如悬胆,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下巴上有着唏嘘的胡茬,更加凸显出男人身上那股成熟老练的味道。   绣着金色鸳鸯的大红锦被,半遮着他的赤L身体,只露出他微凸的锁骨和结实健朗的胸膛。锦被里伸出了一双细致纤长的酥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膛,一个温柔如暖水的声音问道:“大人,你准备怎么处置香浮,真的要把她交给九爷么?”   隆科多闻言,轻轻的低下了头,指头不停的逗弄着兰姨尖瘦的下颚,玩味的问道:“兰儿,你心软了么?”   兰姨听了心头一紧,目光紧张的落在他脸上,抬眼望着他的点着下颚的手指,身子不由的微微一颤。   她轻轻的推开了隆科多的手,坐起。把一件蓝色的纱衣披在光洁玉白的香肩,小心的窥了眼隆科多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香浮是个百里挑一的人才,绿兰不忍心见大人就这么毁了她。能不能……”   “哼!妇人之仁!”不屑的冷哼一声,打断了兰姨的话,兰姨被隆科多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额头沁出了许多细细的汗珠。   “大人息怒,奴才再也不多嘴了。”兰姨垂下眼帘,屏气说道。   隆科多瞧着眼前的人儿吓到了,浅叹一声气,也跟着坐了起来,他双手温柔的捧起兰姨那张写满谨慎的脸颊,对着她轻声的斥责道:“兰儿总是这么妇人之仁可不行,爷知道你瞧着香浮跟你身世比较像,所以起了怜悯之心,这爷不怪你!但是香浮有她自己的命数,知道么?”   兰姨感觉到脸颊传来他掌心的温热,忽然鼻尖一酸,竟然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着。隆科多温柔的责备像一根细细的鞭子,狠狠的鞭策着她内心深处的良善。   她睫毛微动,有一行泪从眼角滑落,毫无生气的说道:“奴才谨记大人教诲。”   看着她的泪珠断断续续的往下滴,隆科多心中不忍,眉心微微一动,轻轻的把她抱在了胸口,解释道:“我知道你心善,但总不能为了个香浮得罪九爷吧!在说了,这次是九爷下的命令,务必把香浮交到他手里。所以这件事根本由不得你我。懂么?”   隆科多说完,见兰姨还是那一副忧郁的神色,眉间闪过几分不悦,翻开被子下了床,露出来颀长的黄金身段,尽显贵族的气质。   兰姨也跟着下来,拿起衣架上挂着的马蹄袖的香色纱纳八团有水锦袍,熟练的穿在了隆科多的身上,手指灵巧的帮他扣着盘扣。   隆科多见兰姨低着眉头,一语不发的样子,突然抱住了她,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道:“兰儿别在伤春悲秋了,瞧见你这么一皱眉,爷的心里就像阴天似的。”   兰姨的手微微一停顿,她抬头对着隆科多勉强的撑起了嘴角,嗔怪道:“大人别闹了,你该回去了。”   隆科多眷恋的看了兰姨一眼,手指轻轻的打磨着她的脸颊,嘴角咧开轻笑道:“记得我跟你说的,过来天我叫人来接走香浮。”   兰姨在次垂下了眼睑,不语,隆科多明白了她是默认了,挑起她的下颚,对着她的红唇重重的吻了一口,意犹未尽的走出了房间。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五章 贵客到 上   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那突然显得高而远了的天空,则呈现出一片肃穆的神色。   最早出现的启明星,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上闪烁起来了。   胤禛手中拿着一根戒尺急匆匆的走进房间,灵儿在斜倚着床帏,独自流着眼泪,他生气地走了过去,冷声一喝:“跪下。”   灵儿扭头,嗔怪的瞪着胤禛,嘴巴像是赌气一般高高的翘着,问道:“四爷还没打够么?”   胤禛见她还是一副不知道悔改的样子,气的脸色铁青,冷喝道:“爷让你跪下,没听见么?”   灵儿赌气的站起来,只听见“砰”的一声,她重重跪在了地上,拉着脸的样子,像是谁欠了她银子一般!   胤禛因为生气,手都微微颤抖了,他拿着戒尺直直的指着灵儿的头,狠狠的责备道:“你怎么敢这么胆大妄为,你不要命了么?当众殴打贝子,真是稀罕,爷还是头一朝瞧见这么荒唐的事!”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深邃的眼眸无奈的瞪着灵儿,继续道:“身为女子,德行何等重要,怎么能随便跟人动手谩骂呢?你这种行为,跟个痞子有何区别?”   灵儿心中不服气,她咕哝道:“我也只是护主心切而已……”   这话不说还好,胤禛听完就气的不停地踱步,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他心中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眸子里泛着怒火盯着灵儿,道:“护主心切,你还有脸说,你就这么不爱惜你的生命么。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爷有多担心……”发觉说漏嘴了,胤禛止住了声音,只是气哼哼的看着灵儿。   看来胤禛是关心则乱了,灵儿嘴角浅浅了笑了起来,她调皮的说道:“我还在想呢,四爷这么火气匆匆过来,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四爷太紧张灵儿,跑来兴师问罪的!”   胤禛见灵儿猜中了心事,脸上微微泛着尴尬,他喝止道:“不许笑!”   此言一出,灵儿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刻意板着脸,严肃的对灵儿嗔责道:“你这般顽劣,爷不能在纵容你了,在你还没有闯下什么滔天大祸之前,爷得好好的管教约束。”   灵儿看着胤禛那一副较真的模样,她顿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只听见胤禛冷冰冰的一句:“把手伸出来!”    闻声,灿烂的笑容僵在灵儿的脸上。   灵儿改用自认为很是可怜兮兮的表情,巴巴的瞅着胤禛,嬉皮笑脸的说道:“四爷,我下次不敢了还不行么?”   胤禛冷眼白了她那模样一眼,鼻间冷冷一哼,不讲情面的大声呵斥道:“别跟爷嬉皮笑脸的,把手伸出来!”   灵儿被胤禛沉声的呵斥吓了一跳,她紧紧地闭住眼睛,静静听着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声,不自觉的伸出的手臂。   她屏住呼吸,摊开手掌,等着那即将落在手心的疼痛。   胤禛高高扬起手中的戒尺,却轻轻地放在了灵儿的手心。叹息一声,眼里露出了无奈和不忍的神情。   灵儿缓缓的张开眼睛,对着他笑道:“我就知道四爷舍不得打我。”说着站了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好像刚才可怜兮兮的是别人。   胤禛苦笑一声,轻轻的抱住灵儿,没好气的说道:“是啊,爷舍不得打,不过爷舍得罚。”他伸出手指着灵儿的脑袋嗔道:“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而且还要把《女戒》抄上二十遍!”   灵儿的笑脸顿时蒙上了乌云,她哀求的拉着胤禛的胳膊撒娇的说道:“四爷,你还是打我吧,不要让我写字啊。”   胤禛紧绷的脸上,微微笑了,嘴里发出一声忍不住的笑意,对着灵儿暧昧的说道:“怕写字,看来罚你写字是对的,就你写的那手字儿,也敢拿给爷看。你也该练练了。”   想起之前给胤禛写的情信的事,灵儿脸上瞬间羞成一抹胭脂红,娇嗔道:“写就写,免得以后四爷拿这件事来笑话我!”   春末随着落花走了,初夏披着一身的绿叶儿在暖风儿里跳动着来了……园子里的叶子在阳光底下一动一动的,泛着一层绿光。   梳妆台前,灵儿穿着淡绿色面繁花滚边的丝袍,头梳双蝶髻,髻边斜插着一根镂空雕花的翡翠步摇,步摇上垂下银丝流苏,流苏底下缀了粉红色的小梅花,使整个人看起来素雅却略带着喜庆。   胤禛穿着淡青色的蜀锦常服,默默的走了进来,瞧着灵儿穿了件浅绿色的袍子,坐在铜镜前梳妆。于是,他不出声响的走上前,猛的抱住了灵儿,灵儿看着镜子里的胤禛,嗔怪道:“四爷,你想吓死我啊,别闹了,快放开我,我在点胭脂。”   胤禛不理会灵儿的话,抱着她的手更紧了,看着白瓷印花的胭脂盒里,绯红的粉末,他用食指蘸了点儿,涂抹在灵儿的唇上。   灵儿感觉着胤禛手指灼热的温度和指肚均匀的温柔,害羞的低着头,嘴唇被熨帖的发烫。   胤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灵儿流苏上的梅花,吟道:“手摘寒梅槛半枝,新看细蕊上簪迟。翠环梳旧频临镜,只觉红颜减旧时。”   天啊,这是雍正《美人把镜图》四首中的一段,灵儿只觉得受宠若惊了,她羞的低垂着睫羽,微挑着眼睑,瞄着胤禛的脸,   胤禛被她千娇百媚的神态挑起了欲望,他薄唇压下来,灵儿一扭脸儿,调皮的躲开了。   胤禛那肯罢休罢休,薄唇霸道的蹭着她的耳垂……灵儿直觉的耳朵发烫,耳眼里痒痒的,她微微颤动的身子,笑着讨饶道:“四爷,我不敢了,别闹了好么?”   高无庸刚进屋子,就听见灵儿娇媚的笑声,他皱了皱满是褶皱的额头,硬着头皮闯了进去,人未到声先到的高喊:“奴才高无庸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听见高无庸的声音,胤禛赶紧放开了灵儿坐好,见高无庸走了进来,不悦的撇了他一眼,冷斥道:“大胆!高无庸,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都敢硬闯进来!”   高无庸闻言立即跪了下来,他面如土色,浑身轻颤的说道:“老奴该死,恳请四爷恕罪!”   瞧着跪在地上的高无庸,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于是灵儿走了过去,轻轻的扶着他,道:“高公公是自己人,别这么多礼了。”   高无庸仍然跪着不敢抬头,灵儿无奈,转头对胤禛说道:“四爷,高公公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来禀报的,别责怪他。”说着又拉了拉高无庸,轻声道:“高公公起来说话吧。”   胤禛见灵儿都开口了,不想驳了灵儿的面子,于是冷冷的对着高无庸说道:“还不谢灵主子给你求情。”   高无庸连连磕头:“谢四爷,谢灵主子。”   胤禛对着高无庸淡淡的问道:“说吧,什么事?”   高无庸为难的看了灵儿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回四爷,是嫡福晋的妹妹……沁柔小姐来了,福晋叫我来请四爷,去她园子里喝茶。”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六章 贵客到 下   胤禛下意识的看了灵儿一眼,淡淡的对高无庸说道:“知道了,去回嫡福晋,爷稍后就过去。”   灵儿立即不乐意的板起脸,斜眼盯着胤禛,酸溜溜的说道:“人家妹妹来了,你去干嘛?”   胤禛是最厌恶吃醋嫉妒的女人,可瞧着灵儿这幅娇媚的小女儿姿态,打心眼儿里生不起气来,他嗔道:“看来得让你把《女戒》在抄写几遍,瞧你这小家子气,难道说家里来客了,请爷去打个照面你要也吃醋?”   灵儿可是记得,好多清穿小说都写过,四四和他这个小姨子有点暧昧不明的,于是,她鼓着腮帮子嘟着嘴,冷眼瞪着胤禛,咕哝道:“我就是吃醋,不许你去!”   花园里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乌拉那拉·沁柔着一水儿紫色风景纹暗花绫绵袍,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她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细长的柳眉衬托着宛如一池春水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启,唇瓣上抹了朱红,看着倒也不妩媚,远远看着有一种宁静的美。   她独自立在花团锦簇的花丛旁边,看着亭子里摆着的那架古琴,思绪追溯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她还是个十三四的小丫头,因为姐姐得了一场大病,她跟着额娘来贝勒府探望,因为姐姐实在病重,她就在贝勒府照看了半个月多。   依旧记得,那是一个烦闷的晌午,她无聊的在园子里乱逛,刚巧撞上了四贝勒在这里弹琴,悄悄的躲在花丛后面,偷看着他弹琴的样子。   只见他一身月白色长袍,成熟而且尊贵,俊朗刚毅的面孔,吸引的人移不开眼,她的心开始不安分的乱跳,很羡慕姐姐嫁了这样美好的一个男子。   这是她有生以来听到,最优美的琴音,其琴音忽而静如大海;忽而如波涛汹涌;忽而如万马奔腾;忽而如鹤翔于浅滩;忽而如鹰击长空;忽而如凤舞于九天……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似乎把人都带进了虚幻的境界。   沁柔脚下像被施了魔咒一般,情不自禁的走向自己的姐夫,双手交叠,半跪道:“贝勒爷吉祥!”   胤禛微微抬起眼睑,打量着眼前这位面色绯红的小姨子,不禁隆起了眉头,许久,他薄唇微动,道:“沁柔,你会弹琴么?”   胤禛的声音像是暖日下冰凉的溪水,清凉甜润。   被他这么一问,沁柔紧张的手不都不知道该摆在那里,她唯有低着发烫的脸,手指不停的搓着衣角,傻傻的摇了摇头,   胤禛淡淡一瞥,她现在的神态,把心事都表露出来了,胤禛又岂会看不明白,他唇畔浅勾,道:“你坐过来,爷教你弹。”   闻言,沁柔低垂的眼眸突然绽放了光彩,她受宠若惊的坐进了自己姐夫的怀里。   届时,胤禛宽厚的大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细腻的小手,带着她的芊芊玉指在琴弦上游走,发出的音调如同静夜里小虫儿哝哝;悠林里小鸟儿窃窃私语;又如同小河激流勇进,如江水滔滔;   胤禛低头瞧着怀里一脸怀春的沁柔,薄唇轻启:“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胤禛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清芬袭人,沁人肺腑,那独特的带有一丝甜蜜的幽香,总能把人带到美妙的境界里。沁柔一脸陶醉的窝在胤禛结实的胸膛,几乎忘记了人间几何!   思绪回来,当年那抹桂花香依旧袭人心怀,未曾淡去。   旧地重游,沁柔欣赏着繁花依旧的亭台,眼里带着几分幽怨,柔声沉吟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道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拉福晋的头发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脸上轻染胭脂,添了几分风韵。身穿苏锦掐花嵌银流云粉皑梨花白菱袍,轻轻的走到了沁柔的身后,微微一笑,对背影问道:“妹妹,别来无恙?”   沁柔闻声,悠然的转过身,对着那拉福晋盈盈一福,轻笑道:“劳烦姐姐记挂,沁柔一切安好。”   沁柔仔细打量着三年未见的姐姐,她消瘦的脸颊虽然平静,但是憔悴之色显而易见,自从她大病之后,就已经失宠了,这些家里人多少也都知道,还听说她没少受侧福晋的气呢。   沁柔脸上盈满笑意,挽着那拉福晋的手,再次央求道:“好姐姐,您就让妹妹嫁进贝勒府吧,我嫁进来府里,你做贤妻,我做美妾,任她谁,亦夺不去咱们姐妹的恩宠了!”   那拉福晋没想到她什么话都敢说,急忙捂住她的嘴,嗔责道:“这是女儿家应该说的话么?也不怕奴才们听见了笑话。”瞧着沁柔不高兴的翘起了嘴皮儿,她放慢了口气,劝说道:“柔儿,不是姐姐不答应你,只是你嫁进来,四爷也未必会喜欢你,而且你还得屈居妾位,岂不委屈?乌拉那拉族是显赫名门,倒不如给你物色个其他的八旗子弟,将来当个嫡妻主母,也不算辜负!”   原来姐姐想把她打发给八旗子弟,沁柔立马拉下了脸,生气的转过身子,不知好歹的说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哼!姐姐是嫡出,理所当然嫁给阿哥贝勒,当皇家的媳妇。妹妹是庶出,就只能打发给那些八旗里头的人家,处处低人一等。我看是姐姐怕我嫁进来,抢了您的荣宠吧?不过姐姐何不这样想想,与其便宜了那些个狐媚子,还不如便宜自家姐妹!”   那拉福晋向来知书达理,哪会说得过沁柔。被她的话呛的不轻,那拉一片好意被误解,她委屈的红了眼,温怒的解释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姐姐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姐姐是怕你嫁了进来,受委屈,受冷落,帝王家也有帝王家的苦楚,你是不会明白的。”   顿时,那拉福晋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面纱。   沁柔丝毫没有察觉,她羞俏的低声道:“其实,四爷与我早就定下盟约了!”   闻言,那拉福晋满脸惊讶,眸中溢出询问的眼光投向沁柔。   沁柔嘴角抿着一抹害羞的笑意,低下眉梢,甜蜜的说道:“姐姐还记三年前,你生病的时候吧!那年妹妹随额娘来这次探望姐姐,四爷当时就对我有所表示了……”   “四爷吉祥!”丫头们跪了一地,胤禛脚步从容的走了过来,那拉福晋和沁柔忙行礼道:“爷吉祥!”“见过四爷!”   胤禛抬手做了一个起的手势,淡淡说道:“起磕吧!”   众人起身,胤禛自顾自的坐在石桌旁,抬眼看着她们姐妹俩,问那拉福晋:“语柔,叫爷过来有什么事?”   那拉福晋微微一笑,瞧了瞧沁柔一脸央求的表情,轻声问道:“爷,您还记得三年前,妾身生病的时候,沁柔妹子在府里小住,与您弹琴吟诗的事么?”   “嗯!”胤禛轻轻划着茶盖,思绪追忆到了当年。   那年,语柔八个月大的孩子莫名奇妙的流产了,为了让语柔心情好点,便通知了费扬古的家人进府照看。当时语柔命在旦夕,一旦去了,自己就会失去乌拉那拉家族的扶持。一次偶然间,竟然邂逅了乌拉那拉家的庶女,看的出来沁柔当时对自己有情,于是就一方面极力的挽救语柔的生命,另一方面顺水推舟的给了沁柔一个暗示。   虽然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但这也算是承认了当年的事,那拉福晋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开了口:“爷蛮的妾身好苦啊!您跟沁柔妹子情投意合,就该早点明示妾身的,好在沁柔妹子仍然待字闺中,妾身今儿就做媒了,爷意下如何?”   胤禛不禁蹙额眉头,虽然说这两年跟乌拉那拉族疏远了很多,但真的有必要再娶进来一个巩固?   沁柔痴恋的目光紧紧纠缠着胤禛,刚巧被胤禛的目光捕捉到,她慌忙的收回了视线。   挑起眼角,瞅着胤禛一脸不情愿的沉默着,她鼻中一酸,红着眼圈,道:“姐夫那年的话,莫不是寻我开心的?”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七章 谁闻旧人哭 上   “怎么会,小姨别想多了!”胤禛不自觉地回避着那痴缠的目光,对那拉福晋说:“既然你开口了,爷就不能委屈了小姨,明日爷就进宫请旨,娶小姨当侧福晋,你看如何?”   语柔听出来胤禛的话里话外,都是在顾全她的脸面,顿时心中阴霾笼罩,不由得为沁柔担忧起来,爷看起来并不多重视她,她这性子进了府,日后免得了吃苦头的!哎   沁柔没想到四爷这般重视她,想来,她一个庶女,能按侧福晋的礼仪嫁进贝勒府,简直就是无上的荣宠,还没过门就这般了,姐姐有是嫡福晋,以后还怕什么?   笑意从沁柔的嘴角绽放到眼角眉梢,她等不及姐姐说话,就急不可耐的谢恩:“多谢爷的恩典!沁柔受宠若惊!”   胤禛最重视尊卑礼节,见她还没过门就这么僭越,心中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他冷冷一笑,对着那拉福晋交代道:“爷明日就去请旨,语柔,小姨的事,你自个儿看着操办吧!”   语毕,胤禛骤然起身,准备离开。那拉福晋怜惜的看着还半跪在地的妹妹,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喜悦在沁柔的脸上结痂,谢了恩,四爷也没有吩咐她起磕,这实在太伤她的颜面了,她扬起脸,逞强的问道:“四爷这是要走么,难道不愿多坐一会?”   胤禛眉间隐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厌烦,他对着沁柔冷声道:“小姨起磕吧,别跪疼了膝盖!”   说完,他又牵起那拉福晋的手,温声笑道“爷还有事,先去忙了!你跟小姨三年没见面,好好的叙叙旧,爷就不打扰了。”   胤禛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槛,见灵儿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轻轻摇荡。衣袂飘飘于半空之中,就像乘风飞舞的仙子,给人一种空灵潇洒的淋漓之美。   灵儿白了走进来的胤禛一眼,满嘴醋味,问道:“四爷,那个乌拉那拉家的沁柔小姐,您瞧着还顺眼吧,漂亮么?”   胤禛听了灵儿的话,猛的一皱眉,对着院子里的奴才们,斥责道:“是那个奴才乱说的?站出来掌嘴!”   此话一出,园子里的丫头太监哗啦的跪了一地。    灵儿从秋千上跳了来下,生气的走到胤禛前面,又白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道:“四爷的反应,已经承认你去见过她了!”    胤禛无奈的凝视着灵儿,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丫头,能不能别这么小家子气,你动不动就拈酸吃醋,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发觉话说的重点了些,胤禛顿了顿,哄道:“不管爷身边有多少女人,爷最疼爱的始终是你,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胤禛很少用这样的口气说话,这让灵儿心中一咯噔,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问道:“言下之意,四爷打算娶她过门了?”   面对灵儿的问题,胤禛始终沉默着不想回应,该不该告诉她呢?她应该会很生气吧!不过话说回来,堂堂一个贝勒爷,纳个妾在正常不过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他轻叹一声,道:“嗯!”   灵儿期盼着他不要承认,期盼着他会很生气的骂自己想多了,但是,在那么久的沉默之后,他淡淡的“嗯”这一声鼻音,像块砖头狠狠砸进了灵儿的心脏。   她只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沉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次,晃悠悠跌落下来。   视线变得迷迷蒙蒙,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略带无奈的脸,灵儿红着眼眶,拉着胤禛的手央求道:“四爷,你不是已经娶了一个乌拉那拉族的福晋了么?那不娶她好不好啊?”   胤禛丝薄的冰唇发出一声讥笑,这丫头想的太天真了,凭着是名门出身,就算是庶女,别的阿哥们也会争着娶的。何况是人家投怀送抱,拒绝了不等于得罪人家了么?   面对灵儿的胡闹,想来是平日里太过宠她的缘故,竟然说话都没个轻重了,胤禛只好冷然以对,道:“不行。”   灵儿泪光闪烁的凝望着胤禛瞬间冷漠的面孔,不甘心的问道:“如果非让你在我和她之间选择,你会选谁?”   竟然敢要挟他,这个女人确实不能在惯着了,胤禛生气的背过身子,烦乱道:“你不过是个奴才,没有资格质问爷!”   胤禛的话听在耳朵里,明明是那么清晰,为何脑袋却在嗡嗡作响,灵儿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清醒着,原来她的内心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很受伤的说道:“原来我在四爷心里只是个奴才,是我高看了我自己……”语毕,伤心的跑回了房间。   按照清朝的习俗,迎娶侧福晋需要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程序,日子订在了下月初,因为日子有点赶,整个府里的人都在忙碌着挂灯笼,贴双喜,布置喜堂和帮侧福晋装修院子等等事件,那拉福晋也殷勤的忙着换帖纳彩、回奉、送彩礼、踩花堂、过嫁妆……这些琐碎的礼节。   唯有胤禛这个准新郎官,还是像往常一般,忙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不过问婚事,仿佛娶亲的不是他一样。灵儿这次是伤心透了,胤禛已经吃了她一个多月的闭门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个多月后,沁柔终于风风光光的嫁进了贝勒府。按照皇家的规定,新婚后第二日,新婚夫妇要先行家礼,在祖先堂叩拜祖先,然后叩拜父母、亲戚。   御花园里,古柏参天,每一棵都长得十分茂盛。各式各样的怪石异花点缀在园内,胤禛穿着一身石青色的朝服,朝服前后绣着五爪金龙四团。头上的朝冠有金龙二层,上衔红宝石,整个看来庄重又严肃。   沁柔一袭天蓝色绣暗花朝服裹身,头上只戴了一只侧尾细凤的朝冠,七彩宝石串成的凤尾把发髻整齐地挽住。   髻侧别了数只珠花,皆是用大粒珍珠串制而成,每一颗珠子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连衣服上也散发出这种光辉。远看去,似乎整个人都坐在光辉中一般,明丽动人。    李德全走出永和宫的大门,撑开尖锐的公鸭嗓喊道:“皇上有旨,宣四贝勒,侧福晋觐见。”    一声尖细的嗓门划破宁静的清晨,胤禛带着沁柔不急不缓的走进永和宫。   康熙戴着一顶绒草面生丝缨苍龙教子珠冠,威严在坐在紫檀炕边上,他身穿着剪裁的十分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金龙褂,罩着一件米色葛纱袍,腰间束着汉白玉四块瓦明黄马尾丝带,怀里抱着一只非常可爱的京巴狗。   京巴有一身雪一般洁白的皮毛;一条又细又短的尾巴在不停地晃动;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柔和的目光;像晶莹透剔的珍珠在闪闪发光。   看着康熙不时的逗弄着小狗,就笑的合不拢嘴,胤禛突然很想把这只小狗抱回去送给灵儿,这样,也许那丫头就不气了吧。   德妃头上戴着金錾花双喜扁方,另配以鎏金龙纹的金簪,耳朵上戴着两颗丁香米珠耳坠。上身穿一件金丝锦帛的坎肩,配着一件葱黄绫绸缎的单袍,脚上是一双精致的花盆底,手里拿了条绣花丝帕,不时的笑着在小狗面前晃来晃去。   胤禛打了个千,双膝跪地,俯首道:“儿臣胤禛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额娘,额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沁柔没想到胤禛会行了这么大的礼,吓得微微的一怔,想来可能是皇家规矩大的缘故,于是也学着胤禛,跪拜道:“臣媳乌拉那拉·沁柔,恭请皇阿玛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请额娘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康熙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又逗弄起手中的小狗,笑着说道:“老四来了,起磕吧!”   胤禛起身,伸手把不知所措的沁柔也扶了起来,这时候,德妃语气里夹着讽刺,曼声道:“到底是费扬古家的千金,就算是庶出,也能使四贝勒亲自来求旨,今日这么一见,当真是个美人坯子啊,难怪一进门就当了侧福晋!换做别家的庶女,哪能有你这福气!”   康熙抬头瞧着胤禛和沁柔,男才女貌很是般配,因为灵儿对胤禛产生的偏见减轻了不少,笑着对德妃说道:“德妃这话说的不对,庶出又如何,乌拉那拉族是名门,沁柔也算是八旗里头的贵千金,身上流着的是正宗的满族血液,比起那些不入流的,不知道要高贵多少呢?依朕看来,老四和沁柔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胤禛本来想着过段时间,请旨册封灵儿为庶福晋的,但今天听了皇阿玛话里,还是那么介意那件事,只要打消了这个念头。   沁柔虽然听不太明白皇阿玛话里的意思,但是在夸她总没错的,随即眼珠子一转,作揖道:“臣媳初次进宫,不懂规矩,额娘肯指点一二,已经是臣媳三生修来的福气了,皇阿玛这般抬举臣媳,臣媳实在愧不敢当!”   康熙听了沁柔这番话,顿时龙颜大悦,他对胤禛说道:“瞧瞧,多懂事的主,老四,你这媳妇娶的好,眼光不错。”   胤禛急忙打千,道:“儿臣谢皇阿玛赞许!”   康熙笑着摆了摆手势,对着胤禛说道:“快起磕,咱们父子之间,不必多礼。”   德妃白了胤禛一眼,见皇上心情大好,便说道:“皇上偏心了,咱们老十四也到了该娶妻立室的年纪,皇上都给忽略了吧!”   康熙闻言,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朕何尝能忘记老十四呢?前几日,侍郎罗察连番上折,希望把他的嫡女完颜惜燕嫁给老十四当嫡福晋,你也知道,完颜氏是咱们老祖宗的近亲,惜燕是嫡出,又是上三旗的翘楚,侍郎罗察又言辞恳切,朕不忍辜负!”   说着转头笑看德妃,道:“当然,朕知道你比较中意典卫西泰家的小女儿伊尔根觉罗甜湘,所以一时间,朕也不知道该恩典哪家了?”   德妃听出皇上话里偏帮着完颜氏,只好柔柔的一笑,道:“哪家都好,全凭皇上做主,只是说起甜湘那丫头,臣妾确实喜欢的不得了。”   康熙想了一番,问德妃:“要不让完颜氏为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为侧福晋,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德妃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她谢恩道:“谢皇上厚爱,如此甚好,老十四算是享了齐人之福了!”   康熙突然脸色又暗了下来,德妃看透的康熙的心事,劝慰道:“皇上可是舍不得老十四?可这是老主宗定下的规矩,除了太子以外,皇子成家,都得在外面令设府邸。”   闻言,康熙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规矩是死的,朕可是舍不得老十四的,回头叫奴才们把漱芳斋给好好布置下,叫老十四在那里成家!”   德妃难以置信,激动的眼泪汪汪,她急忙叩谢隆恩:“臣妾替老十四叩谢皇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康熙淡淡一笑,扶起德妃道:“快起磕!”   转头看向一旁的胤禛,想来前些日子也够委屈他了,如今他能觉悟,就不跟他计较了,于是吩咐道:“老四啊!这些天你在府中思过也思够了,不妨恢复了职务,继续为朕分忧吧!”   胤禛宠辱不惊的谢恩,康熙此刻也乏了,便说道:“你安也请了,退下吧,以后没什么事的话,就带着你的侧福晋多来御花园里头转转。”   胤禛应了一声,跪下恳求道:“儿臣斗胆求皇阿玛赏赐一物件给儿臣,恳请皇阿玛成全。”   德妃眼里充满不耐,她冷冷的撇了胤禛一眼,责备道:“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你这么放肆,跟你皇阿玛要东西的。”   康熙瞄了一眼德妃大惊小怪的样子,不悦的说道:“朕的老四,还是一次开口问朕求东西呢?朕这个做阿玛赏个物件给儿子,也是应当的,老四你说吧,想要什么?皇阿玛赏你便是。” 正文 第一卷 愿我如星君如月,第四十八章 谁闻旧人哭 下    胤禛微微抬起头,眼光默默的锁住了皇阿玛怀里的小狗,窘涩道:“儿臣想要……想要皇阿玛怀里的小狗……”   此话一出,康熙和德妃还有沁柔的眼里纷纷溢满了惊奇。   康熙眼里夹着怀疑的光芒,眼神扫视着儿子认真的脸,难以置信的问道:“老四你没事吧……就为了这个狗,能叫你开口求朕。”   胤禛脸上挂着些许的尴尬,瞳仁里分辨不出究竟是悲是喜,只是见他微微的回避着众人惊诧的视线,躬背道:“还望皇阿玛成全。”   “哈哈……”康熙肆意的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把小京巴递给李德全,道:“朕当你看上什么稀奇玩意了,原来是这个小东西,你喜欢的话,朕就赐给你了。”   胤禛小心的接过李德全手中的小狗,闷声道:“儿臣谢皇阿玛赏赐。”   德妃凤目冷瞥了胤禛一眼,嘴角不屑的上扬:“皇上既然已经应允了你,也恢复了你的职务,你切勿玩物丧志,辜负了你皇阿玛,明白了吗?”   胤禛闻言,只觉得胸口像塞满冰块一般的凉,叩首道:“儿臣谨遵额娘教诲,一定为了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沉沉的夜里,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灵儿晚上睡不着觉,又坐在了秋千上发呆,吉祥好心的端了杯热茶走来,关心的说道:“主子,夜里凉,你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灵儿朝吉祥看了一眼,没有接茶,只是苦笑着问道:“吉祥,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不过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这也是罪过?”   吉祥见她像凋零的枯叶一般,眼中没有一丝精神,不由心中一酸,哽咽道:“您何止错了,而且大错特错,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您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呢?”   “是我错了?”灵儿带着疑问站了起来坐在琴架前。   她素手拨弄着琴弦,轻蹙着一剪黛眉,突然,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没有错,我怎么可能去跟那么多女人分享我爱的人呢?”   说着,她生气的锤打着琴弦,抱怨道:“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你真的想放弃我们这段感情么?”她越想越气,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吉祥见她哭了,拿着手绢不停的拭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宽慰道:“灵主子,您别折腾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主子还是多多珍惜自个的身子吧。”   灵儿仰起头看着像浓墨化不开一般的夜空,仿佛无边的忧郁重重地涂抹在天际……   手指轻轻挑起琴弦拨出冷冽的音调,和泪唱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丫头,你后悔了?”胤禛冷清的声音划破了寂夜的安静,他默默的走到灵儿面前,拧着眉毛淡淡的问道。   吉祥见是四爷走来,张着嘴巴愣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惊愕的福了福身,请安道:“四爷……爷吉祥!”   灵儿眼里闪过几分惊喜,但是很快沉淀在眼眸深处,故意垂下眼帘,双手交叠的半跪着:“奴才见过四爷。”   胤禛对着吉祥做了一个下去的手势,吉祥会意的悄悄离开了。   淡淡的瞄了一眼灵儿,轻声道:“起吧。”   灵儿站起身,就赌气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奴才要去睡觉了,不打扰四爷在这清净。”   说完灵儿转身就走,胤禛伸手默默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灵儿转过身子,瞪着胤禛,酸楚道:“夜已三更,四爷赶紧去歇着吧,别让侧福晋等着急了……”   胤禛不等灵儿的话说完,直接怒喝一声:“够了!”   他生气的白了灵儿一眼,脸上的冷色缓和了几分,把怀里的小狗递到灵儿面前,生硬的说道:“这个送给你。”   灵儿看着这只白色的小京巴犬,浑身长着雪白的毛,摸上去软绵绵的,像穿着一件干净的白毛衣;头顶上长着对可爱的小耳朵,鼻子扁扁的。   看着这只小狗,心中对四爷的恼怒不自觉的减了几分,眼睛在眼眶里咕噜咕噜的转动,难道这是他的道歉么?   灵儿正在天马行空的想着,耳边传来了一阵如蚂蚁般细小的声音:“这是爷第一次送女人礼物!”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就让灵儿心中缓缓的淌过一滩温水,暖暖的……   古代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么?而且四爷将来可是皇帝,那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了……还是别跟他生气了,好好的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钟吧。   胤禛凝视着面色憔悴的灵儿,低声道:“丫头,爷好想你。”说着将灵儿横抱,往屋子走去。   暗香阁   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香炉里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   香浮一袭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像窗边走去,纱衣半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墨色的发丝,用粉色的发带挽起,髻上斜插蝴蝶钗,一半的青丝从脖颈披散在胸前,更显的女人的柔美。   她默默的走到栏杆旁伫立在窗口,双手撑着栏杆凝望着窗外……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一章 暗香浮动 上   香浮清纯如雪霜的脸上,蒙着若隐若现的忧伤,如同洁白的雪面落下了点点尘埃一般,被她用黯淡的神情深深掩藏在眼底深处。   细长的柳眉被她刻意画上了浅色的眼影,长睫毛盖着的淡粉色的眼睑,只见她微微抬起眼帘,眼睛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点点冷漠。她狠狠的咬着几乎无一丝血色的唇,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几分焦虑。   蓦见走来一位身穿身穿淡蓝色纱衣的女子,那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含着几分怜惜,几分淡漠……   她将一件黑色的披风轻轻的搭在了香浮的肩膀,浅笑道:“姑娘这般惶恐难安,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香浮幽幽的转身,认真的盯着她稚嫩的脸颊,挑着眉毛反问道:“流苏,你想跟我说什么?”   流苏微微垂下了双睑,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姑娘,有人会保护姑娘,不会叫姑娘受到伤害的,姑娘且放宽心。”   香浮清纯的脸上,浮现出于年龄极不相符的谨慎,目光犀利的扫射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女子,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你是谁的人,潜伏在我身边这几个月,到底是什么目的?”   流苏猛的抬起头,胳膊微微一动,手腕轻松的从香浮的手里挣脱,她微笑着对香浮说道:“姑娘莫慌张,流苏没有恶意的,流苏只是奉我家公子之命,来保护姑娘的。”   香浮淡淡的蹙起娥眉,缓缓的度步打量着流苏,好奇的问道:“你家公子……你家公子是谁?他又怎么知道本姑娘需要人保护,他又凭什么认为能保护得了本姑娘。”   流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白玉簪,浅笑道:“我家公子说了,姑娘看了这根玉簪,就明白了。”   香浮淡淡的瞄了一眼簪子,轻轻的伸手接了过来,眼里闪现出了惊讶,这是当年她在扬州的时候,林少爷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后来他家中变故,被充军宁古塔,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能找到她。   香浮把玉簪交回了流苏的手上,冷冷道:“你家公子的好意,香浮无福消受,香浮命比纸薄,不值得你家公子眷顾。”他现在是朝廷的罪犯,还是跟他划清界限为上。   流苏不解的微微皱眉,疑惑的说道:“姑娘宁肯做一颗弃卒,也不愿意跟流苏去见我家公子么?你现在可是生死关头,还望姑娘三思啊。”   香浮闻言,嘴里突然发出了凄凉的笑声,她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流出了一行清泪!   只见她咬紧着银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闭上双眼微微蹙着眉,深深的吸了一口,许久,她终于平复了情绪,抬起眼睑对流苏,坚定的说道:“如果不能抱着心中的一丝希望存活,我宁可携着那份眷恋去死。”   流苏听了,心疼的看了她一眼,好心的劝说道:“姑娘你别在犯傻了,在四贝勒眼里,你永远只是颗棋子,他不会爱上你的,他甚至对你连感情都没有,你何苦这么执着呢?”   香浮听了,清纯的脸孔扭曲着不甘和愤怒,她执佞的说道:“我会努力的往上爬,爬到他能看见我的位置……总有一天,他会三媒六聘,让我凤冠霞帔的嫁进贝勒府。”   流苏不忍见她在这么自欺其人下去,她当头棒喝道:“四爷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身份,你还不明白么?前段时间在这里挂牌跳舞的舞倾城,还不是被四爷接进了贝勒府,姑娘,你还是别在过分执着了。”   “支”一声,房间的门被缓缓的推开。   兰姨一身淡蓝底子绣着粉色荷花的盘口上衣,下身配着同色的绫罗裙,头上低低挽着个堕马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娇媚地垂在脸颊两侧。步态优雅的走了进来,她看着香浮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泪光,轻轻的拉起香浮的手,说道:“香浮,你别怪兰姨心狠,谁叫你的命不好呢?九爷的轿子已经到楼外边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此话一出,默默站在一旁的流苏,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迅速的抓起香浮的肩膀,向窗外轻轻一跃,翩然旋转的往下落,只见流苏的双手紧紧揽住了香浮的腰,她足尖轻轻的点着地面,姿态好似优雅娴美的舞姿一般。   香浮惊魂未定的刚刚站稳,紧张的看着流苏,冷静道:“流苏你快走吧,大恩不言谢,香浮还是决定去面对自己的命运,你回去后告诉你家公子,香浮的生死自有天意定夺,跟他毫不相干。”   流苏想在劝说香浮,只是刚刚张嘴,连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就看见兰姨带着几个龟奴追下楼,朝她们跑来,流苏俏眉一扬,脚在地面一蹬,她整个的身子凌空腾起,轻灵的身法踩着屋檐,飞逃出了燕子楼。   几个龟奴迅速跑上来,用手狠狠的摁住了香浮的肩膀,顿时,香浮眉间不悦之色尽显,她嫌恶的微微挣扎了几下,却于事无补。   抬头,她用冷傲如霜雪的眼眸瞪着兰姨,傲慢道:“叫他们把脏手拿开,我要想逃跑,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兰姨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龟奴们退下去,她扶起了香浮,怜惜的看了一眼,淡淡道:“你为什么不走呢?我真是没有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   香浮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走到兰姨身边,把一封信交到了兰姨手里,哀声道:“兰姨要是对香浮心存怜悯,就把这封信替我交给四爷吧,香浮信得过您。”   兰姨斜着眼看了下四周,不着痕迹的把信塞进自己的袖口,大声的冷言道:“香浮,你该上轿了。”   香浮高昂着头颅,脸上肃静的犹如九天玄女般不容亵渎,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在她低头上轿的瞬间,突然转头看着兰姨,绽放了一抹凄艳的笑颜。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章 暗香浮动 下   香浮下了轿子,周围绿柳周垂,眼前是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奢华气派的建筑尽显出主人的雍容华贵。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园锦簇五间抱厦上悬“深红浅翠”匾额。   她紧紧跟在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公身后,不急不缓的走进了后院,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废弃的旧宅,这个宅子看起来像是有随时都会倒塌的危险。   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门板已烂掉几块,泥墙上的两个小窗户,堵满破席乱草。   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一个遮满浮萍的废井,井口砖壁上长满嫩苔,弥漫着一股冰凉阴冷的味道。   香浮心中有些怯惧的看着这样一个僻静而又荒凉的的小院,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啪”一声关门声在香浮背后响起,她慌张的转身,跑到了门口,双手用力的拉了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了。   接着听见了“呼里哗啦”的锁门声,她背过身子顺着门,颓然的坐落在地上,双眼里充满了悲伤,瞳孔里隐隐约约的闪烁着似有若无的恨意。   夜,已经很深了。   窗口透过乱草的缝隙,依稀看到还亮着微弱的烛火。   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显得那般凄凉惨然。   风,是子夜时分刮起来的,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柳梢、树叶。到后来便愈发迅猛强劲起来,拧着劲的风势,几乎有着野牛一样的凶蛮地漫卷着满地的尘土……   窗外的风依旧刮着,卷浮起的砂粒,直拍拍地打在窗口上,发出沙啦沙啦的声响。窗内烛火还是那般跳跃,不时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灯花,随后一缕黑烟就蜿蜒升起。   “砰~碰~碰!”铿锵有力的敲门声,在风的呼啸声中响起。   香浮清晰的听到了外面有叩门的声响,这么晚了,谁会来呢?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难道他们要动手了么?…… 想到这里,香浮胆颤心惊,双腿发软,冷汗在额头和脊背直冒。只觉得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恐惧消灭了心中仅有的镇静……   想她香浮二八年华,貌美如花,横溢才华,难道真的是天妒红颜,注定要命丧再此?不,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都到了这一步了,就不能让自己有胆怯退缩的机会,于是她壮起胆子,紧张的点上蜡烛,小心翼翼地打开屋门,颤抖着双手拿着烛火往外照去。   借着火光,目光接触到一个白衣男子时,忍不住的浑身一震。   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香浮的眼中。只见狂躁的风中,一个男子负手立于门外,一袭月白色绣金龙的袍子被风撩拨的飞动着,在深夜里倒也衬得人有了点诗意。   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在风中潦草的飞扬着,像是泼墨一般,给他身上添了几分疏狂的味道。男子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背脊挺直的傲立着,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好像蕴含了巨大坚韧的力量一般。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原来是林兼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当年的贵气逼人的气质,反而像是一个流浪江湖的沧桑剑客,浑身散发着一股江湖的风尘味。   香浮不禁感慨人世间的变幻何其之快,当年那一身华贵绫罗,眉眼如画的翩翩佳公子,如今也不过沦为一介匹夫,一世潦倒。   香浮的脸上完全没有了紧张的神色,很快恢复了高傲的样子。   她爱搭不理的瞄了一眼独孤瑾,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独孤瑾狭长的风目牢牢盯住手执烛火的香浮,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一个浑厚的声音开口道:“我就这么让你看不上眼么?你宁愿做他人刀俎下的鱼肉,也不愿意做我的新娘。”   香浮闻言,忍不住嗤之以鼻的笑了两声,眸间直视着独孤瑾眼眸中的情愫,勾了勾唇角,轻启朱唇:“数年前我就已经与你义断情绝了,你又何苦这般痴缠呢?”   独孤瑾被香浮的话说到了痛处,他的笑容马上僵在了脸上,变得毫无光彩。   他眼神炙热的凝视着心爱的女人,清音浅言道:“人往高处走,数年前你选择离开我,我并不怪你,如今我有能力给你你想要的富贵荣华,你为什么不肯在给我一次机会呢?”   香浮淡淡一笑,冷声质问:“当年我们不是说好的,天涯海角,各在一方,不再往来,不再牵挂。你如今是反悔了还是怎的?”   独孤瑾的情绪有一刻钟的凌碎,伤然道:“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憀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   香浮的心被他执佞的痴情,微微震撼了一下,很快她眉间没有了丝毫情感,微蹩着柳眉冷言道:“眼中前事分明,可怜如梦难凭。都把旧时薄幸,只消今日无情。”   独孤瑾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眼泪在他墨色的瞳孔里,崩溃!冰凉的泪水无能为力划过他的脸颊。   他自嘲的冷笑了几声,苦涩道:“我心中也有分寸,对于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从来不抱希望。其实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你,是不打算在打扰你的,可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你落到这般田地,你叫我于心何忍!于心何安!”   他越说越激动,紧紧的箍的拳头,在静寂的夜晚,把骨节声握的咯咯直想。   香浮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就连说话的仪态也多了分妩媚,微微的半眯着眼睛,绛唇轻启道:“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公子又何必强求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爱的人不是你,你还是忘了我吧。”   独孤瑾感到自己沉沦窒息即将致死,却也懒得出气了。眷恋的瞥了香浮一眼,没有在说话。   施展轻功,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在荒凉的院子里。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章 未雨绸缪 上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苏合香淡淡的涩,混合紫檀的香,弥漫在春日,把整个房间的空虚即刻盈满。   灵儿卷着被子缓缓的翻了个身,光溜溜的手臂向旁边一伸,居然抱了个空,她一个激灵,张开了眼睛,看见四四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她对着外面喊道:“吉祥,吉祥如意……”   声落,见吉祥如意端着梳洗的用具笑着走了进来,灵儿迷瞪的洗了把脸,罩上了件金丝薄烟翠绿的旗袍,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纤弱的韵味。   如意给把她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她轻轻的抿了口胭脂,转头看着吉祥和如意,半带轻笑的问道:“四爷呢?”   如意赶紧抢先开口,笑道:“回灵主子,十三爷一早就来了,四爷和十三爷现在书房里议事呢?不能——打扰。”   灵儿闻言冷冷的蹙起了眉头,如意心中一惊,连发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灵儿没有搭理她,对着镜子看了看,满意的笑道:“走,咱们去厨房。”   吉祥一脸不解的对着灵儿好心提醒道:“灵主子,爷在书房,不是厨房。”   灵儿莞尔一笑,解释道:“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呢,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四爷早起就和十三爷呆在书房里,肯定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我要亲自动手做点,给他们送过去去。”   吉祥如意见她这么直接的把那种心思给表露出来,顿时红煞了白嫩的小脸。   如意瞄了灵儿那灿烂的笑脸,取笑道:“灵主子还真心疼四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四爷饿着,依奴才看来,有人想假借送早饭之名,急着找四爷才是真的。”   灵儿心思被说中,低头一笑,假装正经的对着吉祥如意,嗔责道:“如意啊,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这是在雍王府,怎么能这么没规没距的呢?”   吉祥如意闻言,笑的花枝乱颤,如意憋着笑,道:“哎呦!主子,就你还说规矩啊,你想笑死奴才么?”   灵儿瞪了一眼如意,如意很识相的闭上了嘴,又看了一脸偷笑的吉祥,问道:“吉祥,有那么好笑么?”   吉祥努力憋着笑,通红着脸蛋摇着头,道:“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灵儿见她这滑稽的样子,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边走边在心里琢磨着,要给四四做些什么好吃的……   她一路走到池塘边,见几只欢快的麻雀也来荷塘边凑热闹,不时在假山石条上蹦蹦跳跳,池塘里的成群结队的锦鲤鱼儿往返穿梭与戏游在满塘叠翠…   只见数百条漂亮可爱的锦鲤中间,一条很丑的鱼穿梭其中,还不时的欺负可爱的小锦鲤,只见那丑鱼尾柄细长、金黄色的唇突出,头部被圆鳞、体被银元般栉鳞,体背侧棕灰带橙黄色,腹侧灰白,胸鳍腋下有一黑斑;眼似铜铃……   灵儿还是头一次见到长的这么丑的鱼,哼,长这么丑还欺负弱小,就吃你了。灵儿心中有了主意,便吩咐如意去叫了几个会水的过来。   不一会,吉祥带来了四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太监,灵儿二话不说,指着那条鱼吩咐道:“去,把那条长的最丑的鱼给我捞上来。”   一个长的颇为清秀的小太监,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珠溜溜的转着,他大约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走到灵儿身边,稚嫩的声音说道:“回灵主子,这个不太好吧,奴才——不敢呀!”   灵儿嘴角淡淡的扬起,眼睛直直的瞪着这个小太监,故意端着主子的架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太监被灵儿看着毛毛的,他低着头惶恐的说道:“回灵主子,奴才叫小顺子。”   灵儿“呵呵”一声,奸诈的笑着,双眼直直的盯着怯怯的小顺子,要挟道:“你要是把鱼给捞上来呢,四爷怪罪起来,姐姐我给你扛着,你要是不捞,我就跳下去,告诉四爷,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小顺子听了,愁眉苦脸的看着灵儿求饶道:“主子,您不能这样啊,奴才真的不敢捞这鱼,四爷会打死奴才的,您就行行好,放过奴才们吧。”   灵儿听了的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边笑边轻轻的拍打着小顺子的肩膀,边笑边说:“你真好玩,回头我一定把你要到我身边来。”    看着小顺子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的样子,灵儿温柔的开导着:“顺子,你自个儿捉摸下,这鱼没有了,还能在养,要是人跳下去有个好歹,你可不是挨顿板子那么简单了。”   小顺子明显的被她忽悠住了,眉间神色凝重的思索着,半晌,“扑通”一声,跳进了荷塘。   灵儿兴奋的对着荷塘指手画脚,着急的说道:“对,就是那条张的最丑得,顺子你快点,快!抓住它……”   胤禛的书房里显得超凡的安静。空气是平均的,温温的。陈设的很简单,但却很华丽。   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有尊窑瓶、郎窑盖碗儿,案前摆:硬木书桌,边上摆放了一把花梨太师椅。在精致的书桌上,规整的摆放着:纸、笔、墨、砚,宣纸、端砚、湖笔、徽墨、《通鉴》、天文、地理、欧、颜、柳、颜、赵名人字帖。墙上挂着名人的字画,闹龙金匾,镇宅宝剑,绿鲨鱼皮鞘,金什件、金吞口,上挂黄绒丝绦……   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上面排着一盆天冬草,草已经长得有三尺多长,像香藤似的垂了下来,绿色的小叶子便隐隐地把一些书掩盖着。有一丈二的穿衣镜,一丈二的架几案,五尺多高的八音盒儿,珊瑚盆景儿,碧玺酒陶,风磨铜的金钟,翡翠玉馨。   胤禛脸色凝重,手端着青釉色的汝窑茶杯,听着胤祥着急的对他说道:“四哥,现在大家都在推举八哥当太子,你倒是想个对策啊?”   胤禛凝着眉头看了胤祥一眼,把茶杯移到唇边,轻轻地啜了两口,淡淡的说道:“大臣都推举他,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章 未雨绸缪 下   胤祥一双朗若星辰的眼睛,炯炯的发着光,他淡抿着嘴唇,略带不甘的说道:“难道四哥这么多年的功绩和努力,都抵不过他一个虚名么?”   胤禛素手轻执起茶杯的盖子,一张一合的,随着茶盖和茶杯有规律的碰撞出声响,整个书房就剩下沉默了。   半晌,胤禛抬起头,看着胤祥那张火烧眉毛的急切模样,安慰道:“十三弟你先沉住气,听我说,老八想当太子,最大的阻碍不是我而是废太子,以我这些天的观察看来,皇阿玛对废太子仍然是恋恋不舍啊!”   胤祥恍然大悟的说道:“可是,皇阿玛的心思谁又能完全猜中呢?万一这次四哥你会错意了,那就有可能满盘皆输啊。”   胤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嘴角淡淡的一笑,双眸看着胤祥,分析道:“现在大家都拥立老八为太子,但是以皇上对废太子钟爱的程度来看,他老人家肯定会把这次出头的老八,给狠狠的打压下去。”   说着他眼神严肃的看着胤祥,吩咐道:“你只要去皇阿玛那稍作煽风点火,让皇阿玛以为是老八他们先把废太子拉下马,又结党营私的让官员拥立他做太子。你切记不能刻意的针对,只要口口声声的为二哥鸣冤叫屈,皇阿玛准不会怪罪。”   胤祥惊讶的张开了嘴,要不是亲耳听见,他真不敢相信四哥居然会要保举废太子。他担忧的说道:“那四哥的意思是,咱们保举废太子,不去跟老八他们争,这能行么?”   胤禛站起身来,缓缓的踱步到胤祥身边,自信的说道:“怎么不行,废太子也是皇子啊。咱们保举废太子的时候,肯定会遭来言语的攻击,这样的话,他们就先理亏了,皇阿玛肯定会偏向废太子的。”   胤祥听了胤禛的分析,觉得甚好,他的脸色像乌云散去的晴空一般,眉开眼笑的说道:“废太子复立了,咱们的恩情,他肯定会记下的,到时候咱们跟他说是老八他们给他下的套,他就会替我们收拾八爷党了。”   这时候,高无庸站在门外,探头对着里屋高声道:“启禀四爷,燕子楼来信了。”   胤禛一听,眼里出现了欣喜之色,他心情大好的说道:“呈上来。”   高无庸把信递了上来,胤禛打开一看,原本和颜悦色的脸,瞬间冰冷的像是腊月天里的寒冰一般。   他凝视洁白的宣纸上,写着几行秀气的颜体:绿柱频移弦易断。细看秦筝,正似人情短。一曲啼乌心绪乱。红颜暗与流年换。   胤祥见他瞬间变了脸色,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四哥!”   胤禛把信一合啪的合在双手中,慢慢的背过身去,声音有一点难过的说道:“香浮……她出事了?”   “支”一声,门被悄悄的推开了。   灵儿端着一盆酸菜鱼悄悄的走进了房间,刚走进去没几步,耳边猛的响起了胤禛那天雷一般的巨吼:“狗奴才,敢来偷听,来人啊,拖出去打死。”   灵儿闻声,吓的赶紧往里屋跑,慌慌张张的闯进了胤禛的视线,她窘迫的说道:“我什么也没听见,我是专门来给你们送好吃的滴!”   胤禛对着一群奉命而来的随从摆了摆手势,淡淡的说道:“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灵儿闷闷的叹了一口气,她没好气的白了胤禛一眼,走到桌子前,一般布菜一边嗔怪道:“四爷你别老咋呼人好么?我早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胤禛看灵儿就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浅浅的含着笑意道:“你这个丫头,没大没小的,越来越不把爷放在眼里了!”   灵儿把汤给胤祥呈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嗔怪的问道:“十三爷~你来评评理,我怕四爷跟你饿着,亲自做了这酸菜鱼给你们,结果刚进门就差点挨打,你说四爷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胤祥早上匆匆过来,到快中午了,都什么还没有吃呢,美食当前,他果断倒戈,笑着说道:“四哥,你看灵丫头对你多好啊,好好珍惜吧你。”   被灵儿这么一搅和,胤禛的坏心情全跑了光光了,胤禛听是灵儿亲手做的,忽然感觉到饿了,也跟着吃起来,听胤祥居然会帮她说话,笑着嗔怪道:“好你个老十三,居然一碗汤就被这丫头给收买了。”   胤祥笑着不说话,低头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鱼,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了,他吐出一根异样的鱼刺,看着碗里的鱼反问道:“四哥,这鱼的味道怎么那么像金唇鱼呢?”   胤禛这才注意到,鱼的口感确实有所不同,他夹起一块鱼肉看了半天,又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细品了一下,他立即放下碗筷,冷冷的瞪着灵儿,不带丝毫温度的问道:“这鱼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灵儿好奇的看着胤禛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心想:金唇鱼,很了不起么?张的那么丑,吃就吃了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么?   灵儿嘟着嘴,偷偷的窥视了下胤禛的脸色,吓的她声音极小的说道:“在东边的荷塘里捉的。”   胤祥紧张的看着胤禛铁青色的脸,心想:看来这丫头今天是难逃挨打了,居然把贝勒府的风水给破坏了,他担忧的瞄了一眼,不知所谓的灵儿,不禁蹙起了眉头,刚想开口给这个丫头求求情,没想到她居然先不知死活的开口发问。   灵儿被胤禛突然冷却的脸色,吓的不轻,她缓缓的往前挪了几步,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灵儿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跟……跟鱼有关么?”   胤禛铁青着脸,眼中燃烧的点点愤怒,他沉默了好久,对着惊慌的灵儿,哎——的长叹一声,薄唇轻启,不带丝毫语气的说道:“鱼很好吃,来十三弟,这鱼稀罕的很,你多吃点,丫头,你也别傻站着了,过来趁热吃吧。”   胤祥听了,直接傻眼了,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吃鱼的样子。楞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眼睛,问道:“四哥,你……”   胤禛见胤祥有话要说,直接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想说的话,夹了一块鱼放在胤祥的碗里,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丫头还会下厨呢?手艺真不错,十三弟,你多吃点。”   胤祥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四哥这么宽容,没想到四哥居然会容忍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看来这个灵丫头早晚会是他致命的弱点啊。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五章 贺寿 上   乾清宫大殿的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   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金銮宝座,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金龙纹图案,有双龙戏珠,单龙飞舞;有行龙、坐龙、飞龙、降龙,多姿多彩,龙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   康熙正高坐在龙椅上,看大臣们上来的折子,他急急的扫视了一遍手中的奏折,生气的摔在了桌上,怒声说道:“还是拥立老八的,京城里的官员可真是众志成城啊。”   他转头又看了看江南一带送来的密报,拆开一看,气的浑身一颤,直接把折子扔到了地上,腾的站了起来,自言自语的怒道:“又是老八,江南一带的到成了万众一心了。还联名上表。”   这时候。李德全拿着两个密折走到康熙面前,恭敬的递上说道:“启禀皇上,这是四贝勒和十三阿哥的密折。请皇上过目!”   康熙信手拿了过来,拆开看了看,脸上的怒气稍减,他欣慰的说道:“还是老四和老十三最懂事啊,这些年朕是冷落了老四不少啊,难得他还这么懂事,对兄弟如此亲厚。”   李德全在旁边敷衍的说:“皇上说的是啊,四爷这几年矜矜业业的办差事,什么苦的累得,都没有抱怨过一句。”   康熙冷冷的白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立即识相的闭上了嘴,接着康熙又拆开了看了胤祥的折子,气的直觉得喉咙冒火,他怒目园瞪的说道:“朕就知道,太子虽然笨,但品行还是不错的,要不是有人蛊惑他,他也不会这么荒唐。”   李德全体贴的用手抚着康熙的胸口,安慰道:“皇上息怒啊。”   见康熙顺了几口气,仍旧在看胤祥的折子,他小心的低声道:“皇上,十三阿哥在外面跪着呢?”   康熙一听,眼中闪着急切,高喝道:“来人啊,传十三阿哥觐见……”   胤祥走进乾清宫,俯身跪在地上请安道:“儿臣胤祥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   康熙和颜悦色的说道:“起来吧。”   没等胤祥说话,他率先开口,不带丝毫情绪,威严的问道:“老十三,你的折子朕看了,你的意思是说,太子被废谁的利益越大,就是谁算计的太子,是么?”   胤祥听到了康皇阿玛发问,他壮了壮胆子,语气平静的说道说:“回皇阿玛,当初告发太子的人是九哥,而现在要做太子的是八哥,您肯定比儿臣看的更明白。”   抬眼看着康熙那张读不出悲喜的脸,他接着说道:“二哥贵为太子,位居东宫,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也始终分寸得当,并没有出过什么大错,直到和八哥他们一起喝了几次酒后,就开始越来越荒唐,接着就是九哥去告状,皇阿玛不觉得蹊跷么?”   康熙若有所思了一会,沉沉的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老十三,你说的很对,你想的和朕想的刚好不谋而合。”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整个人间。   今天是皇上大寿的日子,胤禛一早就起来准备着进宫。语柔福晋和沁柔侧福晋也在忙着穿戴和礼物。整个一派忙碌的现象。   胤禛穿着石青色的朝服站在门口,正在亲自清点的进宫进献的礼品,一个穿着蓝色缎子的小太监,匆匆的跑到了跟前,跪在面前低着头说道:“奴才小灵子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胤禛听着声音很是熟悉,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灵儿跪在地上,反而把头低得更狠了,她俯首央求道:“四爷就带奴才进宫玩玩吧,奴才保证不会闯祸的。”   胤禛起身时就没有看见灵儿,她很少起这么早的,就觉得事有蹊跷。他白了灵儿一眼,把她扶了起来,劝说道:“丫头,皇宫不是个好地方,不适合你去,老实在府里呆着吧。”   灵儿见胤禛不答应,于是大刺刺的站了起来,她满面不高兴的说道:“我还特意叫高公公给我做了腰牌呢,哼!白忙活一场!”   胤禛看着灵儿很想去的样子,又这么无赖的闹着自己,于是严肃的的看着灵儿说道:“进宫后就好好跟着福晋,别乱跑知道么?”   灵儿立刻雀跃欢呼着:“就知道四爷最疼我了,四爷万岁!”   胤禛见灵儿这么大声的喊着,他俊眉一紧,赶紧捂住了灵儿的嘴,低声嗔斥道:“丫头,你不要命了!”   灵儿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悻悻的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失误,呵呵呵,一时口误。”   轿子停在了神武门,胤禛和众人下了轿子,他一身正统的朝服走在最前面,带领着众人往宫里走去。身后跟着他的三位福晋。   那拉福晋今天穿着一身绣五彩金凤的朝服,头戴一只精美的累丝衔珠金凤,十二道凤尾将发髻牢牢固定成大髻的样式,凤首高高昂起,凤嘴里衔着一柄玲珑细致的富贵如意,下面悬着三串珍珠光华流转,把她的容颜更映照地光彩夺目。端得是是凤冠霞帔,耀眼璀璨。   沁柔穿着百褶梨花云边泥金火鸾暗纹花团的旗袍,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衬托着她的花容月貌如同出水芙蓉。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李氏身着一身降红色对襟坎肩,上面以紫金丝绣着精致的百蝶穿花图案,更衬得体态丰腴,艳光逼人,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几个绿色宫装的宫女在旁边扶着福晋们,小心翼翼的走着,灵儿和几个小太监端着礼物,走在最后面。   进了宫后,胤禛直接去上朝,灵儿只好一路跟着那拉福晋和侧福晋进了内宫,看着这里的金碧辉煌,威严气派,要比北京的故宫还要华丽上千倍。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六章 贺寿 下   李氏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正在东张西望的灵儿,心中妒火燃起,鄙夷的瞪了灵儿一眼,走到沁柔身边,讽刺道:“毕竟是个奴才,东张西望的没点见识。”   沁柔对了李氏一眼,立即会意的笑了起来,淡淡的扫了灵儿一眼,用温柔的声音对李氏附和道:“姐姐别说灵丫头的不是了,毕竟咱们是正大光明的来给皇阿玛贺寿的。不像灵丫头,是扮演着小太监来玩的,呵呵。”说着用手绢捂住嘴轻笑了两声。   灵儿正在偷偷的观赏着华丽丽的御花园,被她们的话拉回了思绪。灵儿看着她们俩,撇了撇嘴,心想,你们就得瑟吧,哼。不就是个福晋嘛。   李氏听了,和沁柔一起笑出声来,见灵儿一直沉默着不搭话,她得意的炫耀道:“妹妹真是好福气,一会额娘知道你身子有喜了,肯定会很高兴的,才进府不到两个月你就有了好消息,看来四爷待你,的和某些‘低贱的丫头’不一样啊。”   沁柔听到李氏含沙射影的气灵儿,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用大眼睛无辜的看着灵儿,嗔责道:“姐姐怎么说出来了,灵丫头还在这儿呢,万一灵丫头吃醋了,去找四爷理论……”说着她用手帕掩嘴轻笑,对李氏说道:“四爷要怪罪了下来,妹妹可担当不起啊!”   李氏看着沁柔这张春风得意的表情,心中有点嫉恨,但是她更恨的是这个让她失宠了的女人,李氏轻轻的拉起了沁柔白皙柔然的手,故作安慰道:“妹妹你肚子争气,这是喜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像有些奴才,连个生养的资格都没有。”   连生养的资格都没有!灵儿被李氏的话,狠狠的刺痛了心,她瞪着她们俩狼狈为奸的样子,珠花金钗在阳光下,华丽的刺眼。   和四爷在一起这么久了,从来没有留意过身孕的事情,难道真像她们说的,自己是没有资格生四爷的孩子么?灵儿觉得心里像被谁浇了一壶冷水,顿时凉透了。   那拉福晋见灵儿蹙起了眉头,她瞪了李氏一眼,示意她闭嘴,然后拉住了灵儿,安慰道:“灵丫头,她们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可别当真,胡思乱想,知道么?”   灵儿闻言,转头看了看李氏和沁柔得意的嘴脸,她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了头,小声负气的说道:“谢福晋关心,奴才谨记福晋的教诲。”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乾清宫门口,灵儿机灵的站在了小太监的队伍里,看着一群后妃已经三三两两的站在了乾清宫的问口,阿哥的福晋们也凑在一起,相互打着招呼,正在大家交头接耳之际,一个尖锐的太监音高昂的响起:“德妃娘娘驾到……”   后妃和福晋们全部双手交叠,半跪着行礼:“恭请德妃娘娘金安。娘娘吉祥!”宫女和太监都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德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妃穿着千鹤波纹紫金旗袍,脖子上围着红缎金镶边的交领,胸前挂着几串红宝石缀南珠项链。耳朵上垂着一对金牡丹镶红宝石耳环,显得雍容华贵。   她浓密的发丝挽着金錾花双喜扁方,右侧吹着一串天青石珠金流苏。额头前戴着镶嵌红宝石的黄金垂帘,发髻上斜插着红珊瑚珠青金石发簪。   戴着金色镂空甲套的玉手,轻轻地搭在芸惠的手上,露出手腕上精致的白珍珠红宝石手链,她仪态万千的走到中央,对着众人庄严的说道:“都起来吧。”   “谢德妃娘娘!”众人缓缓起身,灵儿慢慢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桃红鸳鸯旗袍,头梳双緓髻,髻边戴红珠垂挂的妃子向德妃走去。   灵儿细看着这个妃子,虽说上了点年纪,但是细嫩肌肤白里透红,粉颊上漾著胭脂的淡淡红晕,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灵透、黑白分明的水眸,慧黠灵动的眼神难掩她刻意隐藏的智慧。   这群妃嫔细看起来,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灵儿不由的在心里佩服,康师傅的审美眼光还真不赖!   德妃细细的峨眉微微挑着,眼中满是的得意的看着宜妃缓缓的走到了自己面前,笑眼看着她对着自己盈盈一福。   宜妃压着情绪,对着德妃低声乞降道:“臣妾年轻不懂事,前些日子得罪了姐姐,望姐姐不计前嫌,原谅妹妹的过失。”   德妃和气的把她扶了起来,她嘴上虽然在笑着,可眼神却像毒针狠狠的针对着宜妃,轻笑中带着几分得意,言道:“妹妹进宫多年,一直深得皇上的宠爱,给皇上诞下了五阿哥,九阿哥,和十一阿哥三位皇子,姐姐我怎么敢跟你妹妹计较呢?”   哼!不就是你儿子立了战功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宜妃心里恼恨着德妃,但是现在却不能发作只能忍着。她脸上却保持着微笑。突然当众跪在了德妃面前,谦卑的说道:“胤祺是个平庸之辈,胤禟又顽劣难驯,胤禌他年纪尚小,根本成不了气候,怎比的姐姐的儿子……”   她抬眼瞄了一眼德妃那张得意的嘴脸,微微低垂着眼睑,继续说道:“四贝勒雄才伟略。十四阿哥深的皇上喜爱,这次十四阿哥又立了战功,姐姐你母凭子贵,母仪天下指日可待,妹妹只盼望日后,能够得到姐姐恩泽庇佑!”   这就是四爷的生母德妃娘娘,第一眼的感觉是奢华。在细细看来,是那种强势,而且很虚荣的女人。灵儿不由蹙起了眉头,为四爷感到悲哀。   跟她一起的小太监们,窃窃私语道:“宜主子这次彻底败下阵了,连她都对德妃娘娘这般恭敬了,大清的后宫现在就是德妃娘娘的天下了,”   另一个小太监插嘴道:“宜主子的儿子不争气,能怪谁呢,你没看前几天,皇上天天带着十四爷在身边,又是赏物件,又是赐黄马褂的……”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我觉得宜主子这应该是权宜之计吧,再不济也郭络罗家的人,她的亲侄女又是八爷的嫡福晋,她的儿子没戏了,可以指望八爷啊。”   一个个头不高的太监附和道:“这话说的不错,八爷贤德,听说这次朝中多半的人都会推举他做太子呢?”   离灵儿最近的小太监争辩道:“那又如何,万岁爷宠爱的是十四爷,只有他才是咱们大清未来的主子。”    “良妃娘娘驾到……”   灵儿抬眼望去,只觉得眼前一亮,良妃她梳着乐游坠额髻,头戴点翠镶珍珠金簪,发髻右侧垂着一条七星伴月的流苏。她穿着淡素浅蓝旗袍,打扮的虽然简洁,但给身上增添了几分清灵。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敢比画里的仕女图还要风情万种。只见她淡然的走到了德妃面前,轻轻甩帕请安道:“姐姐吉祥!”   德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冷声斥责道:“今天是皇上的寿诞,良妃你居然无顾来迟,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呢?还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七章 暗涌四起 上   良妃见德妃有意刁难,她跪在地上,淡淡的说道:“臣妾知罪了,德妃娘娘恕罪。”   德妃刚想发作,见苏培盛匆匆走来,不停的使着眼色。她立即明白了,脸色突然变得温和,扶了良妃和颜悦色的说道:“瞧妹妹你见外的,姐姐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应当是亲姐妹一般的才对,以后不要再提什么恕不恕罪的……”   康熙不让小太监出声,默默的走了过来,刚好看见德妃上演的那一幕,呵呵笑了两声,夸赞道:“不愧是朕的德妃啊,贤德无双,能得妻有你,是朕之幸也。”   众人见皇上来了,宫女太监齐刷刷的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灵儿一下子脑筋短路,楞了一下,被苏培盛狠狠的拽了一下,赶紧的跟着大众跪了下来。   只有德妃和宜妃还有良妃三人,对着康熙双手交叠的半跪着,齐声笑道:“臣妾恭请皇上圣安,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康熙走上前扶起了德妃,对着众人笑道:“都起来吧,今天大家都不必拘礼。”说着又对着德妃说道:“爱妃今日就坐在朕的身侧吧!”   德妃听了,眼里装满了难耐的喜悦,她受宠若惊的作揖道:“臣妾谨遵皇上圣谕,谢皇上恩典。”   康熙和德妃就坐,其他妃嫔也依次坐在了右边,众阿哥和满朝大臣齐齐的跪成一排,振声高呼:“儿臣【微臣】叩见皇阿玛【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阿玛【吾皇】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这么大的排场,真不愧是千古一帝。灵儿悄悄抬环顾了周围威严奢华的景象。只听见康熙威严的说道:“大家无须多礼,就坐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起身就坐,以大阿哥为首的几个阿哥和其他大臣依次坐在左边,宫廷女眷则是坐在了最后面。   众人就坐后,喜庆的乐声想起,一群穿着淡绿色的绣花的宫女,手舞着毛茸茸的大扇子翩然入场,她们脚踩着妙曼的舞步,排成了一个好看的圆圈,慢慢的簇拥着又缓缓散开,一个穿着品月缎绣玉兰飞蝶舞衣的女子,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灵儿看着那女子绣着精致金纹蝴蝶的云袖,在随着节奏轻摆着妙曼的舞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她本以为自己的舞蹈底子已经算是得天独厚了,见天见到这样的舞姿,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灵儿打量着她舞衣上漂亮的前襟,钩出几丝蕾丝花边显得更加妖娆,裙摆上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细若纤柳的腰系一条金腰带,彰显贵气又勾了了身段的窈窕。她整个人如同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   一股迷人的香味溢满了整个乾清宫,应该是她刻意在头发上抹了些玫瑰的香精的缘故吧,她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发髫上插着珊瑚珠排串步摇,恰好给舞姿增添了几分妖娆,灵动。   康熙浅饮着杯中的美酒,目光惊艳的注视着禧嫔盛装起舞的身姿,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条翡翠白银项链和耳旁坠着白银花型耳环,好像是几个多前自己亲自给她戴上的,她果然就没有舍得摘下过。   禧嫔起舞中一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德妃,若有若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她脸上,笑的如同夏日荷花一般,她更加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   一个好似转身射燕的动作结尾,引得满堂喝彩,她缓缓的唱到:   当年湖畔伊人,临水梳妆,落花绕君旁   此去经年还看,碧波荡漾,鸳鸯为谁纺   最是万千思量,朝思慕想,相思泪两行   宫门隐去嗟叹,流水潺潺,且听琴声唱   花谢花飞,不共彩云追   徒留佳人,帐前描眉   恋恋红尘,长歌一曲为谁   纷纷泪红坠   这歌声的味道,这舞姿的飘渺,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康熙突然间,想起了燕子楼里那惊鸿的倩影,没想到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一个能歌善舞的女子,而且舞姿竟然略胜一筹。   一曲结束,灵儿禧嫔站起身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精心妆扮的容颜。碳黑色描过的柳叶眉,更衬出她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   这个禧嫔看着真不简单,人美也会打扮,而且能抓住男人的心,刚刚唱的那词句,肯定能让康师傅心中动容的,而且她居然敢公然的挑衅德妃,应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吧。   只见她舞毕,带领着众舞姬跪在地上,率先娇媚的开口道:“恭祝吾皇福寿安康,大清在皇上英明的带领下,得以太平永享!”接着众舞姬跟着她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的声音,今天特别动听,爱妃的舞姿,也是朕见过最美的舞姿……名花倾国,都难以形容爱妃的美妙啊。”康熙毫不吝啬的赞美着,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亲手扶起了禧嫔,笑着嗔道:“爱妃会跳舞,竟然瞒了朕这么久,你罪犯欺君,朕要好好罚你才是。”   禧嫔知道皇上在跟他说着玩,但是她很配合的跪了下来,无辜的大眼睛里装作惊慌的样子,轻颤道:“皇上恕罪啊,臣妾也是看皇上大寿将至,才临时去学的,皇上明鉴啊!”   “哈哈!瞧把你给下的,快起来。”康熙把禧嫔扶了起来,宠溺的说道:“爱妃真是天资聪慧啊,想必将来诞下的孩儿,也会像你这般聪颖,朕就罚你以后多陪陪朕,爱妃意下如何!”   这个禧嫔真是个狐媚子,虽然德妃不懂跳舞,也知道这样的底子得打小开始练习。什么天资聪慧,不就是给自己留了一手么?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德妃瞄了皇上一眼,又冷冷的瞪着禧嫔。   禧嫔对着康熙盈盈一福,稍作迟疑,开口道:“谢主隆恩!臣妾有一事想恳求皇上……”   “后宫不得干政,禧嫔妹妹有什么事情,非得在朝堂之上说不可呢?”德妃很适时宜的打断了禧嫔的话,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换上了笑脸缓缓的走到皇上跟前,挽住了他的胳膊,不着痕迹的剜了禧嫔一眼,对着康熙小声的提示道:“皇上,大臣们等着给您贺拜呢?”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八章 暗涌四起 下   康熙见德妃好心过来提醒,于是顺着德妃的意思。走上的殿前,高高的就坐在龙椅上。   刚刚坐稳就见大阿哥胤禔,手捧着一柄金香玉如意,率先走走上前恭贺道:“儿臣胤禔恭祝皇阿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儿臣为皇阿玛打造了玉如意一柄,祝愿皇阿玛事事如意。”   康熙居高临下的瞄了一眼大阿哥,淡淡的说道:“胤禔孝心可嘉,朕深感欣慰,即日起封大阿哥胤禔为直郡王。赏三眼顶戴花翎。”   胤禔听闻加官进爵了,立刻俯首跪地,激动的说道:“谢皇阿玛恩典。”   三阿哥胤祉捧着一大叠厚厚的书本,呈上去说道:“儿臣主持的《律历渊源》已经赶在今日之前完成,特意献上来,给皇阿玛贺寿,请皇阿玛过目。”   康熙示意李德全接过来,李德全马上走下去,小心翼翼的捧着走到了康熙面前,康熙轻轻的翻了几页,笑着说道:“胤祉你辛苦了,朕觐封你为诚郡王,以示嘉奖。”   胤祉看着皇阿玛龙心大悦,他跪在地上,严肃的开口道:“儿臣为大清效力,甘之若饴,儿臣有一事想与皇阿玛禀报,但请皇阿玛先恕儿臣不敬之罪。儿臣才敢说。”   康熙夹杂的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胤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问道:“好,朕就恕你无罪,胤祉你有话直说吧。”   胤祉慢慢的抬起头,眼神锋利的瞪着大阿哥胤禔,指责道:“皇兄他身为皇阿玛的长子,不为皇阿玛分忧,已是罪大恶极,儿臣前段日子发现,他竟然在自己的府中大行巫蛊之术,诅咒太子,儿臣请皇阿玛他的罪。”   什么巫蛊之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过这倒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把胤礽给放出来,于是他转头,眼神像熊熊烈火一般的瞪着胤禔,沉声问道:“胤祉说的都是真的么?你自己从实招来。”   康熙看着胤禔一下子变得心慌意乱起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在乱看,腿也有点哆嗦了。于是对着他大喝道:“看来胤祉说的没错,来人啊,把大阿哥带到宗人府,待事情查清楚了,再行发落。”   “皇阿玛恕罪啊,儿臣冤枉,儿臣再也不敢了……”灵儿看着大阿哥胤禔一路被侍卫拖了出去,康熙若无其事的高坐在龙椅上,突然觉得皇家的男人最无情,居然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此刻她的心中感到了无限的悲凉。   这时候,灵儿抬头看见胤禛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只见他跪在地上,声音浑厚有力的说道:“儿臣胤禛恭祝皇阿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二哥托儿臣带他向皇阿玛献上的王羲之真迹,请皇阿玛笑纳,希望皇阿玛看在二哥一片孝心和被巫蛊所惑的份上原谅二哥。”   康熙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胤禛,脸上看不出是怒还是喜,许久,只见他缓缓的称赞道:“你们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看看胤禛多么亲厚兄弟,胤礽都落魄到这种田地了,你还能站出来给他说话,实在难得啊!”   听皇阿玛的语气,他果然对太子仍然眷恋着,于是胤禛顺着皇阿玛的心意,接着说道“儿臣愿意为二哥胤礽请命,求皇阿玛放二哥出宗人府吧!”   说着抬头看着皇阿玛,只见他脸容严肃,紧锁着眉宇,沉思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对着自己问道:“你代太子送了寿礼,你自己的寿礼呢?”   既然皇阿玛故意岔开了话题,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锦盒,双手捧着说道:“儿臣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献给皇阿玛,这是儿臣前些日子亲自雕琢的玉佩,进献皇阿玛,手工拙劣,只怕有污圣目……”   灵儿正好奇四四送上的玉佩长什么样,却看见德妃她淡淡的瞥了胤禛一眼,嘴角轻轻撇着,出声斥责道:“你的手艺怎么能和内务府的相比呢,你居然敢对皇上大不敬,真是罪大恶极……”   康熙闷咳了两声,打断了德妃的话,说道:“爱妃你太大惊小怪了,其实手艺怎么样无所谓,主要是这份心意珍贵啊!”   说着他示意李德全将盒子打开,只见一枚刻有龟、松、鹤的碧玉静静的躺在锦盒里,康熙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出声问道:“这块玉佩玉质通透,碧绿欲滴,是个难得佳品啊,只是这图案,没有寿星也没有寿桃,朕很是不解啊。”   胤禛深邃的眼眸里,精光一轮,他恭敬的解释道:“禀皇阿玛。这块玉佩图案没有选用寿星、寿桃,反而用了代表长寿的龟、松、鹤等来表示。这正是儿臣想表达的那种,对皇阿玛身体健康长寿的期望与祝愿。所以取名为【长寿多福】!”   康熙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他欣赏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欣慰的说道:“老四你平日里可不是个奉承的主啊,难为你还有这样的心思,玉也好,心意更好,朕喜欢的很,即日起封四贝勒为雍亲王,外加赏亲王双俸。”   此话一出,后妃们纷纷的面面相觑,大臣们也窃窃私语气起来,灵儿身边的小太监们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太监甲:“连四贝勒都跟着得宠了,看来德妃娘娘注定要母仪天下了。”   太监乙:“四贝勒可真厉害,平时皇上挺不待见他的,这会居然一下从贝勒荣升成了亲王,还赏了双俸。朝堂上的事,真是瞬息万变啊。”   太监丙:“谁说不是呢?前段时间不是还罢黜了四贝勒所有的……”   灵儿听他们的嘀咕的声音戛然而止,抬眼见苏培盛走了过来,只见他喝斥道:“你们这群小崽子,背地里议论主子可是死罪,都这么口捂着拦的,小心你们得脑袋。”   一群小太监低着头道:“咱们知错了,苏公公恕罪啊。”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胤禛掷地有声的说道说道:“儿臣不敢领旨,二哥现在还在宗人府受哭,胤禛想把皇阿玛的赏赐,换成对二哥的恩典。”   康熙正欲回答,却见自己身边的德妃沉着一张脸,对着老四冷言道:“你真是不知道好歹,君王的封赐,你也敢拒绝,你眼里还有你的皇阿玛么?”   “哟!德妃姐姐这话说的过重了吧。”禧嫔娇媚的嗓音打破了沉闷的朝堂。   她转头对着皇上烟波流转的一笑,继续说道:“太子久居东宫,不曾出过大的差错,行为不检也只不过是受了巫蛊祸害而已,四贝勒亲厚兄弟也是无可厚非的,怎么到了姐姐嘴里,就成了欺君罔上了。”   德妃被禧嫔的话呛的不轻,看着她那副狐媚模样,心中气的火冒三丈,她小小一个嫔妃,凭什么敢跟自己这么说话,她起身指着禧嫔,斥责道:“大胆禧嫔,后宫不得干政,你居然敢再朝堂上放肆……”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九章 复立太子 上   看来德妃真的给气大发了,禧嫔妩媚的丹凤眼微微半眯着,笑道:“姐姐口口声声的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皇上都没有发话呢?姐姐就出来呵斥,都不怕大臣们看了笑话么?”   这话说的可真漂亮,一方面暗示出德妃越矩的行为,另一方面激起康熙的大男子主义,继而话里透着让皇上没了面子,一时间压得德妃无话可说了。   灵儿饶有趣味的看着现场直播的宫斗戏,见德妃嘴角微微抽搐几下,很快平静了下来。她对视着一脸挑衅神色的禧嫔,冷言道:“本宫教导自己的儿子,还轮不到禧嫔妹妹指点,妹妹虽然深的皇上宠爱,但不表示你可以对本宫妄加评论。”   额娘生气了,她这会子要是在继续跟禧嫔口舌,不就等于贬低了自己的身价么?可禧嫔好像也是帮着太子的,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自己的额娘吃了亏吧。   于是胤禛走到了她们身边。对着她们二人微微弓着背,拱手道:“额娘息怒,都是胤禛辜负了额娘的教诲,额娘姿仪万千,气质高雅,莫要为了这些小事动气,免得伤了您金贵的身子。”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德妃冷不盯的打了个激灵,差点就着了这个贱蹄子的道了,转头看了眼皇上,果然,他的脸色变得甚是阴沉。   她立即婉约的一笑,故意拉高了声音懊悔道:“都是本宫不好,生怕雍亲王辜负了皇上的厚爱,故而情绪惶恐难安,不是有意惹禧嫔妹妹不高兴的,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臣妾不知分寸,一时越矩,枉为六宫典范,恳请皇上罪责臣妾吧。”说着这个德妃竟然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拉着康熙的衣角,哽咽的哭诉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还可以忍着眼泪的样子,看上去煞是可怜。   康熙见德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禧嫔给闹的颜面尽扫,他心中多多少少有点不高兴了,他当下直接扶了德妃,安抚道:“爱妃不必如此惶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过错,朕怎么舍得罪责于你呢?”   接着看了看艳丽夺目的禧嫔,康熙的目光纠结了起来,贤妻和美妾之间,他只能选择贤妻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念旧的人,而且德妃也很识大体,于是他对着禧嫔责备道:“朕让德妃暂代六宫之首,她的教诲你都敢违背,你眼里还有朕么?”   这个禧嫔也够识时务的,见康师傅的脸色不对,立即惶恐的跪了下来,紧张的说道:“是妾身忘了身份,冲撞了德妃姐姐,皇上恕罪,姐姐恕罪啊。”   这个时候不是针对她的时候,既然不能针对,那就顺便落个好名声吧。德妃无奈的叹了口气,当众扶起了禧嫔,亲切的说道:“妹妹快起吧,其实也怪姐姐不好,应该知道妹妹年轻不懂事,不该跟妹妹较真的,只要妹妹不怪姐姐太严厉了就好。”   丫的,这话说得真是漂亮啊,这会到成了禧嫔年轻气盛,恃宠而骄,无理取闹了,德妃真是太聪明了,被四爷一个提醒,就把对她不利的局面全掰过来了。   康熙满意的看着德妃,宠爱的拉起她的手,对着众人宣布道:“咨尔德妃乌雅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即日起进封尔为皇贵妃。以示恩宠。”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傻了眼,其中包括四爷和德妃她自己,唯一一个脸上没有惊讶表情的,就是灵儿,不管历史上德妃有没有被封皇贵妃,她是绝对做不了康师傅的皇后,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德妃楞神了半天,悻悻的跪下谢恩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爱妃请起。”德妃站起身子,这时候后妃们和大臣都纷纷起身,后妃们作着揖,大臣们纷纷跪拜,齐声高呼:“臣妾【微臣】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妃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下来,但是她脸上还是勉强的笑了笑,淡淡的对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谢皇贵妃娘娘。”   几番进献后,胤禩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走了过来,锦盒半开着,露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优雅的走到了殿前,温润的嗓音说道:“儿臣胤禩恭祝皇阿玛万寿无疆,这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垂棘之壁”价值连城,珍贵程度可比和氏璧。儿臣不敢据为己有,特趁着皇阿玛大寿。进献给皇阿玛。”   “呦!这么大的夜明珠,老夫还是头一次见呢?”说话的正是八福晋的舅舅吴尔占,他浑浊的眼眸里,泛着惊羡的光芒,低声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一等公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缓缓的捋了捋枯瘦脸上的山羊胡,悄声对吴尔占说道:“当今朝野,也就八爷九爷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了,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皇上,实在是有欠考虑啊。”   镶黄旗满洲都统阿灵阿凑身子到他们跟前,拧着浓眉轻声问道:“佟大人的意思是?”   佟国维示意二人附耳过来,见吴尔占,阿灵阿身子稍稍靠近,他压低着声音道:“日中则昃,月满则亏。”   “佟大人这话说的不对了。”隆科多挑起如剑的长眉,故意拉高声音笑道:“物以稀为贵,八爷对皇上的孝心,亦如这稀世珍宝”垂棘之壁“一般珍贵。”   看着老八呈上这么贵重的东西,正想借机狠狠的责备他一番,但是隆科多的话,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康熙不好发作,于是他冷冷的盯着下方,问道:“你们四个在嘀咕什么呢?”   隆科多对着三人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出班列,卑弓拱手说道:“回万岁爷,奴才们在讨论前些时日,皇上交代的事情。”   康熙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刚好看在了胤禛的眼里,接着听见康熙不温不火的开口询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朕该立哪位皇子为太子合适呢?”、   吴尔占和阿灵阿对视了一眼,他手上前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应当立八阿哥为太子。”这时候阿灵阿上前帮衬着说道:“八阿哥贤名,他当了太子,也是众望所归啊。”   康熙砸了砸嘴,看着众人问道:“众卿家的意思?”   “臣等恳请皇上拥立八阿哥为太子……”满朝文武,通通跪在了地上,齐声喊道。   康熙在心中冷哼一声,看着年迈的佟国维,淡淡的询问道:“佟大人有何建议?”   佟国维闻声,下巴一紧,山羊胡子微微动了懂,恭敬的说道:“老臣以为,八阿哥贤名远播,的确是太子的绝佳人选啊。”   话音刚落,隆科多走上前,剑眉英挺的开口说道:“回禀皇上,您叫奴才去投票筛选的结果出来了,大家都一致推选八阿哥为太子。”   隆科多这话说的真是老奸巨猾,既拥立了八阿哥,又防止天子的怒火烧到自己的身上,他眉心稍微动了动,抬眼看着皇上,只见他怒容满面的对着佟国维问道:“佟大人在朝中举足重轻,你真就觉得老八是太子的绝佳人选么?”   被这么一问,佟国维心里直犯嘀咕,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可不能前功尽弃了,正在为难该怎么回答,却见阿灵阿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只见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回禀皇上,这推举八阿哥是民意,八阿哥贤王美名远播,深得民心,古书有云,得民心者的天下,所以臣等推举八贤王为太子。”   “臣等也拥立八贤王为太子,恳请皇上早日定下东宫之位,安稳社稷……”   康熙脸色沉了下去,他目光凛冽的扫视了一干大臣们,许久,闪着精光的双眼寒冰一般,音色极冷的问道:“朕很好奇,为什么没人举荐二阿哥为太子呢?”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章 复立太子 下   康熙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吴尔占浑浊的眼眸里精锐的光芒一闪,他站出了班列,大声说道:“启禀皇上,因为二阿哥是被废的太子。所以没有人推举他。”   听吴尔占说二阿哥是“废太子”康熙心中一阵抽痛,他严肃的紧绷着国字脸,沉声道:“这么说来,废太子就不能重新选太子了?”   几个官员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众人万般为难之际,阿灵阿再次站了出来,振振有词的说道:“废太子他荒废学业,不学无术,目无尊卑,有为纲纪,如今被驱逐东宫,是我们大清之幸,社稷之福啊……”   阿灵阿边说边窥视着圣颜,见皇上脸色并无异样,他继而言道:“因为二阿哥是被废的太子,既然被废,就没有在推举的道理。反而八阿哥贤德无双,又尽得人心,是在是入主东宫的不二人选……”   “臣等恳请皇上立八阿哥为太子……”佟国维很适时宜的跪地高呼一声,枯瘦的脸上满是坚定,大臣们见了也跟着纷纷跪下,齐刷刷的言道:“臣等也愿为八阿哥请命,恳请皇上立八阿哥为太子……”   看着满朝文武,康熙花白的胡子被气的颤抖着,他闪耀着智慧的光芒的瞳孔里,被怒火燃烧着,像只随时都会吃人的老虎,勃然大怒的对着众臣怒斥道:“你们想干嘛?是想造反?还是想逼宫?……”   “臣等不敢,微臣惶恐,请皇上息怒……”跪在地上的大臣,几乎脸都快贴到地面了。   大殿上回荡着康熙闷雷一般的怒吼。他一双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的瞳仁俯视着众臣,缓和了口气,慢慢的说道:“废太子就不是皇子了么?朕现在就想复立二阿哥为太子。至于八阿哥结党营私,朕自会重重的惩治他。”   胤祯颇为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不解,他冲动的走上前看着皇阿玛问道:“皇阿玛你要复立二哥为太子,为什么要降罪八哥呢,他只是深得人心,这又有什么错呢?”   这时候隆科多扬着如剑的长眉站了出来,拱手义正言辞的说道:“启禀皇上,八阿哥绝对没有结党营私,请皇上明察啊,皇上你没有原因就要复立了废太子,还如此打压八阿哥,臣恐怕难以服众,上信服不了朝堂的百官,下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康熙国字脸上肃静的让人生畏,浓眉间凝成了疙瘩,他用眼角的余光斜视了眼良妃,下了狠心后对着众人说道:“咱们大清朝向来是先子以母贵,在母以子贵,八阿哥胤禩是辛者库贱婢所出,没有资格继承大统的,这么多人联名上表,还说不是结党营私。什么民意。江南一带的官员都互不来往,不结党的话,怎么会联名上表!至于朕要复立太子,难道朕疼自己的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胤禟狭长的眼眸狠狠瞪了一眼胤禛,转头随着康熙拱手说道:“皇阿玛如此偏心,儿臣不服气。”   刚好被康熙看到了这一幕,他脸上明亮有神的眼睛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他闷声对九阿哥道:“你继续说下去!”   喉结滚动了几下,咽了口吐沫,壮了壮胆子,侃侃而谈道:“二哥被关在宗人府,怎么会托四哥送礼物呢,分明就是四哥在为废太子开脱,皇阿玛明知道兰亭序不是二哥送的,不但不治四哥的欺君之罪,反而加封爵位,而八哥进献的礼物,皇阿玛却嗤之以鼻,皇阿玛你摆明了就是偏心!”   明白是一回事,这话说出来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见皇阿玛脸色立即变了,他的眼睛闪闪地象是烧着什么东西。胤禟忍不住打一个寒噤,他怎么也没料到皇阿玛生气会这么可怕!心中十分后悔自己的口舌之快。   只见皇阿玛这张郁怒的脸上,深不见底的黑眸瞪着自己,怒声责备道:“你是在指责朕赏罚不明了,‘废太子’这三个字,也是你能说出口得么?胤礽就是被废了,他也是你的二哥!你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朕的面,这般说他,倘若没有人的时候,你又是哪种德行呢?”   见势不妙,胤禩站了出来,他抖动的手指紧握成拳头,眼底死死的压着焚烧掉一切的怒火,卑弓拱手说道:“皇阿玛息怒,儿臣想九弟他也是一时失言才会胡说的,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还请皇阿玛恕罪。”   “不愧是八贤王啊,胤禟上来给你鸣不平,你就站出来替他求情,你说的对啊,九阿哥能说出这般的话来,应该不是他自己的想法,估计是背后‘有人’在教他这么说的吧!”康熙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   面对怒不可歇的皇阿玛,胤禩温润如玉的脸上渐而发青,脖子涨得象要爆炸的样子,但他还是一脸波澜不惊的说道:“皇阿玛请明察,儿臣绝对没有教唆九弟。”   他还在窃词狡辩。无休止的涌上了康熙的心头,他板着严肃的脸,犹如昆仓的耸峙,都有了细密鱼鳞纹的眼角,冷瞥着老八言道:“朕又没有说是你啊,你用得着这么急着表白么?”   大臣们看着跪在地上的八阿哥和九阿哥,心里都有点别扭,几个老臣互相使了个眼色,他们五六个起身说道:“请皇上恕罪,九阿哥只是一时失言,千万不要怪罪了两个阿哥啊。”   这么多人起身求情,康熙顿时满脸涨红,青筋暴露,怒目圆睁,感觉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怒不可遏,嘴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感觉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似的,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看着大臣们都上来求情了,心中更是恼火,但是一时间不好发作,冷着脸威严的对众人说道:“各位爱卿先起来吧。”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一章 纷争 上   众人也紧张的等待了许久,终于皇上的脸上显露出一种异样的笑容,紧紧抿住的唇微微蠕动,对着李德全吩咐道:“传二阿哥胤礽觐见,李德全,你去宗人府接他。”   “喳!”   终于能够走出宗人府了,真是感谢老四,他果然守信。太子穿着一袭橄榄色的长袍,缓缓的走进了大殿。   康熙打量着他,苍白的下巴上,长满了杂乱的胡茬,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满是忧郁,只见他俯身跪地道:“儿臣胤礽叩见皇阿玛。”   看着自己的儿子憔悴的样子,康熙心中很是心疼,他对着胤礽温柔的说道:“快起来吧。”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太子起身抬头看着皇阿玛,胤礽喉咙一酸,热泪盈眶激动的说道,随即悄悄的瞄了一眼精心妆扮过的禧嫔,正巧对上了禧嫔偷偷看着他的眼神。   胤禛和胤祥两人也对视了一眼,胤禛对着胤祥使了个眼色。胤祥会意的和他同时站出了班列,两人跪在康熙面前,胤禛率先开口说道:“儿臣为二哥请命,愿皇阿玛念在二哥一片孝心的份上,原谅二哥吧。”   胤祥跟着帮衬着说道:“二哥之所以会做出荒唐的事情,完全是受了巫蛊之术的蛊惑,而实则他并无打过啊。”冷静深藏瞳孔里,眼珠微微一转,德妃对着皇上言道:“皇上,臣妾以为二阿哥和八阿哥既然难分伯仲,那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了,今天是家宴,还是不谈国事的好。”   禧嫔妩媚迷人的丹凤眼悄悄的扫了一眼太子,赶紧收回视线看向脸色气的发白的皇上,她幽魅的开口道:“臣妾以为这立储的事是皇上的家事……正如皇上所说,当阿玛的疼爱儿子,谁又能说不呢?”   “禧嫔妹妹这话说不周到,但也不无道理啊,莫非德妃姐姐不想让皇上和二阿哥父子和好么?”沉默在一旁看戏的宜妃,见八阿哥当太子无望了,只好阻止十四阿哥当太子,于是突然开口帮太子说话。   没有想到宜妃刚才跟自己乞降了,现在又开口帮太子说话,她消瘦的脸上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看着宜妃和禧嫔,红唇浅泯了下,清音素言道:“两位妹妹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今天是皇上的大寿,不想这些烦恼的事情烦了圣上心而已,宜妃妹妹你有点借题发挥了吧!”   好不容易那群大臣们闭嘴了,结果自己的后妃又开始争辩了,康熙危襟正坐在龙椅上,掷地有声的对着所有人说道:“好了,你们都不要在说了,朕心中早有决断了,李德全,宣旨!”   “喳!”   李德全双手捧着圣旨,尖针一般的声音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朕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嫡子胤礽,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还胤礽以册宝,复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大典告成。”   “儿臣谢皇阿玛隆恩!”太子立即跪地谢恩,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里,洋溢着激动,夹杂着些傲慢。   圣旨已下,众臣无奈,只好跪地贺拜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岁。”   “众卿平身!”   “谢皇阿玛【皇上】!”   李德全对着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捧着秋香色绣工精美的衣服走了过来,对着灵儿一干小太监说道:“黑子,你们几个现在马上去毓庆宫拿太子爷的衣冠,要快!。”   那个叫黑子的小太监带着灵儿几个人,悄悄的离开了偏殿,一路往毓庆宫的方向跑去。灵儿悄悄的掉了头,想溜回偏殿继续看现场直播的宫斗戏。   康熙淡淡的泯了一口酒,对着众人说道:“八阿哥胤禩奸柔成性,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蛊惑太子,教唆兄弟……犯下众多不可饶恕的大罪,朕念你曾经有功与社稷,特对你额外开恩,即日起罢黜所有俸禄,回到家里闭门思过。”   胤禩低下惨白的脸,跪地俯首,苍白无力的说道:“儿臣谢主隆恩。”   皇阿玛太偏心太子了吧,胤祯的深邃的眼中几分愤怒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五指紧紧的握着,格格的发响,他突然冲上前,对着皇阿玛质问道:“敢问阿玛,八哥犯了何罪?是您让大臣们推举太子的,现在他们都推举了八哥,您却这样对八哥,您身份一国之君,如此失信于天下,你就不怕这满朝文武寒了心么?”   胤祯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皇阿玛眼神寒气逼人,似利剑一般,要把人杀了一样,胤祯不自觉得全身都微微颤抖,紧张的窥视着随时都可能暴跳如雷的皇阿玛。   德妃见老十四冲上前,出这个头,她不禁紧张的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欲开口把他拉回来,却见皇上拔起剑,嘴里喊着:“你敢忤逆朕,朕杀了你这个不孝子。”说着就要向老十四身上砍去。德妃看着心里一惊,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吓的快要昏了过去。   看着那把剑快要落下,胤禩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胤祯的面前,手中狠狠抵着皇阿玛的剑,蹙着眉毛喊道:“事情都是因儿臣引起的,儿臣愿意带十四弟受过,皇阿玛请息怒,放过十四弟吧。”   “是啊皇阿玛,十四弟年轻不懂事,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说话的九爷的亲哥哥五阿哥【一个打酱油的。】   几分劝说,康熙恨恨的把剑扔在了地上,对着胤祯说道:“朕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苍生,更对得起主宗!你个黄口小儿,也敢指着朕,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阿玛么?”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二章 纷争 下 已修改   看见皇上拿剑要斩自己的儿子,德妃的心脏都快要蹦到嗓子眼了,她急忙走了过去,紧搂着十四,凝着细眉,双目闪着泪光对皇上求道:“皇上恕罪,老十四他年轻不懂事,臣妾在这替他给您认错了……”    胤禩,胤禟,胤俄……几个人也纷纷拦着了胤祯的跟前,胤禩惨白着一张脸,冒着细汗说道:“皇阿玛,儿臣罪该万死,请您绕了十四弟吧!”   “哎!”康熙狰狞着眉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禧嫔看着皇上气冲冲的背影,悄悄的瞄了太子一眼,对着太子浅柔的一笑,追了上去,嘴里喊着:“皇上等等臣妾……”   终于皇阿玛离开了,胤禩苍白的脸上才有了异色,一双耀眼黑眸里闪烁着冷若寒星的光芒,白皙的五指紧握的几乎没有了血色。强烈的想压抑住心中不断上窜的愤恨,   皇阿玛明摆着就是偏心,胤禟被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他眼睛赤红赤红的,像是有火在烧一样!胤俄只是双眼含着水光,满脸心疼之色的注视着胤禩,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多亏了四弟和十三弟,才终于能重见天日!今天后就让这群陷害自己的人,瞪大眼睛好好看着谁才是大清未来的主子!太子想到这儿,诱人的红唇咧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乌木般的黑色瞳孔看着胤禛和胤祥,眼神中布满了感激之色!   胤祥看见太子给他们二人投来了感激的笑容,他紧抿的嘴唇也缓缓的微笑着,接着转头看着四哥,递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没有人能看得懂的神色。   胤祥的目光映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胤禛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亮光,瞬间,他薄如蝉翼的嘴唇扬起一抹弧度很大的笑颜。   胤禩双目凄凉的环顾着玉栏绕砌,金辉辉煌……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胤禛薄唇上扬轻笑的脸上,胤禛察觉到后,嘴角的笑意从眼角眉梢深深的在冷峻的脸庞晕开,这样的笑看在胤禩眼里,是讽刺,是嘲笑……   见不得自己哥哥和太子这种得意的模样,胤祯顿时恼怒的弓起了眉毛,他的眼睛因为生气而赤红,直接挣开了德妃的拉扯,阔走到了胤禛和胤祥还有太子的跟前,猛的揪住胤禛的衣领,桀骜不羁言道:“为了权力,为了爵位,你变得如此冷血冷心,居然会踩着自己兄弟的肩膀往上爬!而且刚才皇阿玛要杀我,你这个亲哥哥居然还能冷眼旁观……”   被胤祯抓着,他浓眉不悦的蹙起,抬手抓着十四弟的胳膊狠狠一甩,抓在自己衣领的手瞬间被甩开。   他乌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在老十四的脸上停滞不动,鼻息中能听到隐约的怒气,而那张薄如蝉翼的嘴唇此时却紧紧抿着,一语不发。   十四弟是个打仗的出身,虽然四哥武功也不差,但比起经常呆在刀光剑影里的老十四来说,他肯定是占下风的!   胤祥当下直接冲到了十四弟和四哥中间,他用身子半挡在四哥的身前,清澈的眼眸瞬间结冰一样,锐利的眼神蓄势待发的盯着十四,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势!   德妃见胤祥保护着胤禛,当下果断的拉住要继续上前争执的小儿子,她知道这个老十三可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外面称他是“拼命十三郎”,老十四他可是身娇肉贵的,犯不着和这样的武夫拼打。   德妃五指死死的拽着胤祯的袖口,细细的眉毛已经急得蹙成了一团,她着急看着不肯罢休的小儿子,慌忙安慰道:“老十四,你快别闹了,听额娘的话,跟额娘回去。”   见十四根本不听自己的劝,还是跃跃欲试的想要朝着胤祥冲上去,她转头凤目凛冽的给了胤禛一记眼神,萤光闪烁的朱唇开口呵斥道:“你当哥哥的,就不能让着点你弟弟么?你还不走,非得闹的你皇阿玛那,让他责怪了老十四你才满意么?”   只见胤禛眉心微低,停滞着隐隐怒火的眼珠子转动几下,对着德妃拱手说道:“儿臣告退!”说着转身步履生风的离去。    十分难过的看着四哥脚步匆匆的离开,胤祥对着他们一干人冷冷的瞪了一眼,对着德妃拱手道:“德妃娘娘,胤祥告退!”说话间清澈的眼眸里闪着不屑和愤恨,朝胤禛的方向急急得追了过去……   看着他们离开了,胤禩轻轻拍了拍愤怒的十四弟,轻叹道:“别闹了十四弟,其实这也不怪他们。”   “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皇额娘死了这么多年了,皇阿玛还是把那个草包当个宝贝似的,瞧见他刚才那德行,我也想上去抽他几个嘴巴子来着!”胤禟气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他咬牙切实的说道!    德妃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转头拉着小儿子的手嗔责道:“老十四,你快跟额娘回去,以后你还是少和这群包藏祸心,奸佞忤逆之徒接近,免得哪天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要再说了!”胤祯眼里的满是倔强,他见到自己的额娘也这么势力,不由心生厌恶,撇开了拉着自己的手,负气道:“额娘先回去吧,孩儿想送送八哥。”   她知道老十四的脾气,这一上来,就是八头牛也不拉不回了的,于是淡淡的瞄了众人一眼,对着芸惠曼声道:“摆驾!”   “德妃娘娘摆驾……”   “儿臣【奴才】恭送德妃娘娘……”   以胤禩为首的几个阿哥,紧随在他的左右,往宫门口的方向走着,胤祯斜眼看了眼八哥谪仙一般脸上,惨白的毫无神采,他知道八哥心里肯定很不好受,于是开口安慰道:“八哥莫要在难过了,你贤明贯彻朝野,百姓也颂称你为”八贤王“地利和人和你已占尽,也许是时机尚未成熟的关系吧,八哥切不要太灰心了!”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三章 巧合 上   胤俄见机会来了,凑上前插嘴道:“十四弟说的不错,八哥别难受了,都说三个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呢,咱们哥儿四个,还抵不过个草包太子和爹不疼,娘不要的老四么?”   几位弟弟都这么关心着自己,胤禩心中升起了一点温暖,但是还是掩饰不了那一脸的悲凉,他扬起如玉的面孔,仰视着烈日灼灼的天空……   突然他绯然色的唇如同鸿羽飘落般轻笑着!   许久,他敛起苦笑自嘲道:“你们都想得太天真了,身在帝王家,你们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着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清澈的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夺目!   在前往永和宫的路上,苏培盛已经在宫墙旁边跪着等候多时了,远远的就看见德妃的御撵朝这边走来,他恭敬地低下头,高声道:“奴才恭请德妃娘娘金安!”   斜眼瞄见了苏培盛,要不是他今天肯定在皇上面前形象大损了……她慢慢的伸出手轻轻一摆,芸惠立即会意的吩咐道:“停撵!”   抬撵的太监们停住了脚步,德妃慵懒的坐在撵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跪下地上的苏培盛。鼻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红唇蠕动,淡淡的说道:“小苏子是吧,本宫记下了,挺有眼色的一个奴才,芸惠,替本宫看看他的模样!”   芸惠会意的点了点头,她走到苏培盛跟前,缓缓的蹲下,悄悄的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一根翡翠步摇,不着痕迹的塞进了苏培盛的手里,接着扭脸脸恭谨的说道:“回德妃娘娘,苏公公长相清秀,是个讨喜的!”   德妃没有在说话,但是芸惠已经明白了主子的心意,于是她自作主张的对着苏培盛吩咐道:“下个月,你来永和报道吧!”   语毕,芸惠回到了德妃的身边,威仪严肃的喊道:“起驾!”声音落地,一行人立即听命,浩浩荡荡的继续前行……    “恭送德妃娘娘!奴才小苏子谢德妃娘娘提拔!谢德妃娘娘……”苏培盛双眼含热的目送德妃一行人离开,他傻傻的跪在那里,笑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看了看手里碧绿欲滴的翡翠步摇,他清秀的脸上笑得像吃了蜜一般,这次总算能送给晚晴一个像样的东西了,想着他心中就有着说不出的兴奋,一对乌黑溜溜的眼珠子奕奕有神的闪烁着。   御茶房的小花园里   走进园门,见晚晴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绣银线牡丹的水缎旗袍,显的风姿绰绰,腰身袅袅娜娜。梳如意髻,髻边垂着一条细细的银色流苏,髻上插着粉色牡丹,国色天相,相得益彰。   她在低头侍弄着石桌上的桂花糕和茶点的时候,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着,给她添了几分灵动……   晚晴转头,只见苏培盛笑着走了过来,他大刺刺的坐在了石桌旁,信手拈起了石桌上厚薄均匀,黄白分明的桂花糕,晚晴刚要伸手阻止,就看见他已经填进了嘴里,她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桂花清香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在嘴里化开,苏培盛吃着香甜可口的桂花糕,对着晚晴夸赞道:“滋润松软,口感细腻!晚晴你做糕点的功夫,争进了不少啊。”   晚晴听了,小巧的脸蛋上柳叶眉微微半弯着,笑道:“材料还是那些材料,晚晴看来,倒是吃糕点的人心情好,才会觉得比以往好吃了点!”   苏培盛被说中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靠近到了晚晴的身边,但眼里却好无轻薄之意,只见他红着脸掏出了那根翡翠步摇,递给晚晴小声道:“这是我讨到最好的物件了,我想把它送给你!”   “给我干嘛啊?”晚晴一般侍弄着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自个留着吧,在宫里,丁点儿的事都得用钱,你又没有多少油水捞,还是自个留着傍身吧!”   苏培盛趁晚晴不注意,直接伸出手把步摇戴在了她的发髻上,紧张的红着脸,害羞道:“我下个月就可以到永和宫当差了,这种东西以后还会有的,晚晴你就收下别推脱了。”   晚晴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唇角莞尔一笑,说道:“谢谢你啊,苏大哥!”   “咳咳!咳咳!”   闻得十三爷的咳嗽声,晚晴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快的把步摇从发髻上摘下,偷偷的藏进了手里,用手绢挡着。   她有点慌张的走到了四爷和十三爷跟前,对着四爷盈盈一福,屈膝,甩帕,请安道:“奴才见过四爷,见过十三爷。爷吉祥!”   苏培盛慌张的跪地,俯首请安道:“奴才叩见四爷,叩见十三爷,爷吉祥!”   看见四爷站在园子门口,不知道来他了多久了,尽管是尽量低着头的,苏培盛还是能感觉的四爷的眼神寒气逼人,似利剑一般,要把自己杀了一样。   不自觉得全身都微微颤抖,紧张的抬眼,淡淡的窥视了一眼四爷的脸色,仅仅瞄了一眼,浑身起了一层寒栗,他惊慌的低下了头。   胤禛心情很不好,他是心里窝着火气来的,本来以为来这里能讨个清静,却刚好看见了这叫人更恼火的一幕,一个奴才也敢惦记自己的东西……   想着胤禛不由的握紧了拳头,冷冽的寒气从他身上慢慢的散发出来。   他冰着一张脸,冷眼瞥了眼晚晴紧握着手绢的手,抬眸又瞄了眼一脸紧张的苏培盛,轻轻的对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晚晴,冷哼了一声,沉默不语的立在那里。   胤祥眼睛微微动了动,暗示着四爷今天是带着火气来的,叫晚晴小心伺候!见晚晴一幅会意的样子,转头瞪向这个不长眼的奴才,冷声对苏培盛呵斥道:“苏公公,你还杵在这干嘛?”   “奴……奴才告退!”他说完,如释重负般得退出了园子。都说四爷是冷面冷血冷心,今天一见,何止是冷啊,简直就是个阎王,就那一个眼神,就足够叫人不寒而栗了,想着苏培盛的脊背又冒出了冷汗。   苏培盛走了,四爷还是一脸冰冷的立在那,他明明知道苏培盛只是个太监,难道还会吃醋了么?   晚晴睫毛动了动,低垂的眼睑上抬,刚好对上了胤禛那寒气逼人的眼睛,她吓的身子微微一颤,慌忙的低下了眼睛。   见她这么乖顺的样子,胤禛从薄如蝉翼的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口闷气,对着坐在石桌上的胤祥冷冷的说道:“看来爷这次来的不巧,十三弟,咱们回去吧!”说着起身阔步往园子外走去。   见四爷要走,晚晴急得心乱如麻,四爷可是好久没有过来,晚晴舍不得他这么快就走,急的脱口而出道:“四爷喝杯茶水在走吧,这可是陈年的普洱茶,前段时间,芸惠姐姐送来了点干桂花,奴才做了您爱吃的桂花糕,您尝尝在走吧。”   晚晴边说边快速的把糕点和茶摆放在红木的托盘上,快步跑道了四爷的面前。呈了上去。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四章 巧合 下   胤禛看都不看,扭脸对着胤祥一记“跟上”的眼神,大步的往外走去,可能晚晴太紧张了,她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胤禛的跟前,她站稳后低下了头,怯怯的委诉道:“四爷好久没有来奴才这了,您就多坐会吧!”   胤祥走到胤禛前,为晚晴说情道:“四哥你也累了一天了,咱们在这讨杯茶喝喝,在走不迟啊,莫要辜负了晚晴姑娘的一番美意呀。”   胤禛深邃的眼眸一转,淡淡的扫视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脸色慢慢的缓和了几分,正准备就坐,冷的瞥见晚晴手绢里露出的半截翡翠,在阳光发着绿油油的萤光。   他浓密的眉毛不由的慢慢的弓起,薄唇紧抿,身上发出一股另人不敢逼视的气势。深不可测转身,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晚晴,他嘴角不耐的挑起,怒道:“别挡道!”说话的同时,他猛的抬手重重的推开了晚晴。   胤禛推开她就走,居然连头都不回,大步走出了园子,胤祥只是担心四哥的情绪,他无暇顾及其他,紧随其后的跟着跑了出去。   也许因为胤禛用力太过了,竟然把晚晴摔到了地上,那根步摇从晚晴的手中飞出来,“啪”的一声脆响,生生的碎成了两截。   糕点瘫落在地上,有的已经摔成了粉末,滚烫的茶水撒在了晚晴柔若无骨的玉手上,立即红肿高高一片,手上往外有被划破的痕迹,伤口往外涌这血。   看着四爷的背影,晚晴缓缓的蹲下来,用手绢绕着伤口,因为吃痛,整张小脸都揪成了一团,她把头埋进膝盖间,嘴里发出小声地抽泣声。   孱弱的双肩不停地颤动,呜呜咽咽的缀泣声在这个宁静的院落里,格外的清晰。   沁柔福晋怀孕了,四爷不是天天都在自己的房里么?什么时候去了侧福晋那边呢?哎——还以为自己专宠到四爷不会在碰其他女人了,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在古代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吧,这个时代的男人估计很少有从一忠的吧,更何况四爷还是个阿哥。又不是在演琼瑶剧,人家堂堂一个王爷,为虾米不能去宠爱自己的侧福晋。   灵儿的心中泛起了醋意。她满脸忧郁的涩涩一笑,又想起了李氏的话,自己好歹也跟着四爷有几个月了,身子一点也没有动静,真的是她们说的,没有资格生养么?   边走边愁思,灵儿这才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她着急的看了看周围,想找个人问问路或者求助什么的……   见有一个院落,于是她就走了过去。忽然听到附近有缀泣的呜咽声,不觉得脊背发麻!都说这宫中的冤魂最多了,难道自己遇见鬼了……   不怕不怕,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呀。灵儿壮了壮胆子,顺着哭声走进了一个园子。刚进院落,一股浓郁扑鼻的桂花香吸进了灵儿的呼吸。   看见一个女孩坐在地上哭泣,身边碎瓷器和点心洒了一地,她的手上还有血渍和红肿,灵儿心中泛起了同情心。   看着这个雅致的院落,又看了看女子非同宫女的穿着,心想这个女子应该不是个格格,就是个小主,答应什么的!   她蹲在女孩的身边,见她的头窝在膝盖里,看不清长相。灵儿好奇的打量了半天,开口安慰道:“小主别哭了,你手受伤了,还是赶紧上点药吧,要是发炎了可就不好了。”   听到声音,晚晴缓缓的抬起挂满泪水的笑脸,灵儿那张白暂如凝脂的瓜子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晚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太监打扮的人,其实是个女儿身。   她蹭了蹭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对着灵儿说道:“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啊?”   灵儿被她一问,明媚的大眼微微眨了几下,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回小主的话,奴才其实是四贝勒府的人,今天头次进宫居然迷路了,听见哭声,就闯进姐姐这里了。”   原来是四爷的人,她这么在宫里乱跑,肯定会给爷闯祸了……晚晴淡淡的瞄了一眼,灵儿那张堆满无辜笑颜的脸,好心道:“我不是什么小主,你叫我晚晴就好。你等我把收拾下,好了我送你出宫,宫里不比贝勒府,你这么乱跑会闯祸,也会连累主子的。”   “小灵子多谢晚晴姑娘。”看着晚晴不顾伤口,只顾着收拾地上的瓷片和点心沫,灵儿弯下身子抢过了她手里的活,关心道:“玩请姑娘手受伤了,去上点药吧,我来替你收拾。”   见灵儿这么热心,晚晴没有在推脱,她坐在石墩上,摊开被烫得红肿,满是血渍的手掌,用手帕轻轻搽着……   “斯!”热辣的疼痛从掌心蔓延,钻心的疼痛是她疼的红唇颤动着。小巧的脸蛋满是惹人心疼。   灵儿见她干用帕子擦伤口,急得蹙眉拦住了晚晴的动作,好心的说道:“晚晴姑娘,你快别这么擦,这样会感染的!你这没有酒么?”   没想到这个姑娘挺热心的,这让她委屈的心,升起了一股热热的暖意,晚晴抬起眼窝儿看着灵儿,那对晶亮的眼珠像被蒙上了水汽一般烟雾缭绕……   灵儿直视着泪如雨洗的笑脸,只见她突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颜,声音轻的像鹅毛落地一般纤柔的说道:“你叫我晚晴吧,酒在屋子的柜子里……”说话间抬手冲着屋子一指。   灵儿跑进了屋子,不一会抱着一小壶酒出来,小心翼翼的帮着晚晴清理着伤口,然后用一条干净的帕子在晚晴的手背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笑着安置道:“这些天你都别碰谁,知道么?免得伤口感染了。”   灵儿眼神不自觉的看向晚晴,眼前的女孩小脸蛋,大眼窝。身材纤弱,举止温婉。活脱脱就是琼瑶阿姨笔下的玉女的形象,只见她眉眼一弯,红润的脸颊浅陷了一对可爱的梨涡,样子美丽又可爱。   被盯的不好意思了,晚晴巧然轻笑,眉目如苏,眸里溢出点点笑意。她拉着灵儿说道:“走吧小灵子,我送你出宫去,天色不早了,你再不走,关了宫门就走不掉了。”   小灵子对着自己感激的一笑,活泼的跟着身后,晚晴见她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好心的安置道:“一会遇见生人了,你要少说话,跟在我后面就行了,知道么?”灵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晚晴心中终于踏实了点,她俩一路走向西华门的方向。   跟在晚晴身后,突然发觉晚晴这个名字好熟悉,在那里听过似的?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脸不符合年龄的冷静细腻,难道古代女子都这么早熟么?   她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憔悴,一看就知道是有了心上人,还处在暗恋的阶段那种,她举手投足间洋溢着着风情万种,却透着淡淡忧郁的味道。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把青石板点缀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一路走来,见有人时而冲她点头,她也不时的回应一个浅浅笑容,可见她在宫里一定混得很圆滑!   灵儿想着,走着,忽然撞到了一堵墙,NO!不是墙,是人。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五章 巧遇太子 上   灵儿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雪白,只是他脸上看着有点疲惫的感觉,不过他整体来看还是挺帅,但是有点阴柔的感觉。   他下巴微微抬起,乌木般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月白地云龙纹缂丝单朝袍服,头上戴着朝冠,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这样的打扮巧妙的烘托出他一身非凡贵气。   瞪着大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灵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晚晴立刻跪地低着头,请安道:“奴才叩见太子爷,太子爷吉祥!”   见小灵子居然这么不知死活的杵着,晚晴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灵儿,示意她跪下。突然太子的手挑起她的下颚,抬眼,见太子就蹲在自己面前,离自己很近的位置。    太子乌木般得眼眸里,一副饶有趣味的神情看着欣赏的晚晴,红唇微启,轻浮道:“爷当是谁呢,原来是晚晴姑娘啊,这么晃晃张张的,去干嘛呀?”   太子身边的老太监,见灵儿见了太子居然没有反应,他急忙上前打断了准备回话的晚晴,目光犀利的盯住灵儿,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冲撞了太子爷,没有长眼睛啊。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被那老太监一吼,跪在地上的晚晴吓的身子轻轻一颤,她惶恐的求饶道:“太子爷恕罪。这个小灵子是新来的,没见过太子爷,并不是心存不敬,太子爷向来【心善】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吧。”   这就是太子!上次没顾上细看,这么咋一看,挺俊秀的一个男人啊,不像电视剧里那么混蛋。话说回来,他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好女不吃眼前亏,该低头时且低头吧。   灵儿慢慢的跪了下来,低着头说道:“奴才知罪,冲撞了太子爷,还望太子爷恕罪。”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一听就是女人的声音,而且不失为一副好嗓子。太子又半蹲在了灵儿的跟前。   他伸手挑起灵儿的下巴,双眼恣意的打量着灵儿,眉头微微蹙着,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红唇的嘴唇忽然兴奋的一笑,轻挑的说道:“爷认得你,你是燕子楼里的舞倾城,没想到你这身小太监的打扮,别有一番韵味啊!”   太子今天刚刚被放出出宗人府,心情好的很,他扶起了灵儿很随和的说道:“起来吧。”   太子欣赏眼前娇小的身影,见她慌张的转身,星眸秋波漾皓腕凝雪霜不由的暗叹:好一个绝色佳人,=   见灵儿倔强的不语,他竟然会真的打心眼里喜欢起来,色迷迷的眼眸盯着灵儿的脸问道:“你怎么会在宫里啊?”   看来太子不打算放过她,灵儿怕闯祸牵连了四爷,她只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太子呵呵的一笑,对着灵儿嗔道:“不愿意说啊,你看你,爷又不罚你,倾城莫怕,咱们难得今日有缘,陪爷去小酌几杯如何?”   这个怎么办呢,不能让太子把小灵子给带走了啊,太子可是出了名的……晚晴慌忙替灵儿解释道:“回太子爷的话,小灵子眼下得出宫了,要不改天……”   这个晚晴平时见了她也占不了多大的便宜,这会子敢来坏自己的好事,太子头不悦的皱着,瞪着晚晴冷责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没大没小,你先跪安吧。”   NND,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早晚还是个二废的命,哼!不过眼下脱身要紧,四爷刚刚帮你脱了牢狱,就不信你会不顾及他的面子,公然的刁难调戏他府上的人。   只见灵儿眯起大大的媚眼,笑着对太子说道:“太子爷,奴才得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四爷会责怪的。”   太子听了恍然大悟,原来皇阿玛说的“跟青楼女子纠缠不清”是这么个回事,他用手摸了摸自个的下巴,熟思了一下,对着那个老太监说道:“安公公,去雍王府走一趟,告诉雍亲王,爷带着他家的小灵子到外面喝几杯,晚上给他送回去。”   安公公听了,有点犹豫的支支吾吾道:“这,太子爷,这不太好吧……”见太子脸上一副欲将发火的样子,他无奈的低着头道:“老奴遵命。”说完起身离去了。    雍王府里,拉福晋和四爷坐在榻上,李氏,沁柔,耿氏,宋氏围聚一堂,对着胤禛作揖道:“妾身恭贺王爷荣升雍亲王……”   胤禛扫视了众人一眼,言道:“起来吧。”接着转头问向那拉福晋:“语柔,灵丫头呢?”   那拉福晋一听,端茶的手微微停顿了下,她抬眼有点心慌的说道:“还以为她跟着四爷一道回来的,难道?”   “啪”!一个精致的汝窑茶杯从胤禛修长白皙的手中飞出,淬在了地上,众人屏住了呼吸,害怕的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胤禛闷雷一般的声音再次从他的喉咙滚动出来:“好好的把人交给你们,居然出了这种岔子,宫里这么大,这丫头迷路了怎么是好?”   面对责怪,那拉福晋眼眶一热,委屈的跪在了胤禛的跟前,噙着泪水说道:“都是妾身的疏忽,妾身请王爷责罚。”   胤禛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扶起那拉,轻叹了一声,说道:“别自责了,你不过也是一时疏忽而已,你们先吃饭的,不用等爷了,这宫门快关了,爷在进宫找找去。”说着带着高无庸朝门外走去。   不吃饭怎么行呢?那拉福晋刚想开口劝说,却见四爷背对着她做出了个打住的手势,她硬生生的把嘴边的关系给咽了下去。   “启禀四爷,太子爷身边的安公公求见!”   他来干嘛?太子有事找自己么?胤禛蹙着眉毛,没好气的说道:“传!”说着走回了屋子,坐在榻上。   高无庸带着安公公走了进来,安公公对着胤禛微微屈膝,请安道:“老奴见过王爷,四爷吉祥,见过四福晋,侧福晋,福晋们吉祥!”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六章 巧遇太子 下    胤禛执起一杯茶,浅缀了几口,淡淡的瞄了一眼安公公,心中冷哼了一声,缓缓的说道:“安公公平身吧,安公公来我这里何事?有话直说道!”   安公公对着胤禛稍微卑躬,拱手说道:“太子爷叫老奴来传句话,太子爷他要带着王爷府上的小灵子去喝几杯,晚上了就会送回来,叫四爷无需担忧。”   难怪会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原来是跟太子喝酒去了,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面上冰冷如常的对着安公公言道:“有劳安公公跑一趟了。”   安公公看着胤禛沉默的坐在榻上,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他走上前说道:“没什么事的话,老奴先告辞了!”   见四爷不语,那拉福晋笑着应道:“那安公公慢走啊,高无庸你去送送安公公吧。”   “老奴遵命。”说着和安公公一起拱手道:“老奴告退!”两人缓缓的走出了屋子。   九贝勒府里,香浮悠闲的坐在竹林旁的石桌旁边,浅浅的泯了一口流苏刚送来的龙井,一股热热的茶香在她嘴里蔓延开来。   闻得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她红唇微微一扬,心中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胤禟走进园子,见香浮面无表情的坐在不远处,心中惊讶极了,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三五天没吃饭的样子,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慌,反而是一脸与年纪气质既不符合的冷静。她悠然的坐在竹林附近,像是根本没发觉来人一般。   她穿着一条干净的淡粉色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脸上用上好的胭脂妆点成标准的秀女妆。她极为淡雅的装束,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   慢慢的走到了香浮身旁,只见石桌上放着一个百宝嵌花果紫檀盒,旁边一个刻着花开富贵的托盘上,摆着一套芙蓉纹的茶具,和梅花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   居然有人能自由的出入他宅门深深的府邸?真是太不寻常了,这个人会是谁呢?和这个香浮又是何关系?   胤禟信步踱身石桌旁,缓缓的坐下,狭窄的丹凤眼里暗藏了几许的锋利,他嘴角微微勾起,对香浮轻薄道:“啧啧!瞧这身干净衣裳,这好吃的点心……看来爷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落到这种田地了,还是有人对你关照不断啊。”   香浮闻声,缓慢的抬起眼睑,冷僻了一眼一身白色的袍子的胤禟,君子所钟爱的白色穿在他的身上倒显得不伦不类,不过却自有一股放浪轻挑的邪气。   她盈盈起身,继而又柔柔覆下身子,浅施礼,柔声言:“九爷过奖了,其实香浮还是命贱如尘的,要不九爷您怎么会不怜香惜玉,要狠心置香浮与死地呢?”   目光肆意的落在她的脸上,胤禟嘴角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呵呵!敢如此对爷说话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你不怕爷现在就了结了你么?”胤禟说着拿匕首抵住了香浮的脖子。   打量着眼前这张脸清纯的脸,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恐惧,她的嘴角似在笑,几分魅惑,几分肆意……、   她拿起胤禟的手,把匕首抵到了自己的喉咙,笑道:“九爷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怎么会不怕呢?呵呵……九爷都不想想,那人能给香浮送食物,送茶水,难道会救不出我,我要想走早就走了,还会等你来杀啊!”   她说的很对啊,他为什么不走呢?难道……他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兴味,他放下了匕首,噙着笑意的问道:“你既然能逃走,又为什么不走呢?”   香浮清纯的脸庞丹绯绛低,她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带着几分媚态的说道:“今天皇上复立了太子,太子爷肯定第一个拿九爷您开刀,虽然九爷是流水无情,但香浮可还是落花有意,想留下来帮帮您呗!”   胤禟他长这么大,第一遇见这样的女人,外表看起来很清纯,甚是称得上千娇百媚,而且她现在最多算个青楼歌妓而已,虽然她身份低微,但说话的语气中却带出一股自以为能掌控全局的强势。   狭窄的丹凤眼里溢满惊赞,他抿嘴一笑,言道:“你可真有本事啊,今天下午太子刚被废,不到黄昏你就收到消息了。”   这天下间还没有独孤府打听不到的消息呢?面对赞赏,香浮略显得意的笑了几声,眨巴了下眼睛,一副暧昧的表情,凑身离近,对着胤禟幽魅的问道:“九爷。您想不想听听我的高见呢?”   一股热流夹杂着馨香扑鼻,胤禟被她这个举动勾的心中一痒,他咽了咽口水,应道:“那你给爷分析分析。”   轻哼了一声,香浮脸上的暗沉了下来,她执起茶杯。茶盏之中芳香扑鼻,轻啄一口,冷瞥着胤禟道:“天色不早了,九爷打算在这荒凉的废园跟我畅谈么?”   胤禟被她忽冷忽热的反应,搞的有点不知所措……微微一愣,言道:“香浮姑娘说的甚是,走!咱们去上房商量!”   香浮跟着胤禟来到了上房。这里纱幔低垂,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   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她看着这一切,华色精妙唇线绽蔓嫣然笑意,胤禟凑身上前,凤眼微眯,微透精光。看着她抿起朱唇的笑颜、轻叹道:“怎么样,还满意么?”说着伸手向她的肩膀。   香浮身姿一个婀娜的回旋,使得某人的手扑了个空,只见她优雅的就坐,转回眸子,轻玩蔻指,言道:“当下形式对九爷很不利,太子爷这会子正在劲头,又有四爷和十三爷为其保驾护航,九爷应该先学会避其锋芒,学着去隐忍。”   香浮微微整理了下衣领,将一缕不听话的青丝拂会胸前,轻轻打理着,而后继续言道:“八爷看似党羽众多,但不得君王心,除非造反,否则难登九五,香浮倒是想反劝九爷一句,另觅伯乐,方为上策!”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七章 幽香,灵醉 上   这个双十不过的女人,居然也能有这份见识,她分析的很直白,但却直点要害,胤禟淡扫了她一眼,问道:“那依你之见,太子党的人,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香浮微微颔首,实质却在暗暗思忖,但,面上无异。忽地,抬眸,眼弯成月,朱唇轻启:“太子如今重掌东宫,依他的脾气,估计很快就会杀”鸡“敬猴了,到时候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们就会来九爷身边嚷嚷,九爷的面子肯定是挂不住了。”   “不过这些不打紧,要命的是九爷这些年的敛聚,可能要为他人作嫁了,这个时候您应该明哲保身了。稍有不慎,当心一朝沦丧,就永无翻身之地了。”最后那句话,香浮故意讲得很慢很重,斜眼瞟了一眼他的脸色,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听着香浮的话,胤禟突然觉得,形式似乎变得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严重了,他狭长的眼眸变得暗淡无光,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戾气的说道:“老四把太子被费那笔帐推到了我的头上,太子这个时候肯定是一时愤怒的老虎,不会放过我的,怎么明哲保身都是没用的。”   用那双水亮的杏核眼瞥了一眼胤禟,香浮抬起晶莹玉润的酥手,轻轻地拢了拢发丝,慢悠悠的说道:“我倒能给九爷出个主意,九爷想听么?”   胤禟饶有兴趣的盯着香浮,颔首说道:“愿闻其祥!”说着抬起细长的凤眼,只见眼前的女子唇畔微染起清浅笑意,如风如素,清丽且妖绕。   许久,她终于清音素言道:“我与太子交情匪浅,只要我在太子身边挑拨离间他与四爷的关系,就能把注意力转到他人身上,就算太子会刁难,但局势一乱,九爷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说不定,转祸为安也是有可能的。”   闻此言,胤禟脸上瞬间转冷,他眼眸中泛着狐疑,一时讷讷,很快又嗤笑着说道:“你想爷放了你?爷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万一放了你,你反咬爷一口怎么办?”   这个老九,果然是精打细算,小心的很,只可惜城府不深,不难猜出他心中的顾虑,香浮懒懒的靠于椅背,轻言道:“呵!我要想走的话,还用等今天么?”   她说的很对,既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送吃的和穿的,如果想要带她走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的,她应该是自愿留下来的,难道她真的对自己有心思?   想到这里,胤禟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他笑意盈盈的询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回去呢?难道你准备唱出苦肉计?”   香浮笑着微微额首,胤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捏着香浮的下颚,凑近身子轻挑的言道:“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爷舍不得打你,该怎么办呢?”   香浮仰脸笑对着胤禟这张放大的脸,眉间隐去了一丝厌恶,伸手用力的打了下胤禟的胳膊,胤禟吃痛的放开了她的下巴,刚要恼火,却听见她软声娇嗔道:“不用您动手,我香浮还不至于去作践自己,九爷放心,人家自有办法叫他们不怀疑。”   这个女人时而妖娆,时而又清纯,明明只是个卑贱的歌妓,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她长得很美,但是算不上是倾城绝色的那种,可是她一会娇媚,一会冷冽的,使得明明唾手可得,却让人不敢轻薄半分。   胤禟吃痛的揉了揉胳膊,脸上却没有了恼怒,他看着香浮笑道:“那爷就拭目以待了,看看你这朵带刺的蔷薇,怎么去翻云覆雨。”   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倒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身姿轻灵的从壁檐上走动着,一个蜻蜓点水,似低身回旋的燕子一般,稳稳的落在了废园。   看着香浮白衣胜雪,长发如云的站在废井旁,风撩拨着她身上的轻纱,衣抉飘飘间,尽显着风姿绰约……黑衣人娇小的身影走到了香浮面前,她拉下了蒙面,露出一张稚嫩的脸蛋。   月光下,只见她眉目如画,娇靥如玉,那双如秋月,如明星的眼珠精光咋陷,淡淡的开口言道:“姑娘,这是你要的【虞美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的小玉瓶,递给香浮。   香浮接过,打开放在鼻尖清嗅了一下,毫不犹豫的仰起头,喝了下去,流苏眉间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消失,她又掏出了一个红木的锦盒递给香浮,安置道:“我家公子吩咐我告知姑娘,【虞美人】药性清寒,特别伤女子的身子,公子叫我把这盒【活血丹】交给你,你每个月吃下一颗,不出数月,寒毒就可不治而愈了。”   独孤瑾想的真是周到,她接过锦盒,嘴角淡淡的一笑,转手看着流苏,黛眉轻蹙,询问道:“流苏,我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公子对她这么好,可惜她爱的人却不是公子,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就这么无奈么?她抬眼看着香浮,低声道:“那个女人在王府里挺得宠的,而且八爷好像也对她有意思,刚才我路过燕子楼的时候,她跟太子在一起喝酒呢?”   香浮闻言,水晶一般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惊讶,她蹙起柳眉,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什么?这都三更天了,太居然在陪太子喝酒?”见流苏略略点头,她红唇挑起不屑,冷笑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流苏你去准备吧,咱们明天一早就去雍王府!”   流苏应了声,准备离开,但是看着她还伫立在那里,好奇的问道:“姑娘不去休息么?”   “我在呆会,想到明天就可以见他了,我有点睡不着了。”说着她仰起头,双眼痴迷的看着天上的月亮,仿佛那轮明月就是她心爱的男人的脸庞一般。   流苏摇头轻笑了几下,淡淡的说道:“那姑娘,我先走了!明天清晨,我在雍王府门口等姑娘。”   香浮转身,对着流苏吩咐道:“你不怎么会撒谎,要谨记我给你套好的说辞,别露了破绽,知道么?”   流苏点了点,应道:“姑娘放心,流苏会尽心尽力帮助姑娘的,流苏告退!”说着脚尖轻点地面,身子凌空腾起,轻踩着枯树的枝桠,消失在月色里。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八章 幽香,灵醉 下   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一辆马车停在了雍王府门口,坐在车架上的安公公,蹒跚的走到朱红色大门前,拉着青铜的大门环“啪啪啪”的敲打的……   太子从马车上钻了出来,他慵懒的俊脸上露出醉酒的酡红,粉唇也变得更红了,他伸手扶着喝的烂醉的灵儿下了马车。   灵儿头重脚轻的下来,拉着太子的手,指着门口,孩子气的声音娇嗔道:“你骗我,这不是四贝勒府,你看牌匾上是三个字,不是四个字……”   太子醉眼惺忪的看了一眼牌匾,蹙着眉疑惑醉言道:“对啊,怎么少了个字啊?安公公,你把爷带到哪了?”   这时候大门开了,灵儿见到来人,红艳艳的脸蛋笑弯了眉眼,她上前拽着高无庸的胳膊,晃动着嗔道:“高公公,这个我认得!”   被灵儿这么一拉扯,高无庸吓的额头起了一层冷汗,四爷还在大厅等着呢?这个小主宗喝成这样,这怎么是好!   跟本不理会高无庸,太子拉着灵儿的手,拉开了她和高无庸,带着灵儿阔步往府中走去。   神志不清的灵儿扬起手,做这干杯的动作,高声喊道:“来,哥们,你干了,我随意!”   太子透过朦朦胧胧的视线,看着眼前的小太监。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帽子,言道:“小灵子,嘿嘿,你是爷见过最可爱的姑娘……”   灵儿听了,爽朗的大笑了起来,她拍着太子的肩膀,称赞道:“啧啧!你小子有眼光,我喜欢!”   闻言,太子开心的笑了,随后他抓着拍打自己肩膀的手腕,醉醺醺的说道:“敢跟爷这么说话的,你是头一个,不过……爷喜欢!”   “安公公,你怎么当的差,让太子爷醉成这样?太子爷年轻气盛,一时没了分寸,你也没有分寸了么?”   胤禛穿着一袭水青色斜襟缎子走到了院子,他紧握着拳头,闷雷一般声音在夜里炸开,怒眼冷对着安公公吼道:“狗奴才,还不快扶你主子回宫!”   被胤禛这么一吼,安公公吓的心腾腾的乱跳,他慌忙上前,拉开了纠缠着灵儿的太子,好声的相劝道:“太子爷,咱们回去吧。”   太子甩开了安公公,笑嘻嘻的说道:“不要,爷要跟小灵子玩十五二十。”说着伸着十指,自言自语的咕哝着:“十五十五十……十五十五二十,嘿嘿,爷终于赢了!”   说着他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安公公和太子的随从立即架起了太子,对着胤禛小声道:“奴才们告退!”说完,他们一行人,急匆匆的走了。   太子一行人离开,胤禛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灵儿。   灵儿看着太子的背影,伸手摆了摆,热心的说道:“慢走啊,再见,下次在来喝……”眼睛对上四四看过来的视线,怎么四四的脸色好难看,她喃喃的问道:“四四,谁惹你生气了?”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绷着一张漠然的脸,胸口已经像火山爆发一样了。他怒气冲冲地走到灵儿的面前,抓着她的胳膊,大步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灵儿步伐蹒跚满身酒气的被胤禛拖着,她手腕吃痛,不安分的挣扎着,嘴里不满的喊叫着:“你放开我,放开啊!”   高无庸见她确实醉的不轻,心中不由的她捏着一把冷汗。一行跟在胤禛身后的太监们亦是看的心惊肉跳,高无庸小心翼翼的求情道:“四爷,灵主子……”    胤禛就这么风驰电掣的走着,听高无庸开口说话,他猛的转身,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吼道:“闭嘴,爷一个字都你想听!你们都滚下去……”   从来没见过四爷发这么大的火,高无庸吓的腿脚一哆嗦。对着周围使了使眼色,一干人大气都不敢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一路拽着灵儿走进房间,刚进门就对着惊慌的吉祥如意呵斥道:“滚出去!”吉祥如意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但是被四爷吓的,慌张的走出了屋子。   胤禛狠狠的把灵儿甩在了床上,手支撑着身子俯视着灵儿,冷冽的困住她手臂,蕴含随时要爆发的火焰。   就那么对视了许久,他一直没有开口,灵儿醉眼抬起,望进他带着些许恼怒的眼眸里,看着他瞳孔中映出自己的模糊的样子,憨笑道:“四四,cheers!”说着小手也不安分的乱舞着。   胤禛暴怒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灵儿,只要一想到她这幅娇憨的样子陪着太子喝酒,就恨不得狠狠的抽她几个耳光。   胤禛低沉中带着压抑的怒火言道:“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灵儿丝毫没有理会,而是倒头就睡了过去,胤禛冷冷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他不由的蹙着浓眉,轻轻的扶灵儿躺好,顺便还帮她掖了掖薄锦,最后转身离开了。   翌日,太阳正被薄云缠绕着,放出淡淡的耀眼的白光。满屋子的苏合香混着檀香,微微散发的浓郁的苦涩。   床榻上的灵儿蜷缩着身子,翻来覆去的难受,胃里像热水瓶一般在冒泡翻搅,舌头干燥的发苦,发粘,脑海里依稀浮现着胤禛暴怒的脸,和那要杀人一样的眼神。   灵儿缓缓睁开眼睛,觉得她那可怜到快胀裂的头,好像要爆炸了一般,只觉得头晕恶心。头痛欲裂,甚至一片空白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   支起浑身无力的身子,她冲着插屏外,声音干哑的喊道:“吉祥,吉祥,给我点水……”   “主子您醒了?奴才早就给您备了冰镇梅子汤,您喝点醒醒酒吧!”吉祥端得一个青花瓷碗走进来,她半蹲到床榻前,呈给了灵儿。   灵儿瞟了一眼,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她苦邹着脸,紧蹙着眉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如意说道:“如意,你去熬碗糖水来,要热的。”   扭脸又对着眼前的吉祥说道:“这个太凉了,我酒醉后,是喝不得的,你喝了吧,去给我倒杯热茶来。”   吉祥听到吩咐,起身把梅子汤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碧玉的茶水,递给了灵儿,惊讶的看着她接过去,“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在给我倒杯。”灵儿抿着下唇,舌尖舔着,只觉得口渴到好像无法解渴一般,让头部的疼痛更加恶化了。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十九章 暗香浮现 上   都怪昨晚喝太多了!现在自己的身体正为昨晚的放纵付出代价……   灵儿喝完一大碗糖水,头疼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她起身,穿着一件青花百雀的旗袍,围着一条白绸交领坐在梳妆台前。如意手指灵巧的给她盘着发髻,她对着镜子里的吉祥轻声问道:“四爷呢?”   吉祥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回灵主子,听说昨晚去了沁柔主子那!”   灵儿挑起秀眉,眼里闪着恼怒,心里像是塞了一颗石头,闷闷的,好难受,她盈盈起身,朝外面走去,吉祥如意见状,赶紧追着她。   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发泄,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灵儿红着眼睛,花盆底“哒哒”的踩着青石板,一路往沁柔的园子走去,吉祥如意在后面追着,吉祥嘴里不停的喊着:“灵主子,您不能去啊……”   正急匆匆的走着,只见高无庸跟着一个眉目如画,娇靥如玉,穿着汉家衣服的小女孩,那个女孩手里端着一参汤,他们正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灵儿快步走了过去,拦住高无庸问道:“高公公这是要去哪啊?”   高无庸见是灵儿,脸上表现的略带紧张,他低着头,应付道:“老奴正要去后厨,看看今天的菜色。”   她淡淡的扫了眼流苏和她手中端着的参汤,扬声质问道:“呦!我没听错吧,什么菜色,劳驾您这个大管家亲自去照看啊?”   说着她走到了流苏跟前,鼻间嗅到一股浓郁的参汤味,不由的柳叶眉一凑,心想,往书房里送参汤,难道,四爷病了!想着灵儿骤然转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高无庸给流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接着拉住了灵儿的衣袖,阻拦道:“灵主子,你这是要去哪?”   灵儿恼怒的瞪了高无庸一眼,甩开他自顾自的继续往书房前行,高无庸不依不饶的阻挡着,对着灵儿告诫道:“灵主子,您还是快回去吧,四爷这会子不想见您!”   灵儿不理会高无庸,推开他快步的走着,来到了园子门口,高无庸死死把她堵在了园子外面,灵儿只觉得火气窜上脑门,她火药味十足的斥责道:“高无庸,你连我的路都敢挡了!”   高无庸轻轻的摇了摇头,好心的劝说道:“灵主子,听老奴一句,回去吧。”   灵儿根本不肯罢休,她推开高无庸就往里走去,正纠缠着,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只见胤禛负手立在门口,冷漠的脸孔看不出丝毫情绪,他冷冷的说道:“你给爷回自己房里思过去。”   四四生气了,难道是因为昨天跟太子喝酒的事!不行,不能让四爷误会了,灵儿着急的张开嘴,正欲解释,却见胤禛薄如蚕翼的嘴唇吐出一声闷雷:“滚!”   被四爷这么一吼,灵儿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倔强的强睁大眼眸,看着眼前冷漠的脸,终于,泪水放肆的涌出眼眶,她心中一阵抽痛,用手指捂着嘴,转身跑开了。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愤怒的光芒掩盖,他转身走进了屋子,胤祥迎上前问道:“四哥,灵丫头又惹你生气了?”   胤禛冷冷的甩了他一记【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眼神,转头走到走到了里屋,对着床榻前得白发苍苍的大夫问道:“周大夫,她怎么样了?”   周大夫捋着胡子,轻叹道:“寒毒入体,像是长期处在阴凉的环境所致,加上她身体盈亏,应该是很久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她其实没有病,只是长时间处在饥寒交迫的状态,伤了元气,导致的昏迷,需要循环渐进的进补,才能慢慢的好转。”   长期饥寒交迫,短短几天,她经历了什么?胤禛收回思绪,冲着门外喊道:“高无庸,带着周大夫去支银子,顺便替爷送送周大夫。”   周大夫背起自己的药箱,拱手道:“老夫告辞。”说完跟着高无庸走出了房间。   站在一旁一时没有说话的流苏,突然开口道:“我去九贝勒府救我家姐姐的时候,她已经意识恍惚了,嘴里一直喊着四爷,我们姐妹又举目无亲,所以就……”   胤禛对着流苏一摆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深邃的眼眸看了眼一脸惨白的香浮,眼里闪过几分怜惜,淡淡的说道:“你放心吧,爷不会怠慢了你们主仆的。”   流苏偷偷藐着胤禛一脸冷酷的样子,心中很是不解,这个男人这么冰冷,怎么值得香浮姑娘这样色艺双绝,冰雪聪明的女子痴爱成狂!真是没天理!她听到胤禛的话,立即盈盈一福身:“多谢四爷收留。”   其实躺在床榻上的香浮早就醒了,她见流苏已经得逞,发白的薄唇微微的扬起,接着装着意识昏沉的样子,着急无助的喊道:“四爷……奴才好想您……不!我不会陷害四爷的,不要逼我……”   听着她呢喃的喊着模糊的话语,胤禛紧绷的脸上,一阵尴尬,胤祥清澈的眼眸含着笑意,对着他说道:“我说呢,今天怎么连灵丫头都吃了闭门羹!原来四哥这有新欢了!”   胤禛转眼,幽暗沉静的冰眸子淡淡的瞥了眼胤祥,胤祥立即识相的闭住了嘴,胤禛蹙着眉头,伸手轻轻的摸了下香浮的额头,冰凉的像霜雪一般,他心中不由的可怜起她来。   香浮趁机抓住了胤禛要抽回去的手,眼角不停的渗着眼泪,微弱的声音呜咽道:“四爷,四爷,您别走……求求您,别走。”   被香浮握住了手,那点怜悯之色在胤禛的眼中顷刻瓦解,他冷眉一横,重重抽回了自己的手,满脸厌恶的转过了头。   见气氛变得十分暧昧,胤祥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浑身不自在,于是他悻悻的对胤禛说道:“四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胤禛沉默的点了点头,接着对着流苏说道:“你也下去吧。”流苏闻声,做了个揖,缓缓的走了出去,顺手将门轻轻的合上。   见房间里就剩下自己和四爷了,香浮很适时宜的缓缓撑开了眼睑,黑水晶一般的瞳仁里,一抹让人惹人怜惜的神情,在惨白的脸上,闪烁着极不相称的光泽。   香浮微微的动了下身子,支撑起来,如墨的长发轻柔的半披在胸前,看着四爷侧着身子,风姿卓越的伫立在自己床前,她心中一烫,低头浅笑,欲起身请安道:“奴才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胤禛见她一副盈弱的样子,扶着她欲将起来的身子,冷冷的说道:“你病着呢?这些虚礼暂时先免了吧。”   四爷还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说话,香浮心中顿时变得荡漾起来,她低头含羞的一笑,言道:“谢四爷!”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章 暗香浮现 下 胤禛幽暗沉静的冰眸子冷冷的扫了香浮一眼,淡淡的口气嘱咐道:“你好生在这里养着吧,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就让流苏去找高无庸给你置办,爷不打扰你修养,先走了!”   语毕,铿镪地脚步声击打在地面,划破了整个书房的寂静,胤禛缓缓地走出房间。   香浮双眸痴迷的看着他的背影,欲将挽留,但晶眸里眼珠一转,便依依不舍的言道:“奴才恭送四爷!”   翌日,阵阵微风,吹散了天上的云雾,太阳欣然露出笑脸,把温暖和光辉洒满荷塘。   灵儿独自坐在凉亭,她的瞳孔如一潭死水一般,呆呆的看着满塘夏荷在风中摆动着,心绪也随着轻摇起来……   吉祥端了一碗莲子粥走了过来,放在灵儿面前安慰道:“主子,您今天又没吃东西,这样您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多少还是吃点吧!”   灵儿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冷冷的拒绝:“拿走。”   自从跟太子喝酒回来后,四爷就在也没有踏进过她房间,想到这些灵儿她赌气的翘起了嘴巴,委屈的埋怨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舞灵儿当什么了,一个东西,还是一个宠物!”   李氏和沁柔各自带着自己身边的嬷嬷丫头,从两个方向走来,狭路相逢……两人到了亭子边,同时止步,不约而同的瞟了眼情绪沮丧的灵儿,转头心意相通的对视一笑,她俩携手并肩的朝灵儿走去。   李氏步态工整的走进亭子,刚巧听见灵儿的抱怨,顿时她媚然天成的凤眼内染上了一丝冷笑,她故意掐细了声音道:“瞧灵丫头说的,四爷怎么会把你当一个东西呢?在咱们爷眼里,你也许连个东西都不是!哼!”   灵儿心情已经很不爽了,见到李氏这得意的嘴脸,心中就更加火大了,她毫不示弱的站了起来,大大的媚眼冷冽的瞪了眼李氏,李氏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激动,吓的退后了几步。   灵儿见状,精致的红唇笑成了一抹玩味的弧度,冷声道:“我当然不是东西了,听侧福晋这话的意思,你在四爷眼里只是个东西?那么……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说话间,灵儿做出一个歪头思考的动作。   沁柔在没嫁进门的时候,就知道四爷是个最讲究规矩礼节的人,她怎么也没想到,灵丫头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居然敢恃宠生娇,欺负到主子的头上来。   沁柔见她短短的三句话,就把李氏彻底激怒了,只见李氏已经气的嘴角抽搐,应对无语,双眼冒着干火瞪着灵儿,她决定要上去给火上浇一点油。   沁柔走到李氏身边,笑嘻嘻的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说道:“李姐姐,这个丫头嘴巴刁钻,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姐姐还是退一步海阔天高,咱们还是走吧!”   听到沁柔说自己不是这个丫头的对手,李氏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嗤笑,她可不是沁柔那么好脾气的主,这么多人看着呢,绝不能叫府里上下看了她的笑话。   李氏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她指着灵儿厉声道:“笑话,我堂堂一个侧福晋,还能叫一个丫头给欺负了不成?就冲着她刚才大不敬的那几句话,我今天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见李氏的脾气上来了,沁柔莞尔一笑,娇讽道:“李姐姐息怒啊,我想灵丫头只不过是给你开了个玩笑而已,姐姐莫要当真了去。咱们灵丫头就是这么豪爽的人,要不这么会跟太子喝酒喝道大半夜才回来!”说着拿青色的丝帕掩嘴轻笑着。   李氏听出了沁柔的意思,她咧开嘴笑了笑,接着挖苦道:“被沁柔妹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听说奴才们说,灵丫头陪太子喝酒喝到烂醉,还是深夜被太子爷亲自送回来的,好多太监嬷嬷都看见,他们在院子里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   沁柔心中很是喜欢,这个李氏果然很是上道,她眉毛轻挑,红润的嘴唇微启,佯装嗔责道:“李姐姐,瞧你,奴才们的话怎么能尽信呢,昨晚咱们爷还跟我提起这事了,说让我代我姐姐,多管管这群奴才们的嘴。”   原来四爷昨晚在她那边,听着沁柔的那句话,灵儿觉得心被掐了一下,非常的难受,随即她那明媚如星辰的眼眸冷冷的瞪着李氏和沁柔,红润的樱唇冷笑道:“谣言止于智者!沁福晋说的还像句人话,倒是李福晋你,什么时候跟奴才们一个档次了?”   李氏见灵儿居然还敢叫嚣,而且话里话外透着让她难堪,被她这么一句话,李氏只觉得颜面扫地,美艳的脸上呈现出恼羞成怒之状。   她伸出食指用力的指着灵儿,眼眸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一般瞪着她,怒声道:“你不过就是个侍妾,也敢这么跟主子说话!以前有四爷宠着你,我奈何不了你,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来人,掌她的嘴,打到见血为止。”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灵儿拍桌而起,双眸染上了一层恼怒,灵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蛮横的李氏。她眼神一记凌厉,扫向周围蠢蠢欲动的嬷嬷们,扬起嗓子喝道:“今天谁要是敢动我一根指头!我舞灵儿他日一定叫她悔到肠子发青!”   众人不自觉地回避着灵儿那双犀利的双眸,本来犹犹豫豫的嬷嬷们,就更加不敢上前了,李氏见了奴才们被这个丫头给威慑住了,她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   李氏被气的牙根发痒,她指着一干嬷嬷们怒骂道:“你们这群狗奴才,谁是主子都分不清了么?上去给我打,四爷怪罪下来,我给你们但着。”接着尖尖的指甲发狠的指向灵儿,冷笑的吩咐道:“给我往死里打。”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一章 挑拨离间 上   沁柔笑着看着这么一幕,不阻止也不参合,反正李氏打了这个丫头,她心里也舒服,而且等到四爷怪罪下来,李氏肯定失宠了,那么雍王府里,就剩下她独秀一支了,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能打!”香浮穿着一身紫罗兰绣成套的衣裙,乌黑的头发梳成整齐的风华髻,只见她袅袅婷婷的走到李氏跟前,微微抬起眼帘看了眼李氏和沁柔,双手交叠,半蹲着请安道:“香浮见过李福晋,沁福晋,福晋吉祥。”   李氏和沁柔同时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清纯的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温婉又高贵的气质,李氏心中更不是滋味了,眼前的贱蹄子还没有还得及收拾,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狐媚子?   沁柔细细的审视着眼前的女子,她就是四爷专门安置姐姐,好好对待的香浮!看起来倒是清秀脱俗,柔若春水的。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骨子里定不是个简单的角儿。   沁柔见眼成的好事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香浮给搅合了,心中很是不爽。她冷冷的扫了香浮一眼,轻声质问道:“香浮姑娘,我和李姐姐身为侧福晋,教训一下自己府里的奴才,还轮不到你来干涉吧!”   香浮怎能不知道沁柔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面对沁柔的发难,香浮脸上挂上了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她清泠的音色言道:“香浮只是想提醒二位福晋,打丫头事小,怕是这件事引起了四爷怜香惜玉,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二位福晋难不成,是成心想让这丫头重新得宠?”   李氏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了想,觉得香浮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打了她,万一四爷心疼她,去安慰她!这个丫头岂不是又得意起来了。   半晌,李氏闷闷的吐出一口郁气,转身对着周围的人吩咐道:“我们走,不跟这没教养的奴才一般见识。”   看着李氏领着一行人缓缓的走开了。沁柔见眼成的好事被就这么被香浮给搅合了,心中很不舒服,但想着香浮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于是她也不做计较了,轻轻的把手搭在了一个嬷嬷的手上,领着一干人等也慢慢的走掉了。   灵儿见她们都离开了,转头狐疑的看着香浮,她不是燕子楼的歌妓么?怎么会在四爷的府里呢?这个女人给灵儿的第一感觉是她很聪明,甚是灵儿带了几许佩服,因为连李氏这么不明事理的女子,都能被她三言两语的劝走。   灵儿半眯着媚眼,对着香浮礼貌性的淡淡一笑,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香浮水晶般得双眸注视着灵儿时,冷冷的扬起眉毛,她眼神里含着浓浓的恨意,像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跳动着,冷言道:“我帮你,我其实是在帮我自己,我可不想你挨了打后,四爷在过去安抚你!”   灵儿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蹙起的柳眉,看着她双眸中烧着浓浓的妒火,灵儿的瞳孔里也闪烁可警惕。她疑惑的问香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别以为长的有几分姿色,就能虏获男人的心了!”香浮凑近到灵儿身边,脸上似笑非笑,仿佛无害一般。   不等灵儿回答,香浮那双水晶一般的眸子,不加掩饰的嘲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她讥讽道:“舞倾城,你在四爷眼里也就是个奴才,而且还是一个不能生养的奴才,知道你跟四爷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直没有身孕么?”   香浮的话,精准残忍的痛击到了灵儿的软肋上,短短的几句话,道出了灵儿这段时间来的焦虑和不安,看着灵儿警惕的脸上掀起了波澜,一副渴望知道真相的样子,香浮嘴角的淡笑慢慢的越发浓厚!   时间似乎是过了好久,只到香浮觉得吊足了灵儿胃口,她才慢悠悠的言道:“你房间里的苏合香淡雅扑鼻,本身是无害的,但只要和檀香混合在一起,味道变得微微发苦,闻多了这种苦涩的味道。就会导致不能身孕。”   原来是这样,难怪经常觉得熏香有点淡淡的苦味。她顿时恍然大悟。   她眉头微蹙的瞥着香浮,她清纯的脸上呈现出一脸与清纯极不相符的媚笑,灵儿更加好奇的开口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情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   香浮淡瞄了一眼傻傻发问的灵儿,慢慢的坐在石墩上,浅缀了几口香茶,一抹冷笑在她唇边漾开:“啧啧!其实这件事,四爷早就跟我说过,我是看你可怜,才背着四爷告诉你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好好想想啊,如果不是四爷告诉我的,我刚刚进府,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灵儿听她说到四爷的时候,脸色瞬间纸白,她的瞳孔突然睁得大大的,似是惊讶,似是不信。   淡淡的柳眉已经紧拧在一起,灵儿鼓足了底气,难以置信的冲香浮冷言:“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休想挑拨离间我和四爷关系。你会这么好心来可怜我么?”   香浮见她不着道,微微抬头双眸,眼角弯弯的看着灵儿,嘴角轻轻一勾,一抹嘲讽跃然嘴边:“真是愚不可及,也许对你这种笨女人来说,能自以为是,也是种恩赐吧!四爷多么讲究的一个人,难道他房间里的熏香出了问题,会不追究?”   香浮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灵儿如同当头棒喝,只是这一棒,太重!太痛!   ……   灵儿撑着发疼的眼睛,隔着一帘水雾注视着香浮一张一合的红唇,只觉得那红唇里发出的的碎声,犹如锋利的玻璃扎进心里,蚀心锥骨的疼痛渐渐的,强烈的,蔓延她的每一根神经。   不想让香浮看她的笑话,灵儿固执的睁大眼睛,毫无生气的墨瞳逞强的冲着香浮发出几许凌厉,努力的撑起嘴角凄苦的一笑:“就凭你这几句话,你以为我就会误会四爷么?你也太小看我和四爷的鹣鲽情深了。”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二章 挑拨离间 下   灵儿注意到香浮听到‘鹣鲽情深’四字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一抽搐,顿时,灵儿的嘴角慢慢的扬起,对着香浮暧昧的问道:“四爷对我是许过诺言的,你想知道四爷许了什么给我么?”   见灵儿还在逞强,香浮嘴角扬起了不屑,但听到灵儿后面的话,她的眼眸里一抹凄殇划过,就像是冰冷的刀尖在她的心头划上了一道口子,心中冰凉而疼痛。   香浮心中嫉妒极了,但是她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情绪,依旧骄傲的样子,对着灵儿笑着:“你不用激将我,四爷的脾气我了如指掌,他对你也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而已,我就不信四爷会许诺你什么?”   灵儿就是看不惯她一副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态度,于是敛去心中的所有伤痛,慢慢的凑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炫耀道:“燕子楼里,我倾心一曲,四爷便对我眷眷情深,把我接回府那晚不但陪我饮下了交杯酒,而且还亲手执笔,为我写下……”说到这里时,灵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写下什么?”香浮眼睛瞪眼睛,瞳孔放大,激动的问道。   灵儿微微扬起唇角,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香浮心里一慌。   接着灵儿声音颤抖如风的在香浮耳畔轻声道:“安得此生两全法,不负天下不负卿!”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她在胡说!四爷怎么会把一个女子跟天下相提并论呢,这不可能的!香浮心中发疯的妒忌起来,她的眼眶一片模糊,泪水已经不受她控制,不停的往外冒。   香浮恨得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她锋利的眼眸里闪烁着杀气,锋利的给了灵儿一记,傲慢道:“哼!就算如此,又能改变什么?你现在是彻底失宠了,而四爷每天都会到书房看我,你不是去了好多次都吃了闭门羹么?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香浮说完,转过身子背对着灵儿,冷冷的说道:“满汉不能通婚,这点你应该知道吧,四爷是不可能让你怀有带着汉家血液的孩子的!”   语毕,香浮缓缓的走了,她一路上边走边想:不可能的,四爷不会真的爱她的!四爷怎么可能轻易的就爱上一个女人……香浮越走越快,脸上泪如雨洗一般,她发狠的咬着的下唇,已经沁出了丝丝的血丝。   香浮终于走了,灵儿浑身就被抽空了一般,腿一软,她颓坐在了地上,灵儿不愿意去面对香浮的话,她紧紧的闭着双眼,泪水顺着她的眼角,不停的往下掉。紧紧握着拳头,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她是个骗子!不要相信她的话,四爷不是那样的人!   香浮满脸泪痕的回到了书房,见四爷,太子,十三爷都在,她上前福身,低头请安道:“太子爷吉祥,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   太子看见香浮,和煦的一笑,伸手欲将扶起,笑道:“香浮无需多礼!”   当着四爷的面,怎么能让他看见跟太子有拉扯呢。   想到这里,香浮立即反应很大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冷冷的对着太子道:“太子爷请自重!”   太子眼里很是诧异,看着香浮红肿的嘴唇,和脸上的泪痕,关心的问道:“香浮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么?你告诉爷,爷给你做主!”   胤禛见太子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意味深长的递给胤祥一个眼神,胤祥立即会意,扬声说道:“四哥,你不是说有柄上好的古剑,要给弟弟的看的么?我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去看看!”   胤禛淡淡的点了点头,含着半分笑意道:“好!我带你去福晋那拿!”说着对太子拱手道:“二哥请自便,我带十三弟先去福晋那看看宝剑,一会用膳的时候,在来支会二哥!”   太子见他们要走,心中很是乐意,他笑道:“那好,那你们就先去吧!”   胤禛和胤祥走出了房间,胤祥缓缓的把门合上,嘴角暧昧的一笑,跟在胤禛的后面,往前厅走去。   太子见四下无人了,也顾不得礼数,他难耐的想要抓香浮的手,却见香浮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太子非常费解的问道:“香浮,你这是做什么?”   香浮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用手擦眼睛……眼泪像流不尽的清泉……她边哭边哽咽道:“香浮不值得太子爷垂青,您被废没多久的时候,九爷派人把妾身强带入府,说是要把废太子的女人留在自己身边炫耀……”   香浮一边“哭”一边偷偷从手指间的缝隙向外窥视,见太子脸色已经铁青,一脸暴怒,她继续哭诉道:“香浮本想绝食而亡,了此残生,幸而被妹妹流苏救下,香浮无奈之下才投靠了雍王府,幸得四王爷念香浮曾经侍奉过您,香浮才得以安身!残柳之躯,实在不敢再妄想高攀太子爷……”   太子在也听不下去了,胸口一团烈火已经火焰高涨,他双眼赤红,狠狠的抓着香浮因为抽噎而颤抖的肩膀,激动的问道:“老九他把你怎么样了!”   香浮没想到太子会这么激动的样子,她心里有点发慌,于是轻轻的合上了眼睑,凄凉的说道:“妾身本就是个烟花女子,如今又给太子爷蒙了羞,自知不能侍奉您了,我不值得你这么记挂的!”   太子听了香浮的话,如同焚火的眼眸被点点水光冷却,他紧握着五指,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此恨不平,我爱新觉罗·胤礽誓不为人!”   香浮偷偷在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冷笑,接着假装昏倒在地……   太子骤然起身,俯视了眼倒在地上的香浮,立即揪心起来,他心里虽然酸酸的,但是再也没有去碰香浮一下。   就这样,太子打开了房门,对着门口的流苏吩咐道:“去照看好你家姑娘。”话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三章 东宫错 上   用完膳食后,胤禛和胤祥送太子出府,走到门口时,太子止住了脚步,他淡淡的看了眼胤禛,问道:“四弟,你觉得香浮怎么样!”   胤禛听不出太子这么一问到底是为哪出?他眉心冷蹙,不带丝毫语气的答道:“年轻漂亮,冰雪聪明,有情有义,是个难得的女子。”   听胤禛这么说,太子也不自觉的跟着点了点头,他眉间思虑了一会,对着胤禛玩笑道:“难得能从你嘴里听见夸人的话!”太子说完换了一个口气,轻叹到:“暗香浮动,哎……她是爷心中最‘人生长恨水长东’的一个!”   太子满脸悲惜的感慨完,转头对着胤禛好声言道:“二哥想求四弟个事儿,不知道四弟可愿帮忙?”   胤禛不明所以的看着太子,心想,他能有什么事?就因为想不明白,所以胤禛拱手对着太子,慷慨陈词道:“二哥有何吩咐,四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子见胤禛一脸忠心耿耿的样子,伸手托起他的手臂笑道:“别这么严肃,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你既然收留了香浮,就别薄待了她,毕竟爷与她相识一场,爷只是不忍心见她在辗转风尘了而已!”   胤禛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想把香浮寄养在雍王府,见太子都开口相求了,他也只能笑着应承道:“太子爷放心,香浮姑娘在四弟的府上,一直被敬若上宾,不会有半点委屈的!”   “好好待她,叫弟妹给她找门差不多的人家嫁了,这样爷也心安了。”太子略带伤神的皱了皱眉头,被安公公扶上了马车。   看着太子的马车扬长而去,胤祥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盯着胤禛,半开玩笑道:“看来四哥真的是命犯桃花,先是灵丫头,没想到连香浮姑娘这么持才傲物的女子,也会对四哥倾心。”   胤祥斜眼窥视了下,见四哥冷着一张脸不接话,他打趣道:“我先前还真是小瞧了香浮姑娘,她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手段却这么高明……”   见四哥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的紧绷着,胤祥好奇的问道:“四哥打算怎么安置香浮,也像灵丫头那样,主不主,仆不仆的?”   胤禛终于回应了胤祥,直接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香浮还年轻,有她自己的路要走,犯不着在雍王府里浪费大好年华。”   胤祥听出了四哥的话里带着拒绝香浮的意思,于是他取笑胤禛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四哥这个决定太无情了点吧,是不是……怕打翻了灵丫头的醋坛子!”   听到胤祥提起灵儿,胤禛深邃的眼眸里立即发出寒光,他冷哼一声。闷闷的说道:“别跟我提她!”   这都快半个月了,四哥的醋意还没有消。这醋吃的也未免太狠了点!面对他寒着的脸孔,胤祥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二立太子后的几个月里,本来紧张的夺嫡局势更加凶险了,从暗斗变成了明争,控诉太子罪状的八爷党还是源源不断,但康师傅对太子的宠爱也与日俱争,跟朝堂上的指责声刚好形成了正比。   太子重掌东宫以后,因为康熙帝的盛宠而更加的嚣张跋扈,行为乖张之极,而且还端得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   他先是针对八爷党的人,以佟国维,鄂伦岱,吴尔占为首的相关人等,开始了一套有计划的打击报复,然后对待其他依附过八爷一党的官员,也慢慢的从刚开始的鸡蛋里挑骨头,到后来巧立名目的责罚和降职。   更甚有莫名其妙被罚跪的,也有被无端驳回的。总之朝野上下都是敢怒不敢言。   也因为香浮的离间,九阿哥胤禟终于成了太子认定的眼中钉,肉中刺,八爷失势了,太子又步步紧逼,还有胤禛和胤祥在一旁蓄势待发,他这时的日子过得简直是如履薄冰!   从表面上开来,太子对胤禛和胤祥还是留了三分薄面的,但事实上,他已经不在把两人放在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亲厚了不少,而实际上都是胤禛和胤祥迁就着太子。一般的事情还都是顺着太子的脾气的。   面对太子的骄横和胡闹,胤禛对他也是忍了几忍,但始终没有要得罪他的意思,太子此时如日中天,得罪他的都没有好下场,渐渐的很多人都敬而远之了。   也只有胤祥,虽然也看不惯太子那作威作福的德行,但还是偶尔和太子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   胤禛荣升了王爷,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职务,忙绿的他很少在府里呆着了,回来后大多会呆在书房里处理文书,这段时间,香浮精心的伺候在他的身边,从很多细节上,不着痕迹的下了许多的功夫。而且在府里慢慢的混出了一片好人缘。   毓庆宫里   太子斜卧在床榻上,旁边两个如花似玉的宫女躺在了他的臂弯,一个藕白的玉臂递到他嘴边一盏酒,娇声道:“爷,您在喝一杯!”说着喂太子喝了下去。   太子闭目享受着美酒美人。这是那个安公公走进来,他趴到太子耳边说道:“回禀太子爷,您让老奴查的事情,老奴终于有头绪了,只是……”   太子一听有消息了,他心急的说道:“安公公,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   那个安公公有点为难的说道:“奴才查到了,雍王府里的舞倾城,好像是个丫头,没名分!”太子听了,脸上笑的跟开花似的,他开心的说道:“丫头,也就是说她不是四哥的人了,爷这就去雍王府,把她给要过来!”   安公公不敢扫太子的性,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太子爷,虽然是个丫头,但好像已经跟了雍亲王,老奴去打听过了,好像私下里,奴才们都管她叫‘灵主子’了”   太子一听立即就不乐意了,他冷冷的板起了脸,脸上露出了温怒的样子,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说道:“叫她主子,不代表她就是主子了,她跟了老四又怎么样,她不过是个丫头,现在是爷不嫌弃她。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了!”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四章 东宫错 下   太子说着,气焰更加高涨,在毓庆宫大声的嚷嚷着:“老四他不会因为个奴才,把爷给得罪了。话又说回来,他老四也不敢跟爷我说个‘不’字啊!”   安公公笑着附和道:“太子爷说的是,太子爷说的对。”   太子一幅嚣张的样子,对安公公说道:“过几天爷亲自去雍王府要人,你去安排一下。”   安公公说道:“老奴遵命。”   胤禛这醋吃的真够狠的,两个月来,楞是没有跟灵儿说过一句话,灵儿本来想去对他示好的,可是见他一回府,就钻进了书房,看着香浮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样子,灵儿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气怄久了,难免会多疑起来,想起了香浮那时的话,灵儿对胤禛从十分信任变成了慢慢的失望!好几次忍不住都想质问他,可怕得到的答案是她承受不起的。所以都忍了下去。   夏日的傍晚,园子的风景像一幅瑰丽的油画。残阳如血,晚霞似火,给花丛、荷塘、葱郁的树木、红墙碧瓦镀上了柔和的金色。   凉亭中央,灵儿穿着粉珍珠色的蝉翼旗装,两把头上,戴着一朵粉色钿珠头花。垂下一条粉色珍珠的流苏。一身粉韵莹光的打扮,在黄昏的余光里,成了园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她向旁边吉祥示意,吉祥如意会意地递过一白玉古筝。缓缓落座,灵儿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伴随着古筝声,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从红唇流出:   爱   怎么断   才能潇洒来去   不留一丝遗憾   情字乱   总来纠缠   伴   无声的呐喊   我的心   有牵绊   尝过酸甜苦辣   数不尽的悲欢   谁欠谁   该怎么算   英雄低头也无力还   红尘   谁能看穿   东势悬崖西有寂寞阻拦   回忆走投无路痛成了习惯   谁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的挣扎你不给答案   却又一厢情愿带我陷情关   等待变成伤感   清醒太难   也只好任泪水泛滥   俗世红尘   谁能承担   擦身而过却换来一生孤单   承诺或是拒绝你只给一半   爱不爱你都为难   她弹唱的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拐角处的胤禛,看着灵儿伤心憔悴的样子,他的心被重重的砸了一个坑,半天回弹不起来,深情地凝视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欲上前安慰她。   胤禛默默的走过去,却听见“啪啪”鼓掌声,于是他不动声色的驻足在那里,静静的冷观着眼前这一幕!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太子穿着金黄色彩云金龙妆花缎男朝袍,手持象牙折扇出现在灵儿的面前。   他俯视着坐在古筝前的美人,惋惜道:“我四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怎么会忍心灵儿姑娘独自颓坐在这里,弹唱这些忧伤的曲调呢?啧啧!真是太暴遣天物了!”   灵儿微微抬眸,淡淡的说道:“太子爷言重了,我家四爷比较忙而已,才无暇顾及其他,灵儿也不过是一时技痒,才胡乱弹唱解闷的。”   太子听灵儿话里的意思,根本不领他的情,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走到了灵儿的身边,灵儿慌忙一个转身,对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太子眼看快要触摸到美人,却扑了个空,他心中很是不爽,不甘心的继续逼近灵儿,灵儿眼里几许戒备,几许慌乱,脚步不停的往后退,退到了亭子的台阶,脚心不稳一个踉跄,太子见机拦腰将她抱住,两人呈现出极其暧昧的姿势。   香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胤禛的身后,看着这一个情景,红唇绽放一抹冷冷的嘲笑,她娇声埋怨道:“灵姐姐怎么可以这样,真是枉费四爷对她的宠爱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太子!”   远远看着,灵儿说话里透着娇嗔,与太子周旋间显得那么欲拒还迎,刚巧那一个踉跄,看起来很像投怀送抱的样子。加上香浮这么一提醒,胤禛的心中怒火中烧。   胤禛幽暗沉静的眼眸凝结一层薄冰,他五指间握的咯咯发响……看都不看香浮,直接狠狠把她揽进怀中,脚底生风的走了过去。   香浮惊愕之余,心中一阵跌荡,像是一个石子猛的投进心湖,漾起层层碧波,她受宠若惊的贴在胤禛的怀里,微微对着太子和灵儿颔首,媚笑着问安道:“奴才见过太子爷,见过灵姐姐!”   灵儿见香浮小鸟依人的贴着胤禛的胸口,心中醋意大发,古代的女子不都很矜持么?她丫的怎么就这么YD呢?灵儿气上脑门,连礼都没给胤禛行,就直接走到跟前,伸手就要把香浮从胤禛的怀里给揪出来。   香浮见她这么气势汹汹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谁知道这时候四爷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对她冷声道:“爷面前,你也敢动手,你眼里还有规矩么?”四爷说着轻轻一甩,她被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香浮太子都惊讶胤禛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香浮见大好机会,她暗暗的递给了太子一个眼色,太子立即反应了过来,他慌忙扶起了灵儿,对着胤禛笑道:“四弟你干嘛这么大的火气啊,真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灵儿冷冷的甩开了太子的手,不顾膝盖疼痛,走上前直视着胤禛寒冰一样的脸,扬眉质问道:“爷!灵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胤禛见她跌倒时,太子那副焦心关切的神情,心中醋意更浓,面对灵儿这幅要强的样子,根本不予理会。   他俯首故意用宠溺的眼神看了看怀里的香浮,抬眸冷视着灵儿淡淡的反问道:“香浮她又是做错了什么?你要对她动手?”   假的,一定是假的,灵儿心里固执的认为,四爷还在跟自己怄气,但是看着她们相拥的样子,在如血的残阳里,是那么的耀眼,香浮嘴角里噙着的笑意,刺痛了灵儿的双眼。   灵儿白了香浮一眼,媚眼充斥着气焰冷瞥着胤禛,瞬间,她的嘴角努力的撑起一丝冷笑:“我没你这么无聊,哼!”说完她转身,气呼呼的朝一旁走去。   吉祥笨拙的抱着古筝,跟了上去,她走过四爷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求情道:“四爷,您真的误会灵主子了,她其实……”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五章 待 嫁 上   胤禛双眼像是尖锐的冰削一般,冷冷的瞪着吉祥怒道:“闭嘴!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奴才的多嘴了?你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么?”   吉祥吓的浑身一颤,腿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她惶恐的讨饶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听见胤禛在怒斥吉祥的声音,灵儿调头回来,上去伸手用力的拉住了跪在地上,却不敢起来的吉祥,哄着她说道:“吉祥你别怕,起来,咱们走,别理他们!”   头一遭见识到了这么嚣张的女子,自己这位太子爷她都敢不放在眼里,再加上一个王爷,她居然还敢回嘴了,如此大不敬,忤逆,太子心中不觉的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见胤禛双眼冒着冷冷的寒气,灵儿心中一颤,不就是个天然冷气么?有什么好怕的,她一只手抱起地上的古筝,一只手拉着吉祥的手,直接无视某人的寒冰气息,大刺刺的离去。   她凭什么敢这么放肆!香浮心中很是不解,包括那个胆小的丫头,居然也敢在四爷面前说话,这些只能说明四爷对这个灵儿宠爱绝非一般。   香浮把脸轻轻的贴在了胤禛的胸口,声音轻若微风的言道:“爷,要不奴才去跟灵姐姐解释解释吧,免得灵姐姐心中想不开!”   胤禛忍去心中的怒火,生硬的说道:“不用!没什么好跟她解释的!”   太子看着灵儿和四弟闹起了矛盾,他心中很是高兴,他拍着胤禛的肩膀,安慰道:“四弟,莫要为了个丫头生气!这个丫头你要是看着不喜欢,就送给二哥,怎么样!”他说的很冠冕堂皇,脸上满是难以掩饰脸上的笑意。   胤禛回眸瞪了一眼太子,压抑着心中不断上窜的火焰,蹙着冷眉低声道:“二哥,臣弟刚想起来,皇阿玛交代的事还莫要处理完呢。这样吧。香浮你替爷陪伴太子,在园子里逛逛吧!胤禛先告辞了!”   太子见胤禛走了,无趣的坐在了凉亭里,瞟了眼香浮,她清纯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朝霞一般灿烂,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神情,太子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讥讽道:“看来香浮在雍王府过的不错啊!”   香浮给太子倒了一杯茶,双手恭敬的奉上,笑道:“太子爷就会拿我开玩笑,香浮能有今天的日子,还不是托了太子爷的洪福!”   太子接过茶,冷冷的说道:“知道就好!”说着打开茶盖,饮了几口,热热的香茶入口,太子的心情也跟着恢复了些。   香浮水晶一般的瞳仁里,闪过精光一轮,她笑着对太子问道:“太子当真喜欢灵儿姑娘么?”   太子不语,鼻间发出一声闷闷的“嗯”字!   香浮嘴角扬起一抹欣喜的弧度,她轻眨了下眼睛,一个主意在心中油然而生,她对着太子笑道:“太子爷莫要伤怀,香浮有办法让太子爷得到灵儿姑娘!”   太子一听,黯淡无神的眼眸瞬间点亮,发着炙热的光芒,激动的抓着香浮的手说道:“你说来听听,事要是能办成,爷重重的赏你!”   香浮脸上一阵尴尬,她狠狠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笑意不减的说道:“您之前不是给香浮找了一户满族的人家么?让香浮认过去,嫁给四爷,这个灵儿姑娘肯定会对四爷伤心欲绝,到时候太子爷去嘘寒问暖,自然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呵呵!”太子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冷冷的说道:“原来你想嫁给我四弟啊!看来你的心变的挺快的!”   香浮闻声,生气的扭过了头,绣帕掩面,假装拭泪,哽咽道:“香浮本就是个烟花女子,本以为能风风光光的嫁给太子爷,但命运弄人,香浮只是个女子,加上太子爷也看见了,四王爷对我一片痴心,我嫁了她,这辈子定然不会在受委屈的……”   太子见香浮较真起来,他抓了抓头皮,想着香浮的话也不无道理,不妨就做个好人,成全了她和四弟,自己又能得到美人,何乐而不为呢。见香浮还在嘤嘤咽咽的缀泣,他撇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爷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爷依你了,还不成!”   看着太子这段时间对灵儿那么上心,香浮就知道太子会答应的。她转身,装作很是惊讶的表情,跪在地上感恩的说道:“谢太子爷恩典,香浮如果能嫁进雍王府,奴才与四王爷都不会忘记您成全之恩的!”   没过了几天,李德全大摇大摆的带着一干小太监来到了雍王府,他站在大厅,高昂着奸细公鸭嗓吼道:“雍亲王听旨!”   众人见胤禛俯身跪地,都跟着纷纷跪下,胤禛冷清浑厚的声音道:“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香浮,自幼聪慧灵敏,品行端正。正值豆蔻年华,正适婚嫁之时。   雍亲王胤禛,人品贵重、仪表堂堂、虽有家室,但与此女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钮祜禄·香浮指给雍亲王,钦此!”   李德群宣读完毕,见没有反应,于是重复了一遍:“为成佳人之美,兹将钮祜禄·香浮指给雍亲王,钦此!”   见还是没有反应,他低声道:“雍亲王,接旨谢恩啊!”   胤禛猛的回过神来,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双手高举接过圣旨,冷清沉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儿臣胤禛,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德全蹲下身子,讨好的说道:“皇上听说您看上了钮祜禄家的格格,立即就下旨赐婚了,王爷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了,这是老奴的一点心意。”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色的梳子,笑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权当是送给新夫人的贺礼了,老奴在这儿,提前恭贺王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胤禛面无表情的抬起铁青的脸,紧抿的薄唇里蹦出一句:“多谢李总管!”   夜晚,灵儿穿着一身白缎的亵衣,青丝如泼墨般顺滑的披散开来,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脸憔悴的样子,埋怨道:“舞灵儿,你怎么混成这样。真丢现代的人的脸!”说着生气的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香浮穿着鲜红的嫁衣,头戴凤冠走了进来,她笑的如同得到了全世界一样,得意的对灵儿说道:“四爷亲自去请皇宫请旨,已经纳我为雍王府的格格了,咱们俩同样是燕子楼出来歌妓,从今后就身份有别了!灵丫头!”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六章 待 嫁 下   灵儿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滚,别跟我在这臭显摆!”   香浮见她生气了,她不但没有走,反而更加放肆,她满脸洋溢着喜气,俯身趴在灵儿的耳边,倾吐道:“你不总说四爷如何如何宠你么?他怎么不给你名分?现在你明白过来了吗?其实你只配做一个不能生养的奴才!”   香浮解恨的对灵儿讥讽着,口舌之快令她心中畅快极了,她脸上挂着意气风发的笑容,低头对着灵儿曼声道:“哈哈,知道你那天生气走了以后,四爷是怎么说你的么?爷说‘你简直就是个妒妇,叫我不要理会你……哈哈……”   灵儿深吸了一口气,在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她抡起手臂将梳妆台上的胭脂砸到了香浮的脸上,嘴里咬牙切实的爆出了一句:“吉祥如意,拿棍子关门,今天教你们怎么打狗!”   香浮见她气的要打人,一边擦着脸上的胭脂,一边快步的往门外跑去。   灵儿的五指紧握得“咯咯”作响,她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她对着香浮的身影怒道:“有种你别走啊,丫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香浮一边跑着,一边嘴里却不饶人的气着灵儿:“明天晚上就是我和四爷的洞房花烛了,让我跟你这个泼妇打架,怎么可能?”   吉祥如意看着气性大发的灵儿,急忙拦住了她,如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抱怨道:“过了明晚,她就是咱们府上的格格了,主子你已经得罪了两个侧福晋,现在又把四爷的新欢给得罪了,咱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吉祥满脸担忧的看着气火攻心的灵儿,小声的提议:“主子,忍忍算了,改天您去给四爷磕个头,认个错,也许爷就会原谅您了!”   灵儿听了嗤之一笑,四爷要娶小妾,还得她舞灵儿去磕头赔罪,这是狗屁道理,真是这样的话,倒不如分手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灵儿怒火冲冲走屋子,双手“啪”的一声把门合上,对着门外的吉祥如意说道:“这不用侍候了,你们去睡吧!”   夜已三更,灵儿的方面烛火还亮着,她用手拄着下巴,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她那深陷的眼窝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   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   最后她的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并且从她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   一边强抑制着,又终于抑制不了的哭出声来!哭声在夜色笼罩园子里回荡着,声音格外的清晰。   胤禛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园子门口,听着那撕裂人心的哭声!心想:她哭的这么伤心,难道她知道了纳妾的事了?   胤禛的脑海里开始逐渐绽放出灵儿一张张嗔痴薄怒的面孔,有激动、亲热、欣喜,嗔怪,精灵,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她一丝怨恨的表情。   她多么要强的人,以前就就算咬破嘴唇!都希望能强忍着哭声!此刻,却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支离破碎的哭泣像是忧伤的音律,胤禛听着就揪心!   灵儿断断续续的缀泣像她唱的悲伤恋歌一般呜咽凄婉。胤禛的心头的流下了热泪。今夜,注定不能成眠了。   胤禛只要一想到,灵儿还在夜不能寝的哭泣,他的心像刀绞一般,泪水不知不觉的模糊了胤禛深邃的眼睛。   终于忍不住,胤禛放下了面子,走到房门口,轻轻地叩了几下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嗓音:“滚,谁都别来烦我!”   “哎……”   一声长叹,胤禛默默的转身,背影消失在浓黑的夜幕里。   大婚当晚,香浮坐在凌柱家里的上房里待嫁,整个府里也同样是一派喜庆的红,但是因为香浮根本不是真的格格,所以除了她自己置办的一些嫁妆外,整个房间空落落的……   她的身边连个问候的嬷嬷都没有,香浮披散着长发,一袭艳红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一脸幸福笑容的对着镜子精心的描妆。   “在过两个时辰,你就要嫁入侯门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香浮捏着炭笔描眉的手轻轻一颤,从镜子里看见独孤瑾一袭白衣,寂寞的从门口走来。   香浮轻轻放下手中描眉的炭笔,对着镜子里的独孤瑾轻笑一声,把头抬得高高的,言道:“已经这样了,我何必多想呢?倒不如听天由命吧!”   她说话间拿起桌子上的檀木梳子,轻轻的梳理起胸前的长发。   独孤瑾走到了香浮的身后,细长的桃花眼里,溢满了不舍和心痛,他双手轻轻的抱着香浮的肩膀,像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轻声问道:“香浮,不要嫁给他人为妾,我独孤瑾愿意明媒正娶,在江南已经为你修建了一座琼楼玉宇,我们一起隐居江南,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好不好?”   独孤瑾的话,把香浮冰冷的心扉熨烫了一下!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如果不是她香浮早就对四爷痴爱成狂,也许此刻真的会动摇吧。   “你不过就是个江湖浪子,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地位,宁做侯门妾,不做浪子妻!独孤瑾,你听懂了么?”   香浮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括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房间里回荡着香浮绝情的话音。独孤瑾绝望得像掉进了深潭一样万念俱灰。   他一把紧紧的握住了香浮的素手,香浮被他握的生疼,清纯的容颜邹成了一团,嘴里情不自禁的发出几声娇哼。   见香浮疼的眼眸里渗出水来,独孤瑾心中塞满了棉絮一般,堵得他的心口发疼,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独孤谨默默的松开了她的手,忍着眼泪凄楚的说道:“我祝你和四王爷夫妻恩爱,和顺久长!流苏就当你的陪嫁丫头跟着你了,她会保护你,不让你被人欺负的。你要是哪天后悔了,就差遣她来找我!”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七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上   独孤谨痴情这么多年竟然丝毫不减当年,在被多次无情的拒绝后,反而变得张弛有度,进退得宜……   一连串泪水从香浮清纯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泪水打湿了刚上好的胭脂,香浮执着的抿着嘴,拿着粉扑不停的往脸上扑粉,好似想要掩盖泪水的痕迹一般,嗓子眼酸酸的哽咽道:“独孤瑾,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像是隔了一世纪那么久,终于独孤谨厚薄适中的嘴唇淡淡的埋怨道:“你连个梳头的嬷嬷都没有,多么不吉利!”   说着他拿起了檀木梳子,捋起一缕青丝在手,轻轻的梳理着香浮的绸缎一般的长发。嘴里发出酸涩的祝福:“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按照清朝的习俗,婚礼都是在夜晚举行的,就连纳妾也不例外!   月上柳梢头,整个雍王府贴的到处都是红双喜、喜庆对联挂满了每个门院。   大厅的的主题已经早早的换成了大红色,烛火摇曳形成红光映辉,一派喜气盈盈的气氛。   胤禛和那拉福晋端坐厅堂,随着一阵“霹雳巴拉”的鞭炮声,香浮穿着红色的霞帔,在炮竹的烟硝里,步履端庄的迈进了门槛。   她一头青丝被一丝不乱的挽进了凤冠里,露出一张精心描绘过的美艳脸庞,眼角眉梢,写满了幸福和满足。   随着嬷嬷喜庆嘹亮的一声:“新娘跨马鞍,吉祥又平安!新娘进厅堂,来年儿女成双……”   香浮手捧着红布包裹的苹果,被喜娘掺着走进宾客满座的大厅。   香浮满脸温柔的笑意,含情脉脉的走向胤禛【因为是纳妾,所以她不用盖盖头】周围的宾客纷纷赞美道:“四王爷好福气啊,娶得如此美妾。”   “真漂亮,凌柱家什么时候出落了这么标致的格格!居然没人知道,四王爷艳福不浅。”   ……   香浮走到胤禛跟前,缓缓跪下,拿起嬷嬷递给她的茶,双手奉上,含羞道:“王爷在上,侍妾卑下给王爷敬茶!”   胤禛低眼淡扫了她一眼,轻轻的接过茶杯,浅缀了一口,闷声道:“起来吧!”   “谢王爷!”   香浮盈盈一叩拜,悠然起身,来到那拉福晋的面前,又跪,同样奉上了一杯茶:“贱妾给福晋敬茶!福晋吉祥!”   那拉福晋接过茶杯,饮了下去,掏出一对金镯子套在了香浮的手腕,笑着说道:“妹妹起身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跟她们一样,直接叫我姐姐吧!”   香浮慢慢被那拉福晋扶起,她也不失礼于人,对着那拉福晋一个欠身,笑道:“贱妾谢过福晋姐姐恩典!”   香浮在众人赞美的眼光里一脸得意,突然见她吉祥涨红着脸,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高无庸也随后跟了进来,他给周围的奴才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拖出去!”   吉祥就这样被人往外拖着,见就要被那些人带走了,她急忙扬起手里拿着一封信,朝四爷喊道:“四爷,出事了,灵主子她不见了!”   “住手!”   胤禛一声冷喝,众人放开了挣扎的吉祥,他快步走上前,伸手夺过吉祥手中的信。   信封上写灵儿刚学会的行楷字体【胤禛亲启】!   胤禛生怕灵儿有个好歹,他紧张的打开信件,上面规矩简洁的写着: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灵儿这是表明她宁可与之决裂,也不愿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的决意。   灵儿,你真要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离开么?   强烈的如泰山压顶般地情感向胤禛心中袭来,他握着信的手变得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他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胤禛想追到燕子楼里问个清楚,但是满堂宾客都在看,他只好无奈的把信一合,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任由疼痛肆无忌惮蔓延过他痉挛的心……   燕子楼里,青楼满座,满园红落,琵琶锣鼓,奏响天明。   台上戏子声声卖唱,卖弄风姿,那些红姑也并没传言中那般痛苦,个个笑面如花,欲言还休,哪有一丝痛苦之色。   情与欲之间,到底隔阂着什么…   —提碧螺,抹胭脂,抿红纸,铜镜内映出灵儿的泪颜,淡扑薄粉,轻扫黛眉;出阁。   瞥见兰姨一袭蓝色锦缎的彩色衣裙站在舞台中间,神秘的宣布道:“今天登台的是舞—倾—城!”   “舞倾城……舞倾城……”   台下听了灵儿的名号,热闹的像一锅煮沸的开水一般!   “她不是从良了么?怎么又登台了!”   “谁知道啊,要是她跟着大爷我,爷绝不会舍得她在出来抛头露面了!”   ……   吵闹声不断,潺潺已不觉。   灵儿敛去脸上的忧伤,伸手整理了下舞衣,轻移莲步走到了舞台中央,轻柔的白纱,妖娆的轻摆出烟雾一般缭绕梦幻的视觉。   舞台周围慢慢的暗了下来,舞台中间缓缓的点亮。   灵儿一袭大红丝裙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纤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她怀抱琵琶,婀娜的一个回旋,似乎像是在想宾客发出诱人的邀请。   燕子楼里顿时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二楼主位的雅间里,胤禩一身月牙白的锦袍,颓自伤神的饮着酒,忽然听见了轻叩心门的三个字,眼里发出了惊讶的光芒。   忽然想到,老四今天娶钮祜禄家的格格,难道,她受委屈了,逃出了王府?   胤禟现在是一脸倒霉相,他看起来不像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了,而是满脸的酒醉惆怅!   他那双依旧阴狠的丹凤眼,瞪着旁边的女人吩咐道:“去把燕娘叫过来。阎王动不了,爷就拿小鬼开刀!”   那个女人如获大赦一般,慌忙的离去!   胤俄看见了舞台上的灵儿,醉醺醺发出疑问:“我就想不明白了,四哥的这个女人,怎么老往妓院跑啊?”   胤禩的嘴角清浅的一笑,满脸期待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又可以看她的舞姿,又可以听到她的歌声了。”   胤禟看了看八哥还是那副迷醉的表情,他低头冷瞥了一眼灵儿,撇着嘴角不以为然道:“我就看不出来这个贱蹄子哪点好,八哥你至于这么迷恋么?”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八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下   胤禩耀眼黑眸淡淡的瞪了胤禟一眼,胤禟识相的闭上了嘴。   烛光温柔的光晕,映照着胤禩温润的脸旁,他俯视着台上的灵儿,嘴角漾起了一轮比烛光还要温柔的笑颜。   胤祯坐在舞台前的位置,独自酌酒,当他的眼睛看到这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时,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天四哥身边的美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在雍王府里么?   四哥对她那么重视,怎么会让她在这里登台呢?四哥今天纳妾,难道她被休了?   他正在神思,只见灵儿素手划过琴弦,弦弦切切之声,好似珠落玉盘!仿佛波涛激荡,浪涌徘徊。   琵琶声响起,先是低低切切,如同倩女幽咽,思妇夜啼,诉尽平生辛酸处。   既而渐渐急促起伏,急切处弦声冷冷索索复萧萧,宛如秋风拂松,夜鹤忆子。   激烈处凄凄切切复铮铮,宛如铁击珊瑚,冰泻玉盘。   白纱飘渺,朦胧得像水雾一般,琵琶声皎然寒月,刚好令人只觉得一阵清凉,像是身临晨早的薄雾里一般!   胤祯狂喜难耐的拿起玉箫放在嘴边,箫声扬长而起,夹着冰泉之气,如同雪花阵阵纷飞,又像峡谷的一阵旋风。   音律急剧而上,追着时而低吟,时而呼啸的琵琶音,合奏出一曲绝唱,如同是深夜银河静静流淌……   舞台上一群妙龄女子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灵儿的一双眼眸,眼波流转,宣泄着无限风情。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灵儿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   百名美女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   灵儿拨动着琵琶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宛若梅花仙子。   在众人为之惊艳的那一瞬间,都清晰的看见她妩媚的眼眸中划下了一行晶莹的泪水,还来不及唏嘘!就听见她香软清甜的声音,和着忧伤的唱道:   檀色点唇   额间用鸳鸯黄淡淡的抹   铜镜里岁月的轮廓   光线微弱   拂烟眉勾描得颇有些多   剪裁成贴花的金箔   闪烁着诱人的独特光泽   再没有什么可以诉说   自从跟随风尘而沦落   假戏真做又有何不妥   舞榭歌台即使是场梦   也无需去捅破   青楼满座   只有风雨声在门外沉默   毛笔已蘸上了墨   正慢慢朝着宣纸写着什么   含苞欲放的花朵   在一阵往昔过后悄悄折落   谁能读懂的落寞   烛光也微弱   映红了夜色   青楼满座   只有风雨声在门外沉默   那姗姗来迟的我   尽管微醉却依旧   倾城倾国   飘扬的彩绘披帛   就足以把所有的心   全部都捕获   全部都迷惑   伴随着余音绕梁的歌声,百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   漫天花雨中,灵儿手指精准的拨弄着琵琶,随着音律,身姿舞步变得轻盈优美、飘忽若仙,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   只见灵儿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灵儿正在看的人就是他自己。   曲终一收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一番转折霎然收场,别有一番回味!   台下爆发出雷动的掌声,不单是对美的愉悦,力的喝彩,生的赞叹,更是感化的激动,灵魂的洗礼和放飞!   胤祯瞥见灵儿明媚的眼眸里,藏着闪闪的泪光,她的嘴角却一直撑着笑意,看的胤祯心中一紧,像被她的水袖勒住了脖子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现在应该很寂寞吧!好想抱抱她,可是……可以吗?   红烛摇曳出暧昧的光泽,昏暗的暗香阁里,绣着鸾凤和鸣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   香浮摘下了华贵的凤冠,高高盘起的头发瀑布一般放开,换上了透明的粉色纱衣,一抹红霞早已烫热了她的脸颊!   胤禛独自坐在新房的书桌前,沉默的如同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他只要一想到,灵儿可能正在燕子楼里借酒消愁,他的心中就变得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香浮轻轻的走了过去,伸出雪白的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着央求道:“四爷,妾身伺候您就寝吧。”   用余光冷冷的瞥了眼香浮,胤禛别扭的把头转开,薄如蝉翼的嘴唇无情的吐出:“你人都嫁进来了,还着急什么?反正来日方长,你不用等爷,自己先歇吧!”   心中一阵刺痛袭来,什么矜持和冷静,在香浮的心中顷刻化为乌有。   香浮狠狠的抱住这个她爱惨了的男人,委婉的泣诉道:“爷!今天我们的大喜日子,妾身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刻。你忍心把妾身这般冷落么?”   把香浮的手狠狠的甩开,胤禛浓黑的眉毛不耐烦的扬起,深不可测的坐在那里,依旧一语不发!   香浮对着胤禛寒冰一般的侧脸,幽然撩起红唇款款的弧度,十指轻抠着纱衣的扣子……   三千青丝披散在的背后,香浮的整个躯体就如雪一般的光滑细腻,如诺玉一般璀璨夺魂。   鬼斧削削的双肩下,高傲的挺立着两对饱满的山峰,蓬勃鼓涨之中透着极大的力度和美感……   用欲望而肌渴的目光锁着像寒冰雕塑一样的四爷,香浮柔媚的贴上了他的身子,像是在吸摄他的体温一般,紧紧的,狠狠的贴着!   那段盈盈可握的小蛮腰扭动,随着腰肢的轻摆,手指有规律的摩擦着胤禛宽厚的脊背……   最令人窒息与爆炸的,是她轻轻抖动着修长雪白的玉腿,正在轻蹭着胤禛最敏感的部位。   香浮索性抓紧胤禛宽厚的手掌,一股炽热的温度沿着香浮的手心往上传递,撞击着胤禛的心脏,这种炽热弄得胤禛脸红心跳的,呼吸的频率一下子乱了。   冷瞥着她红得似要滴出血般的神色,胤禛的鼻息也慢慢的变得浓重了,香浮像是捕捉到了希望,更加努力的延续着动作。   胤禛只觉得贴在他的身上的娇躯已经近乎疯狂……   胤禛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排斥和抗拒,觉得这个房间里有种让他透不过气的味道!   他的手轻轻的掰过香浮的香肩,坚挺着欲火焚身的身躯,就这样慢慢地,朝门外走去!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二十九章 香残燕子楼 上   香浮先是一愣,眼中一丝难以置信,然后急忙挡在胤禛的面前,粗喘的气说道:“四爷是嫌弃妾身么?妾身至今仍然是清白之身,婚嫁前不是有嬷嬷验明正身了么?四爷你为何……”   “你别胡思乱想了,爷刚想起来还有文书要处理,你自己先睡吧,不用等爷了!”话语刚落,胤禛便把香浮从他的身上狠狠地推开。   香浮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慌乱的站直身子,紧紧的从背后搂住了胤禛的腰部,焦急的劝说道:“爷,您是不是还在想灵姐姐?她都决绝的离您而去了,您还惦记她干什么?她可是太子看上的人,您真要为了个丫头,得罪太子么?”   用力的掰开像水蛇一样紧紧缠着他腰部的手臂,胤禛蹙着眉冷冷的瞪了香浮一眼。   他不想在听见,从香浮嘴里说出的一个字!香浮也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他根本不想理会香浮的纠缠,阔步往门口走去。胤禛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心中唯一的冲动要把灵儿给找回来。   抬眼望着胤禛冷漠如冰的眼眸,像是一把钢刀,在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肌肤一般,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发疼。   香浮见胤禛还是不为所动,她心底的希望正在和绝望激烈地斗争着……最后,终于唤回了几分理智。   她突然就跪了下来,颤抖的双手无助的拉着胤禛的衣角,仰起楚楚可怜的泪颜,嘶声哭道:“今天是我与四爷的新婚之喜,四爷把贱妾抛下走了,您叫贱妾以后在府里如何自处!如何自圆其说?爷就是想接灵姐姐回来,也等到过了今晚吧!好不好?”   香浮为他付出了多少,胤禛心中是有数的,瞟了一眼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香浮,艰难的,把正要打开房门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燕子楼、客满、起起落落、觥筹交错!   灵儿醉熏熏的斜靠在舞台的栏杆上,手执一盏酒杯,仰头畅饮,然后抬起醉眼惺忪的眼眸看着众人,沉吟道:“哈哈,痛快,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喝,不醉不休。”   她的神态在胤侦看来,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台下的男人,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回不去的温柔,泪水如泉涌,最熟悉的变得最令人心痛……   灵儿突然仰起头,往嘴里狂妄的灌着酒,一种心灵被撕裂的痛,痛到麻木,失去了感觉……   她摇曳着醉步在舞台上翻转身姿,突然一个只脚踩空,眼看就要从高高的舞台上摔下来,看的胤禩心头一惊,他立刻从雅间里飞身下来。   胤帧轻轻一纵身,上前揽住了灵儿的腰,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那泪珠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胤帧心生怜悯,情不自禁的伸手,用指尖点破那挂在她睫毛上摇摇欲坠的珠子,怜惜的低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或雨,或泪,模糊了灵儿的视线。   纳兰性德的四句小诗,胤禩顿时听明白了,原来灵儿已经沦为弃妇,难怪会在这里借酒浇愁。   他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竟然连悲伤都可以美的这么倾城倾国。   一个琵琶唱,音色清澈如玉珠叮铃入盘。   一个箫声合,追着琵琶音婉转若轻云出画轴。   灵儿与胤祯双目交接,两人一个有情,一个含泪,呈现出一副伯牙遇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姿态!   胤禩心中泛起了一股酸味,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洗尽铅华,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芭蕉,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忘了,忘了,弹落愁与苦。”   “八哥!你怎么在这里?”胤祯有点尴尬的放开了灵儿,耳根发烫,年少轻狂的脸上镀上了一抹潮红。   灵儿站稳,醉眼打量着眼前大名鼎鼎的八贤王,耀眼的黑眸笑起来如弯月,对着她轻笑的样子甜蜜如糖。   她拈起一盏酒香浓郁的杯子,走到了两人身边,醉态尽显,她轻笑道:“哈哈,八爷,才话不诉悲,怎又生愁情?来,往事不再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喝凉水!”   说着自个仰头把酒灌入了红唇。   胤禩见不得她这娇醉轻浮的样子,一把抢过酒杯,淡蹙雅眉,温声责备道:“你不能再喝了,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冷冷的“哼”了一声,灵儿抬眼淡瞄着胤禩,一脸不满意,扫兴的说道:“我没醉,”   “美人拿着,爷陪你喝个够!”胤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小坛子酒,塞给了灵儿一坛,慷慨道!   灵儿高举着酒坛,“咕咚咕咚”的猛饮了一大口,对着他笑道:“痛快,来,cheers,不醉不归!”   “去死!”胤祯和胤禩满脸黑线,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灵儿看了看酒坛,不是在舞会上的高脚杯,她尴尬的笑道:“就是干杯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恍然大悟……   胤禩眸里溢出点点笑意,对着灵儿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嘴角绽开俊雅的弧度,言道:“倾城姑娘,十四弟,可否移步到楼上雅阁一叙!”   灵儿现在是三分醉,七分醒,八爷是四爷的死对头,爱屋及乌来说,她还不至于糊涂到敌我不分的地步。   明眸微动,灵儿素手芊芊摇摆,朱唇轻启:“还是算了吧,本姑娘今天有几分醉了,改天在陪八爷喝酒吧!”   “八哥,不好了,你快上去看看吧,九哥要闹出人命了!”胤俄气喘吁吁的跑来,涨红着脸,着急的像个毛躁的猴子一般:“八哥,燕娘快被九哥给掐死了,你快去……”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章 香残燕子楼 下   胤俄这么慌忙的过来,灵儿心脏都快要蹦到嗓子眼了,三分醉意骤然清醒,心中满是担忧的往楼上跑去,生怕燕子有个好歹。   胤禩怕闹出人命,异常的紧张,赶紧跑去阻止悲剧的发生。胤祯则是生怕灵儿吃亏,也紧紧跟在其身后。   胤禟阴邪的脸上露出醉酒的酡红,手里拿着烟杆的摇来晃去,醉眼朦胧拿起红烛,点上了烟丝,俯身看着燕子惨白的脸,恣意的吐了一口白烟。   “咳咳……”   燕子被呛的咳嗽着,看着胤禟像魔鬼一样狰狞的笑着,她双腿发软恐惧地畏缩在角落,   胤禟狭长的眼缝里眯出刀片一样锋利的光芒,阴狠的说道:“谁叫爷心里不痛快,爷就让她和她身边的人都不痛快!阎王动不了,爷就拿你这个小鬼下手”说着,拿着烟杆,欲烫在燕子的身上。   燕子害怕极了,心砰砰直跳,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全身虚出了冷汗,仿佛死亡要她我吞噬掉。感觉那灼热越来越近,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烟锅还是毫不留情的烫在了她孱弱的肩膀。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燕子她身子猛的一抽,最后意识也涣散了,烟锅还留在她的皮肤上“滋拉滋啦”的作响,飘荡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糊焦味和淡淡肉香。   “小燕子!”   灵儿势不可挡地闯进了雅阁,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她捂住了鼻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闪闪地象是烧着什么东西。愤怒,像野兽一般吞噬着她的心。   燕子上身只剩下五彩绣蝶恋花平纹布兜肚,下身一条粉色亵裤,她卷缩在角落里,裤管的半截沾染了一片血红,单薄的外衫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带着污秽的酒水躺在猩红的羊毛地毯上,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狼狈不堪。   那双灵秀的双眸,此刻像一滩浑浊的死水。她嘴里不停的往外沁着血丝,一大块乌青挂在嘴角,揭示着她刚才受到了怎样的折磨,细白纤长的脖颈上,两道指头印紫的发黑。   灵儿看得心惊肉跳,仇恨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不断的袭卷着灵儿的神经。   尤其燕子肩膀上那新鲜的烫伤,灼痛了灵儿的眼眸,滚烫的泪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转眼看着脚步蹒跚,几乎快站不稳当的胤禟,灵儿恨得牙根发麻,手指骨节痒,走上前“啪”煽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又反手来了一下。   胤禟莫名被打,恼怒的咆哮:“你敢跟爷动手,爷今天就叫你不得好死!”   他立即伸手抓着灵儿的肩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抬脚就往灵儿身上狠狠的踹过去。   胤禩生怕伤着了灵儿,急忙上前挡住了发疯一样的胤禟,对着胤祯吩咐道:“十四弟,带她们先走。”   胤祯急忙抱起了灵儿,护在她的身前,说话的声音里充斥着怒火劝说道:“眼下救人要紧,这笔帐回头爷帮你讨回。”   灵儿上下嘴唇颤个不住,用眼睛瞪着嘴角笑容未敛的胤禟,大有一拼的架势,胤祯死死拉住不肯罢休的灵儿,不让她靠近胤禟。   灵儿不顾身上的疼痛,狠狠的甩开了胤祯的手,心底蔓延起了一丝丝深刻的恨意,眼睛冒得出焚烧掉一切的火,瞪着胤禟咬牙切齿的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总有一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忍眼巴巴地看着燕子这么狼狈,灵儿掀起雅阁的锦帐,“兹拉”一声,她撕下了一块布料,轻轻的包裹住那饱受摧残的身躯。心顿时像刀绞一般,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胤祯扬起一抹苦笑,他主动抱起了昏迷的燕子,对着灵儿劝道:“我们先走吧,燕子快支持不住了。”   灵儿默默的点了点头,跟在胤祯身后,临出门的时候,猛然回头,眼神像寒冷的利刃一般刺向胤禟,瞳仁里锋利的光芒像野兽尖锐的利爪。   灵儿从牙缝里冷冷的挤出:“‘蛇蝎九爷’也不过如此,只会作践弱小的女子?会有人来收拾你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等着你死无全尸,被挫骨扬灰的那天!”   一双本该温婉多情的眼眸,此刻却锋利的像刀子一般寒森,胤禩温润的眼里凝结了一层薄冰,责备道:“胤禟,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子下此毒手?”   胤禟攀着着他的肩膀,醉眼朦胧道:“八哥,弟弟心里有气,要不是你护着那个贱蹄子,九弟早就把她给灭了……”   胤禩听了胤禟的醉话,怒火在他脸上昙花一现后一下子又熄灭了。   倚兰轩   兰姨抹着眼泪,从内阁走了出来,灵儿焦急的抓住她的手,问道:“她怎么样,除了那些外伤,没有伤到根本吧!”   兰姨眼眶一紧,惋惜的说道:“倒是没有生命的危险,只可惜了原本美玉莹光的肌肤,只怕是要落下一块污点了。”   灵儿腿脚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素手支着头,倔强地不眨眼睛,任由那滴泪溢出眼眶:“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只知道康熙盛世,青楼歌窑繁华如同凌空烟花,宁不知还有这样辛酸的血泪。”   胤祯双手按住灵儿的双肩,保证道:“你莫要太过感伤,爷保证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灵儿甩开他的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嗔怒道:“公道,还能有什么公道么?女以悦己者容,事已至此,就算你把他千刀万剐,也换不回我妹妹的白玉无瑕!”   语毕,灵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对着胤祯没好气的说道:“十四爷,他到底是你的兄弟。你素来又与八爷九爷交好,难不成还真能手刃了他为我妹妹雪耻?”   “不得对十四爷放肆!”兰姨出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灵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长舒一口闷气,无力的说道:“原本你也是一片好意,我不该拿你发泄的。”   胤祯嘴角淡淡一笑,温柔的说道:“无妨,只是你悲拗过甚,当心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一章 设计陷害 上   胤禟面色憔悴的斜倚在黑漆描金靠背上,抬眼瞄着隆科多,发现他脸上有不满的意思。   胤禟不由心生厌恶,微微眯上了眼,冷淡中的语气中透出一股骄横:“昨个儿爷喝高了,伤了你楼里的人,隆大人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奴才哪敢啊,听下人说,九爷昨个儿在奴才那发了好大的火,今天特地来向九爷‘请罪’,倒不知九爷您心里这火,消了没?”隆科多蹙着剑眉,语气里掺着浓厚的火药味。   胤禟瞄了一眼隆科多,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冷哼一声:“消了?九门提督都亲自来请罪了,爷就是心里有火,也得熄灭了不是。”   剑拔弩张的的气氛弥漫了整个房间,刚巧一个小太监打破了僵局,他匆匆进来,打了个千:“启禀九爷,八爷到!”   听说是八哥来了,胤禟藤的从靠背上起来,走到门口准备迎接,远远的看着胤禩脚步匆匆的走来,他一脸讨好的笑道:“八哥,您一大早来我这儿有何吩咐?”   胤禩不理会他,自径走进内堂,端坐在正堂的鹿角椅上,不容分说的开口道:“去把燕娘的贱籍给消了,你现在就去左手文书。”   胤禟立刻敛了笑容,极不乐意的抱怨:“八哥,一个跟您八竿子打不着的贱人,您管她作甚!”   胤禩如玉的脸面寒气逼人,他撇开胤禟的脸,清泠的音色,道:“八哥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次权当哥求你的,你立即去取来文书。”   胤禟还想在争辩什么,见八哥口气如此强硬,他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八哥言重了,我这就去办,您稍候!”   片刻后,胤禟拿着文书走进来,一脸的不情不愿,把文书双手奉到了胤禩跟前儿。   接过文书,胤禩缓缓起身,对着胤禟告诫:“以后不许在找燕子楼的麻烦,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这不是明摆着给隆大人难堪么?哼!你真是不知轻重!”   胤禩当着隆科多的面训斥了胤禟,也算是给了隆科多一些脸面。   隆科多他是什么人,官场的老油条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他拱手说道:“八爷不必怒气,是奴才手下的人失了分寸,万万不能因为这些下人,坏了您与九爷的兄弟情谊。”   胤禩见胤禟此刻眼中透漏着不满,毫无和解之意,他对着隆科多嘴角上扬,继续安抚:“这事原就是胤禟的不是,还好隆大人您大人大量,胤禟年轻不懂事,往后要倚仗大人的时日,还多着呢!大人可要多多包涵啊!”   “不敢当,奴才当不起。”虽然是笑着说的,但他眼睛里却闪烁着冰寒的冷。   看隆科多还算是个识时务的,胤禩终于放心下来,他温和的笑着:“当得,当得,按辈分来说,您还是我们的舅舅呢,舅舅这一口一个奴才,倒跟外甥生分了许多。”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隆科多心里舒坦了不少,他知道“兰儿”疼燕子,把她当闺女带的,但八爷到底是他的主子,这件事也只好作罢了。好在能换回了自由身,燕子这丫头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事情也就这样了,隆科多在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呆,他打了个千,拜别道:“奴才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今晚奴才在燕子楼做东,给九爷赔罪,八爷,九爷务必赏脸!”   胤禟还是一脸倔强, 胤禩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只对着隆科多说笑:“一定去,不过必须是胤禟做东,给舅舅赔不是才对。内务府刚巧也有点小问题,需要去处理,隆大人,咱们一道走吧。”   看着胤禩和隆科多亲热的背影,胤禟朝外面淬了一口,鄙夷道:“狗奴才!敢到爷的府上来兴师问罪,小人得志的东西。”   “如今的隆科多身居九门提督要职,而且深得皇上重用,九爷可不能还把他当成唯命是从的奴才看。”香浮头梳如意髻,斜斜地插上一支紫玉流苏簪,耳边坠着两只翩翩欲飞的银蜻蜓。   她身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单袍,踩着同色面的花盆底,优雅的从黑漆描金百室嵌屏风走了出来。   香浮走到胤禟跟前儿,做了个揖,红唇勾起:“恭喜九爷,终于能偿还心愿。”   胤禟狭窄细长的双眼里,满是不解的问道:“喜从何来啊?”   “九爷恨那个舞灵儿入骨,如今我倒有个主意,可以帮九爷出这口气。”香浮窥视着胤禟的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胤禟轻轻搭着香浮的肩膀,冷笑,不以为然的说道:“你现在是雍王府里的香格格了,当然想把老四的心上人给除之而后快了。”   “呵呵。”香浮侧过脸,轻笑出声。   胤禟不明所以,疑惑道:“你笑什么?”   香浮眼神轻蔑的撇了他一眼,红唇轻佻:“笑九爷你啊,枉你也是深宫里出来的,竟然连局势都未能看的清楚。”   “愿闻其详!”胤禟踱回位子上坐下,好奇的说道。   香浮扬了扬脸,示意要胤禟为她斟茶。   胤禟心里很是好奇,于是倒了一杯茶端给香浮,问道:“爷就不信两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   香浮丹绯绛低,缓划茶盏翡漏牡丹纹重花盖,冷冷说道:“舞灵儿是雍亲王心尖上的人,她在雍亲王心中的分量,不用我说,你也是多少知道些的。”   她浅缀了口茶,见胤禟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忧虑,继续说道:“这些都暂且不论,就说昨晚的事吧,舞灵儿要是去求雍亲王给他做主,这事必定会闹到皇上那,到时候九爷就是免受责难,亦会颜面有损。”   胤禟心中一慌,老四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揪着不放的,他急忙询问香浮:“那爷该如何收拾,又如何能在拿她出气?”   香浮心中已经酝酿好一个计划,她嘴角闪出一丝不让人察觉的微笑:“当年汉宫飞燕,宠冠六宫,汉成帝发现她与侍卫私通后,椒房殿一夕之间变成了一座冷宫。而她的妹妹赵合德很快取而代之,掌握了大汉的半壁江山。九爷是个聪明人,愿不愿意扶香浮上位,全在九爷一念之间。”   胤禟思索一番后,阴险又奸诈的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在得宠的女人,一旦沾上了‘不贞’的名号,就在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灵儿要是失洁于人,我四哥那脾气,断断容不下她。”   香浮眼角微微扬起,然而却没有人看见她那隐藏在眼底的杀意:“我取她而代之,成为雍亲王身边的亲信,对你对我,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说完,她递给了胤禟一包药粉:“要是九爷能成全了八爷的心中所想,说不定能冲淡了你和八爷之间的间隙。”   雍亲王府   胤禛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坎肩,坐在黑金镶玉描金百寿字炕桌旁。   他深锁的眉毛,刀刻一般的侧脸,俯首看着手中的书,眼底藏着一丝情愫。   香浮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粥过来,她角微微上扬,露出标准的微笑:“四爷,您看了一天的书,快来喝点粥吧。别累坏了。”   “放下吧。”简短的一句话,一下子把周围的空气给冻得冷冷的。   香浮眼角蹦出的寒光,和着那一缕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凑了过去:“四爷在看什么呢?”   胤禛脸上并没露出一丝的反感,反而是风清云淡的一笑,自言自语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香浮立即装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惊讶道:“是苏轼《蝶恋花》,四爷怎么在看这个?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四爷这是在想念灵姐姐吧!”   胤禛深邃睿智的眼眸瞄了香浮一眼,令她不寒而栗。   香浮默默低着头,嘴角抿着一抹阴森森的笑,说道:“四爷与其在这里茶饭不思,还不如去燕子楼接灵姐姐回府呢!灵姐姐出走是任性了点,但左右不过是太在乎四爷的缘故。四爷还是快些接姐姐回来吧,想灵姐姐一个弱女子,怎能再青楼里呆着?”   香浮的话,胤禛觉得不无道理,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淡淡说道:“你有心了。”说完,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香浮的面部开始抽搐。变得狰狞而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二章 设计陷害 下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答着,如同夜妇啼哭,似悲凉,似凄惨。   夹杂着雨水的冷风从朱红的雕花木窗吹了进来,素白的纱帐无助的随风飘摇,寂静的房间里变得无比萧条!   灵儿端着汤药坐在床沿,凝视着斜倚床帷,虚脱无力的燕子,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和惊恐。浓密的青丝柔顺的从肩膀垂下,就像她的性子一样柔软。   看着这幅叫人心疼的画面,灵儿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眼中一热,开口道:“原是我得罪了九爷,倒害得你做了替罪羔羊,都怪我连累了你,叫你遭受了这么大的屈辱。”   燕子不顾嘴角传来的痛楚,勾起唇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九爷盯着我也不是一两日了,姐姐不必太过内疚。”   “你叫我怎能不内疚,看着你被折磨成这样,我都恨不得能替你受着……”灵儿说着喉咙酸涩,心中更是苦痛无比。   燕子只觉得身上多了丝丝缕缕的暖意,热泪夺目而出:“燕子只是个青楼歌妓,受尽他人白眼和折辱,今得姐姐如此待我,燕子感恩戴德!”   灵儿拿着青花釉色瓷勺舀了一勺汤药,送到燕子嘴边,温柔的说道:“傻燕子,我从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就已经把你当我的亲妹妹看待了。”   “姐姐。”燕子哽咽着喊着,一下子扑进了灵儿的怀里,所有的委屈在此刻都化成了酸楚的泪水。   “砰!砰……”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灵儿转头,挑眉问道:“谁?”   “咳咳,是我,隆科多,八爷要见你,我特来请灵儿姑娘移步。”隆科多有点为难的说道。   一提到和胤禟有关的人,灵儿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温怒的回道:“请隆大人替我回绝了,我不想见他!”   “八爷已经把开除燕子贱籍的文书赠与我手,只说是要与你一聚即可,灵儿姑娘还是勉为其难的去见上一见吧!”隆科多知道她与燕子姐妹情深,见灵儿不买账,只好用燕子的事情当借口。   燕子见灵儿脸上有所动容,急忙抓着她的手臂,惊慌的摇头说道:“姐姐不要去,万一……”   “你好生歇着,放心,他不能把我怎样的。”说着灵儿起身,披上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斗篷,对着门外说道:“大人稍等片刻,灵儿即刻就来。”   温柔乡   一路尾随隆科多来到了温柔乡,隆科多剑眉一弯,指着灵儿的房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灵儿姑娘自己进去吧,本官就先行告辞!”   灵儿费解的看着隆科多的背影,疑惑油然而升,为什么他要把八爷安置到她的卧房呢?   灵儿推门而入,见胤禩穿一件秋香色百蝶穿花箭袖,姿态闲雅地独坐在紫檀有束腰管脚枨方凳上,见灵儿袅袅进来,他的红唇漾起了另人目眩的笑容。   “八爷把我唤来,有何吩咐?”灵儿白了他一眼,解下斗篷挂在床边的黑漆紫檀描金衣架上,口气冷冷问道。   胤禩见灵儿孤傲冷清的态度,不怒反笑,打趣道:“吩咐不敢当,胤禩仰慕姑娘已久,只求能听姑娘弹唱一曲,浅饮几杯,于愿足矣!”   “好,我今天就让你一偿心愿。”灵儿嘴角凛冽的扬起,说着就去取下了挂在墙上的相思木贴金舞鸾琵琶。   灵儿缓缓坐落,怀抱琵琶调整好姿势,青葱玉指在弦上撩拨,粗弦沉重浑厚如突降急雨,细弦轻细柔和像有人在窃窃私语。   粗重,轻细的声音交错在一起,仿佛大大小小的珠子跌落玉盘。   灵儿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在琵琶里,寒如冷月的眼眸瞪着胤禩,幽怨的唱道:   天上人间一笔,刻谁日暮独酌   雪落处,缱绻入喉,残梅一朵   胭脂几时重逢,离人醉,折花如昨   微熏,微熏,步阡陌   碧落黄泉一笔,勾勒绝艳,月下萧索   饮泪杯中尽数,数浮华蹉跎   醉解三千经纶,鲛燃尽,山河殁   随风花雪月穿肠过   寻香,踏月痕,皎皎,明繁华锁   江山,易别,情何限,恨销魂独我   凤箫,霓裳,临风香屑,踏马烛花落   浪千重,故国,明月堕   剪不断,理却乱,寂寂如花天涯没   朱颜改,问君,断春水,却换泪婆娑   花开,花谢,花轻叹,飞花入梦,花影绰   身是客,堪不破   眉间心上又一笔,你独自凭栏   无限江山易碎,流光潺潺   月下焚诗燃词,春草生,却是无言   渐行,渐远,钟鼓寒   “啪啪”轻轻的拍着手掌,胤禩双目死死盯着灵儿,他已经听出来,灵儿是借着歌唱李煜来诅咒他,将来要落得和李煜一样的下场。   他如玉的脸庞有些温怒,看着灵儿倔强的样子,心中忍了下来,冷笑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小楼昨夜又轻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你把一个败落的亡国曲调唱与爷听,是不是在讽刺爷,会像李煜的命格那样,人生长恨水长东?”   灵儿见他生气了,心中十分快意,微微勾起嘴角,俏声道:“唱着无意,听着有心,李煜在不济也是皇帝的命格,当今康熙爷尚且健在,八爷身为人臣,怎就拿自己与一国之君的命格相提并论了?”   胤禩被灵儿气的无语,他叹了一口气,斟了一杯酒递给灵儿,说道:“知道你心里有气,爷不与你计较,嘴刁舌滑,爷说不过你,这杯酒,算是胤禩向姑娘赔罪了,姑娘就别在耿耿于怀了。”   灵儿看胤禩一脸赤诚,她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酒杯:“我可以喝了,但是从今而后,我们桥归桥路过路,井水不犯河水!”   仰头一饮而尽,灵儿只觉得喉咙一股甜腻,她有点恍惚的走到衣架旁边欲取下斗篷,突然脚下一软,一股潮热在身体里狂妄的袭卷着她的意识。   “小心。”见灵儿要摔到,胤禩不假思索上前拦腰一抱,头脑一阵晕眩,两人双双跌在了朱漆彩绘雕花月牙床上。   “咚!”一声巨响,灵儿和胤禩都唤回了些许神智。   门被一脚踢开,胤禛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凤眸一暗,冷笑道:“我竟不知我的灵儿能耐如此之大,到哪里都有男人……怜、香、惜、玉!”   灵儿慌忙胤禩从怀里离开,紧张的上前拉住胤禛的手,解释道:“四爷,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   胤禛一把甩开她的手,还未等灵儿说完,胤禛便冷笑道:“嘴里说着情谊,转身却在这里与人搂搂抱抱,灵儿当真痴情!”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三章 涅槃重生 上   胤禛冷冷的撇开脸,不在听任何狡辩,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地割开,纠结着疼痛,愤怒、痛恨,似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灵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惊慌失措的再度拉住胤禛,恳切的解释道:“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胤禛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嫌弃,狠狠的把她甩开,冰冷的说道:“拿开你的脏手,别污了爷的衣袖。”   语毕,胤禛怒火冲天的夺门而去。   看着胤禛消失在夜雨的背影,灵儿哑然失笑,冰冷如霜雪的眼神瞪着胤禩,满嘴鄙夷:“世人皆称颂你贤德无双,竟不想,你能做得出‘下药’这种下流勾当……”   瘫坐在床沿的胤禩满脸委屈,他解释的话刚到嘴边,却见灵儿踉跄的追了出去,话,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涩。   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   街道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胤禛策马狂奔在夜雨里,冰冷的雨声也难浇熄他心中此刻灼热的愤怒,马蹄无情的踩碎高高激起的水花,和“劈劈啪啪”的雨声奏响内心吭长铿锵的悲伤。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灵儿单薄的身子上抽打,她呼吸艰难的追赶着胤禛策马而去的背影,蹒跚无助的迎风奔跑着……   由于药力的作用,灵儿浑身瘫软,重重跌进了浑浊的水面,溅了她一身的狼狈。   胤禛急忙勒住了缰绳,调转马头,来到了灵儿面前,阴云密布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忍,扬起刀削的薄唇,残忍的说道:“今夜我们缘尽于此,义断情绝,前事种种如灰飞烟灭,从今往后,你的一切,都与爷毫不相干。”   凄厉的雨水渐渐模糊了灵儿的视线,看着马蹄远去,过往的缠绵都成了废墟,一切都只留下关于泪水的记忆,绝望如她,被暴雨洗刷的万念俱灰。   一袭暖意覆盖了钻心的冰冷,灵儿抬起泪眼,看着胤祯那张温柔的脸,虚弱的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胤祯看着为灵儿系好斗篷,扶着她说道:“我本是来燕子楼找你的,见你神色慌张的冲了出来,怕你有事,就跟了过来。”   “多谢……十四爷记挂!”灵儿声音越来越弱,昏睡在了胤祯的怀里。   雍王府   香浮在胤禛的卧房里,收拾着灵儿的首饰,好奇的拿起那串翡翠手珠斟酌起来,如果他没记错,这分明是八爷胤禩的贴身之物,竟然跑到了这丫头手里,顿时,她红润的唇畔爬上一抹冷笑。   流苏眨了眨淡漠的星眸,好奇的问道:“主子,您笑什么?”   香浮收起笑意,把手珠放在了盒子最显眼的位置,对流苏说道:“没笑什么,对了,九爷那边什么情况了?”   流苏浅浅一笑,淡淡的回答:“八爷知道自己被下药后怒不可歇,训斥了九爷和隆科多,隆科多亲自送八爷回府了,九爷还在燕子楼里借酒浇愁呢!”   “跟我想的丝毫不差。”香浮清纯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着。   流苏蹙起眉头,很是不解:“主子要设计舞灵儿,何故非要拖八爷下水,如今九爷和隆科多遭了责备,怕是要怪罪在主子的头上了!”   香浮抿嘴一笑,悠然道:“无妨,隆科多对九爷早就心有不服,如今他下药把八爷亦给得罪了,日后必定能唯我所用。至于八爷,呵呵,我早就听闻八福晋妒忌泼辣,这个灵儿染指了八爷,不用我动手,八福晋大概也轻饶不了她。”   流苏一脸钦佩的看着香浮,赞颂道:“早年常听我家公子说主子何等聪慧,今日流苏受教了,您当真是女中诸葛。”   她们主仆正说笑着,胤禛满身是水的冲进房门,香浮见状,慌忙栖身上前,一边解着他的盘扣,一边说笑:“四爷怎么淋得这么湿,这要是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胤禛寒气逼人的脸上满是怒气,冷声质问道:“你这么在这儿,谁叫你进来的。”   香浮为他披上干净的墨色团花如意织金缎斗篷,半跪着行礼道:“妾身知道四爷去接灵姐姐回府,特来收拾下姐姐的东西,妾身僭越,恳请四爷恕罪。”   “起磕吧!”胤禛淡淡开口,默默的坐了下来。   香浮眼珠一转,捧起梳妆台上的紫檀镂雕勾云纹百宝盒递到胤禛面前,佯装吃醋:“四爷如此偏爱灵姐姐,叫妾身好生羡慕,瞧着翡翠珠子,颗颗饱满剔透,翠绿欲滴的,四爷对灵姐姐真是恩宠!”   胤禛一眼就认出了这珠子,这串手珠本是皇阿玛赏给良妃的,在胤禩满周岁那天,良妃又赐给了胤禩,这可是他打小贴身佩戴的东西,怎么会在灵儿这里?   一瞬间胤禛仿佛什么都懂了,灵儿大概就是老八的人,他们老早就相识了,难怪她几次三番得罪了老九,老八都处处护着她!老八一定许诺过她什么,所以才把贴身的佩饰交在了她的手里!   香浮微微抬眸,窥探到胤禛脸上已经给灵儿判了死刑,心中十分激动,愉快的一笑,细心问道:“四爷,天色已晚,不如妾身侍候您早点歇息吧?”   “滚!”胤禛颤抖的薄唇里,挤出了这冷冷的一个字。   香浮以为她听错了,弓起黛眉,低声问道:“四爷,您……”   胤禛冷冽的眼神瞪向香浮,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怒声吩咐道:“你明日就把这些东西送到燕子楼,吩咐下去,从今天起,爷不想听见有关她的一切。”   “妾身遵命!”说完,抱着盒子,和流苏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蜿蜒的石子路上,香浮花盆底儿敲打石子路的“嗒嗒”声,响彻整个寂静的院落。   流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关心道:“主子您走慢点儿,天黑路滑的,小心摔着了。”   香浮一肚子闷火烧上了喉咙,她眼中杀气腾腾的吩咐道:“流苏,你现在去找你家公子,就说香浮求他,让他今夜就烧了燕子楼,烧死那个狐媚子。”   “火烧燕子楼?今夜?”流苏满脸震惊的继续说道:“主子这是为何,如今那个灵儿,已经不足为患了,何故要赶尽杀绝呢?”   香浮神色难忍的咽下一口怒气,眼里充斥着灼灼的火焰,凄艳的红唇微动:“四爷越是不愿意提起她,只能说明太过在乎她,灵儿不死,我寝食难安,不赶尽杀绝,只怕会野火杀不尽,春风吹又生。”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四章 涅槃重生 下   流苏第一次见这个冷静自如的女人,动这么大的火气,几乎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强烈的肃杀之气,流苏声音轻颤,说道:“奴才遵命,这就去禀报公子。”   “你等等……”见流苏还没走远,香浮急忙唤住了流苏,嘴角邪魅的一勾,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若:“告诉你家公子,我要让燕子楼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最好无一生还,叫他下手的时候费点心思,把这笔账算到九爷胤禟的头上。”   流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清纯容颜,仿若她就是传说中的食人花,看起来温婉无害,但趁人不备咬下一口时,竟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吐的。   流苏只觉得心中很是冰凉,身上起了一层起皮疙瘩,她呐呐的点着头,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燕子楼   二更已过,尽管外面雷声震震,冷雨倾盆,燕子楼里却依旧繁华一片,丝竹之乐在人们的欢乐声中流淌着,一片片的莺声燕语欢乐的唱着靡靡之音,丝毫没有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   独孤瑾一袭琉璃白月丝长袍,浪荡的坐在雅阁,一身灰青色男装的流苏,恭敬的为他斟下了一杯酒,他捻起银质的蝴蝶杯在鼻尖轻嗅,随即嘴角不羁的漾开一抹笑意。   独孤瑾笑着笑着,轻轻放下了酒杯,邪魅的声音问道:“这酒……是她叫你带过来的吧?”   流苏见他没有喝,心中一紧,低下了眉头,浅声道:“回公子的话,是!”   “青梅酒,梅香过于清谈,回味又太过酸涩……”独孤瑾细长的桃花眼,凝望着杯子意有所指的说着。   流苏一听他说这酒不好,肩膀微微颤抖,轻声道:“是奴才不好,不该拿这酒给公子喝的,我这就去给公子换上一壶。”说着拿起酒壶,准备去换。   独孤瑾拉住了她的手臂,轻挑着笑容说道:“换酒就不必了,她深夜叫你约我到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交代?”   流苏从小在独孤瑾身边长大的,一直把他当做效忠的对象,从来不敢有半点僭越,今天第一次跟独孤瑾挨得这么亲近,骤然羞红了脸蛋,心中痉挛起一层慌乱的悸动。   独孤瑾见她红了脸,缓缓放开了她的手,挑眉冷冷质问:“我在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   流苏惊慌的收回了思绪,有点紧张的说道:“回公子的话,她想让您烧了燕子楼,然后嫁祸给九爷,还说……”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一口气说完!”独孤瑾眉间闪出不耐之色,冷声训斥道。   流苏应了声,继续说道:“她还说……还说,最好让燕子楼化成废墟,无一生还。”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独孤瑾眼里含笑,仰头的干下了那杯青梅酒,赞许道:“好阴毒的一箭三雕之计,今夜之后,那个和她争宠的女人连同隆科多的爱妾一起香消玉陨,她把事情撇干净了,在一股脑的推到九阿哥那,不仅能收拢了隆科多,还能挑起八贝勒和九阿哥的矛盾。这一计,漂亮,真漂亮!”   如此一来,她在她夫君面前,算是立了头功,以后大概也会跟着荣宠不断了!本来独孤瑾不想插手这种王府争斗的事情,但香浮既然都求他了,只好遂了她这次的心愿,但愿以后她能高枕无忧,安享荣华!   只是想到白白便宜了雍亲王,独孤瑾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青梅酒酸涩的后味在他喉咙里翻腾着,他不悦的紧蹙冷眉,如沐春风的桃花眼瞬间冰冷寒森,充满嗜血的对着流苏吩咐道:“去独孤府,传我口令,准备火石和火油,三更一到,即可动手!”   温柔乡   胤祯将昏迷不醒的灵儿轻轻放在了床上,见她浑身湿透,身上却火热的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犹豫该不该解下灵儿的衣服,鼻中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糊焦味,熏得他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他急忙打开房门,见外面浓烟冲天,连旁边楼阁的柱子都炙烤出裂纹。火苗使劲地担打着慌乱的人们,然后化成一条条火龙迅速蔓延。   胤祯见形势不妙,急忙抱起灵儿,用斗篷裹住她的身体,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倚兰轩   兰姨努力的扶起虚弱在床的燕子,慌张的往门外跑去,浓烈的烟雾熏得她俩眼睛酸痛,眼泪模糊了视线。   火光冲天,把天都照亮了,门外的火苗一冲上来足有几米高,吓的兰姨赶紧关上了门。燕子吓的浑身打颤,哭喊道:“兰姨,我们怕是出不去了,该怎么办?”   热浪袭人,仿向随时要破门而入,门上的窗纸已经焦糊,兰姨吃力的扶着燕子,冲进火海,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她们满脸熏黑的来到兰姨的床边,兰姨轻用力的转动着床帏旁边的古董花瓶,“吱”一声床板翻了过去,出现了一条暗道。   “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兰姨见燕子不肯下去,催促道。   燕子纹丝不动,眼角挂着泪痕,说道:“我们走了,灵姐姐怎么办,我要找她一起走。”   兰姨见燕子这样,立即邹了眉头。她怒目圆瞪,厉声说道:“你看看外面的火,你现在去找灵儿,只不过是多个人折损在这里,我们都葬在这火海里,日后谁来为我们报仇!”   “可是……”燕子还想说什么,但硬生生的被兰姨推下了暗道。   此时的燕子楼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劈里拍啦”的声音和房屋倒塌的声音,夹杂着火爆炸声,呼呼的风声;又夹着成百上千个呼救的声音,泼水的声音。千百种声音一齐响起,闹成了一片。   独孤瑾在混乱的火海里,蜻蜓点水的飞跃到对面雅阁,一只手拎起醉得一塌糊涂的胤禟,另一手拽着未烧着的锦帐,脚尖一点,飞出了即将倾塌的燕子楼。   “轰”一声巨响,这个繁华一时的京都名楼,塌成了一滩废墟。   胤禟回过神来,冲着独孤瑾的背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爷,可否留下名姓?”   独孤瑾一言不发,像是一个孤魂野鬼一般,迅速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隆科多赶来时,眼前的一切叫他震惊的差点昏厥,兰儿,他的兰儿,就葬在了这里,想着映着火光的眼眸里,溢出了痛惜的泪水。   前一刻还歌舞升平的燕子楼,怎么会顷刻化为无尽,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   “呸,真是晦气!”胤禟淬了一口,嘴里哼着昆曲儿,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胤禟的声音吸引了隆科多的视线,看着他的背影,隆科多铁拳紧握,咬牙切齿的说道:“兰儿,我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为你报仇。”   翌日   灵儿换上了干净的银丝墨雪茉莉对襟衫,躺在梨花木月牙床上,嘴里不时的喊着:“四爷,四爷……”   胤祯拿起她额头上的冷敷,换上了一块新的,叹息道:“自己的小命都差点因为他而丢掉,还记挂他做什么?”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五章 各安天命 上   门被轻轻推开,郎夫人穿着紫黑镶金滚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走进来,她三十五六的年岁,面薄腰纤,气色柔亮润泽。   郎夫人亲自端着一碗粥走上前,对胤祯好声说:“十四爷,好歹吃点东西吧,您可都熬一宿了,大夫也说了,这位姑娘只是淋了场冷雨,着了点风寒,并无大碍的。”   胤祯接过粥放到了床沿的紫檀小桌上,蹙着眉头,满嘴关切:“真的只是着了风寒么?那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被这么一问,郎夫人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润,她尴尬的笑笑,掩嘴轻声说:“那是药物所致,等药力褪了,人自然会醒的。”   从未见过胤祯这么重视一个女子,瞧着他眼圈都熬红了,郎夫人满怀好意的说道:“十四爷赶紧吃点东西,姑娘这有奴才守着,你就放心的去歇息会吧!”   胤祯轻轻一扬手,固执的说道:“不必了,爷要亲眼见她醒来,才能心安。”   见胤祯的态度这么倔强,她一个做奴才的,又能说什么呢?   郎夫人淡淡一笑,说:“那奴才先去小女儿那边看看,给这位姑娘添置点衣物吧!顺便吩咐厨房里,饭菜都温着,等姑娘醒来,也好有现成的吃食。”   “有劳郎夫人了!”胤祯满脸担忧的看着灵儿,客气的说道。   郎夫人行了跪安礼,说笑着:“郎家是十四爷的包衣,能为主子办事,是郎家的光荣。”   雍王府   “你说什么?燕子楼昨晚走水?”胤禛端着荷花纹斗彩官窑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惊愕的问道。   胤祥急的双眉紧锁,一脸忧虑的对胤禛说:“这事今儿一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四哥你忙着扬州筹款的事,自然不曾听说了。”   灵儿昨晚应该是回燕子楼了,不知道她伤着了没有?胤禛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种种,现在他唯一担忧的,就是灵儿的性命,是否安然,是否无恙。   胤禛猛的站了起来,边急步往外走,边心急如焚的说:“既然事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可见昨晚定是出了大事,咱们得赶紧过去看看,万一那丫头有个好歹……”   “高无庸,备马!”胤祥此刻看起来比胤禛还着急,他紧紧跟在胤禛身后,邹着眉头吩咐道。   胤禛看了眼胤祥,心中不禁疑惑,难道他牵挂的是……   燕子楼   残阳如血,染红了楼倒屋塌,伤痕累累的燕子楼。   隆科多扫视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一张张如花美眷的欢颜在隆科多的脑海中逐一回放,激荡起他心中沉痛的悲愤。   “隆大人吉祥!”香浮穿着素净的乳白色线条棉袍,半跪着问安。   隆科多根本没看来人,随口一声:“起磕!”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隆大人,您节哀!”香浮面露忧伤的说着。   隆科多眼角赤红的转头,看来人是香浮,急忙打了个千,请安道:“给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香浮急忙俯身扶起他:“快快请起!”   隆科多见香浮一身素白出现在这里,疑问道:“格格这身儿打扮过来,究竟是何意?”   香浮眼中伪装着悲伤,幽幽回答:“香浮一直敬兰姨为娘亲,听闻如此噩耗,就忍不住来看看。”她边说,边拭擦着眼角的泪痕,好不可怜:“这身儿素白,权当给兰姨披麻戴孝了,可惜不知道仇家是谁,要不然我一定让王爷为兰姨报仇。”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天家子女,皇家贵胄!又岂是你我之辈能较量的……”隆科多说话的口吻里,一股浓浓的无奈流出。   香浮听他这么一说,清纯的脸上‘唰’一下寒冷无比,她嗔怒道:“大人糊涂,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储之争一触即发,大人身居九门提督要职,又深得皇上倚重。难道就宁可让‘心爱的女人’含泪九泉,永不瞑目,亦不愿意拿出自己的‘锦绣前程’放手一搏么?”   隆科多惊愕的看着这个十七八的小姑娘,竟不想她能说出这番道理来。   隆科多犹疑的拧着眉头,许久,才下定决心:“格格的话对我是当头棒喝,你说的对,为了给兰儿报仇,大丈夫自当放手一搏。”   香浮见目的达到了,婉约的对隆科多盈盈一拜,哀声道:“香浮虽然背着钮祜禄的姓氏,但这个满清贵胄的大家族里,谁又会真心把我当个格格看……”   隆科多是佟国维的儿子,但无奈是庶出,家族里根本没有人认同过他,就算是背了个国舅爷的名号,说白了也就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香浮的话,他最能体会其中的辛酸苦涩。   香浮见隆科多脸上有所动容,仰起泪眼,虔诚的说道:“大人若肯与香浮联手,香浮日后不管荣辱兴衰,都会敬大人如父,谨记孝道!”   “好!格格快快请起吧!”隆科多被香浮的情绪感染了,心中一激动,答应了她。   香浮突然蹙起了眉头:“王爷怎么来了?”看着不远胤禛和胤祥策马而来,她指着他俩的方向,对隆科多说:“大人的机会来了……香浮就先告退了。”   胤禛翻身下马,被眼前的景象呆住了。短短一夕之间高楼变成废墟,废墟里充斥了无尽的哀鸣,他紧紧抿着的薄唇化为了苦涩的悲痛。   胤祥的眼泪肆虐出眼眶,他喉节酸楚的滚动,发出悲怆的声音:“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在难得。”   胤禛轻轻的拍了下胤祥的肩膀,说:“十三弟,节……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闯出了他紧闭的眼帘。   “奴才隆科多给四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若四王爷不嫌弃,奴才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他跪了下来,高昂的声音硬生生的拉回了胤禛和胤祥的思绪。   胤禛不顾脸上的冰凉,扶起隆科多,沉静如水的说道:“舅舅快起,你这一跪,真真是折煞本王了!您是胤禛的舅舅,怎敢劳您鞍前马后呢?”   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透过紫檀的轩窗,染得一室霞光。灵儿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胤祯这张疲累不堪的睡颜。   她刚想说什么,因为喉咙干涩,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胤祯被咳嗽声吵醒,慌忙去倒了杯水,递到了灵儿嘴角,眼里发着光说道:“快别说话,先喝水。你终于醒了!爷都快担心死了。”   灵儿细心的看到胤祯眼里的血丝,心中很是不忍,她干涩着嗓音,问道:“你守了我一天一夜?”   见胤祯不语,她看了看正布菜的两个丫头,蹙起黛眉,对胤祯嗔道:“我现在人也醒了,十四爷是不是该去休息一下了?这有丫头们侍候就好,免得孤男寡女的招人闲话,平白累了十四爷的名声。”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六章 各安天命 下   听着灵儿话里,透着与他划清界限的态度,胤祯急惶道:“我从不在乎名声!”   顿时,棱角分明的脸上爬上一丝失落,多情的眼光凝视着灵儿,终于还是开了口:“自从这次回京,一次偶然让我情不自禁的爱上一个姑娘,当我想让她知晓我心意的时候,却只能无奈的喊她一声‘四嫂’。后来又在燕子楼遇见你,看着你借酒浇愁,看着你在雨中奔跑,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胤祯说着激动地抓住了灵儿的手,热渴的双眸盛满了深情:“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你的陪伴,那将是我毕生都无法抹平的遗憾。灵儿,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么?”   灵儿被胤祯的举动怔住了,早就感觉到胤祯对她有那种想法,只是没想到他爱的这么浓,这么深。   她轻轻的别过头去,忧郁的说道:“满汉相隔路千丈,我与十四爷有云泥之别,又是残花败柳之身,实在不敢高攀……我曾经那么的自信,以为他能执我之手,与我偕老,却不曾想,换来的是……他的冷漠和义断情绝。”   胤祯双手温柔的掰过灵儿的肩膀,注视着她的脸,炙诚的说道:“我与四哥是不一样的,灵儿你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我立即去请旨,迎娶你做我的侧福晋!”   胤祯的话字字恳切,滚烫的情感让灵儿心中微微震惊,灵儿轻轻的拿开他的手,惨淡一笑:“十四爷你先去歇息吧,瞧你,眼圈儿都熬红了。”   胤祯眼中慢慢的褪去了狂热,他轻轻的为灵儿掖了掖被角,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一时还难以接受,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直到你愿意的那天!”   雍王府   灵儿一袭素白的纱衣飘扬着……   砸进了胤禛的视线,笑面如花的看着他,轻唤着:“四爷……”   “丫头……”胤禛伸手去抱她,却扑了空,顿时胤禛胸口发闷,抬眼,见灵儿巧笑间,竟然越飘越远……   胤禛快步追了出去,院中百花怒放,彩蝶缤纷,灵儿脱簪待发,旋转在百花中央。   胤禛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呵呵,四爷……”灵儿笑着笑着,旋转的身影开始冒烟,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掉一般。   胤禛心急如焚的嘶喊,喉咙像被卡住了一般,无论如何用力,也喊不出半点声响。   他拼命的向灵儿跑去,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样,一条古老而颓破的长廊边,灵儿双眼满是恨意的瞪着他,凄厉的埋怨道:“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来救我……”   胤禛只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他眼睁睁的看灵儿身上开始着火,身体却像被束缚了一般,丝毫不得动弹,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焦急的面额,他歇斯底里的喊道:“灵儿!灵儿!”   沁柔一袭桃红妆缎的亵衣半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手绢,帮胤禛拭着额头的汗水,看着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沁柔轻轻的推了推他,轻柔道:“四爷,四爷您怎么了?您快醒醒!”   “灵儿”声带像被撕裂般的疼着,胤禛猛的睁开了眼,只觉得浑身已被冷汗湿透,头变得昏沉沉的。   他一阵挣扎着从床上勉强坐起来,疲惫的对沁柔说:“你先睡吧,爷想起来,扬州筹款的事还有些没准备好,爷去处理下。”   “爷,这么晚了,明儿在去处理吧!”沁柔舍不得胤禛离开,央求着。   胤禛不顾她的央求,自顾自的披上了蜀锦缎莲花纹白衫,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滴漏的声音,像是一滴滴的泪雨落在心尖,一轮皎月把他眼中闪烁着的思念,照耀的无处可逃。一袭凉风袭来,掀起了胤禛的衣袂,亦掀乱了他心中无尽的孤寂的愁苦。   书房里,错金螭兽香炉飘着沉静的檀香,月光透过雕窗上的明纱,折射在胤禛身上,任由苍白的清晖在他身上渡了一层忧伤的光晕。   梦里的场景浮现在脑海,直逼向他的内心深处。胤禛执起笔,抬袖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狂草: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他写完,狠狠的扔掉了毛笔,转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冷月,眼里的冷漠,孤寂欲发明显了。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胤祯冒着雨策马而至,郎员外和郎夫人殷勤的为他牵马,撑伞,拂去他一身的风尘……   胤祯迫不及待的往灵儿的房间走去,对着随侍在侧的郎夫人问道:“姑娘这两天可好?”   郎夫人顿时面如土色,她急忙跪下,说道:“奴才死罪,没有照看好姑娘,姑娘今儿一早就没了人影,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她从怀里掏出了灵儿留下的笔迹,呈献给了胤祯。   “起磕吧!”胤祯接过书信,往内厅走去。   他默默走进房间,整齐的房间让他的心中载满了空虚和失落,默默的拆开书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楷体:   “林花谢春红,太匆匆;十指筛韶华,两袖空。一杯黄土掩风流,耻笑狂癫颠清风。莫道无情皆自扰,黄昏易,细雨中。王谢春燕归来了,人已去,心务踪!十四爷,只怪灵儿的心太小,只能容下一个人,珍重,勿念!”   胤祯手中紧紧攥着信,急切的问道:“她离开多久了?朝哪个方向去了?”   郎夫人看着胤祯着急的样子,安慰道:“朝江南的方向去了,奴才已经置喙小厮沿路跟着了,要把人带回来,其实也不难。”   “不必了,叫小厮们沿途保护好姑娘,莫要惊动了她才是!”胤祯交代完,一头冲进了绵绵的冷雨中   永和宫   德妃一袭湖绿色长衫半躺在黑漆嵌螺钿花蝶纹贵妃椅上,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停的从雪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皇上驾到……”   不等太监通报完,康熙身着明黄缎绣五彩云金龙十二章纹龙袍,急惶惶的走了进来。   德妃被芸惠扶着,欲向皇上行礼,康熙扶着她坐下,说道:“爱妃抱病在身,无需多礼。”   德妃态度强硬的起身,跪在地上哭诉道:“臣妾死罪啊!臣妾教子无方,老十四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臣妾万死难辞其咎。恳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康熙听了,心里更着急了,他扶着了德妃,着急问道:“爱妃先别哭,老十四怎么了,朕听得糊里糊涂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德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手中紧紧攥着的信,呈给了康熙。上面写着苍劲有力的宋体,康熙一眼就认出了是十四的笔记:   儿臣胤祯,多年来深受皇阿玛,额娘养育教导,恩宠眷顾。如今不能承欢膝下,恳请皇阿玛,额娘恕罪。儿臣爱上了一个汉家姑娘,今愿意抛弃一切,与她携手江南。请皇阿玛,额娘勿要寻找,勿要挂念。   不孝子爱新觉罗。胤祯敬上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七章 栖身江南 上   德妃哭的几乎昏厥,她抓着康熙的衣袂,仰头哭诉道:“皇上,老十四肯定是意气用事,他不要臣妾这个额娘就算了,不会不要皇上这个疼他爱他的皇阿玛的。”   康熙拿信的手都是抖得,他眼角也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的说道:“这个老十四就算不要你这个额娘,不要朕这个皇阿玛,难道只能这么狠心,连新婚的嫡福晋都不要了?”   康熙顿时气火攻心,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德妃慌忙站起来,一边顺着康熙的胸口,一边帮着胤祯说话:“老十四向来最孝顺您,做事得体又有分寸,这次却做出这么荒唐的事,臣妾愚见,定是有人在背地使坏,撺掇老十四离宫出走,恳求皇上追回老十四,彻查这件事,万不能遂了那帮奸佞的心思,怪罪老十四啊!”   康熙听了点了点头,怒声响彻整个宫殿:“李德全,把十四贝子身边侍候的人全部传来,朕要亲自审问。”   八贝勒府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胤禩一袭雪缎银纹绣百蝶度花长衫,站在填彩暗八仙纹书桌旁,默默地展开了珍藏的画卷。   画上的女子与灵儿宛如一人,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爱上了灵儿,胤禩才领略思念的滋味,妒忌的煎熬,还有那无休止的占有欲。   天上人间永相隔,胤禩彻底的体会了分离的愁苦。为什么灵儿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他心潮起伏?为什么红颜要薄命,让他无法终生厮守?   他执起羊脂白玉的狼毫,在‘轻似蝉翼白如雪’的画卷空白处,疾徐有致的题了一首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从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哗啦”一声,水晶帘子被一双玉手拨开,绣心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唇不点而红,素颜清雅。   八福晋身着淡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烟色丝带胧荷花百水裙,轻挽淡薄如清雾胧绢纱,举止优雅的迈进门槛,眉若远山,明眸善睐,俨然一个羊脂美人。   她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髻,头上斜斜饰以碧兰棱花双合玉簪,鬓角缀以几朵闪烁珠花,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冰肌藏玉骨,新月如佳人。   胤禩见她进来,慌张的卷着画卷。八福晋淡淡瞄了眼胤禩,正忙着卷收画卷的样子,嘴角洋溢着笑意,突然,看见画的一角,露出‘半缘修道半缘君’这半句诗时,她皓月般的明眸里,嫉妒一闪而过。   见八福晋拉下了脸,绣心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福晋,你先跟八爷去用膳吧,画儿的事,交给奴才办!”   八福晋听了绣心的话,黑着的脸换上一抹妩媚的笑容,柔桡轻曼:“八爷为国事操劳,亦要当心累坏了身子,妾身吩咐小厨房煲的百合白果牛肉汤好了,八爷去用点吧!”   “好!”胤禩将画卷放在金胎雕漆双头牡丹花小长盒里,藏到了填漆戗金花卉纹书格深处,执起八福晋的手,甜如蜜糖的一笑:“走吧,爷去尝尝你的心意!”   八福晋妖娆的缠住胤禩的胳膊,脸上堆满了笑意,出门的时候,抬眼对绣心使了个眼神,绣心很是会意的往书格走去。   夕阳西下,河上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凉风掠过冻醒的河面,荡起了丝丝涟漪。   黛眉紧锁着一蹙轻愁,风干成一缕叹息。   黄昏已经谢去,夜幕早已铺开,烟笼寒水月笼沙,周遭都浸在寒纱薄雾中,灵儿萧索的独自走在河岸边,自是晓风残月,淡云来往月疏疏,影沉沉,心亦重。   “灵儿!灵儿……”听见有人喊她,孜然转身,风华流沙般纷扬的尘埃里,胤祯策马涉水,一路扬尘而至。   一丝悸动爬过灵儿眉梢,如同灯火阑珊处的初见一般,胤祯翩若惊鸿的出现,一缕清幽漫过明媚的眼眸,她哽咽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胤祯伸手拉住了灵儿,顺势一拉,把她带到了马背上,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肢,高声喊道:“不管你心中爱的是谁,我只知道我爱的是你,我要跟我心爱的姑娘天涯相随,为了你,我老十四江山爵位,功名利禄皆可抛!”   虾米啊!好琼瑶的对白!   灵儿听到他这样说,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转瞬睁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惊呼一声:“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离家出走了吧?”   胤祯爽朗的一笑,温柔回答:“出走又有何不可?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的,哪怕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亦甘之若饴!”   语毕,胤祯策马飞腾,一脸的畅快。   “神马!你丫的真离家出走了!”虽然灵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听到胤祯亲口承认,灵儿还是惊讶极了,她白了眼胤祯那洋洋得意的脸,嗔责道:“你脑子坏掉了,神马不好学,非学离家出走,你是阿哥耶,你皇阿玛知道我拐了你,估计会把我大卸八块吧!”   胤祯瞧着灵儿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笑的更加欢快了。他轻轻的趴在她的耳畔,低诉道:“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我老十四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护你周全的。”   “神马跟神马呀……”灵儿嘴角含着一抹娇羞的弧度,缓缓低下了头。   胤祯不明所以的看着灵儿,拍着马儿解释道:“这匹马不是神马,它叫逐日,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就这样,灵儿拐走了康师傅和德妃最喜欢的儿子,以后估计别想有安静的美好生活了,造孽啊。   独孤府   绣心提着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面引路,整个甬道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一点光,什么都看不清晰。   来到正红朱漆大门前,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独孤府’。   “吱!”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一袭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长衫的女子走了出来,她三千青丝绾成反绾髻,发间零星几只簪子,打扮的淡雅清丽。   女子叫尺素,是独孤瑾的贴身侍女之一,绣心在尺素的带领下,行走在独孤府里,周围琼楼玉宇似云端幻境,亭台楼阁美伦美奂。   尾随着尺素走了许久,走进了一座华丽的大殿!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赤金嵌玉雕夔龙纹宝座。   旁边垂着朦胧的金烟翠绿丝薄纱幔,任清风拂过,那薄纱婆娑扬起,翠色的纱与皓月的光华交相辉映,清婉如一缕青烟般惆怅。   独孤瑾身着高襟的黑色马蹄袖长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的一般。   银架上的红烛,燃烧着淡淡的光晕,把他散落的发照得如黑绸一般,更显得妖艳邪异,异魅非常。   绣心将手里的画卷交给到尺素手中,直奔主题的说道:“我家主子买画中女子的命,事成之后,定会万金重谢。”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八章 栖身江南 下   尺素把画卷放在案上,独孤瑾漫不经心的拨动画轴,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呈现在他眼前,那含喜薄嗔的神态,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他的眸光闪过了一丝兴味,唇角轻扬,对绣心说道:“这单生意我不接,我独孤瑾从不杀女人,尤其是长得美丽的女人。”   此话一出,尺素十分会意的把画卷拿给了绣心,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她走出了寝殿。   独孤瑾凝视着手中的苦竹笛,放在嘴边横吹,清婉的笛声凄婉着半帘月色。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笛声悠长、钟声叮咚。   尺素又一次闯进了寝殿,她怯怯的问道:“启禀公子,又来了一个姑娘,您见么?”   飘扬的笛音戛然而止,独孤瑾冰凉的说道:“传!”   芸惠穿着绛紫色的男式箭袖锦袍,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抬眼看着邪魅如魔的独孤瑾,背上不由浸出一袭冷汗。   芸惠觉得他身上烧着一股奇异的威力,使所有见到他的人为之震慑。   芸惠故作镇定,轻轻一摆手,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紫金掐丝牡丹缠枝百宝箱进来,芸惠打开箱子,露出金光夺目的黄金,开口道:“我家主子让你去找你一个男人。”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胤祯的画像,交到了尺素手里,继续说道:“找到这个男人后,杀了他身边的女人,把他带回京城,事成之后,我家主子另外赏你五千两黄金。”   独孤瑾似笑非笑的看着黄金,半晌,慢慢开口:“找人没问题,但是我独孤瑾的规矩,是从来不杀女人的!”   芸惠红唇发出不屑的笑声,含着浓笑调侃道:“燕子楼是你烧的吧,那里面死了多少嫣红柳绿,独孤公子心里在清楚不过了?”   到底是大内出来的人,得到的消息蛮精准的吗!独孤瑾令人琢磨不透的桃花眼,微微一眯,说道:“你去告诉德妃娘娘,本公子一定帮她找回她的儿子!尺素,好生送这位姑娘出去!”   芸惠走出独孤府门口的时候,见一个眼熟的小太监走进了府里,她眉间闪过一丝疑虑,随即钻进了轿帘。   寝殿里,苏培盛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笑道:“我家主子说了,这只是定金,只要公子杀了我们的目标,我家主子定会万金酬谢与你!”   独孤瑾暗黑眸子一转,轻佻着笑意说道:“今天是怎么了,财运挡都挡不住!你家主子要杀谁?”   苏培盛壮着胆子,顶着发麻的头皮走上前,手指颤颤抖抖的在独孤瑾的案上,用茶水写了一个“雍”字,抬眼对孤独谨伸出四根手指头,悄声说:“我家主子说了,事成之后,付你‘四’万两黄金!”   “成交!”独孤瑾沉默半晌,终于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倒不是他见钱眼开,而是他想杀胤禛的心,不是今天才有的。   以前不愿意让香浮成寡妇,所以忍了下来,但看如今这形势,雍亲王俨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前两天九阿哥那边也来人了,一样是想花费重金买下他的性命!   苏培盛见独孤瑾同意了,他沉声嘱咐道:“我家主子说了,不能在京里动手,要做成死于意外的样子。”   “呵呵!公公放心,本公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独孤瑾笑说着,香浮那张清水出芙蓉的容颜浮现在独孤瑾的脑海,他不禁思索,如果雍亲王死了,香浮会不会选择他独孤瑾呢?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虽然下着雨,可那迷蒙的雨雾却给群山增添了不少妩媚的色彩。   雨水冲走了连日暑气,给田野带来了清新,带来了一片新绿。雾气与雨气笼罩着群山,乳白色的云纱绕着山腰飘荡,像仙女婆娑起舞……   好一幅淋漓尽致的泼墨山水画啊!胤禛策马其中,颇有“人在画中游”之感。   扬州城外,年羹尧一行人已经恭候多时,他削瘦的脸上,已经有几分焦急,不时的伸出脖子,朝远方眺望!   只见远处尘土蔽天,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依稀间,胤禛率众人正风尘仆仆的赶来。   年羹尧走到胤禛的马前,打了个千,沙哑道:“奴才年羹尧给四爷请安,知道四爷要来扬州,奴才特意在此恭候!”   胤祥勒着缰绳,微微撇了撇嘴,问道:“好你个年羹尧,你不是应该在四川呆着的么?怎么跑到这扬州城了?”   年羹尧黑眸中隐藏一丝锐利,俯首答道:“回十三爷的话,奴才听说四爷要来扬州赈灾筹款,特意恭候在此,愿为四爷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胤禛紧抿着削薄的唇瓣,细细扫了一眼年羹尧,笑道:“起磕吧!难得亮工有这份心意,就跟咱们一道儿进城吧,要是你把这份差使办好了,就能进京述职了!”   年羹尧心中暗暗激动,眼中闪着光亮,谢恩道:“多谢四爷知遇之恩,奴才定不负主子的栽培!”   胤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胤祥斜瞄了年羹尧几眼,转头问胤禛:“四哥,年羹尧这个人桀骜不驯,目无尊卑,你何故还这般抬举他?”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胤祥,解释道:“年羹尧确实桀骜,但将来绝对是个出将入相的人物,如今抬举了他,焉知不是为明日的千军万马做打算!”   胤祥听完胤禛的话,脸上更显担忧,他几番思虑,叹息道:“年羹尧的本事我倒是没话说,只是将来他手握重兵,一旦要造反,后果不堪设想啊!四哥还是多多防备着!”   胤禛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胤祥担忧的样子,他正色说道:“防谁,都用不着防年羹尧,他这个人重情重义,定做不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年羹尧打马上前,好奇的问道:“四爷,笑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胤禛和胤祥对视了一眼,转头对年羹尧说道:“刚才老十三说起你了,我们颠簸了一路,不知道你有没有安排美酒佳肴给我们接风啊?”   胤祥听了,配合着胤禛说道:“苏东坡在《泗州除夜……二首》中有云:扬州云液却如酥,今天爷打算好好的品品,这扬州的‘酥酒’究竟是何滋味!”   年羹尧瞄着胤祥淡淡一冷笑,转头对胤禛殷勤的说道:“奴才在扬州小筑不仅备下了酒席,连四爷的住处亦收拾妥帖了……”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三十九章 初次交锋 上   胤祥意有所指的插嘴道:“扬州小筑,我说‘年二爷’,你在哪个地界上,都有落脚的地儿,当真是腰缠万贯啊!”   胤祥的话,像一个刺,狠狠扎进了年羹尧的心上,他钢坯一般的脸上,深嵌在眼窝里,锐利如剑的眼神熠熠闪光。   胤禛递给胤祥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在说了,接着出声打破了尬尴,笑说道:“到底亮工是咱们自己家的人,办起事来,总比外人多了几分缜密,周到!”   碧水粼粼,烟雨蒙蒙的江波之上,灵儿一个人静静地斜倚着画舫的栏杆,心事消瘦。   如墨一般的头发随意的垂荡在胸前,用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别是一番风味。   “二十四桥空寂寂,绿杨摧折旧官河!”灵儿的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忧伤。   胤祯掀开绣帘,为灵儿披上秋香色牡丹绣暖缎斗篷,道:“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虽然已到夏末,却丝毫没有衰败景象,倒是你,‘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的样子,看着‘只令人心疼’!”   胤祯的话语,蔓延成一片似暖还寒的静寂。   秋风划过,画舫寂寞的仰躺在这冷清的河水上。像是在哪里见过这光景,前头无尽的水流。重叠的石桥,岸上耗尽今夏最后感动的杨柳,枝撒叶落。   灵儿的眼睛深得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她凄然失神,道:“如果季节披上萧瑟的外衣,沿途风景就会满目疮痍,时光被狂妄的涂改,有谁还义无反顾的疼惜?”   胤祯深沉的双眸灼灼地直视着说话的灵儿,夜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她的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   忧伤成一抹剪影,成为胤祯眼中绝美的风情。   胤祯伸出温暖而粗厚的大手,抚摸着她眉宇间凝固着伤心与思念,情不自禁道:“一愿且图久远。二愿恰如雕梁双燕,三愿薄情相顾恋,岁岁得相见!”   胤祯说话的语气,始如含苞待放的花蕾,继而轻轻舒展,悠扬幽雅。   一股酸楚而柔软的情绪涌上来,淹没了灵儿的心绪,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来源不明沉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次,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表情恍恍惚惚的脸。   胤祯拿出玉箫放在嘴边,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其声如怨如慕,余音袅袅……   一行清泪就夺眶而出,灵儿启唇唱道:   秋末轻吟,花谢在风中   白衣斜阳送你一程又一程   秋末有约,谁留下山盟   只为皎月错过一更又一更   只刹那,菱花恋水的刹那   是谁独对天命信手轻插   插下那一株荣华   只刹那,菱花碾碎的刹那   是谁为你带上寂寞的枷   一道墨痕成杀,那道伤疤   秋末江南,花谢在黄昏   一缕花香缠绕一寸又一寸   秋末相思,谁留夏回文   只是红豆碎了一春又一春   只难忘,风花雪月的余温   是谁远去不曾留恋转身   最后却饮下良辰   只难忘刻入眉心的年轮   是谁独自追寻梦里的尘   荡涤渌水的魂,还剩几分   胤祯吹完一曲凭谁问,双手轻轻环住了灵儿孱弱的双肩,掺着温热气息的女子香,充满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令他神魂颠倒之间天地都已经失去了颜色。   “你把我的心都唱碎了!纳兰容若的词句凄婉缠绵,你以后还是不要唱了!”随着这深深敲入到灵魂之中的轻柔的语调,灵儿的心情不受控制地涌荡起来。   独孤瑾一身白衣,背负长剑,站立于屋簷之上,临风而立,衣裳徐徐飘动。   “枯叶啊,错了吗?竟葬在纠结月下,你曾说只如初见那一霎。少年啊,轻狂吗?是否看透笔尖水墨挥洒,流转的风华……”耳里听着糯软娇甜的歌声,如同一朵落花,被风吹得花瓣散落满地,令人心碎,比无声的哭泣更加令人哀伤。   独孤瑾脚心扭转,用力一蹬,整个人轻灵的凌空而起,脚尖踩碎了倒映在河面的明月,水花四溅,如飞珠滚玉一般,在这一片银色的月影中显得分外好看。   灵儿顺着水声看去,见独孤瑾一袭白衣,风姿奇秀的飘在水面,似张扬着某种乖张与狂妄,那一种过目就忘记不了的感觉。   那张脸妖孽的让她找不出形容词,他似在笑,几分魅惑,几分肆意,一种乾坤合开,包罗万象之气自他的眸间流露。   灵儿目瞪口呆的赞叹道:“这世上真的有轻功啊,当真是踏月不留痕!”   胤祯已经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眼神流露出一种机警,把灵儿护在身后,嘱咐道:“你要小心点,这人恐怕是来者不善!”   胤祯的话音刚落,只见独孤瑾的利剑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灵儿的咽喉。   剑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剑锋越来越近,灵儿的容颜在独孤瑾的瞳仁里慢慢清晰,他直视灵儿的眼睛,仿佛有几分悲伤。那样的眼神,几乎令他这样一个心早已冰冷如铁的杀手,都为之一震。   美丽的眼睫毛在两弯淡淡的柳眉下一眨一眨地抖动着,饱含秋水的大眼睛隐隐约约折射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和画卷上有所不同的是一种感觉,从眼眸神态中所透出来的感觉,如实质一般勾人的心魄。潺弱之中带着些许英烈,温柔之中夹带几许刚强,在银色的光辉下,竟是那样的令人神往。   胤祯眼看利剑就要刺进灵儿的咽喉,他用力抓着灵儿的臂膀往后一带,独孤瑾手中的利剑狠狠的刺穿了画舫的栏杆。   胤祯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斥着怒火,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杀我?”   独孤瑾藏锋卧锐桃花眼微微一眯,笑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十四爷放心,本公子不会要你的性命。”   说话间,他拔出栏杆上的剑,青色的剑光再次袭人,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灵儿的眉心。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章 初次交锋 下   胤祯眼看利剑要伤到灵儿,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英俊的脸上,带有一种无所畏惧的表情,在紧急的时刻,猛的赤手紧紧握住了刺向灵儿剑锋。   鲜血突然湍急了起来,喷涌而出,如迸裂一般!   一滴……   一滴……   一滴……   顺着手腕……   血珠滴落在甲板上   如同一朵朵在黑色的梦魇中绽开的……血红色的花朵   胤祯微抿着嘴唇的干裂,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瞪着独孤瑾说道:“你要想伤她,就先把我老十四的命拿去!”这话里,透着年少轻狂的傲气。   独孤瑾侧目瞄了一眼灵儿,笑道:“都说红颜是祸水,这话真真不错,能叫处优养尊的皇子为你卖命,也难怪那么多人想让你死了。”   灵儿抬头。对上独孤瑾灼热如魔一般暗黑的眸子,不禁的打了个冷战,背上冒出了些许冷汗,像是无数小虫子爬过,经过之处,又是一阵寒颤。   突然,独孤瑾那黯无天光的眸子里,又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他“刷刷刷刷”连出四剑,剑招虽然迅捷异常,但胤祯攻势凌厉,攻击频率异常快捷。   灵儿躲在胤祯身后,心里害怕极了,感觉就像有只灾难飞鸟在头顶飞来飞去,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一般。   这一刻,锐利的剑锋对准了灵儿的胸口,以光速的速度直直刺去,在千分之一秒的时候,胤祯毅然挡到了灵儿的身前,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独孤瑾眼见不好,急忙收敛剑锋,绯色的剑光在胤祯胸口处一闪,又迅速消失。   连他也什么都没有看到,胤祯便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痛。   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十四爷!你为什么这么傻?”灵儿抱住蹲在地上的胤祯,心疼的哭道。   胤祯吃痛的蹙着剑眉,拿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独孤瑾冷声说道:“你不敢杀我,那你肯定就是宫里派来的人,呵呵……你只要放了她,我这就跟你回宫!”   独孤瑾邪魅一笑,轻佻道:“想不到堂堂贝子爷,竟是这般铁骨柔情,不过可惜,本公子不是宫里派来的,我只认钱,不认人。”   说着,闪着血光的寒剑指住了灵儿的脖子。   感受到脖子上彻骨的寒冷,灵儿的呼吸变得渐渐窒息无力。原来,面临死亡的感觉,是可以这般平静而麻木的。   在她最后一次闭上眼睛之前,好想在对胤禛说一句“我爱你!”原来想把所有回忆抹去,是那么的不容易。   胤禛,灵儿不能再陪你了,请你不要忘记,曾经有个女子,深深的爱过你!   灵儿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如纸般雪白的脸上,绽开一朵绝望凄艳的笑颜。   那样的笑容,让独孤瑾看呆了。没想到这个女子在临死前,竟然会笑。她的笑容中没有一丝悲哀,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寂寞,孤独,美丽……   独孤瑾紧紧闭上了双眼,虽然眉间纠结着浓浓的不舍,但是手腕却已经开始用力!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下不去手的一次!   千钧一发之际,胤祯抬起手臂,打翻架在灵儿脖子上的剑,他紧张的抱着灵儿,使尽全身力气“扑通”一声,和灵儿一起重重地跌进了冷冷的秋水里。   独孤瑾对激荡着血色的水花,幽沉的自言自语道:“你是我独孤瑾剑下,唯一能活的人,你会长命百岁的!”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年羹尧眉头紧锁,漫无目的的在院中踱步,千头万绪恍若一刻间倾倒而来。   “刷!”一声响,独孤瑾从天而降,一袭白衣在漆黑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格不入。   独孤瑾一把掀起清俊的面庞边上的长长黑发,漫不经心的问道:“师兄深夜约我到此,有何见教啊?”   年羹尧有点心急,沙哑的问道:“我让你查的人,查到了么?”   “没查到!”独孤瑾说着摇了摇头。   年羹尧听了,冷哼一声,负手而立,生气的问道:“独孤府的情报向来是数一数二的精准,怎么会连个小女子的行踪都翻查不出来,师弟,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独孤瑾嘴角付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故作委屈道:“哎呦!我的师兄啊,我敷衍谁也不能敷衍你呀,啧啧!这事不能怪独孤府不尽力,你就给我一个名字,说是个美女,天下姓舞的那么多,我就是挨个儿排查下来,也得一年多的工夫吧!”   年羹尧沉闷的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突然来扬州了?”   独孤瑾诡异一笑,答道:“有人万金买我来杀雍亲王!我就来扬州了,师兄你呢?为什么也来扬州了?”   年羹尧嘴角噙着一丝兴味,死死盯着独孤瑾,冷笑道:“雍亲王来扬州赈灾筹款,我特意来为他保驾护航的!”   “哦!”独孤瑾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线,慵懒问道:“师兄是想断了我的财路么?你知道我的,向来是认钱,不认人!”   年羹尧鹰锐的双眸泛着夺人的霸气,不可一世道:“雍亲王待我如同手足,我不许你伤他分毫!”   独孤瑾不屑的一笑,语气冰冷如秋水:“好久没跟师兄过过手了,要不咱们按老规矩来……”   年羹尧哈哈一笑,拍了下独孤瑾的肩膀,道:“好啊,我到要好好看看,你如何能在我手里抢走人命!”   “改日定与师兄一较短长,师弟就先告辞了!”独孤瑾说着,飞身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年羹尧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调侃道:“走的这么急,这是要干什么去?”   不想,天空竟飘来了一声极其邪魅的回声:“我急着去查姓舞的女子,好免得师兄牵肠挂肚……”   “胤禛……胤禛……”刺骨的寒冷,不时地向灵儿袭来。她头滚烫滚烫的,脸因为受惊过度,变得惨白如纸。   “胤祯……”听见灵儿叫他,他不顾撕裂伤口的疼痛,把手覆盖在灵儿冰凉的手上,好像要把身上仅存的温度全部给她一般。   兰姨端着几碗姜汤走进来,笑道:“十四爷,您刚落了水,赶紧喝点姜汤暖暖吧,现下已经入秋了,天凉,我多煮了些,燕子你胃寒,也喝上一碗吧!”说着把一碗姜汤放在了胤祯的手里。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一章 听香水榭 上   燕子把姜汤放在嘴边,却没有胃口喝下,两颗樱桃一样红肿的眼睛满是着急:“灵姐姐高烧不退,至今未醒,实在是叫人担忧!”   胤祯紧握着灵儿的手,任性的说道:“她不会有事的,灵儿你听着,爷不许你有任何闪失……”   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灵儿缓缓地睁开了眼,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给身上添了几分单薄的暖意。   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还算雅致,身上是一床锦被。   她只觉得浑身无力,晶莹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鼻酸头疼,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醒了!她醒了!”燕子激动的快要哭了出来。   胤祯眉梢挂着天大的喜悦,像是得了老天的恩赐一般,他温柔的问道:“你终于醒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昨晚把你吓坏了?”   灵儿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有兰姨,有燕子,有胤祯……难道自己死了么?   昨晚……胤祯好像受了重伤,灵儿吃力的抬起手,摸着胤祯的打着绷带的手臂,真实的触感让她又清醒了几分,原来她没有死,大家都没死!   灵儿正欲开口询问,嗓子紧的在呼吸的时候似乎都能听见摩擦的声响,干裂的嘴唇皱在一起,声音低哑的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怎么会都在这里?你的伤……”   燕子端着茶水递给胤祯,安置灵儿:“姐姐快别说话了,先喝点热水润润喉!”   胤祯扶着灵儿侧过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闺房映入眼帘,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灵儿浅缀了几口,询问的目光看着兰姨,声音微弱:“兰姨,你们怎么逃过那场火的?又怎么会在这里?”   兰姨走过去坐在床沿,娓娓道来:“刚买下燕子楼的第二年,我无意间发现花魁怜风的床下竟然藏着一条暗道,那是她为了和情郎私会,偷偷设下的。我知道后,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后来干脆做主成全了她们。当时我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就把怜风阁改成了椅兰轩,住了进去。”   灵儿微微额首,又问道:“那你们怎么来扬州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兰姨淡淡一笑,眼中蒙上了一层透明的忧伤:“我出生在扬州,燕子楼失火后,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我亦不想在京中在露面了,于是便带着燕子栖身在此,我拿出平时的那点体己的积蓄,买了这艘画舫,和燕子合计着维持生计用。”   话到这里,兰姨淡淡一笑掩去了淡淡的哀愁,继续说道:“那日,我们的画舫正准备靠岸,小厮见水里有人,我便命人捞了上来,原以为是失足落水的,竟不想是你和十四爷。这大概也是咱们的缘分未尽吧!”   兰姨刹那红了眼眶,灵儿对她柔柔一笑,道:“缘分真的好奇妙,我见到你们都好好的,自己也还活着,真是感激上苍!”   燕子眉心凝重化不开的疑惑,问道:“十四爷说有人买杀手来杀姐姐,那火烧燕子楼,会不会也是冲着姐姐呢?”   燕子的话让灵儿脊背一凉,爬上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细细思索了一番,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我明白了,是德妃娘娘以为我拐走了十四爷,所以派大内高手来带走十四爷……”   “倒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胤祯打断了灵儿的话,疼惜的说道。   兰姨摇了摇头,极不认同的说道:“我觉得来人不是大内的人!”   胤祯和灵儿都不解的看向兰姨,胤祯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兰姨轻敛烟眉,又点了点头,像是认定了什么,开口说道:“定是灵儿得罪了什么人了,来人像是个江湖上的杀手,就冲他敢跟十四爷动手,而且十四爷还挂了红,这人肯定不是大内出来的!”   燕子闻言,惊呼一声:“谁跟姐姐有这么大的仇恨,非要置姐姐于死地呢?”   灵儿无辜的眨了眨眼,真的像兰姨说的那样,有人要杀她么?那人会是谁,难道是四爷,他的性格是瑕疵必报的,难道是他觉得那晚的事情让他蒙羞了,所以杀之而后快?   这个可怕的念头像针一样穿透灵儿的心灵,曾经的快乐回忆就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听着秋声,看着叶子一片片落下,是一场场的别离,也是生命的枯竭与消逝。   凄凉,不舍与无奈总是挥之不去的萦绕在心头,心事泛起了淡淡的清愁,又溅起了碎泪片片,零落于这个让人容易沉醉于旧梦的时节。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胤祯拿着矾红描金酒壶一对走了进来,见一袭粉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的背影,斜倚在雕花窗桕前。   她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的长发及腰,细碎的光线从镂空雕花里透射进来,在浓墨般的青丝上泛起点点斑驳婆娑的幽怨光泽。   胤祯放下酒壶,走到了灵儿身边,执起一缕幽香的发丝,言道:“斜倚轩窗,香肩落寞青丝懒,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灵儿闻声回过头来,胤祯只觉得眼前一亮,她的额前耳鬓,戴着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灵儿收敛眉心的秋愁,拿起酒坛斟了一杯酒递给胤祯,莞尔一笑:“晓看红日,对酌一饮千酒寒,陪我喝一杯吧!”   胤祯有点受宠若惊的接过酒壶,笑道:“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此刻我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灵儿白了他一眼,伸手夺去酒壶,嗔道:“没个正经的,不喝拉倒!”   胤祯急忙抢着酒壶,好声好气说道:“别恼啊!我开玩笑的不是,我喝,美人亲自斟的酒,可辜负不得的!”   灵儿见胤祯来抢,急忙饮下了那壶酒,把酒壶冲着他倒过来,道:“没有了,哼,想喝自己倒去!”   “灵姐姐,灵姐姐……”银铃一般的笑语传来,燕子一袭鹅黄色精致的绣着白色雏菊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苏软裙,袅袅婷婷的钻进了房间。   万缕的青丝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瑶绾之,脸上不施粉黛,却显娇媚动人。她瞧着两人,暧昧的一笑,道:“敢情是我来的不巧,可有打扰到姐姐和十四爷?”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二章 听香水榭 下   胤祯脸色微微一红,手放在下巴,轻轻咳嗽了几声。   灵儿深怕被误会,她嘴角牵扯一缕尴尬,笑道:“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燕子抿嘴一笑,道:“也没什么打紧的,咱们画舫有几处还没挂上联子,匾额,兰姨说姐姐你才华横溢,十四爷的宋体又是出了名字字端正,所以就唤我过来,想请二位去填词儿呢?”   灵儿用询问的眼光瞅了瞅胤祯,他扬眉一笑,爽快道:“好,准备笔墨吧!”   灵儿足足在房间里养了半个月,还是第一次走出房间,只见这艘画舫相当精致,四合院的结构,院当中砌着个花坛,上面陈放着十几盆盛开的兰花。   花坛旁那棵一丈多高的红海棠树,枝条被修剪得疏密适度,整个庭院更显得古朴、静谧。   兰姨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上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   身上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黄色云形千古纹双蝶水裙随着莲步轻移,荡漾着一种别有的风情。   她带领着灵儿他们穿过内阁,迈过朱红的门槛,一座高大的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   映入眼帘,下设紫檀雕开光勾莲沿板三联木座,黑漆描金云蝠纹屏背。   他们绕过长长的屏风,惊愕的环视着周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   中央有一个巨大型的红鼓做舞台,周围挂着的软烟罗青纱随风而漾。   兰姨指着白玉柱上的两块木牌,对灵儿说道:“这是正厅,木牌上还没找人写上门联呢,就交给咱们的‘才女’了。”说着轻轻拍了灵儿的肩膀。   灵儿站在红木地百花争艳大地毯上,但见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脑海中一直浮现两个字:奢华。   她敛气眉心,思索一番后,缓缓开口道:“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兰姨眼里一丝欣喜,赞不绝口道:“很好,雅而不俗,贵而不骄!”   胤祯丰神俊朗的笑着,身子拔地而起,笔力劲挺的在木牌上题着灵儿说的那两句对联,潇洒的动作一气呵成,他转头问灵儿:“横批,写什么?”   灵儿回眸一笑,道:“有凤来仪!”   燕子见灵儿和胤祯两人很有默契,耐不住为灵儿欢喜之余,竟也敢出声调侃了:“姐姐意境高远,别具雅致,加上十四爷的字,险峻疏朗,挺拔刚劲,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佳作啊!”   胤祯听着很是受用,连连点头,夸奖道:“说的好!”   灵儿脸上微微一热,冲着兰姨撒娇道:“兰姨,你要给我做主啊,要是在拿我玩笑,我可就不依了!”   兰姨呵呵笑着,亲昵的拉着灵儿,对燕子说:“你现在敢笑话这妮子,来日她取笑你的时候,你可别找我哭哦!”   燕子不但不怕,反而更加得意几分,她轻快答道:“灵姐姐才不舍得欺负我呢!”   灵儿冲兰姨无奈一笑,委屈道:“瞧她现在伶牙利嘴的,当真成了教会徒弟,没了师傅!”   灵儿推开雕刻牡丹花纹的红木厢门,一行人来到了露天的甲板上,仰视着这艘古色古香的画舫,雕梁画柱,红楼朱阁相望,宛若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在浓墨重彩装扮的下,愈显风情万种。   胤祯轻移脚步走到灵儿面前,意味深长的一笑,道:“飞霜名殿,妙曲舞霓裳,花想容想,青莲已咏清平调!”   原来他是借着对子在说西郊初次见面的事,灵儿脸上晕染了一片红粉,她俏恼道:“玉屏雕墙,丹青挥彩笔,载歌载舞,白傅应改长恨歌。”   胤祯气结,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兰姨看出两人之间的微妙,出声打破了尴尬:“我听着,这个就很好了,十四爷,劳烦您题上吧!”   胤祯像个赌气的孩子一般,死死盯着灵儿,带着半分委屈问道:“你打算给这艘画舫如何命名?”   灵儿将目光放在了周围的风景上,她刻意回避着胤祯的目光,答道:“就叫听香水榭吧!如何?”   “嗯!好名字!”兰姨满意的点了点头。   听香水榭仅半月的时间,就在扬州城里名声大噪,成为了富家公子和官家子弟津津乐道的话题。   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   夜幕降临,花船上的灯火接二连三地亮起来啦,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火红的地毯铺在上面。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在河面上辉映出一幅如梦如幻的美景。   五彩灯影,游人如织,周围到处都有迎来送往的欢笑声,胭脂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扬州河畔最鼎盛的繁华奢靡之象。   胤禛穿着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的袖口和他手上的白玉折扇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他带着胤祥,年羹尧,李卫一行人,游走在岸边,看着眼前这一片畸形的繁华,轻摇玉扇叹息道:“这些乡绅富豪们,让他们捐款为朝廷做点事,跟逼他们去死似的,却在这里挥金如土,不惜千金买一笑,个个都是奢靡腐败至极!”   年羹尧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他凑身向前,宽慰道:“这扬州向来就是个风流韵事频多的地方,奴才瞧着这十里花船,倒像是瞧见了咱们凑款的银子!”   胤禛听了忍俊不禁的一笑,但,很快冷下脸来,吩咐道:“李卫,你就四处溜达溜达,瞧瞧哪些有脸面的人,都睡在哪条船上了!务必瞧仔细了!”   李卫一身凌乱的粗布蓝衫,他微微低下眼帘,打了个千,嘴角痞痞一笑:“喳!奴才这就去看着!”没等胤禛说话,就直接起身,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胤祥穿着一袭绣云纹的青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对襟坎肩,他瞧着李卫猴急模样一溜烟儿跑了,忍不住笑了几声,向胤禛提醒道:“四哥,咱们也该过去了,免得任道安他们,坐立不安的等着。”   胤禛点了点头,带领着他们上了挂名听香水榭的画舫!走到门口的时候,胤禛被门口的联子吸引,赞道:“青莲已咏清平调……白傅应改长恨歌!对的秒啊,别具一番风情,想来这胭脂堆里,也不净是些庸俗的!只是这字,怎么会跟老十四的极其相似呢?”   年羹尧为他掀起了门帘,笑道:“十四爷身份贵重,怎么会在这画舫歌窑题字呢?莫不是四爷被这些烛光花影,晃花眼了吧?”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三章 再次出击 上   雕窗前,红烛下,灵儿婉婉落座。   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从花船里飘出,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回忆当初,多少柔情深深种   关山阻隔,且把歌声遥遥送   多少往事,点点滴滴尽成空   千丝万缕,化作心头无穷痛   ……”   胤祯刚要推门进来,听见里面传来歌声,手,慢慢的僵在了门环上。“情深似海,良辰美景何时再,梦里梦外,笑语温柔依依在,也曾相见,恍恍惚惚费疑猜……”   胤祯心里全都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灵儿虽然只字不提四哥,却总是对他念念不忘,本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有时候,灵儿的执着总会深深刺痛他的心。   胤祯透过纱窗,看着那道魂牵梦萦的人影儿,情不自禁的低喃道:“你说过你的心太小,小到只能容纳四哥一个,是不是?”   从门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嗓音,答非所问的说道:“十四爷既然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胤祯嘴上一抹苦笑,心里却像是打翻了醋瓶子:“我怕我进来,会扰了你弹琴的雅致!”   此时,门里传来一阵沉默,胤祯眼眶微红,紧握着拳头,酸楚的说道:“你骗得了所有人,但你骗不了我,你还爱着他是不是?在你心里,日日想的,念的可都是他吧?”   “我没有,我已经忘了他了……”灵儿急忙否认掉,哽咽的声音出卖着她内心真实的情感!   “咚!”一声闷响,胤祯一拳重重的砸在门上,他怒声道:“我四哥到底好在哪里?值得你为他伤心憔悴至此,他不配!他的眼里只有皇位,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风尘女子的……”   灵儿打断了他的话,柔和的语调里含着不容争辩的倔强:“风尘女子又如何?英雄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那红拂女,还帮着李世民打过江山呢!”   胤祯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吐不出去,咽不下来,他一下子全火了:“你既然这样想,那为何不去寻他呢,还呆在这里作甚!”意识到失言了,胤祯放慢了语气,缓和道:“就算我四哥娶了你,王府里面三妻四妾,你可愿意委屈自己?”   灵儿幽幽叹了一口气,如同寒冬厚厚的冰雪倾轧在烧红的火盆里,把那些忽明忽暗的火星子慢慢湿润,冷透,剩下一片了无生气的死灰。   胤祯心中一凉,他急切的抓着门环,对着窗纱蹙眉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灵儿,过去的就放下吧,为我打开门,好么?”   在临死前闭上双眼那刻,灵儿就深刻体会到了她对胤禛的眷恋,好像是一只未解缆的小船,时时在她的心中忧伤地划动……   灵儿拿起手绢,摁了摁眼角,绕开了话题,笑道:“既然琴声起,何以声箫默?十四爷可愿意陪我和鸣一曲?”说着玉手一挥,琴音如同群卉争艳,花团锦促,更夹着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之感从屋内飘出。   胤祯只好苦笑一声:“自当奉陪!”取出玉箫放在嘴边,琴音似止未止之际,极低极细的箫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回旋婉转,箫声清丽,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恰如鸣泉下溅。   醉人的歌声响起,好似在淡淡的倾诉中埋着刻骨的柔情。   “自君别后,鸳鸯瓦冷霜华重!漫漫长夜,翡翠衾寒谁与共……旧日游踪,半是荒草半是苔!山盟犹在,只剩孤影独徘徊……”歌声,像是一首意味深长的诗,字里行间融合着歌者心灵的回声。   胤禛细细品着这不知名处飘来的歌声,仿佛是灵儿的声音,但其中多了几分凄怨的味道,使他紧紧皱起了俊眉。   胤祥回头,见胤禛呆站在那里,上前扶着他问道:“四哥这是怎么了?”   胤禛回过神来,对胤祥说道:“我仿佛又听见灵儿的歌声了!”   胤祥叹了口气,安慰道:“大概是今天四哥多喝了两杯的缘故,咱们走吧,年羹尧还在门口候着呢!”   胤禛点了点头,正欲离开,突然凌空出现一个黑衣人,他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是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   胤禛心中一惊,推开胤祥腾空而起,化解了杀身之噩。   独孤瑾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快,眯起桃花眼对视着胤禛,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   胤禛本想试探此人的深浅,但此人招式凌厉,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了门板。   立时,胤禛全身戒备,屏息地盯着黑衣人,烛影摇红的光火映着他的眉宇,锐利的桃花眼中,隐隐的透出浓烈的,永远不能化解仇恨。   这一幕让原本没有防备的胤祥一愣,随即他反应过来,踏出一大步挡在了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反应迅速,抬手便是一剑,剑势隐隐发出风声,显出使剑之人内力精纯。长剑深深刺进了胤祥的臂膀,他的脸色像是误吞了虫子一般难看,鲜血象箭一般喷涌而出。   耳边传来打斗声,年羹尧心中暗道不好,他拔刀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   凌厉的刀法逼退了独孤瑾,随即独孤瑾一个闪身,不但躲过了年羹尧一刀,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挥剑向胤禛的眉心,笔直刺出。   “四哥!”胤祥凄厉的一声喊叫。   胤禛眼见形式不利,不敢硬接,身形一闪,已是绕到黑衣人的右侧。   不想此时黑衣人以左脚为轴,硬是将去势回转,同时右腿乘势扫向了他。胤禛依然不愿接招,只是疾退数步。   这黑衣人却是紧追不舍,手中长剑在黑暗之中犹如鬼魅,每一招皆是凄厉之极,每一式都是摄魂索命。   而胤禛却是不功不守,只是凭借诡妙身法辗转闪躲,全然不是黑衣人对手,虽然退避与防御还算及时,但是也令他身负重伤。   一旁的胤祥心中思量,平日里没见过四哥动手,每每出现争斗总是由那年羹尧出面,今日他被迫出手,却是只躲不攻。莫非在等他们出手相助?   正在胤祥思绪渐渐飘远之际,形势却是有了变化,黑衣人显然不愿再与胤禛多做纠缠,手中长剑一抖,剑气激荡,如虹般在胤禛眼前环绕,又轻身转过胤禛身后,以剑柄后攻其脖后。   年羹尧突然大喝一声:“四爷小心!”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四章 再次出击 下   胤禛躲之不急,被一剑刺伤左肩,血迹顺势而下,滴落在地毯的牡丹上,给花儿添了几分血腥的妖艳。   胤祥见胤禛受伤了,即刻急红了眼:“四哥,他是冲着你来的,年羹尧,快带四爷撤!”他说着身子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自不量力的缓缓拔出了刀。   胤禛此时流了好多血,但他却像没感觉一样,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好似刚刚经历的不是生死相搏,只是平日中的嬉戏一般。   独孤瑾冲天飞起,寒剑也化做了一道飞虹,仿佛他的人与剑已合而为一。   逼人的剑气,摧得大厅的海棠都飘飘落下。这景象凄绝!亦艳绝!   胤禛显然是处于下风,但只是这一招,几乎达到了独孤瑾毕生武术的颠峰。   胤禛静静地望着黑衣人,独孤瑾也静静地望着他。   两个人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   但两个人心里都知道,这一剑,胤禛再也躲不过了。   胤祥一阵惊愕,惊呼道:“四哥!”   没想到两年未见,他的剑法进步如此之大。年羹尧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横举宝刀,用力一推,把独孤瑾挡了回去。   而后胤祥顺势手腕一转,向独孤瑾小腹横刀砍去一个。怎料他独孤瑾轻功了得,轻轻一跃,跳到了胤禛身后,稳稳落地。   就着落地时的缓冲蹲下,挥刀向胤禛的小腿刺去。胤禛依旧镇定,脚尖点地,急退!   独孤瑾一转身,持剑由下往上一挑,挑开年羹尧的刀,剑锋忽地转而向胤禛脖颈挥去。   年羹尧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独孤瑾又快又狠的剑,并不断向后迈步。   一阵阵刀光剑影,卷带着一阵阵血雾!   几番回合下来,胤祥察觉此人内功深厚,持刀的虎口被震的发麻。   旁人看了,只以为他们三个人在进攻一个,实际上他们三个打一个,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   只见独孤瑾长剑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寒剑的光芒闪现,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   约莫纠缠了半个时辰,响起一声如同干匹布帛一起被撕裂似的声音,胤禛吃痛的捂住胸口,繁花似锦的地毯上,全是浓稠之极的血,在红烛微光之下,鲜血泛着一种异样的红色。   独孤瑾再次退回,冷冷的盯着三人,突然,嘴角邪魅的挑起:“你们以为人多就能保命么?本公子现在就在你们的刀下,取了他的性命。”   长剑划破长空,带着凛冽寒气逼向胤禛,年羹尧急忙冲了上去,他因为动武过久,所以心浮气躁,一把抱住面色苍白,气息紊乱的胤禛,连连败退!   为使年羹尧早些放弃,独孤瑾竟然招招夺命。   胤祥受伤不轻,有心无力的做着困兽之斗,而胤禛因为失血过多,几乎失去了意识,连躲闪动作也迟缓了,几次都险些跌下。   年羹尧和胤祥抵死不肯放弃,一左一右的为胤禛保驾护航,抢着替他抵挡了数剑。   独孤瑾眼里如同极地冰窟一般,没有丝毫温度,他凌空倒翻,一剑长虹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胤禛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四哥!”   “四爷!”   刹时,两人同时悲痛出声,心为之悸,血为之凝。   一根碧绿的玉箫在这紧要的关头,横在了半空,两股寒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独孤瑾拿剑的手,竟然微微一麻。   就这么一晃神的工夫,玉箫已经不知何时抵住他的后脑。   来人内力深厚,武功极高,除了是十四阿哥,还能有谁呢?   独孤瑾霎时眼里多了几分防备,不慌不忙的笑了一笑,道:“到底是兄弟情深啊!本公子还没来得及找你呢,十四爷怎就送上门来了?”   说完,他嘴角锋利的一笑,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短剑,一挥手挡开了玉箫。紧接着纵身跃起,一套剑法使得轻灵飘逸。   胤祯只觉得对方出手极快,内力也深厚,却像并没有使出全力对付自己。   自他十三岁就跟着去塞外行军打仗,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经历无数,还没遇到过谁,会不使全力对付他的。   他心里认定这是对他的一大侮辱,不觉手上力道加重,出手速度也不断加快。   几番纠缠,胤祯只觉手腕被对方一点,登时没了力气,玉箫从手中掉落在地,一柄闪着寒光的冷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住手!”娇软又不失霜气的声音骤然响起,独孤瑾嘴角微微牵动,缓缓转过了身子。   他目光肆意的打量着灵儿,外披一袭淡粉色云杉,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莲步微挪,裙琚翩飞。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   独孤瑾显然已经认出了她就是那晚逃掉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意。   灵儿手挽一条白色轻纱,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这里是听香水榭,容不得你撒野,快把人给放了!”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灵儿!”年羹尧诧异的喊道。   看着自己朝思慕想的人儿,年羹尧心中久违的情愫开始慢慢发酵,膨胀!   胤祥用力撑着胤禛昏迷的身子,抬头惊愕的问道:“灵儿,十四弟,你们怎么……”   她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会和十四弟出来在这里,难道她们没有死?胤祥在心中暗暗猜测着。    独孤瑾信步踱身灵儿身边,缓缓的开口道:“原来你叫舞灵儿,啧啧!香腮冰洁,胭脂无染去粉饰;云鬓浸漆,青丝如瀑落玉簪。难怪总是叫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说话间,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年羹尧一眼。   灵儿冷冷盯着独孤瑾,只觉得这个人轻狂到了极点,她缓缓走到胤祥和年羹尧跟前,看着他们三个身中数剑,血迹斑斑的样子,心口一紧,喉咙像被什么勒住一般。   灵儿明白胤禛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可,当她触摸到几乎失去温度的脸时,心中也慌乱了,转头对着胤祯吩咐道:“四爷失血过多,会有性命之忧的,快把他扶进我的房间!”   胤祯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帮衬着灵儿扶住胤禛和胤祥,正欲往房间走去。   独孤瑾嗤之一笑,轻巧的掷出寒剑,“嗖”一声,亮闪闪的剑笔直的刺进门板上,挡住了灵儿等人的去路。   灵儿走在最前面,不由吓的寒了一身的冷汗。   顿时,灵儿恼怒的娇娥轻陇,一种过于灼热的感觉敏感的刺入她的感官,来不及防备,甚至来不及思想,独孤瑾鬼魅一般的身影已经晃到了她的眼前。   灵儿压抑着心中惊慌,脸上却依旧淡漠如常,冷声道:“不管是谁让你来杀我,杀他们的,买家出了多少钱,我加倍给你,不许你在这里伤人!”   灵儿深信,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五章 脱险 上   独孤瑾闻言,黑眸之中的笑意更深了,突来,他的手指轻轻的勾起灵儿的下颚。   “放开的你的脏手!”胤祯怒气十足的伸手打去,却被独孤瑾另一只手死死制住。接着,独孤瑾暗黑的眸子流光一转,心中产生报复的念头,既然雍亲王抢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么他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残忍的笑意在独孤瑾的唇上绽放,他的目光紧紧粘着灵儿,戏谑道:“是不是要什么你都舍得给?比如……”随着语调放慢,他的手指沿著下颚的轮廓,慢慢的游走到了灵儿雪白的脖颈!   年羹尧一把抓着灵儿纤弱的肩膀,抢过灵儿护在身后,食指用力指着独孤瑾发狠道:“你放肆,不准你打她的主意!”   独孤瑾毫不畏惧的冲着他浅浅一笑,饶有兴趣的盯着灵儿,漫不经心道:“美人,虽然雍亲王伤不致命,但事无万全,你可要好好考虑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独孤瑾的话像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了她的软肋,转眼看了眼胤禛因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脸,灵儿脑袋“轰”一声全乱了。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推开年羹尧,眸如冰削的瞪着独孤瑾,义无反顾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不许在找他们的麻烦!”   “不可以!”胤祯情急的喊道。   胤祯和胤祥,还有年羹尧被灵儿的话深深震撼了。他们何曾能想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居然能有这份果敢和仗义。   年羹尧赤红着双眸瞪着灵儿嗔责道:“不许你答应,我们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叫你受了委屈?”   胤祥更是气愤,他不顾身上的伤口的疼痛,赤手空拳的就要冲上去,胤祯知道独孤瑾的功夫深不可测,他深怕十三哥吃亏,急忙拦了下来。   胤祥扬起嘴角,冷冷一笑,不屑道:“灵丫头你不用怕他,他左右不过是个亡命之徒,杀了我们,满军八旗会不停的派人来绞杀他,大内亦会派出高手不停追杀,他只能在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穷途末路,今天不管我们谁折损他手,他的下场都是自掘坟墓!”   胤祥的话说算是给独孤瑾敲了一声警钟,独孤瑾本来也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才隐姓埋名的,所以,他似乎亦有所顾忌。   灵儿察觉这点后,退到胤祯身边,对着他和年羹尧置喙道:“你们快带四爷和十三爷走,这里我能应付!”   “可是灵儿……”胤祯正想说什么,被灵儿一个冷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年羹尧还是不放心,反驳道:“不行,我怕你吃亏!”   不管胤禛有没有生命危险,此刻瞧着昏迷中的他,连眉心竟也紧凑成一个疙瘩,还有身上道道犀利的剑伤,看一眼便可想象出他有多疼。   灵儿不由得对着年羹尧蹙起了眉头,嗔恼道:“四爷失血过多,你们就不怕他有个万一么?这个杀手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我不会有事的!”   胤祯和年羹尧认同的点了点头,对视一眼,一人扶起一个,一箫一刀如同猛蛇吐信一般,猛然间,冲独孤瑾发出了攻击。   攻其不备,独孤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脚尖轻点地面,退了半米多开外。   灵儿见机会来了,忍不住脱口喊道:“快走!”   独孤瑾桃花眼闪过一记锋利,“想跑,没那么容易!”他一个飞燕回檐,脚尖轻点,像飞翔一般追出了窗外。   风还在轻轻的吹着,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   看天空时间似乎已经很晚了,可灵儿毫无睡意,她伫立在画舫的船头,夜里冰凉的薄雾也难叫她静下心来。   岸边传来蟋蟀的凄切的叫声,让灵儿更加心烦意乱,只觉得夜晚的薄雾弥漫在空中,像是一张灾难的网,紧紧包裹着她忧心似焚的胸口。   燕子扶着兰姨缓缓走来,兰姨手中拿着一件玫红色蜀锦面绣金丝桃花的斗篷,默默的披在灵儿的肩上,叮嘱道:“仔细凉了身子,一回来就听说这里出事了,哎!你不用太过担心了,四爷,十三爷还有十四爷都是一身的本事,自保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灵儿沉默的点了点头,燕子有点激动的抓着她的手,略带着急的问道:“听小厮们说,十三爷伤的很重,真的么?”   灵儿瞧着燕子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可是,现在她的心中亦是乱成了一团麻,也来不及细想,她冲燕子微微额首,道:“来的杀手就是上次追杀我的那个,这次他的目标是四爷,要不是十三爷拼死相护……”   说到这里,灵儿哽咽了,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用手捂着嘴巴,呜咽起来。只要想到刚才那场面,都觉得后怕,   燕子抓着灵儿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道:“所以,所以除了四爷,就数十三爷伤的最重了?”   灵儿收起烦乱的思绪,对着燕子安抚道:“别急,他们都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逢凶化吉的!”   此时,胤祯捂住胳膊,蹒跚的走了过来,吃痛的说道:“放心吧,他们已经安全了!”   灵儿见胤祯的袖子上红了好大一片,浑身透出一层冷汗,心头像有千万个蚂蚁爬过。她立即吩咐:“兰姨去拿金疮药,燕子,帮我把他扶到我房里,这儿风大,当心破伤风了!”   灵儿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惊骇极了,她蘸着烈酒的棉絮,细心的擦拭着胤祯的伤口。   胤祯身子一阵抽搐,当酒渗入他的皮肤,疼痛感更加厉害了。   灵儿接过燕子递来的白玉瓷瓶,将药粉一股脑倒在了裂开的伤口里。   “啊!”火辣辣的感觉窜上胳膊,胤祯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的哼出了声,疼的他难以形容。   灵儿见他疼的要命,更加轻柔的给他包扎好。温柔的用手绢仔细的擦着他额头的汗珠……   胤祯第一次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心里像灌了一瓶蜜,眉角含笑,连俊俏的脸庞,也隐隐约约堆满了喜悦。   灵儿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问胤禛的情况,但是眼瞧着胤祯伤成这样,实在不忍心在惹他不快,于是话到嘴边,也生生的咽了回去。   胤祯抬眼瞧着灵儿一脸愁容,虽然他嘴上不说,但自己知道灵儿会担心他们的,于是宽慰道:“你不用担心了,年羹尧已经请了全扬州最好的大夫,四哥和十三弟都在救治了!”   这样的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不仅让自己宽了心,也让一旁六神无主的燕子松了一口气。灵儿眼中一酸,嘴唇颤抖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和十三爷伤的重么?”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六章 脱险 下   灵儿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神情,让他心中酸涩极了,可是胤祯不忍见她泪如雨下的样子,只好回答道:“我四哥胸口,左肩,手臂都受了伤,但伤的最重的是十三哥,两处重伤都在背上,手臂,大腿,还有肩膀上的,那就更多了。”   “伤的最重,有这么多伤口,他应该流了好多血吧,不行,我要去照顾十三爷。”燕子一听胤祥伤的如此重,简直乱了方寸,她这一激动不要紧,把心事全表白出来了。   兰姨看出了燕子的心事,给灵儿递了一个眼神,灵儿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担忧,燕子要是喜欢上了胤祥,那将来还要忍受十年的分离,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燕子“扑通”跪在胤祯面前,着急的哭道:“十四爷,他们在哪里,我要去照顾十三爷,求求你告诉我吧!”   胤祯有意无意的瞟了几眼灵儿的神情,虽然她看起来还算镇定,但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着急,关心,说明她也很想知道四哥他们的落脚地。   胤祯最后还是敌不住灵儿投来的期盼目光,扶起燕子,眼神紧紧痴缠着灵儿,道:“他们在年羹尧的扬州的宅子里。在……”   扬州小筑   “啪啪啪!”扬州小筑门口,灵儿和燕子用力的敲着铁环,敲打了好久,终于大门眯开了一条缝。   从门缝里钻出来一个中年管家,管家打了个哈欠,因为正在做美梦却被吵醒了的样子,所以一脸的不快。   打量着敲门的是两个花红柳绿的漂亮姑娘,扬起眼角淫邪的笑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这么晚了跑到这里,想干什么?”   灵儿对着管家微微一福,说道:“我和你家二爷是朋友,今日特地过来拜访!劳烦管家大爷通报!”   管家目光邪恶的扫视着灵儿的身材,咽了咽口水,不怀好意的笑道:“小蹄子真够水灵的,不过我家二爷岂是你等想见就见的,拜访,这么夜深人静的,往哪拜访啊?该不是想拜访到二爷的被窝子里吧!”   灵儿媚眼一瞪,扬手甩了那管家一个嘴巴子,生气道:“狗奴才,嘴里在敢不干净的,当心我让你家二爷揭了你的皮!”   管家没想到灵儿这么泼辣,连他都敢打,也不打听听,年家在扬州城里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大户,二爷更是黑白两道都给面子的人物。   管家眉毛一横,讥讽谩骂起来:“小婊子,你连本管家都敢打,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就是跟我家二爷睡过几夜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扬州城里的烟花女子多了去了,我家二爷说不定还不认识你是哪个呢!”   他说着“彭”一声,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灵儿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不,应该是快要爆炸了,她用力的踹着大门,怒喊道:“年羹尧,你给我出来,我是灵儿,我来找你玩了,你快点给我出来……”   管家见灵儿这么嚣张,顿时吓的不轻,不一会的时间,年羹尧带着几个小厮往门口走来,管家不停的擦着冷汗,心想这下算是完蛋了!   年羹尧听见是灵儿的声音,高兴得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他大老远的冲管家喊道:“愣着干吗,开门去啊!”   管家战战兢兢的把门打开,灵儿带着燕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故意把手搭在年羹尧的肩上,年羹尧顿时高兴得不知所措。   灵儿恨恨的瞪着那个管家,对年羹尧细声细气的撒娇道:“二爷,你家管家对我不但没规没距,嘴里还不干不净,该当如何啊?”   灵儿这不正常的语气,使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平日里这些奴才们荤惯了,但既然嘴里敢不干不净的侮辱灵儿,那只能发落了。   年羹尧看都没看管家一眼,直接指着旁边一个长相斯文的小厮,吩咐道:“以后你就是这儿的管家了,把这个没长眼的狗奴才绑了,连带他的妻儿,一并让人伢子卖了!”   管家吓的哭了起来,他跪地求饶道:“二爷,饶了奴才这回吧,姑娘,奴才知道错了!”   年羹尧理都不理,带着灵儿往里面走去。灵儿心中泛起了怜悯,反正也就是自己一句话的事,不妨求求请:“二爷,把他全家都卖了,有点太残忍了吧,不让他当管家就够了,留下他们吧!”   年羹尧听了,转头扔下一句:“人就别卖了,全派去做杂役吧!”   灵儿和燕子一片哗然,灵儿不禁唏嘘,这封建社会的残忍和悲哀。   年羹尧不知明白灵儿为什么会来,但以他的猜想,八成应该是来看四爷和十三爷的。于是问道:“你是来看四爷和十三爷的么?”   灵儿点了点,直白的说道:“当然,不然来看你啊!”   听香水榭   胤祯一个人独自伫立在夜色里,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刚才在扬州小筑,跟年羹尧的对话:   【年羹尧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离开灵儿吧。你留在这里只害了她,你额娘都找上独孤瑾来杀她了。谁知道德妃娘娘还会不会找些其他什么人下手,你逞匹夫之勇,如何能护得了灵儿周全?”   胤祯傲慢的回答:“爷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言。”   年羹尧继续说道:“德妃娘娘只要把你身边的奴才叫过来一问,就知道谁拐走了她的宝贝儿子。你额娘对你期望那么高,怎么甘心你为了一个女子堕落风尘呢?”   胤祯自负的说道:“爷的事情,轮不到你个奴才来操心。”】   年羹尧的话就像个阴魂不散的魔咒,一直盘旋在胤祯的脑海,真的甘愿就此离去么?不!可若是不回去,额娘又怎么可能会放过灵儿?   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孤影独思,怅然一行清泪,浸染了秋季的荒凉。   用洒脱伪装坚强,以等待隐忍苍凉,即便灵儿始终爱着别人,心中也不会夹杂一丝丝的哀伤,总是那么自然的透着心甘,亮着情愿。   回忆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日子总是像从指尖渡过的细纱,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   那些往日的忧愁和渴望,在似水流年的荡涤下随波轻轻地逝去,而留下的欢乐和笑靥却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十四爷心中不是滋味了吧!”邪魅的话音打破寂静,独孤瑾一袭白衣如雪,风度翩翩的走到了胤祯的身后。   胤祯自然认得他的声音,他转过身子,高傲的瞥了独孤瑾一眼,鄙夷道:“大名鼎鼎的独孤瑾,居然刁难起一个小妮子,不怕传了出去,惹人耻笑么?”   独孤瑾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调侃道:“呦!十四爷心疼了?想不到大清朝正蒙圣宠的十四阿哥,真是会怜香惜玉,都不惜屈尊降贵跑到画舫里当乐师了。啧啧!只可惜‘你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胤祯气结,一时语塞,便拿出了主子的款,温怒道:“爷的事不用你管,说难听点,你不过是我额娘花钱请来的一奴才。”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七章 卖身契 上   独孤瑾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怒反笑,道:“十四爷说的是,本公子就是你额娘花钱请的奴才,主子叫奴才来杀了舞灵儿,当奴才岂敢不从啊?要是因此开罪了十四爷,你就多担待着吧。”   独孤瑾一句话,击中了胤祯的软肋,胤祯虽然心中恼火,但也没在出言不逊,他有点不甘愿的说道:“爷打算今晚就跟你回宫,但是你得保证不伤灵儿分毫,要不然爷和你没完!”   见独孤瑾不屑的笑了一声,胤祯立即狠狠的瞪着他,冷声道:“哼!爷知道你功夫好,但是爷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额娘至少还是你独孤府开罪不起的!”   这小子居然拿他老娘压制自己,独孤瑾算是服了他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十四爷如此深明大义,本公子又怎么忍心置美人于死地呢?”   扬州小筑   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   透过窗口的缝隙,瞧见胤禛昏睡在床上,光洁的上身绑着厚厚的绷带,灵儿的心就像被千万条虫子啃咬一般,她不忍在看,难过的别过头去。   年羹尧当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已经止住血了,修养个半个多月,就会痊愈了。”   灵儿把他的手拿开,福身道谢:“谢谢二爷照顾他们。”   这个谢有点莫名其妙了,凭什么就轮到她来道谢了,难道她和四爷或者十三爷有点什么?年羹尧不悦的说道:“不用你谢我,我和四爷生死之交,照顾他是我分内的事情。”   是啊,年羹尧是雍正即位最关键的一位人物,日后四四当了他的妹夫,他就是大舅子了,本来你们就是一家人,自然会照顾好的,哪用的着自己这个外人操心。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年羹尧瞧着她鼓着腮帮子,嘟着嘴的模样,好奇的问道。   灵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在想你妹妹,她应该即使没有落雁沉鱼之容,也该是闭月羞花之姿吧。”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个妹妹,那可是年家的少有人知的秘密!于是年羹尧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有个妹妹?”   灵儿一个激灵,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说漏嘴,她看着满脸疑惑的年羹尧,装着文邹邹的样子说道:“听说的,早听说年二爷有位国色天香的妹妹,秉性柔嘉,持躬淑慎,驭下更是宽厚平和!”   年羹尧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挑着眉毛,质问道:“我妹妹出生就是一个死胎,何来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之说?听说,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当然是听四四说的!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这是雍正对年妃品行的评价。   神马情况,年羹尧居然说他妹妹出生就死了!灵儿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你就一个妹妹么?”   年羹尧诚恳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啊,他没有妹妹的话,哪来的年妃呢?灵儿不死心的继续问道:“表妹,堂妹什么的,有么?”   年羹尧坚定的摇了摇头。   灵儿更加疑惑了,她情急的问道:“或者干妹妹,情妹妹,结拜妹妹也算数!有么?”   年羹尧也好奇起来,他紧紧盯着灵儿的脸,问道:“你好像对我有没有妹妹,很感兴趣?”   开玩笑,你妹妹是雍正帝专宠十一年的敦肃皇贵妃,是无数四四粉丝的头号情敌,能不感兴趣么?   年羹尧见灵儿一副不相信的他的样子,解释道:“我们年家曾经有个女儿,那是我爹跟我大哥的贴身丫鬟偷偷相好怀上的,临盆就是一个死胎,毕竟是家丑,又是这么晦气的事,所以几乎没人知道。”   开什么国际玩笑,雍正专宠十一年的敦肃皇贵妃,居然在还没出生就已经咽气,简直太难以置信了,历史课本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吧!   “除了我和大哥,我爹和我娘,还有家里的老管家外,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件事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年羹尧继续追问灵儿。   灵儿不知道该怎么给年羹尧解释,总不能告诉他,将来他有个妹妹,而且能当上贵妃吧!   灵儿被年羹尧询问的眼神纠缠着,她窘迫的笑了笑,说道:“那个,我胡说八道的,二爷别往心里去,妹妹死了还会有的,呵呵,节哀顺便。”说完灵儿尴尬的跑开了。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灵儿从扬州小筑回来,折腾了一夜,不禁疲累的揉着太阳穴,许久,缓缓撑开眼皮,发现桌上静静的躺着一封信。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胤祯,于是急忙拆开信封,洁白的宣纸上写上一排墨迹芬芳的宋体小字: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繁华尽落,泪思红颜。晓寒深处,生离如梦如幻。心玄月,梦环绕,此夜独枕难眠。离时易,见时难,思绪系红颜。梦与卿别首,迫于寂寞有染。无妨孤独等待,徒留奢望在心。   为搏红颜蓦然回首,只求与爱在痛一回,风吹起兮云飞扬,虽有江山盛世,卿若不能在身伴随,得有何用?   灵儿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似乎还能感受到胤祯手上的余温,她紧紧闭上了双眼,太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落在灵儿的脸上,照亮了眼角亮闪闪的泪痕。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消化一切,距离可以拉近友情,淡化爱情。   灵儿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有一行大雁南飞,她感慨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终究还是败给了那些无谓的距离!”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灵儿姑娘倩影独思的样子,真是别具一番风情!”独孤瑾鬼魅一般出现在灵儿身后,端着似笑非笑嗓音低语。   灵儿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猛然转身,见独孤瑾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心中立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独孤瑾细狭的桃花眼里,灼热如魔的光芒笼罩着一脸惊慌的灵儿,裂开嘴低笑道:“你装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啊?本公子可不像十四爷那么会怜香惜玉!”   灵儿虽然心里怯怯的,但是输人不输阵,她扬起下巴,恼道:“谁楚楚可怜了?你才楚楚可怜呢!你全家都楚楚可怜,滚!谁让你进我房间的,立刻给我滚出去!”   独孤瑾双眉不悦的一挑,“藤”一下子移到灵儿跟前,死死按住她的手,居高临下的压了下去。   灵儿害怕的紧闭着眼睛,独孤瑾身上淡雅的莲花香味和灼热的阳刚气息喷在灵儿脸上,她只觉得鼻息痒痒的,本能的别过了脸。   独孤瑾血红的嘴唇噙着冷笑,欣赏着身下因为恐惧而纠成一团的小脸,嘲讽道:“接着撒泼啊?怎么这会焉儿了!”   灵儿只觉得脸上热的火辣,她微微眯开眼睛,瞅着独孤瑾这张混蛋脸,没好气的问道:“你到底想干嘛?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的!”   独孤瑾修长的手指划着灵儿的脸颊,锋利的指甲不时的在光滑柔嫩的肤质上轻刮着,好像随时要撕破手中的容颜一般,许久,独孤瑾缓缓道:“本公子想跟你做个交易,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指甲轻刮过脸庞的感觉,就像一把匕首刮着灵儿的心一般,她屏住呼吸,不由的脊背升起了一阵凉意。说不愿意,会不会被他的指甲割破脸呢?灵儿畏惧的答道:“愿意!愿意!”   独孤瑾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放开灵儿,一脸笑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卖身契扔给了她,不容分说道:“摁个手印,以后你就本公子的人了!” 正文 第二卷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四十八章 卖身契 下   丫的!这一会的工夫,就把自己不明不白的卖了,这怎么能行了,灵儿虽然畏惧这个男人,但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你让我签卖身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不是交易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没等来独孤瑾回答,只听“唰”的一声,独孤瑾拔出雪亮雪亮的寒剑,架在了灵儿脖颈,温文有礼的讲解道:“本公子本来是要杀了你的,但是却留下了你的命,所以本公子吃亏了,你要用你的人来补偿本公子,这样就公平了,懂了么?”   “嗯!”灵儿被他绕迷糊了,跟着点了点头,突然明白过来,怒道:“什么狗屁交易,这是不平等条约,我的命和我的人都是我自己的,与你何干。”   独孤瑾用剑轻轻的碰了碰灵儿细白的脖颈,颇有耐心的问道:“懂了么?”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啊,古人有云,威武不能屈,可在灵儿心里还是小命比较重要,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灵儿委屈的点了点头,独孤瑾抿着满嘴的笑意,缓缓放下了剑。抓着灵儿的手指,蘸着梳妆台上的绯红的胭脂末,把她的指头死死的印在了卖身契上。   扬州小筑   虽说入秋已久,但今年盛夏酷暑那整天浸泡在泪中的那滋味,随手一摸眼角,一手滚烫的感觉却仍然刻苦铭心。似乎盛夏的余威还迟迟不肯退却。   厨房里,灵儿在精心的烹制一道对伤口愈合有帮助又补血的汤菜,燕子在旁边殷勤的打着下手,不一会,一盅参芪红枣生鱼汤鲜香扑鼻的出锅了。   房间里,丫头们服侍着胤禛换药,忽然闻到了一股鲜美的鱼汤味,转身看去,见灵儿端着一碗汤走进来。   没想到会突然进来一个人,惊讶之余,一个小丫头的手微微一动,扯得胤禛胳膊上的伤口裂出血来。   胤禛疼的哼了一声,灵儿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心里不由的埋怨年羹尧府上的丫头,都是笨手笨脚的,她拉着脸,对那几个丫头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不用伺候了!”   等人都出去,灵儿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昏迷状态的胤禛,这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依旧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只是他的下巴上多了点点胡茬,给苍白的面色多添了几分浓重的沧桑感。   轻轻地为胤禛包扎好流血的伤口,灵儿用手绢温柔的擦拭着他额头的细汗,突然,灵儿的手被胤禛死死抓住,只听见他嘴里微弱而紧张的喊道:“丫头,别走,别走……”   胤禛突然变得激动,扯得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出血来,血红从厚厚的绷带殷出来,灵儿看着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恨不得能替他疼着。   为了安抚胤禛激动的情绪,灵儿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怕他继续乱动扯动伤口,只好不住的安慰道:“我不走,我在!不走……”   灵儿的几声安慰后,胤禛终于安静下来,他感觉掌心传来一片柔而暖的触觉,吃力的撑开眼,灵儿这张令他念念不忘的容颜,深深印在了他漆黑的瞳仁里。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思绪就像狂潮一般涌上灵儿的心头,她含着泪光微微别过头去,嘴张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胤禛张着嘴,嘶哑的喊着:“水,水……”迷迷糊糊中,他只觉嗓子里冒着烟,好像血管干了一般。   灵儿舀了一勺乳白色鱼汤,送进胤禛嘴里,一股温热的鲜香滑过他的舌尖,滋润了他的喉咙,又缓缓流进胃里,他的身体就像沐浴在温水里一般,一种由心里升起的暖意在他身上流淌着。   灵儿又喂了他几口,用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角,关心的问道:“身上的伤口还疼么?”   胤禛似醒非醒的摇了摇头,嘴上扬起一抹苦笑,拿着灵儿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难过的说道:“这里疼,失去你以后,这里就没日没夜的疼,简直是痛不欲生!”胤禛说着扔开了灵儿的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情绪也跟着越发激动起来。   灵儿小小的心扉被感动填的满满的,眼看他的身体又开始乱动了,着急之下,只好紧紧的抱住了他。   胤禛迷蒙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眉眼如画,唇若桃瓣的脸,默默的靠近,干燥的薄唇情不自禁的欺上了灵儿唇上的那抹红艳。   就在一瞬间,灵儿的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灵儿抵抗了一会,还是在胤禛霸道的虐吻里沦陷了。   胤禛用舌头把灵儿的舌尖包卷于口中,上下左右回旋翻动,用放肆的旋动来增加快感,似乎还不满足,舔着丰润的唇瓣,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唇上感受到火辣辣的疼,血液仿佛也被疼得涌了出来。意乱情迷中的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眼中绕满了雾气。   胤禛抓着她的肩膀不停的晃动,狰狞的表情就像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他嘶吼道:“为什么要勾引太子?为什么要背着我跟了老八?为什么?”   原来他还是认定自己背叛了他,原来他这么恨自己……钻心的疼痛又一次向灵儿袭来,她两手紧紧抠住床帏上的木头,摒住了呼吸。   胤禛因为剧烈的运动,伤口又开始流血,血液从雪白的绷带里渗透,一滴滴的滴落在湖色缎棉被上,像点点梅花绽放一般。疼的胤禛一头冷汗,把额头、辫发都湿透了!   他既然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自己又何必在这里招他厌烦呢?灵儿紧紧咬着渗出一缕血痕的下唇,含着满眼的泪水走出了房间。   胤禛神智昏迷的躺在床上,许久,嘴唇颤抖着:“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我恨得是我自己,要不是我那晚把你丢下,你也不会葬身火海了!”说着,手紧紧握成一团,重重的砸着床板!   胤祥靠在松软的妆缎大枕头上,仰头把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给了燕子一个温柔的笑脸,问道:“真好喝,你特意给爷做的么?”   燕子接过碗,低着头惭愧的说道:“我笨手笨脚的,哪有灵姐姐这么好的手艺,不过是打打下手而已。”   胤祥伸手轻挑起她低低的下巴,让她的眼睛对视着自己,深情道:“能去打打下手,也是说明了你有这番心意,对么?”   西郊的回忆在燕子心中留着深深的烙印,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次悸动。现在面对胤祥这样直白的话,她顿时脸蛋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微笑,好象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   胤祥没有放过她一个细微的眼神,瞧她低着的嘴瓣儿笑的像恬静的弯月一样,不由心头一甜,把脸凑到了燕子的耳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一股热流掠过耳畔,燕子心中一麻,在这个美好的瞬间,她又想起了身份悬殊的种种无奈,她眼神黯然的别过头,手情不自禁的扶了下肩膀上的疤痕处,羞恼的推开了胤祥,嗔道:“十三爷,莫在拿我取笑,燕子不配!”   胤祥死死抓着要走掉的燕子,倾诉道:“别走,自从那次跟太子爷去燕子楼遇见了你,我就莫名其妙的想亲近你,后来燕子楼失火,我以为你玉减香消了,心痛了好久,这才发现我竟然不知何时,喜欢上了你!这次重新相遇……”   “啪!”门被灵儿重重的推开,生生打断了某十三的深情表白,只见她满脸泪水的进来,拉着燕子就准备往外走,道:“燕子咱们走,以后再也不来自讨没趣了!”   瞧着她嘴上的血痕,胤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多少也明白了个大概,眼看着灵儿就要拉着自己的心上人走了,胤祥赶紧劝道:“灵丫头,我四哥脾气不好,你就多体谅体谅嘛?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呢?”   灵儿一听胤祥提起,心中更是委屈,她瞪着胤祥生气道:“别跟我提他,你四哥和我早就义断情绝,各不相干了”   说着拉着燕子,继续道:“咱们走!”燕子被灵儿生生拉走。临走不舍得看了胤祥一眼,刚好对上了同样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阵痉挛!   听香水榭   独孤瑾在灵儿的房间坐着,他心情烦闷之极,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忽然发现有银辉洒落在在窗棂上,略一抬头便看见一轮明月来相照。   今夜是如环的满月,穿云而出,与独孤瑾遥然相望。他好久没见着这么亮的月了,月华如水,泻落在窗外的小树上,树枝摇曳,纤影婆娑,不禁使人有‘月明林下美人来’之感。   他饮下一杯酒,欣赏了圆满的月色,不知皓月之中是否真有寂寞嫦娥挥舞广袖,为天下望月之人。不知香浮此刻是否也正在倚窗望月,为谁风露立中宵,可怜杯酒不曾消。   脚步声打碎了他的思绪,满是柔情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情,淡漠。灵儿刚刚走进房门,就被他死死的摁在了桌子上。   灵儿被他突然的袭击吓的一个哆嗦,这个独孤瑾脑袋绝对有毛病,喜欢不声不响的站在人家背后,喜欢不经过允许就随便钻进别人的房间,更喜欢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下,丫的!跟他这种人呆久了,对心脏不好!   灵儿手臂吃痛,抗议道:“疼!手快断了,你又怎么了?有什么话先放开我在说!”   独孤瑾看她快哭了,才慢慢松了手,冷冷的俯视着灵儿,问道:“去哪了?” 第二章 人在风月桥 下   灵儿冷哼一声,翘起了唇瓣,道:“你别惺惺作态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一张薄薄的卖身契就能困住我么?哼!没门!我可不是那种柔柔弱弱,任凭摆布的古代女子!”   说完,她急忙转身,轻轻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的心跳,瞄了眼旁边被她虎的一愣一愣的年羹尧,故作凌厉的说道:“拜拜!不许跟过来!还有,你要是敢强迫我的话,我就是自尽了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说完,她掉头就走!   年羹尧看着灵儿慌张逃跑的背影,细细的回想着她说的话和她气愤的表情,脑海里开始忍不住猜想,独孤瑾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月亮像一个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间,一会儿又撩开面纱,露出娇容,整个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梦幻般的银灰色。   独孤瑾身着月白缎绉绸单袍不声不响的出现在年羹尧的身后,月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皎洁的光晕,散发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长夜漫漫,师兄怎么无心睡眠啊?莫不是今日和灵儿姑娘相见了,舍不得合眼了?”他邪魅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年羹尧紧握着拳头,骨节“格格”的发响,猛的转身,一把揪住独孤瑾的衣襟,双眼充斥着愤怒,像是发威的狮子一般,问道:“什么卖身契,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独孤瑾手腕用力,狠狠的把年羹尧的手掰了下来,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衣襟,轻笑着说道:“我饶她一命,难道她不该以身相报么……”   年羹尧不等他话说完,怒火已经完全把他烧灼了,他伸手一拳,朝独孤瑾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砸去!   独孤瑾桃花眼闪过一丝警惕,伸手死死抵住了他的拳头,嘴上依旧挂着欠揍的笑意:“师兄,好歹你现在是当官的人,怎么还这般冲动?”   年羹尧咬了咬呀,警告道:“我警告你,你少打她的注意!”   独孤瑾丝毫不受威胁,他可惜的摇了摇头,调侃起年羹尧:“啧啧!师兄我真是替你不值啊,这个舞灵儿是你生死之交四爷的侍妾,也是八贝勒的旧爱,还拐走了十四贝子来到这里,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狐媚子,师兄何苦这么怜惜呢?”   年羹尧听得心脏都快要炸开,他冲着独孤瑾大喝道:“不许你这么说她!”   平日里总是被师兄笑话自己的痴情,今日逮着机会了,独孤瑾哪会轻易放过,他嘴里噙着一丝浓厚的笑意,继续调侃道:“师兄你还是放弃吧,这个灵儿不简单,勾搭的都是姓爱新觉罗的,你只不过是个四川总督,凭什么跟人家皇子争啊!”   旁观者清,独孤瑾知道这番话不太中听,他就是要趁早断了师兄的念想,以防日后他因爱生恨,做出万劫不复的事情。   听香水榭   燕子站在画舫的甲板上,看着月光倾泻在水面,像滑落的丝一样。风一吹,水面起了波澜,水中的月亮成了破碎的玉片,漂浮在水面,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胤祥那张爽朗的笑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左肩上的伤疤开始不顾羞耻的发烫,提醒着它的主人,别忘记了它的存在。   燕子眼中的泪水开始不停的往下坠,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寂寞已经深入骨髓;她的心绪迷失在这夜幕里,慢慢的丢掉了自我,被黑色所吞没。   灵儿缓步走来,看着红着眼圈的燕子,生气的问道:“听兰姨说,你今天又没吃东西?”   燕子收回那漂浮的思绪,轻声答道:“我没胃口,吃不下去!”   哎,灵儿在心中叹息一声,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燕子的女儿心事,只是一想到她喜欢的是胤祥,灵儿的心就不由的被扯痛,好想就此掐断了她的这点念想,但又不忍把她推进自卑和无望的深渊!   灵儿拉着燕子,劝哄道:“我给你做了奶子糖粳粥和你爱吃的豆腐皮的包子,快去吃点东西休息,别在这风口里站着了,着凉了可怎么好!”   燕子这次没有听话,她突然紧紧抓着灵儿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开,她,呆呆的望着灵儿,两行干净的泪水从白净的脸上滑落,哭诉道:“灵姐姐,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本就出身低贱,身上又留下了污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好难过,我到底该怎么办?”   灵儿轻轻的抱着她,心,被她因为抽噎而轻颤的肩膀牵动着,也留下了一行清泪,她温柔的抚着燕子柔软的发丝,泪中带笑道:“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折磨自己。比如不吃饭、哭泣、自闭、抑郁,这些都是傻瓜才做的事。”   发现燕子依旧泪眼婆娑,灵儿接着劝说道:“我们执着什么,往往就会被什么所骗;我们执着谁,常常就会被谁所伤害。所以我们要学会放下,凡事看淡一些,不牵挂,不计较,是是非非无所谓。无论失去什么,都不要失去好心情。”   燕子似懂非懂的仰望着灵儿,睁大了双眸,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道:“灵姐姐,你试过‘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滋味么?我不想这样,可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的要去想他!”   灵儿无奈的蹙起了眉头,她已经迷惑了,瞧着燕子哭的这么伤心,她真的不知道劝燕子放弃,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毕竟灵儿不是燕子,她认为长痛不如短痛,于其以后肝肠寸断,十年生离,还不如现在慧剑断情,来的干净!   她擦干燕子眼角的泪水,神色严肃的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爱他,不一定非得拥有他,他只是你锦时素年里的一个过客,时间会慢慢模糊他在你心中的轮廓,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燕子心中默念着这句话,眼泪忍不住要流出来的时候,微微眨眼,看到世界由清晰到模糊的全过程,心,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清澈明晰!   紫禁城的夜晚,厚重的黑色像一块巨大的墨砚,压得胤祯踹不过气来,他独自站在漱芳斋院子中央,沽酒一杯,万千思量寄托给月亮,希望能挥洒的遥远的扬州城。   “德妃娘娘驾到!”一声讨厌的尖细声音,生生戳破了这寂夜相思的好时候,胤祯不耐的蹙着剑眉,起身迎接。   胤祯见德妃率众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漱芳斋,上前打千请安道:“额娘吉祥!”   德妃脸色微微沉着,混着夜色,看不出丝毫情绪,她端坐在石墩上,抬手道:“起磕!”   胤祯脸上挂了一丝疑惑,好奇的问道:“额娘三更到此,有什么打紧的事么?”   德妃满眼慈爱看着胤祯,嗔怪道:“你呀,打小都不让额娘省心,前段时间你闹离宫出走,可委屈坏了惜燕和甜湘,如今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去宠幸宠幸她们呢?”   胤祯不耐烦的挑起剑眉,厌恶道:“我就知道,又是她们去额娘那打小报告了!儿臣不喜欢她俩,额娘就别逼儿臣了!”   德妃听了,直接拉下了脸,不高兴的说道:“你要是在这样,不好好过日子,额娘就派大内的侍卫去扬州,把那个狐媚子给灭了!”   胤祯闻言心中一惊,只好不情不愿的妥协道:“别,额娘答应儿臣不在骚扰她的,儿臣言语无状,额娘恕罪!儿臣定不辜负额娘的美意就是!”   德妃见目的达到了,嘴上抿出一抹笑意,对胤祯暗示道:“甜湘大半夜里,亲手为你做了碗合欢汤,你去趁热喝了就寝吧,别在这冷风口里喝闷酒,就算是不为自己身体想,也要顾忌其他,免得叫不相干的人受了牵连!”   胤祯不胜其烦的挠了挠头,无奈苦笑:“儿臣谨记额娘教诲,夜深了,额娘也快些就寝吧!”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一章 人在风月桥 上   灵儿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她白了独孤瑾一眼,不悦的说道:“我去哪里是我的人身自由,轮不到你管!”   独孤瑾听了,嘴角残忍的笑着,双眼里冒着阴鸾的恨意,修长的指头抚摸着灵儿血痂的唇瓣,这是亲吻后的痕迹,他越看越刺眼,于是手中用力,死死的掐着灵儿的脖子,警示道:“怎么跟主子说话的,注意你的态度。你既然是本公子的人了,那以后就没有自由可言。”   灵儿只觉得呼吸困难,极度缺氧,有极力要咳嗽的趋势,喉咙发出磁磁的响声。渐渐地觉得心里似乎憋着什么东西,特别难受。   她无助的盯着独孤瑾越来越放大的脸,双手用力的掰着他钢铁一般的手臂,吃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放……开……!”   独孤瑾俯下身子看着灵儿,瞧着她涨红的脸,就像一撞会破的薄皮柿子,透明、鲜艳!生怕在这样下去,她就会被活活掐死,于是缓缓松了手。   独孤瑾满意的欣赏着,灵儿不停拍着胸口呼气的样子,薄唇紧抿成线,那线条的弧度凌厉如弯刀,他接着厉声问道:“刚才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灵儿强忍着,没让自己流下委屈的眼泪,她不想让独孤瑾来左右她的生活,于是虽然还是很忌惮刚才那一幕,生怕他会继续折磨自己,但还是选择了用无声的沉默顽强对抗。   独孤瑾冷眼瞥了她一眼,明明怕的要死,还故意逞强出一幅倔强样子,令他不由的心中一软,就当是给师兄年羹尧个面子吧,于是恢复往昔的温雅,吩咐道:“以后没有本公子的允许,不许你见爱新觉罗家的人,去做碗参芪红枣生鱼汤来,本公子也想尝尝是怎么个滋味。”   灵儿如获大赦一般跑出了房间,她像是一朵鲜百合被蹂躏去了娇嫩的花汁,失了神似的跌坐在门口,不见就不见吧,反正胤禛也恨自己恨的要死!   独孤瑾为什么会这么恐怖,难道他在吃醋?灵儿想到这里,嘴里发出一声嗤笑,那个大变态怎么会喜欢自己呢,刚刚恨不得没把自己活活掐死!   灵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心里像灌满了冷水,这是她第一次品尝无助的滋味,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办法。   扬州街道上并有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官员们骑了马,前呼后拥,在人丛中穿过;妇人则坐了小轿。在这纷纷扰扰熙熙攘攘之间,有人挑担,有人驾车。大呼小叫恣意放纵的人群沸腾,古香古色的街道上无限热闹光景,   灵儿一袭素纱漫步在这古老的‘风月桥’上,脚踏青石板而上,回头望,太阳沉下去的水天交界,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倒映在两旁古老的建筑上。在那一霎,残阳刺痛了她的眼,枯叶哭泣着,凋零落地……   一个穿着驼色缎夹村衣,外罩绛色缎棉马褂背影出现在桥头,她疑惑的止住了脚步,年羹尧骤然转身,一双秃鹫一般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开心。道:“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灵儿惊讶的看着年羹尧,不是独孤瑾命令她来这里的么?怎么会遇见年羹尧,这也太巧了吧。   年羹尧走到灵儿跟前,目光紧紧的贴着她的脸,抿嘴沧桑的一笑,问道:“怎么?还是那么讨厌我?”   灵儿被他眼光纠缠的别扭极了,她转过身子,将目光洒在镜子一般沉静的河面上,此时,刚巧有微风轻轻一吹,河的水面荡漾着轻柔的涟漪,就像有人在悄悄地抖动着碧绿的绸子。   年羹尧不顾灵儿的冷淡,轻轻的从背后环住了她,低哑的问道:“一别半年,你憔悴了不少!别再漂泊风尘了,回到爷身边吧,爷会什么都不计较,好好疼惜你的!”   灵儿厌恶的挣开年羹尧的束缚,生怕他像上次那样强吻自己,于是恼恨的瞪着他,怒道:“年羹尧,你给我听清楚,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许随便对我动手动脚的!”   灵儿说话间,心开始击鼓一般“咚咚”作响,她用大声来掩饰心中的慌张,道:“跟我说对不起!”   年羹尧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空虚的怀抱,钢坯一般的脸上布满了阴沉,盯着一脸慌乱却故作大声的人儿,许久,心中闷气消散,诚恳的说道:“对不起,爷以后再不会轻薄你了。”   灵儿还以为他会发脾气呢?听完他的道歉,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踏实下来。突然,一丝警惕掠过她的眼,对年羹尧问道:“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你和独孤瑾是什么关系?”难道独孤瑾强迫自己签卖身契,都是年羹尧安排的。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   年羹尧沉默的伫立了许久,喉结酸酸的滚动了几下,反问道:“你先说你和十四爷是什么关系?”   灵儿不乐意了,她不满道:“是我先问你的!”   年羹尧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淡淡的瞪了灵儿一眼,要挟道:“你说实话,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灵儿狠狠的回瞪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朋友。”   年羹尧难以置信道:“就这么简单?”   灵儿斩钉截铁道:“就这么简单!”说完,抬眼瞅了他一眼,道:“二爷,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灵儿总是能带给他莫名其妙的信任感,他想了又想,终于开口说道:“他是我师弟!”   “啪!”年羹尧耳边一声鸣响,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他嘴角微微抽搐着,火辣辣的疼痛。   灵儿满眼愤怒,气哼哼的骂道:“你个混蛋,禽兽,我就知道独孤瑾不会莫名其妙的叫我签什么狗屁卖身契,原来是你在作怪……”   年羹尧被打,先是愤怒极了,而后见灵儿十分激动的样子,走上前,问道:“什么卖身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气愤?”   灵儿看他缓缓逼近,伟岸的身材挡住了眼前的视线,她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双后支着石桥上的栏杆,惊慌的乱喊道:“你不要过来,在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年羹尧信以为真,生生止住了逼近的脚步,问道:“独孤瑾对你做了什么?”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章 雨打中秋 上   中秋佳节,是秋日里最美好的时光。中秋前夕,人们不愿它转眼消逝,所以提前预备和延长着这美丽的瞬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在这个人月两团圆的日子里,月难圆,人不眠。   扬州小筑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秋雨敲打出动听的旋律,缠缠绵绵,如泣如诉。听着窗外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水声,一种缠绵悱恻的情思像窗外的绵绵秋雨一样从心头缓缓升起。   胤禛放下手中的文书,移步到了门口,院子里那一片片泛黄的梧桐叶,就像利箭一样,无情地摇落下来,深深地刺痛了胤禛的眼睛。   默诉相思,秋也涕然。是不是秋雨绵绵如泪滴纷纷,在追忆逝去的红颜?是不是落叶声声亦是秋在轻轻叹息,为昔时的人面不知何处去而悲伤?   胤祥从雨中一路小跑的到了胤禛身边,提议道:“原来四哥也睡不着,今夜是中秋,要不咱们去燕子那里喝点酒,如何?”   胤禛闻言不禁眉心一颤,他疑惑道:“燕子?是灵儿的那个姐妹?”   胤祥很纳闷的看着胤禛,那次见灵丫头哭着走了,以为他们闹翻了,所以也没敢在他面前提起过。难道四哥不记得了么?   胤祥有点担心的看着胤禛,问道:“四哥,你不记得了,上个月,灵丫头和燕子特意来看咱们……”   胤禛努力的在脑海里翻寻,难道那天那张朦胧多情的脸,是她?这么说来,她还活着。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心理倾泻了出来,他再也无法隐藏那份难以忘怀的眷恋,急忙道:“她们在哪?咱们这就过去!”   说着,胤禛一头扎进了冷雨里,胤祥见状急忙拿起屋里的油纸扇,追了出去,道:“四哥,你新伤初愈,当心淋坏了身子!”   烟雨蒙蒙里,年羹尧迎面快步走来,胤祥为胤禛撑着伞,淡淡一笑,道:“看来今夜睡不着的,不止咱们兄弟俩!”   年羹尧走到他们跟前,对着胤禛拱手说道:“今夜中秋,奴才在听香水榭备下了酒菜,特来请四爷移步!”   见胤禛面色闪过一丝为难的犹豫,胤祥在胤禛耳边,轻声道:“灵丫头就在听香水榭!”   胤禛闻声,薄唇在冷峻的脸上划出一抹无比满意的弧度,道:“难得亮工处处为咱们着想,不去的话,岂不辜负了他的这番心思。”   听香水榭   残雨敲窗碎心肠,独孤瑾狼狈的醉趴在桌子上,饮了一口闷酒,沉吟道:“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回、凉生襟袖。追旧事、一饷凭阑久。如何媚容艳态,抵死孤欢偶。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   灵儿从铜镜里看着把苦痛都写在脸上的独孤瑾,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变态冷血的杀手,也有这般儿女情长的一面,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把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江湖浪子,折磨成这般狼狈模样。   独孤瑾继续往嘴里灌着酒,灵儿也不搭理他,素手捏青黛,对镜专心的画眉,房间变得安静极了,惟有窗外的秋雨若有若无的飘着,悬在空中象一个说不完的故事,没有开头,也看不到结局。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虽然天气不好,但是河面上的花船画舫依旧灯火阑珊,热闹非凡!   画舫里飘着浓郁的桂花香。客来秦晋齐鲁,欢聚品琼浆。醉里填词游戏,又唱琴箫古曲,竹影舞萧墙。胤禛,胤祥和年羹尧等人坐在绝佳的位置,推杯换盏间,胤禛心绪不宁,时不时的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遗失的珍宝一般。   雨夜,最能晕染女儿家的寂寞心事,但又能,诉与谁知?相思离苦化雨愁,唯有在丝竹歌舞里,挥洒着或痴,或怨,或酸楚,或苦涩的爱恨情愁!   飘渺如烟雾的轻纱飘摇,舞台中央,燕子那双水亮的杏核眼瞥了一眼。嘴角依然微笑,那一笑,落雁沉鱼。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   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灵儿樱粉色的衣裙微微摆动,转身,举手,头足。只见,无不体现轻盈之美。她抚了抚头上青丝,婀娜的身子随着舞曲摆动,胸前那桃红的丝带也舞动飞扬。   抬头,一张闭月羞花的容颜,叫人为之一叹。红唇勾起,声音糯软清甜:   独坐斜阳微暮轻寒成霜,云随雁字长   舞罢霓裳羽衣又歌滥觞,殷勤理旧狂   犹记陪君欢言醉笑一场,放浪又何妨   去经年迅景如梭流光,高楼谁与上   圆圆缺缺新月又如眉,长笛谁教月下吹   奈何拟把疏狂暂图一醉,相思已成灰   漫道情之为物由来无端,情丝斩不断   谁记尾生抱柱信誓旦旦,只是作笑谈   天边雁字再分菊花已残,独看枫叶丹   怎知情如流水恨若连环,记川与忘川   杏花春雨一梦是江南,二十四桥明月夜   匆匆人世悲欢说已看淡,为何理还乱   北京城中雪未消,澜沧江上舟已渺,谁吹杜鹃声里箫   冥冥归去千山杳,冷冷逝水皓月照,人在风月桥   浩浩愁与茫茫劫,郁郁碧血掩佳城,多情人迷蝴蝶梦   可堪风月笑平生,却怕凄凄烟雨冷,纵尽义尽情尽爱又何用   胤禛的心激动着,他的激动已经不能用浅薄的语言来表述,眼睛死死的锁着台上翩翩歌舞的身影,高兴的像是他已经得到了全天下一般。   可堪风月笑平生,却怕凄凄烟雨冷……她的幽怨,像一杯青涩的苦酒,哽咽入喉,便能品出其中冰凉哀伤的滋味。胤禛执起杯子,仰头饮下一杯酒。怎知情如流水恨若连环……他的心中也十分无奈,若不是灵儿背叛自己在先,自己又如何忍心把她抛弃呢?   年羹尧近乎痴迷的目光,紧紧贴在灵儿身上,冷冷逝水皓月照,人在风月桥……想了脸上挨的那一巴掌,年羹尧在心中无奈的叹息,就算自己做过欺负她的事情,但这不是他的本意,为什么灵儿总要把自己当做等徒浪子呢?   胤祥苦涩的眼神纠缠着燕子,看着她冲自己淡淡一笑之后,竟然蓦然转身,不带丝毫留恋,胤祥的心顿时像灌满了铅一般沉重!匆匆人世悲欢说已看淡,为何理还乱……燕子转身后,偷偷拭擦着眼角的泪水,心中谨记着灵儿的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圆圆缺缺新月又如眉,长笛谁教月下吹,奈何拟把疏狂暂图一醉,相思已成灰,漫道情之为物由来无端,情丝斩不断!”独孤瑾拎着一个酒坛,在帘子后面,听着字字锥心的词句,脑海里又浮现出香浮清水出芙蓉的笑颜,他晕乎乎的摇了摇头也甩不开这难忘的画面,于是就疯狂的喝起酒来。   灵儿看着胤禛,多么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不动,这样的话,她就能多看一眼自己心爱的男人,可时间不留情,曲终人就散!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淋漓极致的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一曲完毕,台下的掌声如潮水一样久久没有停歇!燕子掩面而去,灵儿也毅然决绝的挥袖下场,一场烟雨繁华,匆匆落幕,留下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胤禛和年羹尧同时起身,往里面走去,兰姨上前拦住,行礼道:“四爷吉祥!”   胤禛明白她是来挡着自己的,不理会她,直径往里面走去,年羹尧紧随其后。   胤禛眼看着灵儿走进了房间,他急忙追去,但又被兰姨拦了下来,不禁有些恼火,冷声道:“让开!”   兰姨微微欠身道:“四爷恕罪,且听奴家一言,您又给不了灵儿任何幸福,何苦还要追着不放呢?您忘了,她可是您亲口休掉的弃妇!”   兰姨的话说完,年羹尧心中一痛,他早就知道四爷和灵儿有这么一层关系,但今天亲耳听见,居然还是这么刺心。   胤禛思索了一下兰姨的话,把心一横,从怀里拿出一块银锭子放在兰姨的手心,闷声道:“歌楼画舫,迎四方来客,让灵儿姑娘来陪我喝酒!”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章 雨打中秋 下   兰姨手心握着冰凉的银子,却觉得十分烫手,她面色为难的说道:“灵儿她要是想见你,刚才就不会匆匆离去了,四爷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胤禛阴沉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冷冷的一哼,对年羹尧吩咐道:“亮工,去调集官府的人来,本王上次在这里遇刺,就把这里的人全部带走,好好的盘查盘查!”   灵儿人在房间里面,也听见了胤禛的威胁,不去出去见他,就会被官府的人带走了,那时候还不是被人送到他的眼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见面。   胤禛的态度,无非在问她们要吃敬酒还是罚酒,兰姨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她只好轻轻地敲了敲灵儿的房门,灵儿刚巧探出头来,她在兰姨耳边嘀咕了几句,又关上了门。   兰姨走到胤禛身边,笑道:“四爷息怒,我家灵儿姑娘说了,您稍坐片刻,她梳妆整理后就来,这边请!”   就在胤禛脚步刚抬起的时候,胤祥的声音适时的接上,他玩笑着说道:“让燕子一起过来,要不然,王爷要查抄画舫,当心把你们都关起来!”   胤禛冷冷的白了胤祥一眼,就往外面走去,胤祥嘴角淡淡一笑,赶紧跟了上去。   画船箫鼓,奏响天明!   灵儿袅袅婷婷的走来,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银纹绣百蝶度花透明纱衣遮挡不住白皙肌肤。那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   眉心贴着耀眼的金箔,眉若远山,眼如画描,唇似丹寇,腮同霞飞,一张精心描绘出来的浓妆,恍若倾城,如同专门勾人心魄的女妖。   只见她嘴角流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蛮腰一扭,低下身子作揖道:“奴家见过四爷,十三爷,年二爷!”   最是那一低头的娇媚,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她是故意来卖弄风情的,胤禛眉间一丝难忍,闻着她身上浓郁的牡丹香,胤禛不禁轻轻抹了一下鼻子,道:“起磕,坐吧!”   灵儿闻声,缓缓起身,凑身到胤禛身边,一脸灿烂笑容斟了一杯酒,雪白的藕臂揽着他,媚语如丝道:“四爷,来!奴家喂您!”   胤禛最不愿意看见她这种嘴脸,没想到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轻狂,他实在忍无可忍,冷冷的甩开了她的纠缠。   手被胤禛一推,酒水洒在了灵儿的身上,灵儿不但不生气,反而脸上还笑意不减,她揉着手臂娇嗔道:“不愧是冷面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疼死了,人家的手都快断了……”   年羹尧闻言,立即对着灵儿发出无比关切的眼神,胤禛也急忙拉起她的手臂,细心的查看着,胤祥旁观者清,瞧着他俩一副关心则乱的样子,扑哧笑了。   胤禛扔开了灵儿的手,没好气的瞪了胤祥一眼,胤祥微微止住笑意,年羹尧开始目光游移到了别处。   胤祥见只有灵儿一个人,于是问道:“灵丫头,燕子呢?好久没见,让她也过来嘛!”   还想着燕子,她被你害的都‘人比黄花廋’了,你还敢提她,灵儿脸上的生气一闪而过,夹起一筷子剥好的鸽子蛋,送到胤祥嘴边,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十三爷,来尝尝好不好吃,这可是人家亲手剥的哦!”   十三顿时觉得鸭梨山大,四哥那深邃的眼眸里,泛着火光瞪着他,似乎在说,我都没吃过她亲手喂的菜。胤祥对上灵儿这张浓妆艳抹的笑颜,不由的感到脊背凉飕飕。   “哎呀!十三爷您怎么不吃啊!”灵儿娇呼一声,胤祥张嘴正欲说什么,灵儿趁机给他塞进嘴里。   胤祥在胤禛火辣辣的眼神注视下,咀嚼着嘴里的鸽子蛋,灵儿瞥了一眼胤禛生气的样子,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   胤祥终于咽了下去,对着灵儿笑道:“灵丫头你别闹了,这个样子看着别扭。”说着朝着胤禛努了努脸,道:“瞧你,把四爷给气的!”   胤禛急忙拿起筷子,夹起一颗鸽子蛋填进了胤祥的嘴里,嗔道:“吃东西都管不住你的嘴!”   他在生气,是为自己生气么?呵呵,怎么可能,就算是生气,也是不想自己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别人所染指吧,先娶侧福晋,又纳格格,自己不检点,还误会她勾引太子,与八贝勒有染……   灵儿心中越想越气,她憋着胸口的闷气,抬眼,眸中流转着浓浓风情,走到年羹尧跟前,浅缀了一口酒,将酒杯上印着唇印的杯角递给年羹尧,曼声道:“年二爷,一别半年,你还是那么英俊!”   年羹尧被灵儿这种娇媚,勾得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好假的笑容,好假的问候,他闷闷不乐的接过酒杯,放在了桌上。   胤禛能感觉到灵儿的心痛,他心中泛起说不出的无奈…但是灵儿做出一副轻狂放荡的样子,他看着越来越难受,逢场作戏谁不会啊,胤禛蹙起眉头,喊道:“兰姨,在叫两个姑娘过来,要温柔婉约点的。”   灵儿心中一个咯噔,看着两个身量纤细,肤若凝脂的姑娘走来,一个叫含春,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另一个叫夏莲,长得细致清丽,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文静优雅。纯得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她们俩本来就是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花魁,之前两人分庭抗礼,斗得不可开交,自从灵儿来了以后,屡屡抢尽风头,倒让她俩连成一气,记恨上了灵儿。   什么品位啊,哼,爱找谁找谁去,她舞灵儿才不会生气呢?说着捻起酒杯,仰头干了一杯。   胤禛知道灵儿是个爱吃醋的性子,要想知道她是否还在意自己,用这个法子一试便知。他对夏莲伸出手,面无表情,道:“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   灵儿和胤祥,包括年羹尧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胤禛,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胤禛有意无意的瞄了灵儿一眼,灵儿翘起嘴皮儿,倔强的别过头去。   夏莲自以为胤禛被她吸引住了,她唇边得意的一笑,把手搭在了胤禛的手里,柔声道:“蓬门又迭户,只等为君开!”   此时,只见灵儿把手搭在年羹尧的肩膀,对他幽媚的说道:“年二爷,四爷嫌弃人家不温柔,你倒是说说,我可温柔么?”   年羹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胤祥见灵儿有点过了,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灵丫头,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过分了!”   胤禛只觉的一股怒火窜上了胸口,他手中用力一拽,夏莲猛不妨的就跌进了他的怀里,嘴里惊慌一声:“王爷……!”   察觉到灵儿眉间有一丝生气,他故意对怀里受惊的夏莲安慰道:“美人莫怕。”   夏莲早就听说雍亲王冷漠如冰,没想到居然跟她幽默起来,不觉间心中一甜,笑的如同灿烂的春花,含春见自己明显的受了冷落,赶紧贴了上去,埋怨道:“王爷,奴家敬您一杯!”   胤禛微笑着接过杯子,仰头饮下,揽着含春的肩膀,道:“你眉心一点红,俏丽极了,不像其他女子,只知道往脸上贴金!”   胤祥忍不住笑出声来,被胤禛和灵儿同时投来的目光一瞪,赶紧收起了笑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杯。   灵儿伸手摸了摸额间的金箔,暗骂胤禛没有品位,不懂得欣赏,他才是往脸上贴金呢,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吃醋了,开什么玩笑!   她冷冷的瞪了胤禛一眼,转头对年羹尧笑脸盈盈的问道:“二爷,还记得咱们在四川的时候,也是常常醉饮到夜深,你可都还记得?”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五章 唇舌之争 上   “当然,记得……”年羹尧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小心翼翼的抬眼瞄了一眼胤禛,只见他默默的侧过脸,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从他肩膀的起伏来看,年羹尧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生气。也许深呼吸会让他镇定下来,但也有可能会让他更加的暴怒。   胤禛侧身斜视着灵儿对年羹尧的亲昵表现,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渐渐的,他转过脸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年羹尧,年羹尧收敛了黏在灵儿脸上的目光,沉默的低下了头。   胤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灵儿欲言又止,眉头紧锁,抬起含春丰满的下巴微微上翘,夸赞道:“你不愧叫含春,肤如凝脂,杏眼含春!当得起这个名字!”   灵儿顿时脸色涨红,渐而发青,她拈着酒盅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突然塞满了她的心胸,气道:“王爷此话差矣,何为含春,那原是勾引的意思,含春姑娘又偏巧生得一副‘肤如凝脂,杏眼含春’的美貌,王爷说她当得起含春二字,莫不是表明,王爷是那种容易被美色所勾引的酒色之徒。”   听着话里隐含着浓浓的醋味儿,胤禛薄如蝉翼的唇瓣抿出一条弧度,抬眼瞅着灵儿鼓着腮帮子嘟着嘴的可爱模样,对她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见到绝色佳人,自然一见倾心。”   灵儿听着,表面看来面无异常,其实内心五味陈杂……波涛汹涌在她心中翻腾着,像要把她淹没似的。   她只觉得胸中气闷难忍,脱口而出:“呵呵!王爷这话又说错了,窈窕淑女,可惜含春姑娘不是淑女是妓女,君子好逑,王爷生来薄情多疑,又岂能算是君子?”   胤祥眼见他们越吵越僵,微拉了拉灵儿的衣袖,忧心重重道:“灵丫头,这话言过了!”   灵儿甩开胤祥的拉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继续说道:“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一道白绫,断送了马嵬坡下一缕多情的孤魂。唐玄宗虽然也曾对杨玉环订下海誓山盟,最后还不是为了锦绣江山背情弃义。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   灵儿的话里句句带刺!像块顽皮的石头重重掷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高昂的浪花。胤禛的心情也像浪花一样欢腾,灵儿越是怨他,责怪他,只能说明灵儿始终爱着他。   胤禛心中燃起一丝愧疚,他甚至不敢接触灵儿的目光,轻轻的别过脸去,好像怕被别人看见似的。   他深邃的眼里一片潮湿,许久,忙笑道:“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一会子的工夫,本王都被你说成‘薄幸锦衣郎’了。”说着,皱起眉头指着灵儿,嗔道:“卿本是个精通诗书的奇女子,怎奈竟是这么小的心性,何苦凡事都要斤斤计较呢?”   夏莲看出了点端倪,她感觉到王爷和这个灵儿说话的语气,态度与别人不一般。刚巧听着胤禛责怪她,她就顺势插嘴道:“王爷,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些人就是仗着读过两本诗书,所以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殊不知,这种人最惹人生厌。”   夏莲说完不忘丢给含春一个眼神,含春冷瞥了一眼灵儿,对着胤禛则是妩媚一笑:“妒忌,口舌,实为女子德行之大亏,若真是精通诗书,又岂不会不明白这些个简单道理。”说着,她杏眼游走到了灵儿身上,嘲讽道:“莫不是净看些吟弄风月的淫词艳曲,矫情矫情而已。”   含春和夏莲的话,像细密的银针,句句往灵儿的心窝里戳,灵儿不由的气红了眼,轻哼一声,瞧着她俩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这种人,呸!   她正欲发作,独孤瑾适时出现,他白色锦衣,玉带缠腰,眉眼间多了几分醉意的疏狂味道。大刺刺地走到灵儿旁边坐了下来,一股浓烈的酒气袭来,灵儿呛不住咳嗽了几声。   年羹尧一见是他,浑身的神经全部紧绷。手不声不响的握住了刀鞘,做好了随时拔刀拼架的准备。   胤祥心中一个激灵,只觉身边充斥着浓烈的敌意,不由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独孤瑾桃花眼里春风无限,丝毫不忌讳的把手搭在灵儿披着透明纱衣的肩膀,挑衅着胤禛的末梢神经,冲他微微点头致意,道:“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都是在说痴情的女子,凉薄的郎君,而也有‘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种埋怨女人的荤话,本公子今天也算是见识齐全了。”   独孤瑾如此一番话,不仅在拐着弯骂胤禛男儿凉薄,也捎带着把含春和夏莲骂了一鼻子灰。   胤祥见独孤瑾很是嚣张样子,心中火大,他想争辩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年羹尧自知他不是独孤瑾嘴上功夫的对手,只好沉默。   夏莲抬眼瞅着胤禛阴沉着脸,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闪闪地象是烧着什么东西。顿时,忍不住打一个寒噤,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含春反应比较迟钝,当她明白过来后,即刻杏眼圆瞪,怒道:“你骂谁是婊子?王爷面前,凭你一个匹夫也敢造肆!”   独孤瑾的话,大家都听明白了,却不约而同不说出来,唯独含春这个不怕死,不带思考的就往上撞。她的话音刚落,除了独孤瑾一脸窃笑,众人都在冷冷的瞪着她,她尴尬的耷拉着头,窘迫的脸蛋热辣。   胤禛抬起眼皮儿,警惕的审视着独孤瑾,这双阴狠的桃花眼胤禛自然认得,并肯定眼前的这位白衣男子,就是上次刺杀自己的武林高手。   胤禛丢开怀里的两个美人,眼中冷着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不怒自威,薄唇冷启,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本王还当时哪里冒出来的痞子莽夫,在这里摇唇舞舌,仔细一看下来,竟不想是那日的武林高手,失敬失敬,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你这唇枪舌剑的功夫,倒比你手中的剑,锋利很多!”   胤禛有心激怒他,果然,此话一出,独孤瑾阴狠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快,胤禛丝毫不惧怕他,继续冷嘲热讽:“你一个亡命之徒,竟也学起女人家的短长来,只会轻摇三寸舌,也敢在本王面前狺狺狂吠!本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灵儿听完胤禛的话,紧张得心跳加速,好像心里有个小球跳来跳去。她斜视着独孤瑾脸上,那看不出悲喜的阴狠表情,不由得担心起胤禛,因为她清楚打起架来的话,胤禛根本不是独孤瑾的对手。   独孤瑾气的脸色煞白,转瞬,他竟然微微挑起了嘴角,反驳道:“贵贱自在人心,自尊自爱者皆为高贵!本公子也不想打扰了王爷吃花酒的好兴致。”正说着,突然抓起灵儿的手腕,向胤禛示威道:“只是,本公子的婢子喝多了,我要带她回去歇息,先失陪了!”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六章 唇舌之争 下   他的婢子,凭他什么!这样的话,胤禛听着实在刺耳,急的骤然起身,一把拉住灵儿的另外一只手,口气里含着不容争辩的霸气:“人是本王的,谁都别想带走!”   胤禛一动身,胤祥就立即跟着站了起来,拉出一副欲拼命的架势。   只听“刷!”的一声,寒光闪现,年羹尧锋利的刀刃已经架在了独孤瑾的脖颈,警告道:“有什么恩怨,直接冲我们来,别牵扯她!”   被他们这么一闹,灵儿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到手腕传来快被捏碎骨头的疼痛之后,灵儿这才觉得自己快要撕裂了,于是她瞪着独孤瑾,边踢边骂道:“独孤瑾,你这个大混蛋,死变态,放手!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独孤瑾回瞪了灵儿一眼,凉凉的眼神一直都带着浓重的凛然之气,道:“你放肆,你是本公子的婢子,该放手的人是他!”   独孤瑾的话,让胤禛怒不可歇,他的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你才放肆,她是本王的侍妾,凭什么跟你走!”   婢子,侍妾,这样羞耻的词汇用在灵儿身上,就如同扒开血淋淋的伤口,让她再一次体味失恋的痛苦,灵儿突然觉得他们好残忍。   她红着眼睛,像一头生气的豹子,样子十分可怕。高声一喝:“你们都放开我,我是我自己的,与你们何干?”   灵儿情急的这么一声震喝,像是一个铁锤重重砸在了胤禛的心上,他瞧见灵儿手腕处的红肿,心疼而又不甘心的撒开了手。   独孤瑾仍不肯轻易罢手,他倔强的笑着,死死紧握灵儿的手。灵儿心中的火气窜上脑门,狠狠跺着他的脚面,恨道:“让你不放开!”说着,咬向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斯!”因为吃痛,独孤瑾的手一松缓,灵儿麻利的溜出了他的控制。   独孤瑾怒火灼灼的瞪着灵儿。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绵腰细柳,平日里怕他怕的要死的小姑娘,居然敢咬他,以前到也没发现,她居然是个这么泼辣的性子。想着,嘴边不觉的挂上了一抹兴味的笑意。   灵儿上下嘴唇颤个不住,用眼睛瞪了一眼,眼前笑容未敛的独孤瑾,随后侧目,冷瞥着胤禛,声音里充满着愤怒:“请收起你们的自私、带着你们的霸道、远离我的世界!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属于我的宁静生活。”   说着,她眼眸灼热,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胭脂浓厚的脸颊,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胤禛,真的爱你,闭上眼,以为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灵儿心中难过极了,她一刻也不想多呆,朝内阁的方向走去。   见灵儿要走,胤禛急忙拦住了她,道:“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你可以不要这样自我折磨下去了么?你伪装的那么坚强给谁看,你现在留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学着软和一点,大度一点,跟爷认个错,爷会不计前嫌,待你如初……!”   灵儿听着胤禛的话,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着笑着……终于还是笑出了泪水。   无奈她就是这样执拗的性情,心里明明清楚爱情是块易碎的琉璃,一碰就会碎,却偏偏不甘心的要去硬碰一下,想试试是不是真的碎了。等到心碎满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好傻,就像明明知道胤禛是爱江山胜过爱美人的主,却忍不住的想衡量自己在他心中到底占了多少斤两,斤斤计较下来,失落的还是自己。   谜底已经揭晓,这不是她想要的爱情。冷冷甩开胤禛挽留她的手,只觉的有些话憋在心里会更加痛苦不堪,于是灵儿用尽疼痛的力气,扬起了嘴角,道:“我放不下尊严,放不下个性,放不下执念,所以,我只好放下——你!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一样。既然是乱花渐欲迷归途,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完,灵儿义无反顾的掉头,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忘了感慨,这场告别,用尽了她所有爱的勇气;真的好想哭泣,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爱这个男人。   秋风习习,伤感徐徐,阵阵的秋风悄悄地将伤感潜入心头。空有回忆,打乱缠绵。笑容不见,落寞万千。弦,思华年。亦如,流水,一去不返。不泣离别,不诉终殇。   胤祥跟在灵儿的身后,好声好气的央求道:“灵丫头,我们在过几天就要回京了,算我求你了,让我见上燕子一面吧!”   灵儿蓦然转身,对着胤祥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胤祥不禁愁上眉梢,他俊逸的脸上满是无奈,气闷道:“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就那么让你看不上么?我又不是毒蛇猛兽,为何见她一面你都不肯!”   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他,日后你会被你爹幽禁十年,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别在害人害己了!   灵儿其实在心中对胤祥燃起一丝怜悯,这么一个洒脱俊逸,风流不拘的帅哥,将来却要忍受着十年的独孤生活,哎——无情最是帝王家啊!   胤祥的一脸赤城,灵儿看着就揪心,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错,但也不能因为同情他,就把自己的好姐妹往火坑里推啊,毕竟十年不是个转眼就过去的小时光,如果燕子真的跟了他,不一定要流下多少伤心泪呢,她那种性格,说不定连殉情都能做得出来。   胤祥见灵儿的脸上有所动容,继续讨好道:“我就见她一回,你就依了我吧,我只跟她告别几句,总成吧!”   不能心软,好不容易掐断了燕子的念想,这么一见,必定会让他们的关系再生变故的,灵儿把心一狠,果断拒绝:“不成!”   胤祥冷冷的瞪着灵儿,生气说道:“原以为你是个不畏世俗,敢爱敢恨的洒脱女子,不曾想你的心竟是石头做的。”   见胤祥真的恼了自己,灵儿心很不是滋味,她不忍心看着胤祥继续为情所累,劝说道:“十三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是忘了燕子吧,有时,感情是把双刃剑,我不希望你在伤了自己的同时,再伤害了燕子。”   “虽说我们身份有悬殊,但是我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你把我十三看成什么人了!”胤祥气恼的走过来,又走过去,许久,他紧紧抓着灵儿的手,再度恳求道:“灵姐姐,小四嫂,十三求你了!就让我见上一面吧!”说着,就打算给灵儿屈膝下跪。   真不愧是拼命十三郎,这股执着劲儿真叫灵儿折服,她急忙拦下胤祥,嗔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十三爷怎么可以这么英雄气短?”   灵儿的狠心被胤祥的痴心瓦解了,最终拗不过他那股执着劲儿,成全道:“好吧,你去跟她道个别也好,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记住,满汉悬殊,你把握好分寸,要是做出惹她伤心的事儿来,我断断轻饶不了你!”   胤祥终于等到灵儿松口了,看来还是四哥的面子大,他喜悦难耐的冲着灵儿打了个千,道:“多谢小四嫂成全,谨记小四嫂的教诲。”   灵儿脸色窘红,想到自己和胤禛已经形同陌路了,心中一沉痛,嗔道:“什么小四嫂,满嘴的胡诌,燕子在我房里,你快去见她吧!”   有一种想见又不敢见的伤痛,还埋藏在燕子的心中,这使他让她对胤祥的思念越来越浓,却只能无奈的把他放在自己心中。   “吱!”门被缓缓推开,燕子没看来人,幽怨的说道:“姐姐,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他,藏不住面临分离时的彷徨。知道他要离开了,一想到也许有生之年都不得相见了,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去见他。”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七章 独孤瑾的秘密 上   燕子的话在胤祥的耳边回荡着,他那颗久违彭勃跳动的心脏。如同一壶刚烧开,沸腾的水一样,激动得要溢出来。   脸上浮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深情望着燕子的背影,嘴角聚成了十分满足的一个微笑。道:“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要把你带走,但是害怕你会怪我,会不开心,但是这一次,我知道了你的心意,就让我把你带走吧,带你远离这里。”   燕子回头,只见他携着款款深情,向自己走来,燕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于是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   也许用力太大了,疼的她眉心一紧。原来不是做梦,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腮帮上泛起玫瑰色,显得纯净而又妩媚。顿时她羞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十三爷……您怎么会……来这里?”   胤祥深深眷恋的目光紧紧纠缠着她,情不自禁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有些的时候,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躲开的是身影,躲不开的却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燕子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她忍不住地哽咽道:“十三爷还是放弃吧,满汉不能通婚,更何况我只是个青楼歌妓,会拖累你的。也许你对我只是一时新鲜而已,时间会慢慢沉淀,我也会在你的心底慢慢模糊的。”   胤祥的心像掉进了冰窖,从心顶凉到了脚尖,他极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抓着燕子的肩膀,弄弄沧桑的一笑,道:“别怕燕娘,只要你愿意跟我回京,我会保护好你的,让你的世界里没有伤害,只有我对你的爱。请永远留在我身边,同我一起走过剩下的所有岁月。好么?”   听到胤祥这个令人振奋的提议,燕子的心高兴的几蹦了起来,面上的眼泪滞留在眼角,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此刻,左肩上的伤疤开始微微发热,一种由骨子里冒出来的耻辱感慢慢发酵,她已经是残破之躯了,还能有何他想?   燕子原本闪烁着希望流光的眸子,此刻绝望得像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一样万念俱灰。猛的推开胤祥,激动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发觉燕子情绪变得不对劲了,她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胤祥急忙安慰道:“燕娘你不需要害怕,真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我,也把你自己交给我吧!”   “你走,你走!”她不停的把胤祥往外推。难以平静的情绪,如同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充斥着内心的无奈和那种深入骨髓的耻辱。   胤祥的眼珠像是生了锈的锁芯,一动不动的盯着燕子,默默从怀里取出一根紫竹笛放在燕子的手中,说道:“燕子,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恍恍惚惚,不过是是几十年的岁月。你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听从自己的心就好,这个紫竹笛是我额娘在世的时候,亲手做给我的,如果有一天你的心改变了,记得拿着它来找我。”   灵儿伸出玉手试试水温,将一瓢热水添进了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独孤瑾微蹙的双眉之间,好像藏了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上了一道锁。墨色的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灵儿拿起一块布,轻柔的拭擦着他肌肉纠结的臂膀,在微弱的烛光下,独孤瑾白净如玉的健壮胸肌和后背,有着深深浅浅的几十道伤疤,想来杀手这种暴利而且又拉风的职业,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灵儿的手游走到独孤瑾精壮结实的胸膛,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吸引了灵儿的兴趣,一般男人的刺青都是虎狼之类的,没想到这个变态居然纹了一朵娟秀的芙蓉。   独孤瑾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正噙着放荡不拘的微笑。有意思,一般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担心自己的贞洁有损,她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名节,反而对自己身上的刺青很感兴趣的样子。呵呵!更有意思的是,她还是第一个敢直视男人沐浴而且不脸红的女人。   她对自己身上的那朵刺青有着浓厚的兴趣,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发出宝石一般璀璨的光泽,又忽然暗淡下来,如同一片乌云遮住了明媚的阳光。   她的神情激起了独孤瑾浓厚的兴趣,他喉结滚动着,发出醇厚的低嗓音:“你看够了没有?”   说着一只手缓缓伸出,执起灵儿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嘴角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呵呵,你该不会是看上本公子了吧,要不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一点都不害臊呢?”   灵儿身子一颤,目光紧张的落在他那只手上,这个死变态还蛮自恋的嘛,她美目冷傲,不甘示弱的顶回去:“呸,你少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   独孤瑾的眸光之中的笑意更深了,他十分好奇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灵儿不想看他那幅自以为是的面孔,微微侧过脸,问道:“看你胸口的刺青,从颜色到画工都是极好的,是在哪家店里刺的?”   “呵呵!”独孤瑾笑得轻佻放浪到了极点,他“哗”的一下子从木桶里站了起来,道:“这是独孤府独有的颜色和手法。仅我一家,绝无分号!”   灵儿霎时羞的捂住了脸,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起来也不说一声啊!”过了许久,从指缝中看见独孤瑾一袭琉璃白绸缎,悠哉的坐在羊角椅上喝着茶。   灵儿的脸上羞红了一片胭脂色的薄媚,她嗔了独孤瑾一眼,商量道:“公子,你帮我个忙好么?”   独孤瑾轻轻划着翡色翠竹纹茶杯的重盖,抬眼,笑道:“难道听你唤我一声公子,说吧,什么事?”   轻轻推开房门,灵儿慢慢的退进来,手牵着眼睛被一根布条蒙住的燕子。嘱咐道:“小心门槛!”   燕子怯怯的迈着脚步,在她的牵引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房间,被灵儿安置在床沿上坐下。   独孤瑾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调着颜色,灵儿拿着鎏金番花的烛台走来,烛台上的烛火略显得暗了些,灵儿拿着小剪子剪去了焦黑的烛芯,是屋内的光线变得亮堂的了许多。   撒花烟罗衫从燕子凝脂一般的香肩滑落,一片雪嫩的后背呈现在了冷冷的空气里,突如其来的凉,使她身上起了一阵寒栗。她乖巧的伏在枕上,道:“姐姐,可以开始了。”   灵儿对独孤瑾使了一个眼神,顺手撩起瀑布似的青丝,一个核桃大小的疤痕丑陋的爬在她牛奶一般的皮肤上,任谁看了都觉得十分的扎眼。   独孤瑾修长的指头拂过那道伤疤,抬眼,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灵儿。   灵儿拢了拢燕子散落耳后的发丝,说道:“若非一番寒侧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红梅色彩艳丽,刚巧能遮住疤痕的颜色,你觉得呢?”   燕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独孤瑾拿起画笔,正欲在她的肩头下手,突然眼睛一紧,对灵儿吩咐道:“你把烛火靠近些!”   听见有男人的声音,燕子顿时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独孤瑾一只手死死的压制着,她不禁惊慌道:“姐姐,他是谁?你们要干嘛?”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八章 独孤瑾的秘密 下   灵儿吓了一跳,她放下烛火,急忙将撒花的衫子披在燕子身上,对独孤瑾怒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许对她胡来。”   独孤瑾剑眉一横,瞪着躁动的灵儿,厉声道:“我不会怎么样她的,你给我闭嘴,照好光!”   从未见过他这么紧张过,灵儿一下子也被他震慑住了,潜意识用手护着烛光,让火苗烧的更旺一些。   独孤瑾挑开燕子左耳边上的凌散的发丝,直见一个绿豆大小的朱砂痔,点缀在耳朵后面,像一粒守宫砂一般,艳红夺目。   灵儿疑惑的盯着独孤瑾,他那暗无天光的眸子里,兴奋的闪动着如黑色宝石一般魔魅的流光。许久,他用从来没有过的正经语调,严肃的问道:“燕子姑娘,敢问你的祖籍何处?”   燕子战战兢兢的答道:“祖籍扬州。”   独孤瑾听了,眼神中多了几分肯定,继续问道:“你为何会沦落至此,可否细说一二!”   燕子犹豫了一会,柔婉的说道:“我姓林,家父林之孝当年是扬州的盐务史,因为受到了江南科考舞弊案的牵连,家中男丁凡成年者,全部充军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家中女眷凡年轻的,一律编进乐籍,沦为官妓。”   独孤瑾激动的扯开她眼上的布条,俯视着燕子激动道:“家中除了你以外,可有别的兄弟姐妹?”   这个死变态干嘛啊,灵儿怕独孤瑾伤害燕子,推开他说道:“你干吗问这些,查户口啊。”   独孤瑾冷眼瞥了一眼灵儿,缓缓道:“你先闭嘴,燕子的身世可能跟我有关!”   神马?灵儿听完这句话,直接傻眼了,心中也很好奇怎么个情况,转头看向了燕子。   燕子披着衣衫靠在床帏,幽幽说道:“家道中落那年,我十二岁,有一个大我十岁的哥哥,充军宁古塔了。”   独孤瑾的脸抽动了一下,眼中泛着泪光问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燕子发现了他情绪不对,难道?不可能的,哥哥在宁古塔呢,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富贵公子呢?她淡淡的说道:“我哥哥叫林兼墨,字孤瑾。”   “字孤瑾!”灵儿不可思议的看着独孤瑾,惊愕道:“难道你是……?”   独孤瑾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对!我是她哥哥!”   燕子大吃一惊,她内心激动的像是溪水里跳跃的鱼儿一般,随难以置信的看着独孤瑾,说道:“不,你不是,我哥哥在宁古塔!”   独孤瑾淡淡一笑,问燕子:“你六岁的时候,经常缠着一个姐姐给你做芙蓉糕,还记得么?”   芙蓉糕,难怪这个死变态在胸口纹了一朵芙蓉花,每次喝醉酒的时候,一副儿女情长的狼狈相,难道他爱的是那个会做芙蓉糕的女子?   燕子混沌的脑海里,翻开了尘封的记忆,哥哥那时候不住在家里,而是住在一个别院叫暗香阁的地方。她小时候经常溜进去玩,那里有满院子的芙蓉花,依稀记得有一个穿着白色绢花衣衫的女子,常常在院子侍弄着那些花草,哥哥经常玩笑着说那叫暗香浮动。   燕子的泪眼婆娑的看着独孤瑾,颤抖的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么说来,你真的是哥哥!你这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宁古塔么?”   独孤瑾温柔的为燕子抹去泪水,道:“说来话长,我在往宁古塔的路上,被四川年家所救,后来更名改姓,一直寻找你的下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年家,难怪他是年羹尧的师弟,天啊,这也太狗血了吧。灵儿收起一系列的震惊,对着这对兄妹提醒道:“赶紧先给燕子刺青吧,颜料都快干了!”   独孤瑾点了点头,示意燕子脱掉衣服,燕子还是有些尴尬,他笑道:“我是哥哥,无碍的!”   燕子温顺的趴在了枕上,独孤瑾拿起火烧过的银针,专注的刺了下去。一阵剧烈的刺痛通过燕子的神经,她疼的出了一身的细汗,不时的微微耸动着肩膀。   红烛默默的燃烧着,独孤瑾轻轻的包扎好燕子的肩膀,拭擦的着额头的汗水,桃花眼中阴狠再现,对着灵儿问道:“是谁把我妹妹欺负成这样的?”   ……   一弯新月宛如一叶小舟,翘着尖尖的船头,在深夜的静湖中划行,送来一片情思。突然,天上“啪”地一声,礼花像流星一样出现了。红的,蓝的,紫的……五彩缤纷,万紫千红。   独孤瑾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一袭白衣面朝月色盘膝而坐,膝上横琴,那绝美的琴音正在他修长的指尖流淌,吟唱道:“自古江南多惆怅,是烟雨,入夜凉,独语染指芙蓉香,留去烟花烫。醉卧红尘情意藏,饮尽酒,淡绍黄,轻吟一曲送清风,彼时愁,断肠。”   灵儿不声不响的走来,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变态竟也能这么的飘逸出尘,也不知道他那双冰冷孤傲的桃花眼里,深锁了多少爱恨情仇。   “一阕悲歌,唱尽多少红尘花事,蒹葭的情愫,摇曳了多少痴缠旧梦。想不到公子竟然是个念旧的人。”灵儿莞尔一笑,手中摇着一只翠青双碟酒杯,酒色莹如碎玉。   独孤瑾抬眼,深黯的眼底恢复了往昔的邪佞,笑道:“说起念旧,本公子自叹不如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想必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其中的滋味。”   那双邪佞的桃花眼仿佛洞穿了自己的心事,灵儿伫立良久,轻笑道:“彼此彼此!所谓‘断肠人在天涯’嘛……呵呵。”说笑玩,仰头饮下了手中冰凉的杯酒。   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想爱又不能爱的寂寞像蛊虫一样啃食着他孱弱不堪的心扉。独孤瑾的神色木然如槁木死灰,映着幽幽月光,嘴角透出诡异的笑容:“你不是很厌恶我么?怎么主动找过来了?”   说着,他望向灵儿,一缕秋风掠过墨色的青丝,灵儿一笑间携带了入骨的媚惑,答道:“你让我很好奇?有时候你坏的让人恨不得咬你一口,而你现在的样子,又让人忍不住的想安慰你几句。是不是又在想那个会做芙蓉糕的女子了?”   灵儿这么淡淡的一问,他的心就像似被剜了去一样疼着,凉冰冰的说道:“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那年初夏,我经过繁闹的市井大街,因为不经意间,看见她掉了一滴眼泪,我便把她买了去,永远也忘不了,她那时清纯温婉的笑颜……”   他喃喃叙述着当初的美好情怀,眼中泪光盈然。大概是怕泪水滑落,所以干脆扬起了头,烟花爆发在天际,光火映着他俊逸的脸上,给沧桑的面容上划上了一道刻骨的情殇。   “后来呢?”灵儿被他的悲伤渲染,呐呐的问道。   独孤瑾自嘲的一笑,喉结不断的翻滚着酸涩,道:“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我家道中落,她另觅佳婿……”   灵儿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是初恋情结,初恋就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会让人变得不知所措,迷茫。但又有一种甜蜜的滋味在心头,会让你一直想着她,她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她幸福,你哪怕死也可以。这就是初恋,一个青涩的大苹果。”   “初恋情结……青涩的大苹果”独孤瑾听着这些个新鲜的词汇,惨淡的一笑,她分析倒也对,自己的确就是这种状态。   “是的!”灵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就是初恋情结,只要你肯打开心门,你会发现,原来爱情不只是酸涩微甜这一种味道,初恋多大都会郁郁而终的,因为当时太过年少,所以很多思想不成熟,而只有经历了初恋的酸涩,才能再下一段感情里找到甘醇,美好。”   独孤瑾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能如此见解独特的长编大论一通,他淡淡的扫了灵儿一眼,笑着说道:“你说起我来头头是道的,怎么不说说你?”   灵儿苦涩的一笑,转移话题道:“你的琴音真好听,在弹给我听一遍吧?”   独孤瑾若有所思了一会,抿嘴一笑,道:“可以,不过你得唱歌给我听!”   此时夜空一声巨大的爆炸,金花闪闪,由如金碧辉煌的柳树慢慢地垂下来,照亮了整个天空,同时照出了一对灿烂的笑容。   独孤瑾拨动琴弦,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灵儿惬意斜倚着栏杆,悠哉的唱着:   绿绮轻拂刹那玄冰破,九霄仙音凡尘落   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奇谋险兵运帷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缓带轻衫惊鸿若   浅斟酌,影婆娑,夜阑珊,灯未缀   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漏尽未觉风萧索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   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奏——一曲舞纤罗   君——多情应笑我,且挽兰芷步阡陌   ……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你把本公子比作周公瑾了,呵呵!”   “少自作多情了,你个死变态,哪里比得上周郎的羽扇纶巾谈笑间……”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九章 三英战“吕布” 上   扬州小筑   胤禛坐在正厅的紫檀嵌瓷扶手椅上,沉默良久,开口道:“田文镜,李卫,你们负责这次运送赈灾银饷的事,务必要万无一失的送到京城。”   坐在一旁的田文镜鼻直口方,看上去异常斯文,眉宇间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正气,起身拱手说道:“四爷放心,下官一定保护好银饷,银饷在下官在,银子没了,下官一定以死谢罪。”   李卫也跟着保证道:“四爷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李卫就是肝脑涂地,也会把银子送到京里的!”   年羹尧瞥了他俩一眼,显然对他们俩的办事能力不放心,于是进言道:“四爷,您把银饷交给他俩护送,是不是太过冒险了,这万一……”   胤禛摆了个手势,打断了年羹尧的话,说道:“亮工的顾虑,也是本王的顾虑……”说着稍微思虑了一番,继续道:“本王记得你的那个小舅子,身手不错,是个良将之才,不如派他去保护田大人和李卫,咱们也好多放心几分。”   年羹尧不好在说什么,便道:“那就全凭四爷做主吧!”   胤禛看出来他心中的不服气,但轻笑了一声没有理会他,对田文镜和李卫嘱咐道:“你俩进京赴任,刚好可以捎带着银响,一路上要低调小心,不要暴露了运送的银响,下去准备吧,三更后你们就启程!”   “下官遵命!”   “奴才遵命!”   田文镜和李卫刚走,年羹尧就站起来,不解的问道:“四爷,为何不交给奴才去办呢,难道您连奴才都信不过?”   胤祥冷笑一声,道:“年羹尧,四爷这么安排,自由他的道理,你用不着不服气!”   年羹尧气闷的坐下,对着胤祥不冷不热道:“奴才只是担心而已,一个文官加一个痞子,万一差事办砸了,咱们四爷在皇上那也不好交代,不是么?”   胤禛呵呵一笑,对年羹尧道:“亮工啊,你的本事爷是最放心不过了,而且京里的人也会这么想的,他们都以为爷会把银子交给你护送,自然会牢牢盯着你,反而田文镜和李卫那,更安全了!”   胤祥一听,恍然大悟,笑道:“这么说来,四哥这次是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胤禛点了点头,对年羹尧吩咐道:“你也去准备下,明天咱们也动身,大张旗鼓的打着运送赈灾银饷的旗号——回京!”   年羹尧听完胤禛的话,心中闷气全消,赞叹道:“四爷运筹帷幄,奴才佩服。”   胤祥淡淡的瞄着年羹尧,这个奴才变得还真快,嘴里含着冷笑,道:“咱们四爷什么时候都是棋高一招,年羹尧,你就跟着慢慢学吧!”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胤禛:“四哥,咱们要回去了,你不打算去见见灵丫头?”   灵儿自己都说了,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她,何必去自讨没趣呢?也许相忘于江湖,对彼此都好吧。胤禛眉心一缕惆怅,岔开话题,道:“爷乏了,你们下去吧,这几个月下来,你们为了银子的事也是奔波不断,现在该好好松口气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长途跋涉呢。”   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经快进入深秋了,城外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胤祥怜惜的抚摸着燕子的脸颊,问道:“你可想好了,真的不跟我回京?”   燕子愁眉紧锁,怅然道:“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再给我有些时间吧。”   胤祥无奈的叹了口气,紧紧的抱住了燕子,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现在留在这里也好,以后也许有机会了,我派人在把你接回去!”   胤禛打马走过来,对着胤祥催促道:“十三弟,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胤祥依依不舍的上马,俯视着纤弱的燕子,无限愁绪化作了嘴边的一句:“珍重!”   燕子盈盈一福身,泪水涟涟的说道:“四爷,十三爷,路上保重!”   胤禛对着燕子欲言又止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灵姐姐知道我们今天要走么?”   燕子点了点头,答道:“回四爷,我姐姐说了,您要是问起她的话,就让我带句话给您。”   胤禛脱口问道:“什么话?”   燕子犹豫了一会,壮着胆子说道:“我灵姐姐说,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而今才道当时错,既然她悔不当初,那就随她吧,胤禛勒转缰绳,低吼一声:“驾!”马蹄声踩着厚厚的落叶,扬长而去。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河面上浮荡着轻纱般的水气,被风吹出一道道波纹,船只画舫缓缓挂上了红灯笼,远远看去犹如一条条歪歪扭扭的火蛇。   “天悠悠,水悠悠,柔情似水,往事难留。携手长亭,相对凝眸,烛影摇红,多少温柔。前生有约,今生难求,自君别后,山高水长……”听香水榭里飘出悠扬的歌声。灵儿独自靠着轩窗,离别的心绪撕破了她心底压抑已久的情愫,撕的心尖阵阵作痛。她只有微笑着唱着歌,来麻痹自己的疼痛。   燕子掀起珠帘走了进来,灵儿转头看着她,问道:“人走了么?”   “嗯!”燕子应了一声,对着灵儿轻声道:“姐姐,四爷问起你了!”   “哦。那你把话跟他说了么?”灵儿的懒懒的问道。   燕子叹了一口,答道:“都说了,可是四爷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灵儿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局,她苦涩一笑,换了一种心情,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去弄几个小菜,咱们在温上一壶花雕,好好的安慰一下自己!”   燕子也展开了一丝微笑,道:“好啊,我去叫上我哥和兰姨,咱们一起把酒言欢!”   灵儿用手比划一个OK的样子,笑道:“就这么定了!”   小厨房里,灵儿正忙得热火朝天,一会放葱花,一会浇汤汁,整个厨房飘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她手不停的翻着勺子,嘴里哼着小曲:“啊哈,去吧,没什么了不起,什么都依你,却看轻我自己……”   “不好了,不好了姐姐!”燕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灵儿停了下手中的动作,惊愕的问道:“怎么了?看把你给急的。”   燕子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急惶道:“我哥不见了,他……他……!”   “不见就不见呗,你哥一个大活人,武功又那么好,你担心什么啊。敢情他有什么重要事情吧!”灵儿不以为然的说道。她被燕子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燕子记得脸都红了,她着急的说着:“他……他的夜行衣也不见了!”   天啊!孤独瑾是个杀手,他的重要事情那就杀人,难道……灵儿不敢往后想下去了,她扔下手中的勺子,慌张道:“我们赶紧去阻止你哥,他敢情是去行刺四爷了!”   燕子连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趁天没全黑,咱们快去吧!”   秋风,像把锋利的镰刀,从树梢上刮过,半绿半黄的树叶,刷刷地飘落下来。   独孤瑾黑色的夜行衣裹身,长发披散在肩头,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冰如寒霜,眸若冷电,长剑闪着阴深深的锐利,杀意随之弥漫开来,把一众官兵杀的片甲不留。   此时的独孤瑾乱发狂舞,他心中只有杀意,必杀之意!冷笑道:“雍亲王,今天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日!”   胤禛的脸上显得异常的阴暗,虽然从小司空见惯了你死我活的局面,但真正面对如此棘手的敌人,还是第一次,不由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次凝聚,他们始终默默的无声以对,互相冷冷对视着。   年羹尧知道他们不是独孤瑾的对手,抽出腰间的刀,亮嗓喊道:“师弟,何苦非要置人于死地,咱们的老规矩,我从你手里抢走了这条命,哪有在讨回的道理?”   独孤瑾看了看年羹尧,见他做出一副打算死拼的姿态,无奈地挠头道:“师兄还好意思提上次,你们四个人一起上,最后还仓皇而逃,岂能算数,不如这次定输赢吧!”   独孤瑾说着已经先忍耐不住,他轻盈的身子象一只燕子般掠起,身上的黑衣带起了“嗤”地一声风响,他右手紧握利剑般刺向了胤禛。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章 三英战“吕布” 下   已经无话可说,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多说无益,不然只显赘余。   年羹尧立刻闪在胤禛身前,挥刀迎战,接住了独孤瑾疾如风,快如电的剑法。金属相互缓慢摩擦、令人牙酸的刺耳之音。   胤祥挥出长剑加入了战局,虽然处于下风,但他以伤体迎战,锐不可当,不过,却无法抗衡独孤瑾狂如魔,猛如兽的绝狠攻势,最后被逼节节败退!   刀剑擦出阵阵火星,年羹尧已经下了拼死厮杀的决心,他见一刀没成,手腕横转,砍向独孤瑾的腰部。   见独孤瑾招架不住,胤祥手腕一番,手中的长剑穿刺而出,化出一道流光,刺向了独孤瑾的大腿。   独孤瑾见师兄已经对他狠下杀手了,桃花眼微眯,露出了一道狠光。也许这几年杀戮了太多的缘故,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他也毫不留情,   独孤瑾身形半蹲,躲开了他们一刀一剑的攻击,提剑反击,嘴里沉吼了一声:“既然师兄狠下杀手,那就别怪刀剑无眼了!”吼声中,一个跨步,来到了冲在最前面胤祥的左边。“嗤”!寒剑结结实实的刺进入胤祥的腰部,他身上顿时血如泉涌,一脚踢开眼前独孤瑾的身体,手挥长剑,转而丝毫不畏惧的砍向他。   胤禛见十三弟受了伤,深遂的眼眸闪出慑人的冷光,手中冷剑一番,在独孤瑾的右臂上轻轻一划,连同袖子在内,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白肉一番,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很快染红了里面的白色亵衣,独孤瑾嘴里发“斯”一声,身子朝后面退去。   面对年羹尧如此不要命似地坚定死拼,独孤瑾也不敢轻敌了,他的目光犹如两枚尖利的细针刺向着面前的胤禛和年羹尧,闷吼道:“师兄居然为了他,要置我于死地,真想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方法,让你对他如此的万死不辞。”   胤禛对视着独孤瑾的眼睛,感受到一股浑身如坠冰窖的寒意在全身散开,他不由心头大震,就算是寒冬腊月,赤身在外的他,也绝对不会产生这样浓烈的寒意。   只有年羹尧知道,独孤瑾之所以被攻其不备,那是他不忍对自己不忍施手过重所至,而此时他眼中寒如刀锋的光芒,连自己都暗暗惊叹,脊背都窜出了一股冰凉的气息。   年羹尧见独孤瑾蓄势待发,准备全力一搏的样子,急忙喊道:“十三爷,快护着四爷离开,我给你们断后。”   “师兄,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么?”独孤瑾唇角慢慢透出冷漠残酷的味道,他眼神冰冷瞪着他们,再次揉身而上,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飞速扑向胤禛。   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独孤瑾手中的剑锋马上就要触及自己的身体了,怎么也没想到年羹尧会以身相抵的护在了自己面前。胤禛知道现处搏斗的紧要关头,已不能全身而退,便和年羹尧且退且攻,跟独孤瑾周旋起来。   瞬间,独孤瑾见状怒气攻心,他当机立断,二指下钳,稳稳地扣住飞刺来的刀锋,指缝间立时血落若胭。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他持刀的手臂,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肩关节已经脱臼,年羹尧嘴里的惨叫声这才响起。   胤禛趁机出手的速度极快,利剑挥来的同时,身形一闪,一把将年羹尧拉到刚才自己站的位置上,转手狠狠的刺向独孤瑾的臂膀,顿时,血花乱溅。   胤祥被刚才那凶险的一幕吓的心惊不已,对着胤禛嘴里发出了一声怒吼:“四哥,你身份贵重,犯不着跟这种亡命之徒以死相拼,年羹尧,护送四爷先撤!”   胤禛扶着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年羹尧,义正言辞的说道:“咱们都是阿哥,我身份贵重,就能不顾你老十三的死活了么?我胤禛就是再不济,也断然不会弃兄弟生死不顾,独自去偷生。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就算真的葬身于此,能有你们两个肝胆相照的兄弟,本王此生无憾。”   独孤瑾举剑指着胤禛:“呵呵,你不愧是条汉子,我独孤瑾佩服,可惜,我对待敌人是从不留情的。”如同死神一般的声音降临,凶狠的一剑呼啸过秋风,直取胤禛的胸口。   胤禛赶紧朝后退去,可惜却慢上了一步,年羹尧一把将胤禛的搀扶推开,闪电般的高大身躯直直的迎了上去,独孤瑾抬腿一脚,年羹尧一个完美恶狗扑食落地,整个脸蛋和那满是落叶的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直刮得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胤祥步履沉重地冲锋,狠狠的一剑刺向独孤瑾的咽喉,独孤瑾臂膀一挥,胤祥也像年羹尧一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他们嘴里发出一阵犹如烧红烙铁猛然放入冰水之中地“嗤嗤”声,独孤瑾刹那回神。莲步生风,剑锋似浮光掠影一般刺向胤禛。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然等到胤祥和年羹尧恢复了力气,自己又要纠缠许久了。   “哥——住手!”燕子看着灵儿向胤禛疯狂的扑去,惊叫一声,呼吸也在那一刻停顿了。   此时,胤禛,年羹尧和胤祥同时呆住了,特别是独孤瑾,见灵儿突然扑到剑上,委实大吃一惊。顿时收敛剑锋,却还是生生刺进了灵儿的胸口。   胤禛来不及思考,本能的大喝一声:“灵儿……”   “啊……”一种剧烈的刺痛穿过灵儿的神经。使她的背脊渐渐僵硬起来。独孤瑾心内一阵心疼,缓缓拔出了剑,而他说出来的话依然冰冷执拗:“他曾经弃你与不顾,你不恨他,反而愿意为他去死!”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在灵儿的胸前绽放了一朵妖冶诡异的血海棠,绝美的脸庞比面色苍白的胤祥更显得柔弱了几分。   她一边流血,一边大声喘气。……紧紧抓着面前独孤瑾的衣襟,道:“不要伤害他,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燕子地上扶起了身受重伤的胤祥,转都对着独孤瑾冷喝道:“哥,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我的灵姐姐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恨你一辈子。”   灵儿滑向一旁胤禛,她凝神调整呼吸:“四爷,我或许要真正的离开了,这次离开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今生的一次邂逅对我来说,足够了,我们有着太多甜蜜或痛苦的回忆,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为了眼光交会的刹那。”灵儿跟着伸手摸着胤禛的脸,继续说道:“记住要开心的过完每一天。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自己要开开心心的活。”   胤禛的眼睛冰冷如破晓时分的寒雾,浑身仿佛被湿润的寒雾笼罩,他将灵儿紧紧抱在胸前,跟着转向,以便把对方保持在视野中。   只见她笑得就像倾国倾城的美丽精灵,黑玉般的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在额前,她的眼神渐渐黯淡,嘴唇淡然的笑意也变得有些苦涩。低低的声音莫名地动人,让她仿佛中了蛊咒般有短时间的眩晕。   胤禛的手指紧紧地箍住她的下巴,双眼凝视她表情越来越苍白的脸,瞳孔中透出紧绷,心痛极了的说道:“丫头,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将你当作我的红颜知己,不管是你跟太子喝酒,还是让我看见你和老八共处一室,我都没有舍得真正的放下你。现在若要用你的死,来换我的命…… 我宁愿死的是我你知道么!丫头,曾经对你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你答应我不要走好么?我要你活下去,你已经打乱我的生活,你现在说走就走,我怎么可能开心的活着。你是本王的人,本王不许你死,听见没有!”胤禛说着说着,自己都哽咽了,他这才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   年羹尧心里涌上一股嫉妒的酸意,看着心爱的女子,血流不止,满色如纸。他咬着牙看着灵儿说道:“你怎么那么傻啊,你现在这时候,正是女人一生最珍贵的年华,怎么就这么不珍惜呢。”   灵儿惨白的脸看了看年羹尧,吃力的挤出一抹笑颜说道:“二爷无需惋惜,我也许会在另外一个世界上,继续活着,呵呵……”   她又笑着看向燕子和胤祥,虚脱道:“答应我,忘掉燕子,你带给她的只能是灾难而不是幸福。”   胤祥不假思索的点着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胤禛湿润血红的眼眸里,像寒风般凛冽的扫向孤独瑾,此刻他恨手都是颤抖的。灵儿无力的滩在他的怀里,他心疼的无法言语,低头对着灵儿哽咽道:“你怎么那么傻,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灵儿满足的闭上了眼,在久违的怀抱里,她心中的那点小委屈,小嫉妒都消失了,用尽力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意识模糊,对胤禛笑笑:“努力加餐勿念妾。能死在你怀里,也不枉我来人间走这趟了。”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一章 化干戈为玉帛 上   夜幕洒下淡淡星光,秋蝉的衰弱的残声,在峭厉的秋风中呜咽,地上的落叶叶被摇曳得株株枯黄。   灵儿宁静的躺在胤禛的怀抱,海藻般慵懒的长发,飘舞在静静的夜风里。血液从翻卷的血肉伤口里淌出来,慢慢的四肢也有些无措僵硬了,嘴唇愈来愈苍白。   胤禛紧紧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儿,强忍着欲夺眶而洒的泪,一副寒冰冷漠的面孔似是坚强,却已经跌落在崩溃的边缘,等待着痛不欲生的结果。   灵儿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轻柔的笑容,泪水如河流般蔓夜延过她苍白的面颊。血就像时间一样慢慢的从我身边流逝着,生命也慢慢的枯竭。   独孤瑾看着她胸前刺目惊心的血红,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慢慢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菱形锦盒递给胤禛,道:“这是养魂丹,能提气固神,快给她吃下吧,或许还能有救!”   胤禛憎恶的瞪了一眼独孤瑾,但还是把药丸送进了灵儿的口中。独孤瑾直接无视掉他眼里闪烁出的芒刺,推开胤禛阻拦着的手臂,把着灵儿的脉象,紧张道:“快点回扬州小筑吧,迟了恐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扬州小筑   秋夜,天高露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灵儿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苍白的月光透着窗上的明纸的照进来,给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哀伤。   胤禛坐在大炕上,手持一卷灵儿写的宫词,血红的眼睛在昏暗的烛火下,有些倦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胤祥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斜倚在另外一侧,心里七上八下,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兰姨用小剪子拨弄着猩红的烛泪,忽明忽暗的光火在她担忧如焚的脸上跳动着。   燕子端着一些清淡的粥过来,默默的放在了炕几上,看着胤祥那难受的姿势,塞了个鹅羽软枕在他的腰间,温言劝道:“四爷,十三爷,你们三天水米未尽了,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先喝点粥吧!”   胤禛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继续斟酌着手中的宫词,胤祥拉着燕子的手,宽慰道:“我哪里还吃得下去,你先吃点吧,你也成宿成宿的这么熬着,怎么受得了?”   燕子听了心中些许感动,像大海的波涛一样,久久的不能平静。   不知道灵儿的情形到底怎么样了,年羹尧简直是如坐针毡,他胳膊打着吊绳,心急如焚,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   胤禛紧紧皱着眉头,困意袭来使他手中一滑,宫词哗啦的散了一地,他抬眼不悦对年羹尧说道:“别走来走去的,晃的爷心烦!”说着捡着地上的纸张,心中聚精会神地苦苦思索。   独孤瑾从绢丝荷花屏后面走了出来,他一袭白衣邹巴巴的,凌乱披散的黑发有几缕粘在疲累的脸上,桃花眼失去了昔日的风彩,变得充血而且混浊。   “她怎么样了?”胤禛立刻站了起来,踱步到独孤瑾的跟前,焦急地等着他的答案。   独孤瑾习惯性地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刚从鬼门关把人抢了回来,他除了疲累,喉咙也干痒难耐,端着一杯茶,浅浅饮着。   大家都在等着他的答案,心情就两个字——焦急!   年羹尧仍然是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打翻了他手中的茶杯,急得嗓子眼冒火:“你倒是说啊!人怎么样了?”   独孤瑾释然的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人没事了!不过得好好调养,少不了落下个血亏的病根子了。”   “她活了,太好了!”燕子抓着兰姨的手,喜极而泣,接着又跑到独孤瑾跟前,央求道:“哥,你以后不要在伤害他们了,好不好?”   独孤瑾凉凉的瞥了胤禛一眼,无奈答道:“好,我答应你!”   “四爷,小心……”灵儿一个激灵,被胸口的剧痛震醒,她吃力的撑开笨重的眼皮儿,一张张关心的面孔在她的视线里明晰,鲜活。   坐在床沿的胤禛愁眉紧蹙,没想到她连梦里,都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怎么会背着自己与别人有染呢?   胤禛把虚脱的像一个布偶一样的灵儿揽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问道:“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呢?”   灵儿抬眼打量着胤禛,他疲态尽显的脸上,透着丝丝憔悴,灵儿转头看着他们一双双熬红的,哭肿的眼睛,她微张着嘴,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久,她对燕子潺潺的嘱咐道:“燕子,去给四爷弄点吃的,大家也都饿了吧?去弄点清淡软和的东西吃,这样不伤肠胃。”   胤祥见灵儿醒了,而且意识也恢复了,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下来,羡慕的对胤禛笑说道:“四哥,小四嫂对你可是情真意切啊,这才刚刚死里逃生,就开始关心起你的肠胃了,得妾如此,夫复何求。”   年羹尧看着灵儿如同一团轻云一般,乖巧偎在四爷怀里。只觉得心中开始冒酸泡,他默默的走出了房间。   灵儿目光游走着,碰上独孤瑾柔和的目光时,忽然全身紧绷,欲挣扎道胤禛身前,激动道:“公子,你答应我不杀四爷好不好?”   怎么女人都是这幅模样,想到女人,他口中苦涩无比,想必香浮知道了,也会这般泪眼婆娑的哀求自己吧,他自嘲的一笑,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燕子端了碗金丝枣儿熬的粳米粥和一碟酱萝卜炸儿过来,灵儿瞧着她熬得不像人样的脸,嘱咐道:“燕子,你赶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吧,你也真是的,女孩子怎么能这么熬着呢?”   胤禛接过燕子手里的托盘,对燕子笑道:“你快听你姐姐的话,去休息吧,爷在这儿守着,放心去吧!”   燕子诺诺的应了一声,笑道:“姐姐好生养着吧,我先过去了!”   “去吧!”灵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胤禛饱经风霜的面孔,那双已经湿润的眼睛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芒。原本没有精神的眸子里忽然有了光彩,笑道:“四爷干嘛这么看着我?”   胤禛心神恍惚地慢慢放灵儿躺好,怔怔地看着她披散头发的样子,即使一脸病容,却总是那么的慵懒娇媚,不禁翻滚了几下喉结,沙哑的问她:“想爷了么?”   灵儿纸白的薄面渡上一抹娇媚的红晕,她别过头去,嗔道:“没有。”   胤禛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心在胸口狂乱地跳动,他拥紧她薄唇贴了上去,越吻越深,无法呼吸,无法去想,吻住她就仿佛再也无法放开她。   灵儿很快融化在着柔情蜜意的吻里,只是——心口处有冰冷的疼痛。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二章 化干戈为玉帛 下   金秋十月,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   灵儿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风流别致飞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淡金色的绣花百水裙,外罩了同色的绣花罗衫,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为做了女人,而褪怯了那些淡漠和疏离,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你找本公子什么事?”慵懒的话语在灵儿背后响起,独孤瑾一袭白净的长袍不声不响的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   灵儿被吓了一跳,不过她跟独孤瑾这个变态相处这么久了,自然没有以前那么心惊了,转头瞧着独孤瑾,他那双邪佞的眼中视乎多了几分人气,不在那么的魔魅嗜血了。   独孤瑾看着这个天生妩媚的美人活色生香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微拧着唇瓣笑着:“别这么看着本公子,本公子会误会你爱上我了。”   灵儿没好气的白了独孤瑾一眼,嗔道:“没工夫跟你瞎扯,我找你是跟你说些事情的。”   “你不会是想问我,谁买本公子来杀四爷的吧?”独孤瑾瞄着灵儿的脸,问道。   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灵儿见他直接切入主题了,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听年羹尧说,你们独孤府的门槛很高,一般接的生意,最少不下于千两黄金,能有这么大手笔的,而且跟四爷有仇的,大概除了他的那些个兄弟,在无旁人了吧。”   独孤瑾桃花眼里酝着浓浓的笑意,夸赞道:“你真是个心思细腻,冰雪聪明的女子,但是女人就是女人,总是只看到了表面。”   见灵儿一脸不解的可爱模样,独孤瑾干脆什么都告诉她吧,思索片刻,道:“我们独孤府从来不向外人透露买家的身份,而且你也说了,能出得起价钱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有身份的,所以他们来找上我时,也是隐藏极深的,但是我可以看在你照顾我妹妹许久的份上,卖一个人情给你!”   灵儿听他这么说,笑着作揖道:“小女子洗耳恭听,请独孤公子赐教。”   独孤瑾故作无奈的长叹一声,凝视着灵儿笑道:“实话跟你说吧,要杀雍亲王的是八爷,九爷,除了他们买我来杀四爷,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嫡亲的额娘!”   灵儿知道诸如八爷党他们,为了争皇储,不会顾惜手足情的,像九爷那样的有钱人,肯定是第一赞助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德妃娘娘居然会这么狠,虽然知道她不喜欢四四,但好歹虎毒不食子啊。   灵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独孤瑾,惊诧道:“古人云,虎毒不食子,德妃娘娘怎么会……”   独孤瑾的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讥讽道:“古人云,呵呵,那古人还曾经曰过‘最毒妇人心’,你听过没有。当年武后不也是靠自己亲生女儿的鲜血,夺得皇后宝座的。”   是啊,宫闱里面的黑暗,又岂是她这个现代人能够明了的,四四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长大,实在难为他了。瞬间,灵儿心中满是对胤禛的同情和怜爱。   许久,灵儿收起了思绪,笑着打量着独孤瑾,道:“武功盖世,富可敌国,医毒双绝,如此玉树临风,卓而不凡的公子,怎么会甘心沦为草莽之辈,何不像你师兄那样,择良木而栖,换取功名呢?”   “我家破人亡,全是拜清廷所赐,你想让我为雍亲王效力,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独孤瑾冷冷的说着,眼底带着股恨意和煞气瞪向灵儿。   灵儿不禁身上一寒,随即唇角性感慵懒的微笑,道:“公子是有大智之人,岂会不知道江南舞弊案,寒了多少苦读书生的心,当年考试发榜后,发现许多文理不通的文盲榜上有名,而有才学的举子很少能中,苏州府仅中12人,而富甲天下的扬州盐商子弟大多考中,导致江南举子群情激愤,难道不该定罪么?”   “那些实施贿赂的人,每年都要花大量的白银贿赂各路官员,遇到巨贪的盐务史,盐商更要大出血。朝廷给一个盐务史的年俸禄是五千两白银,而该官员的实际收入为五十六万两,黑钱收入是工薪的一百倍!别说跟我说这些事,你当年不知道?”   独孤瑾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对当年的事情这么清楚,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他桃花眼冷冷一眯缝,反问道:“就算我父亲贪污受贿,罪该如此,跟我愿不愿意效命雍亲王有何干系?”   灵儿见他这种态度,心中有点恼火,嗔怒道:“你是林家的长子,背负着光耀门楣的责任,就算公子是个淡薄名利的人,难道也不为燕子打算打算么?她喜欢上了十三爷,难道你要让她背着一个罪臣之女的官妓名号,过着以泪洗面的凄苦日子,当一个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的‘暗门子’么?”   独孤瑾被灵儿的话震慑住了,他以前倒小看了这个女人,居然一针见血的扎进他的要害,以为凭着燕子,就能说服他么?那她想的也太简单了。   独孤瑾扬起下巴,傲慢的说道:“就算我要博取功名,光耀门楣,也不一定要在雍亲王的门下,如今天下的形势看来,太子爷如日中天,八爷美名扬天下,而且九爷财力雄厚,十爷身份高贵,十四爷最得圣心,敢问你,你的四爷占了哪一样?”   灵儿轻轻叹息,对着独孤瑾笑道:“正是因为盛极必衰这个道理,所以越是如日中天的人,越容易登高跌重。八爷的贤名誉满天下,而且又有九爷十爷双双护驾,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皇上恐怕早就如梗在喉了,岂会容他们继续做大,剩下的十四爷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公子以为,谁的胜算会更大些?”   独孤瑾一时语塞,背过身子冷哼一声,道:“是他让你来拉拢我的么?我告诉你,匹夫不可夺志,你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灵儿走到他身边,抬眼看着独孤瑾生气的侧脸,炙诚道:“公子错了,是我背着四爷过来的,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确实也是为了燕子的将来打算,燕子现在对十三爷一往情深,我拉都不拉不回来,只能为她的将来做点更好的打算,公子神通广大,将来一定前途无量,若公子肯如此,将来燕子也能光明正大的嫁给她爱的人,我今天对你说的话,句句真心,苍天可鉴,公子自己决定吧!”   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于是薄暮。   灵儿亲自做了几碗鸡汤面送了过去,胤禛他们在书房里正议事呢,闻见香味飘来,顿时倍感饥饿,在干燥凛冽的深秋,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条,既能驱寒充饥,又能起到保健养生的作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灵儿缓缓走到胤禛面前,盈盈一笑,:“四爷,你今天中午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别饿坏了身子,这是我亲手做的面条,您就赏脸吃个心意吧。”   胤禛端起面条,闻着香味扑鼻,他拿气筷子,吃了两口,赞道:“很好吃,面条劲道爽滑,汤的味道香而不腻。”   胤祥吃了两口,也赞不绝口:“四嫂真的好厨艺啊,今儿个托四哥的福,又能吃到四嫂的手艺了。”   灵儿笑着走到独孤瑾前面,端起一碗给他,客气的笑道:“独孤公子,你也来尝尝我手艺!”   胤禛一脸不解的看着灵儿对他那么殷勤,心中泛起了酸味。   独孤瑾见灵儿这么客客气气的和自己说话,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接过碗,尴尬道:“谢谢你了!”   “公子怎么跟我这么见外啊!”说着走到胤禛旁边坐下,接着笑说:“我跟燕子情同姐妹,自然也把你当哥哥看的,你跟四爷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咱们这会子可都是自己人了,何苦这么客气,倒显得生分了不少!”   原来这丫头是为了自己,在拉拢独孤瑾,胤禛本身没有这个意思,虽然独孤瑾武艺高强,但此人很难驾驭,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动这个念头,但瞧着这丫头的口气,难不成还真有戏?   他既然是燕子的哥哥,燕子跟十三弟的关系又到了这一步,只好一笑泯恩仇了,于是对独孤瑾淡淡的说道:“灵丫头对你的一番好意,你可别辜负了!”   独孤瑾抬眼,瞧着妹妹殷勤帮胤祥搅着面,又看了眼灵儿的一脸笑意,对着自己碗中的面条,轻笑道:“灵儿姑娘的美意,本公子自然不舍得辜负了!”说完,闷着头吃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三章 暗箭锋烁 上   枯黄的扬树叶和鲜艳的枫叶飘落下来,好象是几只彩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虽然寒霜降临,可青松依旧穿着碧绿碧绿的长袍,显得更加苍翠   院子里,菊花争芳斗艳,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像雪,美不胜收。   胤禛和众人围着院子里的青石桌子而坐,桌子上的青花仙鹤祥云纹煮茶炉里冒着缕缕白烟,普洱茶的芬芳飘逸了整个院子。   胤禛端着茶杯的底座,吹了口气,抬眼对众人说道:“灵丫头的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启程回京了!”   胤祥点了点头,看向正在添茶的燕子,撒娇道:“你可不能在反悔了,你昨天已经答应过要跟爷回京的!”   燕子给独孤瑾添茶的手一顿,顶了回去:“谁说的,奴家还没想好呢?”说着她脸颊深陷了一对可爱的梨涡,害羞的扭脸儿就走,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与胤祥深情的望了一眼,嘴角露出微笑。   胤祥立刻神魂颠倒,拔腿就跟了过去,他深怕燕子又反悔了,嘴里喊着:“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独孤瑾看着他俩打情骂俏的背影,心中终于下定了主意,于是对视着胤禛说道:“扬州到京城路途坎坷,本公子愿意陪你们一同前往。”   年羹尧不可思议的看着师弟,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独孤瑾面露尴尬的推开师兄探到自己额头的手,端起茶前缀着掩饰心中的尴尬。   年羹尧见状呵呵一笑,稀奇的看着他,道:“有独孤大侠一路保驾护航,咱们肯定会一路畅通的。”   胤禛低头看着杯中碧玉色泽的茶水,不语,嘴角露出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浅笑,许久,他抬眼看着兰姨,道:“本王的舅舅隆科多对你甚是记挂,你不如和我们一起回京吧!”   胤禛的一句话,一幕幕似水流年,纷纷从她眼前闪过,或清晰如画,或淡淡如烟。既然已经脱离了那种是是非非的境地,又何苦还要重新跳进去呢?于是她长叹一声:“花开花谢,云卷云舒,韶华渐老,华发暗生,在白昼与黑夜的流转中,不知不觉,人已步入中年。昔日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想自由自在,超尘脱世,随遇而安,保持着远离喧器的静美心态。”   胤禛听了,也不在多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岁月静好,你能把一切都抛下,也未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经过生活磨砺的心,已变得沉静柔软,不再去追逐一场繁华,知道时光是把无情剑,会消遣世上的一切,好花也难免缤纷一地,盛景也有暗淡的一天。只有在平淡的岁月,眺望细水长流,闻听鸟语花香,才算的上是岁月静好。”人未到,声先到,只见灵儿端着一个托盘走来,笑吟吟的在石桌上依次摆放松穰鹅油卷,藕粉桂糖糕,风干栗子和奶油炸的牡丹花样小面果。   胤禛拉着灵儿的手让她坐下,关心道:“做了这么多样,累坏了吧!”   灵儿眼角流露出了一抹妩媚,笑道:“有好茶自然要配好点心了!”说着拈起一块藕粉桂糖糕喂到胤禛嘴里,问道:“怎么样,比你最爱的桂花糕如何?”   一股清新藕香入口即化,回味里有淡淡桂花的香甜,他咽下后饮了口茶,应付道:“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柿子树上的叶子全都落了,可黄澄澄的柿子还挂在指头,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橘黄灯笼,红通通的……   树下,胤祥从后面环住了燕子瘦弱得令人心疼的背影,在她的耳畔神情的低诉:“燕娘,你知道吗?你是一个贼,你偷走了我的心,让我每天都想你,每一滴血液都为你沸腾!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才能让你不再受到伤害?”   燕子虽然浑身被浓浓的爱意暖暖的包围着,但是嘴角还是扬起了一丝凄凉:“幸福,好遥远的词儿啊!”   胤祥缓缓的走到她的眼前,对她伸出手说:“只要你把手给我,它就在你眼前!”   燕子轻轻的握着胤祥的手,蹙着黛眉看着胤祥饱受情爱折磨的眼神,凄然道:“如果要是你没有遇见我的话,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胤祥将她拥进怀中,闭上双眼,爽朗的说道:“也许吧。不过假如有机会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你,因为不管将来会怎么样,至少这段记忆是美丽的。”   日头淡下去了,就如一团烧红的煤块,将尽时,还是会留下片片的红晕,诡秘的形状,魅人的神色,让人一下坠入其中,恍是走进了那天空中的桃园,影像烘烘然然,却在一霎间消散在无限逼近的暮色中,留恋的人忽的被打回现状,惊蛰陡起…。   德妃头上仅戴着一顶金累丝点翠镶珠石长寿花寻常钿,斜斜垂着一缕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秋风吹起她身上湖色寿山福海暗花绫袷袍的一角,使她看起来无比的单薄。   德妃仰头看着残阳西坠,突然有一种想要伸手挽留的冲动。感慨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本宫真的老了吗?为什么最近总觉得紫禁城的夜太黑,太冷。”   胤祯无奈的看着额娘脸上的哀伤,安慰道:“额娘不必太过悲怀了,皇阿玛可能是前朝事多,才冷落了额娘的!”   德妃转头看着胤祯,像是迷失在无尽黑暗里的人寻找到了北极星一般,小指上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轻柔的游走在自己儿子俊朗的脸庞,欣慰道:“额娘不难过,有你在额娘身边,额娘什么都不怕了,只是胤祯,你要为额娘争气啊,额娘后半生的希望,全寄托给你了!”   胤祯为了安慰她,只好应承着:“额娘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孝顺额娘的。”   此时,苏培盛鬼鬼祟祟的走来,他慌张的抬起眼皮儿瞅了德妃一眼,德妃不予理会,笑着整理了下胤祯的衣领,嘱咐道:“天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对了,额娘前些天赏给甜湘一支宝蓝点翠珠钗,你今晚记得去看看她戴着合适么?”   胤祯闷闷的打了个千,道:“谨遵额娘懿旨,儿臣告退!”   目送胤祯远走,她抓起宫女手中的鱼食,走到离苏培盛不远处的釉里红鱼藻纹大缸旁,止住脚步,撒着鱼食漫不经心的问道:“事办成了?”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说道:“回……德妃娘娘,那个……独孤瑾他……”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四章 暗箭锋烁 下   德妃见他吞吞吐吐,突然脸色大变,眼神凌冽如刀的打磨着他害怕的表情,不耐道:“别给本宫吞吞吐吐的!”   “喳!”苏培盛被她一喝,吓的直接跪下,把头埋的低低的,壮着胆子低声道:“回娘娘,独孤瑾他退单子了。”   德妃一听,立即生气的把鱼食全摔在了苏培盛的身上,冷哼一声:“就知道这些江湖人靠不住,动不动满嘴意气,来掩饰他们的无能!”   德妃气闷了许久,对着跪在那连气都不敢喘一声的苏培盛,曼声道:“起磕吧!明日午后,宣小黑子来见我,看来只能动用大内的高手了。”她说着,护甲狠狠的刮着鱼缸,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胤禩一身精神的石青色朝袍,坐在填彩暗八仙纹书桌前,在微弱的烛光下,默默的展开画卷,对着画中亦喜亦嗔的人儿,情不自禁的吟诵道:“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那更春来,玉减香消。柳下朱门傍小桥。几度红窗,误认鸣镳。断肠风月可怜宵。”   正在他沉迷心绪的时刻,突然一个奴才闯了进来,没等来人说话,他便不耐烦的瞟了一眼,温怒道:“谁让你进来的,活腻了么?”   从来没有见过谦和的八爷发这么大的火,那个奴才结巴的说道:“回八爷的话,九爷和十爷求见,奴才不敢回绝了他们,才……才来禀报的。”   胤禩缓缓的卷起画卷,道:“传。”   他画卷才收到一半,就看见胤禟和胤俄已经大刺刺的走了进来,胤禟不等他问起,便率先开口道:“八哥,这是江南来的情报。”说着把一封密封的信递给了他。   胤禩二话不说的拆开一看,脸色瞬间黯淡的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月色一般,胤禟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八哥,出什么事情了?”   胤禩看完,转手把信递给了胤禟,他接过信就开始端详,胤俄也凑了过去探着脑袋,许久,胤禟嘴里发出疑惑:“八哥,你说这银饷到底是在老四那里呢?还是在李卫和田文镜那里?”   胤俄此时插嘴道:“还用问么?老四他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显在李卫和田文镜手里。”   胤禟听了扑哧一笑,不理会他,反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八哥。胤禩心领神会,明白了他心中的所想,叹了口气道:“胤禟啊,你怎么和十弟一样糊涂了,那个李卫什么出身,一个痞子,老四那么精明的人,会把这么大一笔钱放在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人身上么?”   被他这么一说,胤禟恍然大悟道:“听八哥这么说来,李卫那个小子才是个幌子。银饷全在老四那力。”   胤禩嘴角淡淡上扬,自信的说道:“不管老四他设多少个幌子,银饷只能在他身上。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谨慎,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谨慎。”   胤禟和胤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胤饿附和着说道:“八哥英明,居然把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面王,看得如此透彻。”   胤禩不以为然的抿嘴一笑,对胤禟充满杀气的嘱咐道:“信上说独孤瑾站在了老四这边了,看来你要亲自走动一趟了,咱们可不能让老四带着银饷囫囵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八福晋身着华丽的紫色菱花锦袍,外罩一件绣着杜鹃花样滚边的坎肩,珠翠环绕的华髻上别了几朵艳红的杜鹃花,斜垂了一条淡粉色的布摇。姿态端庄的走了进来,八福晋灵动的眼波微微笑着,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贝勒爷吉祥。”   胤禩淡淡看了她一眼,抬手道:“起磕吧!”   胤禟和胤俄也拱手问安:“八嫂吉祥。”   “九叔,十叔快别多礼了,都是自家兄弟,净来那些虚礼,多生分啊。”八福晋笑的很客气的样子说道。   胤禟忙赔笑道:“八嫂说的是。”   胤禩看着她,问道:“你来有什么事么?”   八福晋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给他,神色凝重的说道:“我家扬州的奴才刚刚来信,说独孤瑾失手了,不仅如此,他打算还护送着老四他们一道回京。”   “怎么可能,那个独孤瑾不是认钱不认人么?”胤俄一脸不可思议道。   胤禟也是一脸不敢相信,他纳闷道:“四哥才娶的那个钮钴禄家的格格,就是那燕子楼陪太子喝酒的香浮,那可是独孤瑾的老相好,按道理来说,独孤瑾应该恨毒了老四,怎么会对他俯首称臣呢?”   胤禩颇为烦恼的揉了揉脑仁,冷静的说道:“事已至此,追究原因已是枉然。老四有独孤瑾和年羹尧双双护驾,那不用想银饷肯定在老四手里了,难办的是,谁又能是独孤瑾的对手呢?”   胤禟也面露了难色,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笑道:“八哥,八嫂的娘家不是培养了一批死士么?在加上我手里也有多数效忠与我的大内高手,还能怕了他区区一个独孤瑾?”   胤禟此话一出,他们都看向了胤禩,只见他淡淡的皱着眉头,斟酌在三,终于吩咐道:“珍儿,你这两天该去额驸府看看你额娘了,切记,别闹出太大动静!”   八福晋点了点头道:“妾身明白,贝勒爷放心,妾身一定不会办砸贝勒爷交代的差事。”   胤禩点了点头,转头又对胤禟吩咐道:“吩咐你的奴才盯紧点,咱们要随时知道他们的行踪。”   胤禟信心满满的保证道:“八哥放心!”   胤禩满意的笑着,随即又看着胤俄,道:“十弟,你派人去摸摸独孤瑾的底,慢慢的查,这个独孤瑾在江湖上向来守信,怎么会为了一个情敌,甘心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呢?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说着,想起了老九好大喜功的个性,对着他嘱咐道:“九弟,这个独孤瑾厉害的很,你记住,不可轻取妄动,关键时候,用点手段,最好把独孤瑾支开在下手,毕竟咱们的目标是老四。”   胤禟递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他们不言而笑了,胤俄也跟着笑着,佩服道:“八哥真是诸葛在生,运筹帷幄千里之外,老十佩服的五体投地。”   见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八福晋热情的提议道:“二位叔叔深夜赶来,实在辛苦,不如在这里用点宵夜吧,你们兄弟这些日子事务繁忙的,也是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喝酒了,贝勒爷,妾身去给你们备酒菜。”说笑着,缓缓退出了书房。   看着八福晋端庄大方的走了出去,胤禟对着胤禩调笑道:“八哥好福气啊,外面都传你是家有悍妻,那些人估计想破头皮也想不到,高贵傲慢的郭络罗格格,在您面前,也不过是个低眉顺耳的女人。”   胤禩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珍儿身份高贵,就是骄纵些也是应该的,我最见不得她在我面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胤禟见自己讨了个没趣,也不在说什么了。   回廊上,八福晋赛雪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狠狠的瞪着屋子门口,自言自语的说道:“贝勒爷您放心,妾身会叫我娘家的死士去江南的,只是去杀的不只是四王爷,还有那个叫你魂牵梦绕的贱蹄子。”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五章 十面埋伏 上   “自从离别后,思也悠悠,念也悠悠,多少沧桑,壮志难酬,今宵且尽一杯酒,千言万语诉还休……自从离别后,多少次被梦儿骗了,再相逢只想问一句,你对我的心是否依旧?是否……”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坑坑洼洼的地面,娇软清甜的歌声伴随着滴滴答答的车轮声一路背弛着,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绉纱遮挡,使人无法窥视车中唱歌的女子的容颜。   灵儿穿着浅淡的橙红颜色织锦慵懒的靠着松软舒适的坐垫上,斜倚在窗牖。因为她天生惧寒,又是新伤初愈,所以早早的套上了玫红色的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更加烘托的她的脸蛋凝雪香肌,如羽若脂。   她头梳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整个人像清灵透彻的冰雪一般,白皙的素手掀开绉纱,瞅着胤禛马上英姿挺拔的背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坐在她对面的燕子着一身淡紫色蜀锦,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如墨的长发用一根荷藕色的缎带轻轻挽起,头上斜插一只木质紫薇花的簪子。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移动,耳边的一对素银蝴蝶坠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她别有一番风情可人之姿。   燕子顺着灵儿的目光看去,取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乱花渐欲迷归途,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才一个多月的光景,怎就思也悠悠,念也悠悠,不知道良人的心是否依旧了?”   灵儿收起缠绵的目光,转头嗔了燕子一眼,还嘴道:“呵!当真是夫唱妇随啊,你跟了十三爷以后,连说话的语调都和他如出一辙了,赶明儿你哥哥在京里混出个名头,入了旗,我就赶紧把你给嫁出去,省得你成天净想些不正经的!”   燕子粉嫩的腮颊渡上了一抹嫣红,眼光游移到别处,咕哝道:“也不知道是谁成天没个正经样,倘若我真是那不正经的,那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   看着她羞怯的低下了头,灵儿嘴角慢慢露出了奸笑,道:“好你个小蹄子,嘴学的越来越溜了,敢取笑我了是不,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往燕子的胳肢窝儿挠去,痒的燕子咯咯直笑。   笑的快喘不过气儿了,燕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讨饶:“好姐姐,绕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嘻嘻嘻……有人恼羞成怒了,妹妹我不敢了还不成了么?”银铃般的笑声和调皮的絮语从马车里飘出,胤祥转头回望了一眼,对胤禛说道:“四哥,小四嫂又在欺负你弟妹了,你不去管管!”   胤禛薄如蝉翼的唇边挂着一抹轻柔的微笑,调侃道:“看不出来,十三弟竟是怜香惜玉的人啊!”   胤祥听了撇了撇嘴,笑意欲浓:“我再怎么怜香惜玉,也不及四哥的万分之一啊,弟弟可是从未见过您如此骄纵一个女子的。”   独孤瑾打马过来,慵懒的说道:“美人如花,多情早生华发,一颦一笑的千姿百态更是惹人怜爱。若遇不上惜花之人,当真是辜负了一隅芳心盛满情。怜香惜玉人皆说,付诸行动有几人?”   胤禛深邃的对视着独孤瑾,独孤瑾也用淡淡的目光回视着他。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种紧张、不安和强烈对持的气氛   年羹尧见师兄跟四爷杠上了,急忙过去打圆场,和缓道:“每个人都有他的责任,这个世上没有哪个人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怜香也好,惜玉也罢,爱美之心那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气氛变得十分的尬尴,他们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默着。   “停车!”灵儿一声温软而不失英气的声音适时的响起,驾车的车夫停了下来,胤禛微微一摆手,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样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灵儿捧着一个紫铜吊子走来,吊子上面温着一壶红梨汤,燕子手中端着几个青花釉色的瓷碗跟她后面,走到了大家跟前。   灵儿仰起头,对着胤禛关心道:“四爷,走了大半日了,歇歇脚吧,前几天你咳嗽了几声,现在嘴角都干的起皮儿了,下来喝碗红梨汤润润吧!”   胤禛翻身下马,夺去灵儿手中的紫铜吊子,瞧着下面烧得通红的炭火,激动道:“你就一直这么温着么?也不怕烫伤了手。”   灵儿拎起砂壶,边倒往碗里倒着汤,边笑道:“我那能这么笨啊?”说着递给胤禛一碗琥珀色的汤水,道:“快些趁热喝吧,这个治咳嗽很有效的。”   胤禛接过碗,对着灵儿略略正色,道:“以后不许你做这些,这些粗使的活计,让丫头们来做。”   灵儿低眉一笑,满腔柔情道:“借别人的手,不如我自己亲力亲为,来的放心。”   年羹尧羡慕的看着灵儿对四爷的这片情深,酸酸的感觉脱口而出:“四爷真是好福气!”   灵儿听了抿嘴一笑,也倒了一碗给年羹尧,嗔道:“年二爷你也别羡慕,你们人人有份!”   胤禛目光冷冷的打磨着年羹尧,年羹尧在这样的目光下,极不自在的接过碗,对着灵儿尴尬道:“多谢灵儿姑娘!”   年羹尧跟灵儿有一段故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胤祥顾忌四哥的面子,不好言明,便对年羹尧警示道:“什么灵儿姑娘,应该叫……”叫什么好呢,这灵丫头主不主,仆不仆的,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了。   胤禛见胤祥说不上来,笑道:“应该叫夫人!”   灵儿抬眼瞧了一眼胤禛,羞的脸上通红,嘴角却笑得像吃了蜜一样甜美。   “嘶……”一声躁动的马鸣声响彻耳膜,秋风卷起荒草沙沙的悲泣。   凭着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直觉,独孤瑾已经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警惕的看着众人,谨慎道:“大家要小心了,此地有埋伏!”   众人还是一脸的惊愕,独孤瑾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枚匕首,往上方重重地投出,匕首在空中,横飞如线一般,接着,一个黑衣蒙面人从书上重重的摔了下来,匕首直插在那人的心脏,顷刻间,嘴里吐出一股浓稠的血液,在没有了生气。   灵儿顿时下的手指尖冒出了寒森森的冷汗,燕子怯怯紧抓的胤祥的胳膊。年羹尧直接拔刀护在了胤禛身前,胤禛紧紧握着灵儿颤抖的手,对着众人吩咐道:“大家小心,保护好灵儿和燕子。”   独孤瑾拔出长剑,指着眼前一片空旷处,冷傲道:“既然是来者不善,何不赶快现身,何必畏畏缩缩的!”   独孤瑾的声音刚落,“哗”一声,瞬间围过来了几百个身穿黑衣,手握砍刀的人。   胤禛一脸镇静的抬头盯着对面的一群人,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连官府的人都敢动么?”   为首的黑衣人目露杀虐,举刀前指“杀”!如同死神一般的声音降临一般,他身后的几百黑衣人如同黑雾一般涌上前去。接着为首那人提刀直取胤禛的要害。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喝!胤禛凶狠的一剑卷起秋风,直取向他的咽喉。谁知那人倒也有些本事,听到耳边不善的风声,横刀挡于头顶“当”兵刃碰撞,擦出阵阵火星。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六章 十面埋伏 下   独孤瑾紧张的护在燕子和胤祥身前,连续手刃了无数条人命,但凡剑光闪现处,无一生还,一时无人胆敢上前。   他深深地呼吸,每一口气都吸进肺的深处。他此刻必须集中精神,必须全力以赴,因为他从未遭遇过这样多的精锐对手,汗水从全身每个毛孔涌出,雪一样的白衣已经被对手的鲜血湿透,此刻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十八成地狱爬出来的嗜血修罗一般,桃花眼中泛着肃杀之凛冽,兴奋地斯叫着……   无数黑衣人围绕着胤禛和灵儿,还有年羹尧站成一个圈子,正以极慢极慢的速度抬起手中的刀,这样刀上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胤禛目光一凛,头顶和脚下同时传来啸声和刀声,上方和下方,两个黑衣人冒死杀来,他向前鱼跃时,把吓得面色如土的灵儿推在身后,平划而过,为灵儿构筑了一层防御。追击而来的刃刀和胤禛的身体在间距不到一厘米的地方擦过,没有产生任何声音,他无声地微笑了一下,黑衣人崩溃的倒在了他的剑下。   “杀!”   这声音仿佛摇铃,如刀切入,切断了胤禛绷紧的心弦。平衡的局面崩溃,百十个黑衣人同时扑进,三百六十度内,每一度都是一柄利刃,狂风骤雨般刀光像他们围至。   年羹尧旋身,下蹲,双手持刀,全力以赴,向着自己的右后方,挥斩!胤禛对着欲伤灵儿的一个黑衣人,剑刃相割,那人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生生倒在了灵儿眼前。   灵儿觉得鼻息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现在的脑袋一片轰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在血雾中倒下,她,吓的几乎要昏厥过去。嘴里颤抖喊着:“四爷,当心!”   胤禛此刻完全顾及不到灵儿,一个分神,胳膊和腿部同时中刀,他紧紧咬着牙,眼看自己已经处于下风,不远处竟然又涌来了三百多黑衣人,于是他紧张的对年羹尧喝道:“亮工!护送夫人先走!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提头来见!”说着吃力的站起,将快要昏厥的灵儿狠狠推到了年羹尧的怀中。   “喳!四爷保重!”年羹尧说着强拉着不肯离开的灵儿,随势冲出了突围,肘撞拳击,掌劈脚踢,霎时间又打倒数人。他快速的翻身上马,抱着灵儿,对独孤瑾嘶吼道:“师弟,你定要护四爷周全。”说着,怒挥着马鞭,卷起滚滚尘土,向远处逃去。   独孤瑾靠拢道了胤禛身边,面对眼前聚集着三百余人,倘若一拥而上,就是他武功再高,也决计无法抗御,只是大家挤在一团,真能挨到他们身边的,不过五六人而已,刀枪剑戟四下舞动,一大半的黑衣人倒要防备不让自己为人所伤。   独孤瑾对着胤祥,托付道:“你带我妹妹先走,我来保护四爷跟他们周旋!”   “不!哥,我不走……”燕子话都没说完,被独孤瑾一掌拍击后背,轻盈的身子在空中飞起,狠狠的跌在了马车旁,昏厥。   胤祥紧紧握着独孤瑾的手,恳求道:“我四爷全仰仗公子了!”说着一跃而起,抱着燕子上了马车,向林子深处而去。   见他们远走,独孤及和胤禛对望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双剑其攻而下,独孤瑾毫不留情的把剑扎进了一个黑衣人的心脏,又迅速拔出,热热的血腥像雨水般洒在了他如玉的脸孔。   胤禛跟着利剑极为峰利击出,“斯!”一声,另一个黑衣人在胤禛凌厉之极的剑锋推送下,血喷涌而出,如迸裂一般!接着默默倒下。   胤禛和独孤瑾此刻满脸都是鲜血,旁人的黑衣人见占不了便宜,都怯怯的不敢冲上前去。   独孤瑾瞥了胤禛一眼,道:“四爷真是人中龙凤,一个处优养尊的王爷,武功这般了得,哈哈……看来人多势众也不见得有优势啊。”   胤禛冷傲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就像嗜血的阎罗一般。鲜血一滴,两滴……顺着寒光凛冽的剑锋。滴落在满地的枯叶上。   他伤口处的鲜血轻轻荡荡飘涌上来,源源不断地,如同一条细细长长的河流一般,失去了血色的嘴唇微动,依旧谈笑风生:“跟独孤公子的剑法起来,本王这些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独孤瑾心头涌起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心态,没想到能和他惺惺相惜的人竟然是自己恨毒了的情敌,不禁仰天长啸起来,随即眼神凛冽的扫向眼前的若干黑衣人,嘲讽道:“继续打啊,后退什么?”   胤禛失血过多,头还是昏沉,身体发凉,他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还好用剑拄着地,才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紧紧的拧着眉头,但依旧狂傲的如同不可亵渎的天神一般,对着一群黑衣人说道:“替爷给你家主子稍句话,最好别叫爷活着回京,要不然……”   就在胤禛和独孤瑾以为已经吓破敌胆,能够冲出突围的时候,只见有个黑衣人撒了一片白色的烟雾。独孤瑾第一时间捂着他的鼻子,他警惕中不失玩味的说道:“看来你家兄弟下了血本,大内的销魂蚀骨散都用上了,这药很贵的。”   胤禛听完,直接恨的红了眼,奋力的起身上前把那些放毒的几个人给杀了,一不小心,觉得鼻间一热,流了两道鼻血,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他恨的牙根发麻:“连下药都用上了,他们真狠啊,独孤瑾你快走吧,萍水相逢而已,犯不着为本王连累了你的身家性命。”   独孤瑾扶起倒在地上的胤禛,给了他嘴里喂了一颗白色的药丸,依旧玩味的说道:“本公子这会子到是想走啊,可你我都中了这罕见的大内奇毒,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胤禛在这种灭顶之灾的阵势中,不停的暗示自己要冷静,看着身后不远一片喘急的河流,对独孤瑾笑道:“那咱们就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何?”说着眼光暗示独孤瑾往后看。   独孤瑾明白了他的意思,赞道:“好!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听天由命了!”说着抓起胤禛的肩膀,“扑通”一声,坠落江河。   一群黑衣人看着恢复了平静的河面,不知道如何是好,为首的黑衣人看着他们运送的箱子,吩咐道:“他们中了销魂蚀骨散,又跳进这么深的河里,估计也活不成了,你们把银饷带走,给九爷交差去。咱家也好赶回去给德妃娘娘复命。”   “启禀黑公公,咱们上当了,这里面全是破烂家当,怎么办?”一个黑衣人惊慌的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对着旁边一个黑衣胖子,阴柔的说道:“咱家回宫复命了,反正这些银饷不是咱家的职责所在!”   那个胖子黑衣人冷冷哼了一声,对着他的人说道:“咱们走,先去给九爷交差。”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七章 劫后重生 上   “你们都搜仔细了,要是让那蹄子逃了,回去主子就要剥了咱们的皮……”   “头儿,这边都搜过了,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走,往那边去找找!”   灵儿抱着血流不止的年羹尧躲在草丛里,看着一行黑衣人离去,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缓缓松散下来。   这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草地上笼罩起金色的寂静,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带一般鲜红。   灵儿看着体力不支的年羹尧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由惊慌的哭喊道:“二爷,你醒一醒啊。二爷……”边喊着,边将他笨重的身体扶起,但无奈力气不够,只要将用手托起他的身子,将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灵儿见年羹尧已经昏死过去,吓的不知所措,他将来还要去西北打仗呢,他日后还会被封抚远大将军呢?不会现在就死的,尽管灵儿不停的安慰着自己,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胸口裂开的那道狭长的口子,正在不停的往外涌着鲜血,她不禁怀疑,历史真的靠得住么?他的妹妹也就是四四的皇贵妃不就是一出生就是死胎么?   灵儿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急中生智,先用年羹尧身上的火石升起一堆火,又寻来了半片破瓦,盛了点水放在火上煮,接着拿起年羹尧腰跨上的匕首,割开锦缎小袄,掏出许多兔毛,蘸着煮沸的开水,清洗年羹尧胸口的血污。   然后拔下自己头上的镂空金簪,用石头砸碎了上面的紫玉流苏,穿起几根头发碾成的发线,对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用烧过的金簪狠狠戳进了他翻着白肉的伤口。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震破耳膜,年羹尧疼的胀大了眼睛,一双瞳孔不断扩张,似乎能听见金簪穿过皮肉声音,他已经受不了这残酷的锥心之痛,身子剧烈的挣扎着。问道:“你在做什么?”   灵儿温柔的抚着他额头的豆大的汗珠,柔声道:“二爷你不要动,等下就会没事了。”   年羹尧朦胧的睁开眼睛,灵儿的体温将他全身包围着,他的身体疼痛而冰凉,即使灵儿将她身上的锦缎小袄覆在着他,也无法让他感受到丝毫温度。   他颤颤的笑道:“你把你的头发缝进了我的心里……”说着,“噗”的吐了一口浓郁的鲜血,消瘦的脸上几乎白的没有血色,他吃力的伸手,摸着灵儿的泪水涟涟的脸颊,紧张的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嗯”灵儿连连点头,割断裙角的一块织锦,轻轻的包扎在他缝着一条黑色蜈蚣的伤疤上,血终于止住了,灵儿满头细汗的松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说道:“你刚才出手的样子好吓人哦,连命都不要似的。”   年羹尧略带尴尬的一笑把情意深埋,道:“我……我答应过四爷,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   灵儿眼眶一丝灼热,放下了对年羹尧的偏见,他并不像历史上写的那样,除了外在的那些专横跋扈,酒色财气之外,倒多了几分男子汉的血性和意气,这样的重情重义的人,日后真的会造反么?想到他以后兔死狗烹的下场,不由的用力握着他的手,同情也好,怜悯也罢,却始终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灵儿用手轻柔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凑到他耳旁默默地说了一句:“就因为这个,你连命都不要了?”   年羹尧细长的双眼紧紧黏贴着灵儿温柔的神态,刀削的薄唇抿着成一条弧度:“醉卧沙场君莫笑,自古征战几人还,总以为我年羹尧将来要在战场上尸骨无存,没想到老天爷眷顾,能醉卧美人膝做个风流鬼,我死都无憾!呵呵!”   灵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嗔道:“不许胡说,二爷将来定会叱咤风云,风光无限的,绝不会丧命在着荒野之地。”   年羹尧仰头看着灵儿一脸关心自己的神情,含着浓浓的情意,问道:“我的生死,你会在乎么?”   灵儿被他这么一问,只觉的气氛变得十分暧昧,她瞪了年羹尧一眼,道:“二爷说的什么鬼话,你舍身护我,我岂会不担心你的安危!”   虽然她的样子有点凶,但是话里透着浓浓的关心,年羹尧开心的笑道:“有你为我担心记挂,就是千刀万剐,我也甘之若饴……”   年羹尧说话的声音在她嗡嗡的耳边越来越小,她只觉得眼前渐渐发黑,世界眩晕而狂乱,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一股股凉气伴随着酸水不停地向上翻涌!她拼命捂住嘴“嗝……”一声,呈现干呕状态。   年羹尧立即关切道:“你怎么了?”   灵儿身上冷汗淋漓,反胃的感觉使她几度昏厥,她难受说道:“可能是着了风寒吧!”   夜晚的秋风呼啸过灵儿纤量的身躯,一股钻心的疼油然而生,她穿着单薄的织锦,在秋风里,身子由冷的发疼,慢慢僵硬直到缓缓麻木。   仰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灵儿不由的担心起胤禛来,独孤瑾的功夫那么好,他应该能够脱险?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吧?对,他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灵儿想着想着,意识慢慢模糊,昏睡到了年羹尧的身上。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阁楼里显得神秘而安静。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绣满红梅的薄纱,岁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一直很好奇。   武月彤呵护着手中的精致的如意灯,蹑手蹑脚的钻进房间,绕过黄花梨仕女观宝图屏风,默默的坐在床沿,掀开绣着彩蝶闹春图样的湖罗帐子,羞涩的窥视着躺在红木雕花嵌仕女粉彩瓷板床上,不醒人事的胤禛,那泛着苍白的脸上,浓密的峻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娇儿端着药进来,见月彤竟然坐到了床沿,急忙道:“小姐,您不能进来的!怎么可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   月彤急忙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憨笑道:“我就是好奇,来看看他醒了没有。”   娇儿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央求道:“好小姐,那个白衣公子都说了,他不几日就能醒过来了,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求求您赶紧出去吧,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奴才又该挨骂了。”   月彤嘟着嘴,扫兴的说道:“好了,我这就出去,你要仔细照顾他哦!”   娇儿推着月彤往外走,嘴里应着:“好了,奴婢知道了!你快走吧!”说着把她推到了门外,左右看了看,轻轻的合上了门。   当胤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展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织锦翠绿衫的女子。   女子长得俏丽极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咕噜咕噜乱转,仿佛对世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按打扮来看,必定是一位官家小姐,只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有是哪里?   月彤见胤禛睁开了眼,脸上布满了惊喜,她笑嘻嘻的问道:“你终于醒了,我爹说你是满人,那你是哪个旗的?你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呢?你家应该住在京城吧?那里是不是很热闹?”   浑噩的感觉在胤禛脑中还未消散,思绪更是一片混乱,面对这位小姐一连串奇怪的问题,胤禛根本没有心思回答,他只想问一句,自己这是在哪里?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八章 劫后余生 下   “我这是在哪里?”胤禛低哑的声音问道。   月彤见胤禛不回答的她的问题,心中很不高兴,于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恼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本小姐救了你一命,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反而担心起自个儿了,真是没良心,枉费了我连日来对你的担心。”   胤禛欲挣扎着起身,岂料胳膊一阵撕裂的热辣疼痛,使他又重重的跌在了床上,吃痛的对月彤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请问小姐,这是哪里?”   月彤听完他的道谢,脸上如同春花一般的灿烂笑着,洋洋自得:“终于知道谢我了,算我没有白照顾你这么久!”说着,见胤禛一副艰难起身的样子,立即伸手扶住他,使他舒适的半躺着。   “咳咳!”一阵咳嗽声,吓的月彤急忙收回了自己放在胤禛身上的手,只见自己的父亲吴柱国走了进来,她顿时害怕的垂下了头。   约莫五十多岁年纪的武柱国黄里带白的脸,瘦得教人担心;中等身材,宽肩厚背,牙黄羽纱的长衫;隶体‘一’字似的胡须,前额很宽,上面有几道深刻的皱纹,脸瘦长,粗粗的扫把眉下是两只长条条的三角眼。   他对着月彤唬了一声:“休得放肆!还不退下!”   月彤拉着脸,对着她的父亲不高兴的作揖道:“女儿告退!”   见月彤离去,武柱国二话不说,对着胤禛打了个千道:“给四爷请安,下官教女无方,若有冲撞不周之处,还望四爷见谅!”   胤禛看着这个老者,凝眉许久,疑问道:“你是……四十二年的山阳知县武柱国?”   武柱国抬头一笑,道:“难得四爷还记挂着下官!”   胤禛对着他做了一个起来的手势,笑道:“怎能不记得,那年爷随着皇阿玛出巡,曾经与武先生有过一面之缘的,先生两袖清风,不畏权贵的事迹,让本王难以忘怀!”   武柱国听了,呵呵一笑,便关心的问道:“四爷您这是遇上劫匪了么?小女月彤河面泛舟游玩时,把您带回了的时候,您差点就……幸好跟着您的那位白衣公子精通医术,才使得四爷化险为夷啊!”   原来是独孤瑾救了自己,也许是以前对他偏见太深的缘故吧,竟不想他倒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能文能武,医术过人,得此良将对自己可谓是如虎添翼。   也不知道灵儿怎么样了,有年羹尧护着她,她应该能安全无恙吧,只是,年羹尧对灵儿一直情根深种,会不会做出僭越犯上的事情来呢?量他也不敢吧?   秋天的天空一直晴朗。附近一带的山峦、房屋和园林,都浸沉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阳光中。万里无云的淡蓝天空,穿顶似地笼罩着大地,成千成万闪烁的光点,发亮的晶体,在天空中游移不定。   胤祥驾着马车,带着燕子一路疾奔,缓缓的走进了江夏镇的边缘,胤祥抬头,见前面不远处停住着一队人马,不由得停住不前,谨慎的观望着。   燕子见他停住了马车,从里面钻了出来,握着他的衣袖,紧张道:“十三爷,出什么事了么?”   胤祥对燕子说了一个“嘘!”的手势,指着前面的一行车马道:“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咱们要小心点!”   燕子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道:“他们的衣着倒像是官家的人马,不妨上前瞧瞧吧!”   胤祥犹豫了一下,对燕子嘱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探探他们的底儿!”   燕子看着胤祥下车往那边走去,担忧道:“爷,你要小心啊!”   胤祥转头对燕子一笑,道:“放心!”   胤祥缓缓走进那群停歇的人马,见他们穿着官差的衣着,于是走了过去朗声笑道:“各位官爷,在下路过此地,可否讨口水喝?”   李卫听见着熟悉的声音,拿下盖在脸上的官帽,向说话的人看去,不想竟是十三爷,立即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打了个千道:“给十三爷请安!”   胤祥一见是李卫,惊喜的说道:“原来是你这个猴崽子,太好了!”   此时田文镜走来,看来人就胤祥一个,不由担忧的问道:“十三爷,怎么就您一个,四爷他们呢?”   胤祥闷闷的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啊,一会在说吧,李卫咱们走,先去把燕夫人接来!”   “燕夫人!”李卫和田文镜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跟在胤祥身后,向后面走去。   一丝凉意拂过相拥而眠的二人,年羹尧缓缓的张开眼睛,宠溺的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睡得极不安稳的人儿,咬牙忍住了身上的疼痛,仿佛怕惊动了她一般,一动不动的抱着她。   天空一行北雁南飞,发出萧索与孤寂哀鸣……几株野菊花在徐徐秋风中开得正烂漫;黄色的花,如同一堆堆金灿灿的谷子;白色的花,宛如冬天里那洁白的雪花;紫红色的花,又好似天边的云霞。   灵儿缓缓挣开迷瞪的眼睛,揉着眼皮儿,忍不住打了几声喷嚏。   年羹尧不由的抱紧了几分,将自己的马甲往灵儿身上掖了掖,低声道:“你终于睡醒了?”   灵儿仰起脸,看着年羹尧正笑着对视着自己,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他的怀抱,本能的往后撤开,红着脸说:“你就这样抱了我一夜么?我真该死,怎么就睡着了,明知道你胸口有伤,还……”   看着灵儿慌张的站了起来,年羹尧也狼狈的撑起身子,拉着灵儿的手,道:“有你在我胸口枕一夜,在疼的伤也麻痹了。”   灵儿轻轻地脱开了他的手,向满地的野菊花里走去。此时,风,渐渐地停了,菊花挺直了腰板,站直了身体,再一次地向寒冬示威。灵儿闻着野菊发出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她俯下身,深吸一口气,一阵幽香使她清爽了许多。   “啊……”灵儿捂着嘴,瞳孔放大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苦涩的酸水在胃里翻滚着。   年羹尧立即踉跄的跑带跟前,看着捕兽夹里鲜血淋淋的死兔子,急忙捂住了灵儿的眼睛,安慰道:“不要怕,别怕……这是猎户下的陷阱猎兔的,没事的。”   灵儿不忍再看,轻轻别过头,同情道:“这些小兔子好可怜,猎户也太心狠了,不如我们把他们埋了吧!”   年羹尧没想到灵儿也有这么善良的一面,笑道:“好,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埋!”   “嗯!”灵儿会心一笑,点了点头。突然,发现树丛里还藏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便喊道:“二爷,你看,这里还有个活的!”   年羹尧顺着她的眼光看去,道:“你想要啊,我抓给你,免得在被那些陷阱杀死了,害你心疼!”说着,猫下腰,扑向那只小兔子。   那只兔子逃跑时,总是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像是舍不得离去一般,于是轻易的被年羹尧逮住,他拎着兔子两只长长的耳朵,递给了灵儿,道:“这只兔子好奇怪,一直呆在那里不肯走。”   灵儿看着这是可爱的兔子,它很美丽,周身洁白,尤其是闪闪发光的眼睛像两颗红宝石嵌在头部。十分惹人喜爱。灵儿欣喜的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它光滑柔软的皮毛,念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这话是什么意思?”年羹尧询问的眼光看向灵儿,道:“你讲话的话都好深奥喔,我很多都听不懂!”   灵儿对着年羹尧莞尔一笑,解释道:“茕茕是孤单的意思,茕茕白兔就是一只很孤单的小白兔,东走西顾,它往东边走,却又忍不住看西边。”   年羹尧听了,接着问道:“那还有没有下一句啊?”   灵儿微微一顿,笑道:“好像有,不记得了!”   正说话间,草丛中又窜出一条花纹斑斓的毒蛇。吓得灵儿向后一滚,抱在兔子的手撞在树上,那条毒蛇突然窜到灵儿和年羹尧二人中间,年羹尧来不及抽剑,那条蛇以闪电的速度,“嘶”的咬住了灵儿的脚脖子。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十九章 有暗香盈袖 上   年羹尧急忙跳起来踩住毒蛇头,另一只脚一步跨上前踩住蛇的脖子,双手抓住蛇腰,抽出匕首,将毒蛇活生生的斩为几段。接着抬起灵儿的脚,紧张道:“你现在不能乱动知道么?这条蛇颜色鲜艳,是有毒的,你只要是一动,毒液蔓延,会有生命危险的!”   灵儿只觉得全身冰凉而麻痹,她的脸色苍白,白得透明,几乎看得见一根根发绿的细微的血管。紫红色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连舌头都麻痹了。   “对不起,灵儿,得罪了!”年羹尧嘶哑的声音仿佛漂浮在空气中,久久也不散去。   他不顾避讳的脱下了灵儿的鞋袜,纤美的脚裸细腻白皙的暴露在空气里,像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透明仿佛就是水晶色的新疆马奶提子一样。   年羹尧一只手缓缓托起她精美的玉足,俯下身子凑近脚流下无奈的泪水环处黑色的伤口,脸靠的很近,甚至可以看到她脚环上细致的绒毛,令人窒息与爆炸之间,他的脑中已然空白。   薄唇贴了上去,有节奏律动般的允吸着毒汁。    “呃……”轻吟一声,红晕悄悄爬上了灵儿绝美的面容,两片小贝齿轻咬着红润的嘴唇。不知是娇羞还是嗔怒,彷佛深心处里,有什麽东西澎湃而激动!   年羹尧闻声,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看到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   这幅纯夹杂着妩媚,惹人怜爱的样子,把年羹尧的血液都快煮沸了,他强压着身上不断乱窜的那团火,情难自禁地低头,继而允吸着伤口。   灵儿窘得面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身子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连续不断如羽毛般轻轻掠过皮肤的微痛感,就仿佛往她心里灌输一种令人振奋的力量。   微微张开眼睛,模糊的视线缓缓清晰,年羹尧憔悴着一张白到发青的脸,不由心疼的将他搂在怀里,急哭道:“年羹尧,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会死的知不知道?”   感觉到身上四肢关节的疼痛,年羹尧更显出一脸坚毅刚强的气概,干裂发黑的嘴唇微微翕动,有气无力的表白:“年某从来自命红粉丛中游刃有余,但是原来只是一个大傻瓜,宁愿辜负天下红颜,也要去爱一个永远不爱自己的人,你知道么,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你……”   过往岁月中镂刻心间的时光,在那一刻翻涌不息。   灵儿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脚,又羞怯的看了年羹尧一眼,此时的年羹尧就像一座高高的山。无论有多大困难,总是她可以依靠的屏障。那高耸的身躯,为她遮风挡雨,使她心安神怡。   年羹尧见她因为娇羞而低垂的脸,心湖一阵荡漾。   “你……”灵儿眼波盈盈的看着他,略微严肃:“你知道的,我爱的人是四爷。”   年羹尧闻言,极不自在的把目光移向别处,“灵儿,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是尊贵的地位,还是体面的身份!”说着,双眉拧成疙瘩,就连胳膊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呵呵~”灵儿突然笑了起来,盯着他的脸看了半饷,气愤道:“你把我当什么人,喜欢一个人是不分身份地位的。我是四爷的人,你又何苦这般念念不忘呢?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再也没有可能了!”   年羹尧越听越惶恐,他下意识的搂住灵儿的腰。倔强道:“至少这一秒钟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临死前我只想一亲芳泽,灵儿,圆了我的夙愿吧!……”   “亮工!”灵儿轻唤一声,打断了他的激动。   听见灵儿这么唤自己,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生气,受宠若惊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亮工!”灵儿羞涩的低下头,声音极小,却非常清晰。   目光紧紧粘着灵儿的脸,见那一向对他十分清冷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满是温柔。他的神情惊讶的像是发现了罕世奇珍一般。   “我们只能是朋友……”灵儿轻声的说着,手指怜惜的抚着他痛苦的脸。    年羹尧苦涩一笑,道:“知道么灵儿,我的心不是铁打的,是钢铸的,铁打的只能承受肉体的疼痛,而钢铸的,才压得住刻骨的相思。肉体的痛伤不了我,能伤我的只有心痛。我不能只和你做朋友。”   人非草木,面对这样强烈的炙热情感,灵儿变得无措了,奄奄一息的年羹尧,那双曾经充斥着鹰锐光泽的眼眸,此刻却像失去锋亮的铁锈一般暗淡无光。却依旧燃烧着一抹热渴的欲望,像是哀求一样对视着灵儿。   灵儿只觉得无比的心疼,缓缓闭上了眼,轻轻的吻住了他凝结不散的眉心。   闭目享受着心爱女人送来的淡淡轻吻,年羹尧的内心竟然没有任何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寂静的心动。   灵儿脸上一滴冰凉的泪水滑落,如同她的语气一样清寒:“我只是你的一个恶梦,一个破碎了的梦。空留回忆,最后还是一片凄楚。花凋花谢。最后还是会无语而散……”   年羹尧闻言,忽然笑了,吃力的伸出手,抚着灵儿这张他挚爱的脸,满足道:“如果这是梦,我愿永远沉沦在这梦里,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此时对岸渡口,有个粗壮的大汉穿着兽皮,正从河边走来,提着一根钢叉,健步走到灵儿和年羹尧跟前,气哼哼道:“是你们偷了我的野兔么?”   突然被粗野的声音打断,两人不由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脸色焦黄,两腮微陷,尖尖的下巴向前探着,狡黠的小眼睛里装着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夕阳洒在他铜锈色的皮肤上,显得神采奕奕。   灵儿望着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急忙道:“你是附近的猎户吧,我朋友中了蛇毒,你能帮帮我们么?”   大汉注意到灵儿,残破的织锦紧紧裹住她娇柔的身躯,曲线玲珑。令他呼吸急促,有点控制不住快流出来的鼻血。那馋样,眼睛都直了,搓着手Y笑道:“可以,不过小娘子你……”说着伸手就要摸灵儿的脸蛋。   年羹尧看他色眯眯的样子,嘴角带着奸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顿时目露凶光,抬腿一脚向他的腹部,将大汉踹倒在地上,怒道:“大胆,你要是敢碰她一下,看爷不削了的狗爪!”   大汉只感觉肚子一紧,突如其来的疼痛把他从邪念里惊醒,不由的用手抱着肚子哇哇大叫……   年羹尧嫌恶的瞪着地上打滚儿的大汉,脱下大拇指上的赤金云雷纹浮雕指环,狠狠砸向了他的脑袋,道:“这个够不够?不够的话,等爷伤好了,在赏你。”   “咚”额头被金器砸中,缓缓流出血迹,他痛到抽搐一下,而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拿着摔在自己身上精致的金指环,俨然忘记了疼痛,眼睛里发着贪婪的亮光。   他拿起指环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惊讶道:“乖乖,真的是金子……”说着用袖子仔细的擦了擦,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转头看着年羹尧秃鹫一般的眸子,四肢发抖,目露恐惧之色。谄媚道:“够了!够了!这位爷,您快跟我回去吧,我石头治疗蛇毒很有一手的,保管你很快就能康复!”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章 有暗香盈袖 下   轻微的桂花气息弥漫在天空中,还有金菊的芬芳气味。雾气翻腾,被十月的月色冲破,露出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胤禛一袭素净的淡青色锦袍,孤零零的伫立在岁窗前,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看着浩瀚的夜空,小星星在寒空中摇晃,仿佛冷得在颤抖。   突然想起了灵儿那双灿若寒星的媚眼,不由感怀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独孤瑾披着曲水月牙白锦织的宽大袍子,默默的走到了胤禛的身后,调侃道:“‘疾风冷月残霜,孤园幽阁静寒塘,地老天荒,何处青钱沽酒,谁人红袖添香?’四爷这会子应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会独自凭栏惆怅?”   胤禛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子,淡淡道:“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也不知道灵儿这丫头怎么样?”   独孤瑾听完呵呵一笑,调侃道:“难得你还想得起灵儿,我以为四爷这儿有‘红袖添香夜伴读’,让四爷‘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瞟着旁边的紫檀小炕几上,月彤用画纸剪裁的鸳鸯。   胤禛白了独孤瑾一眼,眸子沉静的像是没有波澜的海面一般,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爷和武家小姐清清白白,只是随皇阿玛南巡时,有见过一面的缘分,所以她比较殷勤些而已。”   独孤瑾见他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继续调侃:“‘青鸟殷勤为探看,最难消受美人恩’。四爷果是真命犯桃花,风流不暇。依我看来,武家那小姑娘八成是看上你了。四爷何不念及救命之恩,来个‘以身相许’,岂不更好。”   胤禛看着独孤瑾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有种谁不出的厌恶,冷冷道:“闭嘴,本王才不会命犯桃花,更别说什么以身相许,简直就是笑话。”   独孤瑾见他还不承认,洋洋得意笑着:“哎呦,四爷还不承认,那人家小姑娘干吗成天见的往你屋子里跑,怎么不去我那送点夜宵,剪剪鸳鸯?”   胤禛闻言,狠狠瞪了独孤瑾一眼,岔开话题道:“你不说话,没有把你当哑巴。在这里已经耽搁太久了,不如这两日就启程,去会合李卫他们。咱们这边出事了,他们那边就难以稳妥了。”   “吱”门被悄悄推开,一股有股清新的甘甜茶香飘满了屋子,只见月彤噙着娇笑,捧着一壶普洱茶探进了身子,对着胤禛微微一脸红,悄声道:“四爷,喝杯普洱解解酒吧,这是陈年的普洱茶,珍贵极了。”   她缓缓走近,一股淡淡的胭脂味扑鼻而来,像是要把人淹没似的,胤禛十分反感,脱口而出:“不必了,夜深露重,小姐还是快些去休息吧”   月彤好像习惯了胤禛冷冰冰的态度,她将茶壶放在炕几上,看着自己剪裁的鸳鸯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顿时心花怒放,端起一碗茶递给他,欢笑道:“四爷今夜喝了那么多酒,明早会上头的,还是喝点茶解解酒吧!”   独孤瑾笑眯眯的看着胤禛尴尬的神色,捏着嗓子道:“是啊四爷,喝了吧,别辜负了美人的心意!”   独孤瑾这么一说,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突然塞满了心胸,他抬眼,接过月彤手中的普洱茶,借着烛火,细看了眼月彤的容貌。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光阴荏苒,她竟出落得亭亭玉立,已非昔日那个顽皮的爬在墙头上,摘了一大捧红杏的野丫头了。   看着胤禛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月彤的内心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像小鸟飞进了家门一样。她低垂睫羽,媚语:“四爷为什么这样看着人家?”   “咳咳!”胤禛轻咳了几声,他慌张的收起眼神,尴尬的把目光游移到了别处,放下茶杯淡淡道:“本王记得皇阿玛曾经给你父亲御笔题了一首扇诗,本王过去瞧瞧!”说着,自径向门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月彤的心中郁闷的像是透不过气来一般,喃喃自语:“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哎!”   独孤瑾见月彤失落的样子,好心的插嘴道:“他在思念他的娇妻呢?”   “他成家了!”月彤的心被独孤瑾的话狠狠的掐了一下,也对,他是王爷,府中必定是娇妻美妾成群……   月彤眼中蒙上了一抹忧郁的月色,但很快在粉面消散,她看着独孤瑾好奇的打听道:“他的娇妻美丽么?”    灵儿的音容笑貌,嗔痴薄怒慢慢渗透了他的脑海,独孤瑾不禁浅缀了一口酒在喉咙,大大赞赏道:“选得芳容端丽,冠绝吴姬。绛唇轻、笑歌尽雅,莲步稳、举措皆奇。出屏帏。倚风情态,约素腰肢。你说她美不美?”   月彤看着独孤瑾说起她时,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欣赏之色,脸上的好奇很快暗淡了下来,声音变得轻的不能在轻,道:“他一定很爱他的娇妻,难怪常常拒我与千里之外。”   眼中的失落还没完全褪去,突然嘴角活泼的一笑:“这种不喜新厌旧,情深意重的男人,值得我无怨无悔的追逐。”   独孤瑾本想劝她放弃,但见她稚嫩的脸蛋写满了不容更改的坚定,只好作罢。   他很费解,为什么香浮,灵儿,还有这个小姑娘,都会喜欢上这样薄情的一个男人,于是问道:“武小姐,你看起来不像是攀龙附凤之人,为何会对四爷如此倾心,难道你不知道帝王家的男儿大多凉薄么?”   月彤若有所思的想着孤独瑾的问题,许久,她甩了甩脑袋,笑嘻嘻道:“其实我爹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他,心里就高兴,他一跟我说话,我就快乐的要飞起来了,呵呵!也许爱一个人,明明知道他的不好,却丝毫不会在意;明明知道比他好的还有很多,却只会倾心于他。”说着她的脸庞,红得像一朵初开的桃花,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独孤瑾目瞪口呆的看着月彤把话说完,心中顿时泛起了点点愁伤,香浮,你亦是如此么?灵儿,你又是为何这般痴迷呢?   月亮像饱经风霜的老人,不紧不慢地梳理着白花花的月光。   灵儿在凌乱不堪的院子里,乌黑的头发披肩而下,一袭枣红色粗布衣裙,竟也能把她衬得艳丽动人。   年羹尧将一件男式的墨色狐皮斗篷披在她的肩膀,关心道:“灵儿,怎么还不睡?在想什么呢?”   灵儿转过身,对着年羹尧淡淡一笑,忧虑道:“亮工,我的心里突然极不安稳,也不知道四爷怎么样了?”   年羹尧递给灵儿一小坛浊酒,黯然伤怀道:“就知道你放下不他,放心吧,我师弟武艺超群,他定能安然脱险的。你既然烦乱难眠,不如浊酒一杯,暖暖心怀吧!”   灵儿接过来,脸上洋溢着一抹迷人的风情,道:“没有比这个更的好的了!”说着,仰头饮了一大口。   一股苦辣的刺心口味入喉,灵儿呛不住的咳嗽了几声,捂着泛着恶心的嘴,苦楚着脸道:“这是什么酒?好难喝喔。”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一章 莫道不消hun 上   年羹尧放下她捂在嘴边的手,擦了擦她的嘴角,笑道:“雄黄酒,性温和,味苦辛,怕你身上余毒未净,所以拿来给你喝,就当是良药苦口吧,你在喝点。”   灵儿抬头看着年羹尧,细长的眼中满是暖暖的情意,她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般,嗔道:“难为你什么都为我想着,你这般待我,我可怎么回报?”   灵儿这么无心的一句话,让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年羹尧伸手托起灵儿的下颚,在他的指间,灵儿的脸恍若绽放光芒的宝石,令他舍不得放下,许久,一个念头涌上脑际,低声沙哑道:“那你不妨为爷唱上一曲,以慰爷对你的相思之苦。”   灵儿听着他暧昧的语调,心开始不安分的乱跳,洁白无暇的瓜子脸上映着几抹红晕,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同他唱歌喝酒时候的事情,仿佛那霸道灼热的虐吻还停留在脸上一般。不由的嗔了他一眼背过身子,低语道:“只怕我唱了,你又该动过手动脚了!”l   她怯生生地说着,像是暴露在老鹰跟前的雏鸡一般。   年羹尧凝视着她背影,迷人的曲线勾勒着令人怦然心动的肉感,强力的压制着内心不安的躁动,含着几分情欲,低哑道:“灵儿你放心,爷断断不会在欺负的!”   灵儿听了“扑哧”一笑,待他的目光再探之时,灵儿却已轻轻的回过了身来,朝着他狡猾的做了一个笑脸。嗔道:“傻瓜,我说着玩的,瞧把你给紧张的!”   随着她说话的样子,饱含秋水的大眼睛隐隐约约折射出一种多愁善感的风情,她凝望着挂在天天际高高在上的明月,幽幽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年羹尧此时的心情,随着她的轻柔的语调而上下起伏。没有直视她,但只听声音,心情已不受控制地涌荡起来。   年羹尧压制着心口剧烈的跳动,好奇的问道:“什么古人今人?又是当歌对酒,又是流水金樽的?”   她慢慢抚摸着年羹尧的肩膀,眼底渐渐沉积出一种奇异的神情。   仿佛看见了眼前这位神威破八荒,雷腾不可冲,封疆恢霸道,天骄当群雄的铁血男儿,正穿着黄马褂站在冷风萧瑟的城门口,在绝望中喝下毒酒的凄凉样子……   灵儿心中顿时燃起百转千回的怜悯和同情,糯软的声音中和着一缕淡淡的忧伤,唱道:   当年,叱咤风云无限,黄沙万里滔天   挡不住威严……   今天,往事过眼云烟,平凡度日如年   空有啥心愿?   一幕幕千军万马场面,一步步成为万人焦点   一个人聪明会有什么危险?   情和义经过多少考验,爱与恨还有多少改变   有没有抓着生存的空间……   顶住了背后谗言,顶住了孤立无援   嚣张得不可一世——不可一切!   握住了无情的剑,权力更生于胸臆   千古历史往往再重演……   再回首如日中天,一转眼沧海桑田   还有多少英雄再出现?   脑海里闪现出年羹尧自尽谢罪的落魄模样,灵儿脑中“嗡”的一声,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血液像凝固了一般,浑身没了力气,孤独无助悲伤一起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头,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再回首如日中天,一转眼沧海桑田……”随着深深敲入到灵魂之中的歌声,年羹尧脸上的笑容如抽丝剥茧一样缓缓消逝,问道:“灵儿,为什么唱这样的歌给我听,你觉我的像韩信?”   “对,你像韩信,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像韩信那样功高无二,略不世出的战神!”这句话从她的齿缝里艰难的挤出,字字句句都沾染着酸涩的哭腔,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夜空,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月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年羹尧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幽香,一种强烈的东西猛然撞开心扉,他拧着剑眉,十分不解说道:“韩信,‘汉初三杰’之一。曾先后为齐王、楚王,后贬为淮阴侯。为汉朝的天下立下赫赫功劳。但后来却遭到刘邦的疑忌,最后被安上谋反的罪名而遭处死。你想我落得如此下场么?”   看着他那里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中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灵儿的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她用力的抿出一抹笑颜,道:“你不是不通诗书么?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说着,忍不住将灵儿揽进了怀里,拍着她的肩膀道:“爷就是不爱那些文绉绉的诗词而已,不代表爷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爷可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出身,曾经还跻身内阁学士,之后升任的四川总督。”   说着,他低头看着怀中腮晕潮红,含情凝睇的灵儿,一种淡淡的疼惜从眼眸神态中所透出来,笑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哼哼……四爷又不是刘邦那样的小人,岂会负我?倘若他真敢负我,我就学秦王李世民,来个玄武门之变,顺便抱把你……”   “不要!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年羹尧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已经听得灵儿心里发毛。   她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目露恐惧之色,放大的瞳孔里充斥着满满的惶恐和不安。   灵儿突然激动的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鸟,不由的令年羹尧十分诧异。半晌无语,他眼里发出了柔和的光,紧紧握住了灵儿放在自己嘴上的手,神采奕奕道:“爷只是说说而已,瞧把你给吓的!”   “你如此担心,实在叫人受宠若惊啊!”说着,情不自禁地吻上了灵儿沾染了露珠的眉睫。    不知过了多久,她与年羹尧就这样相依相偎地站在一片狼藉的院落里,任凭月光拂照,一种欢喜,一种忧伤,如漫漫秋风吹过,如那天上缕缕白云,不知何来,不知何去。   也许,和年羹尧的相遇,就像是悲和伤的相遇,注定了悲伤的结局,一切的风花雪月,本就是过往云烟,红尘终究翻不过历史拟定好的结局。   阴暗的柴房边上,大汉和他的妻子正躲在角落里偷窥着,他的老婆看见了那一幕,过于激动的说了句:“看啊,当家的,他俩亲上了,哎呦,那女的好不要脸啊……”   灵儿闻声心中一惊,急忙推开了年羹尧,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出格的事情,心中懊悔不已,不由的满脸通红,全身发麻,想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恨不得马上离开。   年羹尧软玉温香满怀的时刻,被他们这样生生打扰了,顿时气的鼻子都快冒烟了,他瞪着出声的地方,恶狠狠的吼道:“谁在那?滚出来!”   大汉被他这么一吼,吓的腿打哆嗦,猛的推了下他老婆的后背,他老婆一个猛不防,出现在了年羹尧和灵儿跟前,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蛋,粗野而淫荡笑着,尴尬道:“大爷,姑娘你们别惊慌,贱妇只是想出来方便而已,我绝对没有偷窥你们。”说着用手比划的有模有样。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二章 莫道不消hun 下   年羹尧顿时火攻心头,扬手要煽她耳光,大汉的老婆吓得急忙躲在了灵儿的身后,求饶道:“大爷别生气,贱妇真的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灵儿见年羹尧不由分说的上前,扬手就要打下去,立刻阻止了下来,谨慎道:“她这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打她也没用了。”   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坏掉的镂空金簪,放在大汉老婆粗糙的手掌,警告道:“这支簪子是坏了,但也确确实实是赤金打造的,你可以拿去换点银子使,只是一样,今夜你的所见所闻,倘若日后敢流露了半个字出去,我定会把你的嘴撕成一片一片的。知道么?”   大汉的老婆吓的连连点头,完全被灵儿吓唬住了,嘴唇哆嗦着:“放心的姑娘,贱妇什么都不知道。”   “滚!”年羹尧气哼哼的冲她吼了一声,大汉的老婆立刻吓的面如土色,赶紧往一旁跑去,逃跑时竟也不忘将金簪放进衣袋里。   年羹尧拉着灵儿因为紧张而冒汗的手,不解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们又没有什么私情,你何必给她东西呢?这样不刚巧落实了咱们做贼心虚么?”   灵儿幽幽的叹了口气,闷声道:“你都吻我了,还不是做贼心虚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句句都透着忌讳,但愿他们拿着钱,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说着,灵儿只觉得内心愧疚不久,觉得她很对不起四爷,才喝了几口酒,居然做出了这么出格的事情。   哎……反正自己问心无愧,想到这点,便僵直了腰板,往房间走去。   年羹尧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问道:“你要走?”   灵儿深深吸了一口,冷冷道:“爱情是一杯美酒,我只有一杯,那杯酒四爷已经喝了,我又怎么忍心用空杯装上白开水去骗人呢?”接着,狠狠甩开了年羹尧挽留的手,毫不留恋的走进了房间。   月光下,年羹尧一脸失魂落魄的看着灵儿离去的方向,喃喃感慨:“哎——你就是给我一杯毒酒,也够我回味一生了。”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茉莉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武柱国端起一盏粉彩蝠桃纹酒杯,笑呵呵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四爷这一去,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缘得见,今日可要多喝几杯,下官敬您。”   胤禛执起酒杯,与他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道:“武知州要好好保重身子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大清国少不了您这样两袖清风,为民做主的官员。”   武柱国满饮一杯,捋了捋一字胡,意有所指的说道:“下官老了,快不中用了,只可惜我那女儿月彤,至今未能找到可托付之人。”   胤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道:“月彤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将来少不了一个杰出的人才给武老当乘龙快婿。”   武柱国默默的点了点头,袖子拂了拂布满皱纹的脸,又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实不相瞒啊,四爷,我那女儿从小没了娘,所以我格外疼爱些,竟不想宠惯出了她的泼皮性子,使得她想做什么,便是什么?”   胤禛不声不响的听武柱国把话说完,武柱国的心事又怎么能瞒得了他呢?他淡淡一笑,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武小姐也是个颇懂孝道的姑娘,能野到哪里去?”说着抬手自饮了一杯酒,手臂掩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听着四爷这几句不冷不热的话,武柱国实在弄不懂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他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今天为了一偿女儿的心愿,说起话来就像黄河决了口,简直什么也拦不住了:“不是下官自夸,我家月彤虽说是个孩子心性,顽劣了点,但心性纯良,略通诗书,若四爷不嫌弃的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啥了,就差一层纸没有捅破,胤禛立刻敛了笑容,旋转眼光,看着院中的紫茉莉,缓缓道:“王府里面规矩大,只怕会委屈了武小姐这么娇滴滴的性子,实在不是她最好的归宿啊!”   “武知州一片盛情,四爷当真就这么辜负了?岂不可惜?”独孤瑾漫不经心的插嘴道,胤禛狠狠的瞪了过去,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   武柱国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问道:“莫不是四爷觉得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高攀不上雍王府的门槛?还是觉得月彤这样的小家碧玉配不上四爷这样尊贵的身份?”   胤禛见武柱国会错意了,心里像有七八十个辘轳在旋转。许久,他缓缓解释道:“武老这话让本王惭愧极了,其实倒不是什么门户之见,也不月彤小姐德行工容不够出众,只是本王府中妻妾不少,怕他日委屈了月彤小姐而已!”   武柱国听他这么一说,像霜打的树叶子,霎时无精打采地蔫了下来。   月彤端着一碟菜肴缓步走来,刚巧听见了胤禛的那句话,忍不住道:“我不怕委屈,男人三妻四妾是在正常不过了,月彤甘居侍妾之位,能追随四爷左右即可!”   武柱国见她这么不顾廉耻的一番话,立刻严肃的呵斥道:“休得胡言,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轻薄的女儿,你也不怕四爷和独孤公子笑话!”   月彤极不高兴的布着菜,俏生生的嗔道:“什么叫不顾礼仪廉耻,我只是把心中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而已!”   月彤不高兴的嘟了嘟嘴,振振有词道:“那些小姐们总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寄托到那些不靠谱的媒婆子身上,谁又能保证是一辈子安乐无忧的过呢?我偏偏就要自己选择,即便日后后悔了,我也怨不得旁人。”   正说着,发觉胤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唰一下子羞红了脸,低眉问道:“我说的对么?四爷!”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儿地说着,好像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有百斤沉重。   娇滴滴的声音像一股暖流,流进胤禛的心里,她说的每个字都透着勇敢,像极了初见灵儿那时候的模样,顿时拨乱了他安静的心弦,笑道:“呵呵……说的极好,一个小女儿家能有这份勇敢和见识,实在难得,这都是武老教女有方,武老不要太多苛责与她,免得失了这份天真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气。”   武柱国听着女儿的话,他如同浸入冰水,不由的为她捏了把汗,赔着笑道:“哎——真是女大不中留了,既然四爷对小女也是青眼有加,不如今日就由独孤公子做媒,下官就将月彤许配给四爷,如何?”   月彤见她爹终于答应了,心中激动的像是鱼儿敲打着水花一般,畅快的笑了,随即瞄了胤禛一眼,又羞怯的低下了头。   武柱国的这几句话说得重极了,好像掉在地上都能把地砸个坑,胤禛只好沉沉的接住,他刚要讲话,忽然想起了灵儿,要是她知道自己在纳妾,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态呢?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离家出走呢?   武柱国见四爷脸上闪出一抹为难之色,心中一个不好,打铁要趁热,于是对着独孤瑾好言相求:“独孤公子,你一表人才,若能为小女做媒,实在是老朽的荣幸啊!”   独孤瑾毕竟是个晚辈,面对武柱国的笑脸,实在不好拒绝,只是一想到灵儿,不由的身上一阵寒栗,她那泼辣劲儿,要是日后知道了是他做的媒,还不吃了自己?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三章 怡红别院 上   武柱国见独孤瑾犹豫了,不禁失落:“公子若有不便之处,老夫也不强人所难,只怪月彤没这个福气。”   武柱国冰凉语调像冰削似的刺进了独孤瑾的心窝儿。看着他苍老而失落的样子,心中蛮不是滋味的,于是把心一横,笑道:“武知州这么抬举晚生,晚生自当从命。”   独孤瑾一脸玩味的看向胤禛,终于还是开了口:“四爷,武家小姐对你我有救命之恩,加上武知州一片盛情难却,我看不如就……”   胤禛冷瞥了一眼独孤瑾,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管再说什么理由推脱,都显得太不识好歹了。   这武柱国虽然是个五品知州,但名声很好,当年皇阿玛也曾亲自题诗以示褒奖,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只好应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   武柱国见胤禛正色的答应下来,眼露感谢的光芒,叩个头道:“四爷,那下官就把月彤托付给您了,她性子直爽,还望您多多包涵她才是。”   胤禛站起来,扶着武柱国道:“岳父大人快快请起,本王一定会好好对待月彤,断断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山峰的阴影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年羹尧单手环抱着灵儿的腰,策马不停的奔波在山林中。   一群黑衣人蒙着面,在树丛里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为首的男子狭长的眼眸里露着令人发寒的阴冷,虽然蒙着面,但依然可以辨认出他就是九爷胤禟。   灵儿抬眼看了看天色,“都这么晚了,不如我们露营一晚,天亮了再继续赶路吧!”   年羹尧听了,急忙勒住了缰绳,不安道:“我们在那猎户家里住了几天,恐怕早就暴露了踪迹,我这两天一直有种很不安稳的感觉,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前面不远就是江夏镇,估计李卫他们应该走到了那里,等跟他们回合了,咱们就安全了!”   灵儿不以为然的笑笑,道:“我看是你太敏感了吧,咱们颠簸了一整天,在马上晃的我头晕反胃的,还是停歇在这里弄点吃的吧。”   年羹尧拗不过她,只好应道:“那好吧。”说着翻身下马,将灵儿抱了下来,继续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捡些干柴生火。”   “嗯。”灵儿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道:“亮工!”   年羹尧回头,诧异的看着她,“怎么了?”   灵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叮嘱道:“你要小心喔,还有,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在林子里害怕。”   年羹尧温柔的一笑,安慰道:“别怕,我不会走远的,很快回来。”说着,阔步朝林丛深处走去。   见年羹尧离开,胤禟对着手下一挥手,冷声下令:“上!”   两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过去,一把摁制住了灵儿。灵儿被突然抓住,吓的脸色煞白,惊恐的喊着:“亮工,救我!亮工……”   年羹尧捡了几根干柴,正打算往回走,突然听见林中一声呼救:“亮工,救我……”   灵儿喊了没几声,被胤禟用一个浸了蒙汗药的白帕子捂住了嘴,昏睡过去。   “灵儿!灵儿!你在哪?”年羹尧大叫了几声,在也听不到灵儿的声音,周围只有空空的回音。   他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扔了柴火,向灵儿呆着的方向跑去,但还是慢了一步,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幸好周围没有血迹,至少他可以肯定灵儿还活着。不由的舒了一口长气,想到他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气愤的紧握铁拳,重重砸着树干。   想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唯一有人烟的地方就是前方的江夏镇了。马还在原地,他急忙翻身上马,朝江夏镇的地方追去,他们应该没走多远,希望还来得及。   追了没多久,就发现了胤禟他们一行人的行踪,但见对方人数太多,只能沿途跟着,希望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年羹尧一路跟到怡红别院附近时,胤禟他们突然不见了踪影,他只好徘徊在附近,翻门越户的挨个探探。   一盆凉水泼在了灵儿的身上,如锐利的冰刀割在她的肌肤上,浑身冰凉刺骨。瑟瑟发抖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奢华无比的房间里,当看见胤禟那张阴狠的笑容时,不由的身子一颤,本能的往后挣扎。   由于她反应过激,高高吊起的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粗重的麻绳紧紧勒住她的手,扎进皮肉的里的毛糙已经把手腕磨破了皮儿,火辣辣的疼着。   胤禟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见她脸上的惊恐不安,眉间因为疼痛而紧蹙,心中就是无比的畅快,这蹄子终于落在他的手中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冷酷的笑着。   胤禟二指狠狠的钳住了灵儿的下巴,脸跟着凑上前嗅了一口,享受道:“真香啊,难怪人们常说好吃不过饺子,好人儿不如”嫂子“。”   灵儿几乎可以闻见他身上热热的气息,胃里一阵恶心,别过脸怒道:“放开你的脏手,士可杀不可辱。”   胤禟嗤笑一声,对着旁边的刘八女为首的几个奴才道:“瞧瞧,还是个读过书的,咱们四爷的眼光不差么?”   刘八女笑的一脸横肉乱颤,奴颜媚骨的对胤禟道:“九爷,奴才家里养的都是一些青楼货色,还没玩过读过书的,不如……”说着伸手就想去解灵儿的衣裳。   胤禟拿着手中的鎏金银质烟杆重重的敲了一下他伸出去的肥厚的手掌,脸上却笑容不改的讥讽道:“刘八女,你还不知道吧,这蹄子也是窑子里头出来的,那狐媚劲儿上来,逮谁沟引谁,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刘八女吃痛的揉着手背,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贱笑:“原来是个烂货,咋一看,还真没看出来。只当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灵儿遭到这样的言语侮辱,简直快要气疯了,她破口骂道:“你以为你信口胡说,毁我清誉,我就会怕你了吗,你这个不则不扣的小人,乌龟王八蛋,龟孙子……”   刘八女没想到她落到这个地步还敢撒泼,劈头给灵儿的脸蛋上狠狠的甩了一记耳光,骂道:“婊子一个,你他吗的装什么三贞九烈!”   灵儿的脸颊顿时浮起了无根鲜红的指头印,火辣火辣的疼,嘴角也慢慢沁出了血丝。她舞灵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狠狠的瞪的这群人的嘴脸,眼珠子恨不得焚化掉。   胤禟见她怒了,心中更是得意,玩味道:“生什么气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刚才不是还”亮工亮工“喊得十分亲热么?这会子害什么臊啊,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要,连我四哥的包衣奴才都不放过。”   胤禟的话像刀子在凌迟她的心,她眼睛里顿时喷出了一团烈火,恨不得将眼前可恶的嘴脸烧成灰烬,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来日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胤禟嘲笑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惬意地吐在她的脸上,邪佞的笑道:“来日,你以为你还会有来日么?你以为爷不敢杀了你?”   他把脸靠的离灵儿很近,嘲讽道:“你都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还敢逞口舌之快,你就不怕爷吃了你。”   胤禟说着目光贪婪的盯着她的领口,指肚肆意的游走在她的脸颊。   灵儿十分嫌恶的把脸往一边撇着……他的手指貌似没有温度,慢悠悠的游走着,像虫子慢爬一般,另她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胤禟见她脸上一脸厌恶的表情,阴冷道:“杀人有上千种死法,但是有一种最适合你了,让你欲仙欲死怎么样啊?”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手已经伸向她茉莉暗花缠枝粗绣的领口,拨弄着一粒粒红豆般的盘扣,慢慢地,一颗,一颗,又一颗的解开,暴露出了半片桃色棉锦肚兜和半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放手,放手。放手!……”灵儿的声线由低到高的激烈的嘶喊着,胤禟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概是他没有耐心了,突然手一用力,“嘶”一声布裂,灵儿只觉得像是把自己的脸皮撕破了一样,血淋淋的难堪。   如同软滑透明的凝乳一般的皮肤暴露在冷冷的空气中,美艳的让刘八女和几个家奴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全都迫不及待地想上去摸摸。   灵儿此时终于停止了嘶喊,绝望的闭上了眼,她知道在怎么反抗都已经无补于事了,手和面庞一点一点冰凉。   胤禟满眼兴奋地欣赏着她傲慢的脸上呈现出这幅深入骨髓的痛楚,将噙在嘴上的烟嘴拿开,把烟杆挑到了她的右肩,玩味道:“给你妹妹左肩留下了印记,不如给你右边来一个,这样才真真算得上姐妹情深,祸福与共,你说是不是?”   灵儿发狠的瞪着他,死死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敢伤我一寸,我就让你体——无——完——肤。”   胤禟不屑的一笑,猛将滚烫的烟锅狠狠的摁在了灵儿的肩膀。   “啊……”灵儿娇躯一颤,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数万条小虫子在啃食肌肤一般,疼的她全身冰凉,额头迸沁着冷汗。   火红的烟丝全数落在了水嫩的肌肤,清鲜的肉香味弥漫了所有人的鼻息,哧拉哧拉的响声,让刘八女等作尽恶事的人都不寒而栗,纷纷别过头不忍瞩目。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四章 怡红别院 下   皓月像银盘一般高悬在万里无云的夜空里,带着一丝寒意的月光把江夏镇照得闪闪发光。   年羹尧身形矫健的半蹲在离怡红别院很近的一家屋檐上,他一筹莫展的蹙着剑眉,始终寻不到灵儿的踪迹,他急的简直快要疯掉了。   寂静的夜空响彻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不会是—“灵儿!”他惊呼出口,顿时心突突的跳着,朝着声音的来源—怡红别院看去,向前跃出,平飞丈余,稳稳的落在九转玲珑院落中。   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树丛之间绿树掩映之中,精致的亭台和华丽的楼阁交错杂陈,恰似一盘杀得正酣的象棋子儿。   风沙沙地掠过来,轻轻地翻起了年羹尧藏青色的衣襟,只见他身姿矫健若游龙,汗血宝马般风驰电掣的全速而行在院中,一一排查着房间,这里虽然不大,但少说也有百十个房间,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行巡夜的家丁缓缓走来,年羹尧身形一闪,敏捷的藏身到了花丛之中,抬眼,一座饶有江南风味的厢房,在徐风中沉稳静谧,透过菱形雕窗的明纸,投射出昏黄的烛韵。   红蔷坐在浴桶旁的铜镜前,镜中映出一张鹅蛋粉脸,长方形大眼睛媚意荡漾,鲜红的嘴角下长着一颗艳丽的朱砂痣,轻蔑浅笑间,风情妖媚入骨。拔下迎春髻上一支闪耀夺目的金丝八宝攒珠钗,一头青丝如同瀑布一般洒下。   身上半掩着一件大红织锦的长袍,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一双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漫不经心的拨动着氤氲着白烟的浴桶,一圈又一圈,撩乱了浮在水面的合欢花瓣。   待家丁走远,年羹尧穿过花丛来到窗前,用手轻轻捅破明纸像里面看去,只见厢房内烛影摇红,纱幔垂曳。一个湿发及腰的女子,正背对着他,露出一片粘着合欢花瓣的雪背,嫩滑如脂的肌肤透过烛火斑驳的光晕,身上的水珠闪耀出诱人的光芒。   旖旎水汽荡漾起晶莹的水花,红蔷一支玉手轻抬,拿起一瓶花露倒在了身上,粉色的液体顺着她修长的玉颈而下,划过凝脂白玉的酥胸滴落在水中,融化出一室清甜的香气,红蔷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躁动的心渐渐宁静了下来。   一股夜合欢的浓郁香气扑鼻,让年羹尧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禁惊扰了正在惬意沐浴的红蔷。   红蔷并没有过于惊慌,甚至连衣服都懒得穿上,只是转头看着被捅破的窗纸,扬起高昂的娇声问道:“谁!谁在外面?”   年羹尧怕她的声音惊动了这里的家丁护院,便破门而入,朝着眼前这个半裸在空气里的女人走去。   红蔷看着这位,身形修长高大,冷傲孤清的陌生男子,正盛气逼人的走近,不禁心中发憷,面露惊慌之色,捂着胸口高声喊道:“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红蔷高嗓门很快在寂静的院落里炸开,众家丁纷纷拔刀,朝红蔷的厢房跑去。   胤禟听见外面闹出了动静,心中怕闹出什么事来,便暂时放开了半死不活的灵儿,对着刘八女等人喝道:“走,咱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乱子!”   刘八女等人听到命令,紧紧的尾随着胤禟,匆匆的走出了房见。   年羹尧见她大喊大叫起来,身子如风如电,倏忽欺身到红蔷的身后,将一把匕首抵住她修长的玉颈,低哑的命令道:“再叫,小心我割破你的喉咙。”   此话一出果然奏效,红蔷的喊叫戛然而止,扭脸儿挑起眼角打量着年羹尧,昏暗的烛火笼罩下,依稀见他消瘦而棱角分明的脸庞,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霸道,浓黑的剑眉下,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雄鹰。   她红蔷阅人无数,眼前这个威风霸气的男人,一看就知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不由的春心一动,故意将肌背贴往他的胸膛,恐惧在媚态横生的脸上,消散的无影无踪。   胤禟见红蔷的房门虚掩,率领众人浩浩荡荡的走来,听见脚步声,红蔷心中暗暗紧张,用戏谑的眼神扫了年羹尧一眼,嘴里格格的笑了起来。   年羹尧被她笑的心里发毛,还在思考她想做什么,竟被她猛的用力一拉,落进了浴桶里。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合欢花洒了一地。   此时,胤禟率众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这么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瞅着红毯上一地的水渍和残落的花瓣,挑眉对着半裸在浴桶里的红蔷问道:“蔷儿,发生什么事了?”   红蔷的房间此时围着一屋子的大男人,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羞怯,反而娇媚的嗔给胤禟一个眼神,娇滴滴的抱怨:“九爷,奴家想死你了,夜深寂寞,不如……”   说着她捧起一汪春水,往外面撩拨着,毫不收敛的发挥着妖娆的风情。浸泡在水里的脚尖也极不安分,轻蹭着身下男子最敏感的部位。   红蔷知道九爷今夜抓来了一个女子,这会子肯定没有功夫搭理她,为了给身下的陌生男子解围,只好故意这样说着。   胤禟冷冷的白了红蔷一眼,原来她是在故意找茬,引自己过来,心中紧张的情绪顷刻放松下来,欣赏着她卖弄风骚的娇态,不禁失笑:“好好在房里呆着,爷想起你了自然会过来,别在胡闹下去,这次爷就不追究你了,下不为例。”   说完,对着刘八女使了个眼神,转身离去,众人紧紧跟上,离开了红蔷的房间。   见人都离去,红蔷用大腿摩擦着年羹尧的身子,笑道:“出来吧,没事了!”   年羹尧从里水里冒出来,身上已经湿透,藏青色的布料紧紧贴在他健硕的胸肌,顺着额头往下滴着水,一枚粉色的花瓣粘在他消瘦的脸颊,说不出的狼狈。   对视着眼前粉晕酥腻的肌肤,眼中闪出半分情欲,若不是记挂着灵儿的安危,也许他此刻已经把持不住了。   年羹尧抬手捏着红蔷的喉咙,问道:“今晚抓来的一个女子,关在哪里了?”   两个人靠得太近,年羹尧粗野的呼吸擦过红蔷微红的脸颊,令她的脸颊像个少女般微微发烫起来……   她像是没听见年羹尧的问话一般,用手攀着他的肩头,媚笑道:“奴家红蔷,请教官人威名?”   年羹尧心中十分着急,见她答非所谓的样子,不由的指间用力几分,狠狠道:“她关在哪里了?现在怎么样了?你说不说?”   强烈的窒息袭来,红蔷的脸色慢慢发白,她不挣扎也不喊疼,只是默默受着,脸上依旧是一副放浪不羁的媚笑,艰难的挤出发疼的声音:“好狠的人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啊?奴家这么娇滴滴的一美人,官人下得去手的话,就请便吧!”   年羹尧见她是一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无奈的撒开了手,轻叹一声:“告诉我好么?万一她要有个好歹的话,我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红蔷嗔着年羹尧一脸落寞的神情,玉手轻轻揉着被掐的通红的脖子,试探的问道:“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为她来这样危险的地方救她。”   灵儿是他什么人,呵呵,年羹尧被红蔷问住了,情人?他们算不上,朋友,却又不似那么浅薄,许久,他缓缓道:“她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红蔷自幼生长在窑子里,早就司空见惯了男痴女怨,白了年羹尧一眼,冷笑道:“切,很重要的人,我看你是单相思吧!”   年羹尧被说中痛处,他没有接红蔷的话,口气软和的说道:“红蔷姑娘,你就告诉我她在哪里吧!”   红蔷瞧着他急的都快要冒烟儿了,也不在逗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极其邪魅的笑容,撒娇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年羹尧惊诧的瞪着她,气结道:“你……你……。”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五章 卦里乾坤 上   红蔷笑眼看着年羹尧窘红的脸,娇嗔道:“奴家逗你呢!”轻笑间,眼波流转一丝魅惑,幽幽道:“你出了门往左拐,最里头的那间就是了,快去吧。”   年羹尧感激的看着红蔷,道:“多谢!”   说完,闪电般的速度溜出了房间,往囚禁灵儿的方向奔去。   年羹尧透过捅破的明纸,看见里面几盏烛火的残光掺着寒意,笼罩在高高吊起双手的女子身上,如墨的黑亮长发丝丝缕缕的挡住了容颜,殷洪的血液顺着玉白的肩头往下滴,手腕处的血痕也是那么让人触目惊心,可想她当时是多么激烈的在挣扎。   眼前的景象让年羹尧触目刺心,如同把他的眼睛打坏一般地疼痛着,只见胤禟拉着她背后的那根细细的肚兜绳子,目露汹汹色欲之光,道:“知道牡丹花下死下一句是什么吗?”   刘八女一脸不解,答道:“回九爷,是做鬼也风流,九爷问这做什么?”   胤禟抿嘴阴冷的一笑:“今夜,咱们都做回风流鬼吧!”   众人早就按耐不住了,终于等到主子发话,纷纷围了过来,越看那玲珑白皙的身子,下身就越烧的紧。   年羹尧看着他们走向灵儿,顿时眼里烧的通红,把他的理智也烧成了灰烬。   他像吃猛兽一般正要破门而入时,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一股浓郁的夜合欢气味,他不看来人,也知道是谁。   年羹尧眼里挣扎的冲动,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红蔷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漠对待,一只手温柔的抚着他结实的臂膀,另一只手递给了他一支迷香,笑道:“这是迷魂香,吸一口能让数十人昏迷不醒,诺,给你用!”   年羹尧没有接过迷香,冷笑:“堂堂男子汉,你教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红蔷幽幽的嗔了他一眼,气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逞匹夫之勇,只会把你自己也折损在这里,还怎么救你的心上人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年羹尧用钦佩的眼光看了一眼红蔷,只是眼下救人要紧,也没工夫多谢她。急忙打着火石点着了迷香,往屋子里吹送。   一股浓浓的烟雾从捅破的明纸飘满了屋室,胤禟只觉得头脑一黑,昏倒在了桌子旁般,不一会,一屋子的人都纷纷倒在了地上。   年羹尧破门而入,急忙拿匕首割开吊着灵儿的绳子,横抱着她就往外走……。   红蔷见状,紧急地追了上去,提醒道:“这怡红别院少说有百十个家丁护院,加上九爷带来的那么多高手死士,你就是有万夫莫敌的威风,也断断出不了院子的,更何况还要保护一个昏迷不醒的伤患!”   年羹尧闻言心中衡量了一番,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他终于止住了匆忙的脚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红蔷见他双眼急的煞红,不禁打了个寒颤,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了,头头是道的分析:“这位姑娘受了伤也不便走动,不如你们先藏在我房里,等姑娘养好了,在从长计议吧。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人不见了他们自然会去外面追捕,你们至少能换取一段时间的安宁。”   年羹尧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点了点头。   红蔷见他默认了,嘴角抿出一条媚然天成的笑意。娇声道:“官人,跟我这边来。”语毕,摇曳生姿的带着年羹尧往房间走去。   东宁寺是江夏镇里烟火最旺的一座佛寺,里面住着一位神算先生,这位先生跟这寺庙一样的名声赫赫,江夏镇被他算过卦的人都尊称他为东宁仙人。   在那映在绿树丛中,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殿内檀木香在青铜鼎炉里一刻不停地焚着,由镂空的盖中向外丝丝缕缕地吁着乳白的轻烟。朦胧的烟雾袅娜如絮地散开,弥漫在静室之中,像一只安抚人心的手,温柔地拂动着。   燕子一袭浅碧烟撒花绫锦袍,外罩一件雪绫青缎掐牙夹袄,虔诚的跪在佛像跟前,双手筛着签筒,心里默默的祈祷:愿,早日与灵姐姐团聚,哥哥一切安好。   在她旁边,跪着一位面容娇美的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月彤。   她身着桃红绣红红杏苏缎的旗人服饰,梳着已婚女子的发髻,发间只以几朵红花零星点缀,髻上斜两枝雪色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嵌着一粒一粒莹莹的紫瑛珠子。   她摇了半天,终于摇出了一枚竹签,欢天喜地的捡起,往解签的地方跑去。   “先生,劳烦帮我解支签。”   “哎,帮我解签!”   两只玉手拿着竹签递到了东宁仙人跟前,燕子因为极其牵挂着哥哥姐姐,所以没有退让的意思,月彤见她不肯想让,便先声夺人:“是我先来的,这位姑娘你应该懂得什么叫先来后到吧。”   燕子浅浅一笑,缓缓道:“这位夫人,明明是我先到这里的,既然夫人识大体,那您就稍等片刻吧。”   “明明是我先来的。”   “可是…。是我先拿出竹签的。”   胤祥远远看见有人刁难燕子,急忙跑了过了,护在燕子跟前关心道:“燕娘,你没事吧!”   燕子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丝失望:“算了,我们走吧,不与她相争了。”   胤祥不忍心见燕子失望,替她出头道:“这位夫人,你别不讲道理好么?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你等一下不行么?”   月彤脾气比较执拧,而且她是为心爱男人求的签,此刻正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呢,又加上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指责她,她更要丝毫不让了,“不讲道理的是你们,怎么,想人多欺负人少么?”   胤禛闻得月彤争吵声,走到了跟前,眉眼也不抬,便问道:“彤儿,放生什么事了?”   独孤瑾紧随其后,只见他的妹妹安然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由眼眸一热,对她旁边的胤祥抱拳致谢:“多谢十三爷对小妹照顾有加。”   胤祥猛的转头,只见四哥,独孤瑾安全无恙的出现在这里,十分激动的喊道:“四哥,独孤公子……”   胤禛闻声心头一震,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想着要打听着寻觅他们的下落,竟不想在这里偶遇了。他抓着胤祥的肩膀,问道:“一切安好么?李卫他们都还好么?”   胤祥重重的点了点头,反问道:“四哥呢?可安好?”   胤禛听闻李卫他们没出乱子,心中终于放心下来,笑道:“好,好!”   燕子开心的看着独孤瑾,问道:“哥哥,你呢?好不好?”   独孤瑾淡淡一笑,安慰道:“放心吧,哥哥好着呢。”   燕子问候完哥哥,盈盈走到了四爷面前,她微微做了个揖,眼睛瞥着旁边的月彤,低低的问道:“四爷,这位……。”   胤禛见胤祥也看向了他,于是拉着月彤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新纳的格格武氏,在外不必太拘谨,叫她彤夫人即可。”   果然中了燕子心中的猜想,真没想到,灵姐姐如今生死未卜,四爷已经新宠在怀了,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了,但是这也太凉薄了吧。   胤祥一时也难以接受,他愣了半晌,见气氛变得十分尴尬,于是出声道:“恭贺四哥又添新人了。”说着微微一躬,对月彤道:“十三弟在这给新嫂请安,彤夫人吉祥。”   月彤挽着胤禛的胳膊,羞涩的一笑,俏道:“起吧,十三弟不必多礼。”   胤禛见燕子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幽怨,知道她定是想到了灵儿,不由轻轻抽回了胳膊,微微别过脸,回避着燕子的眼神。   东宁仙人从侧面已经看出胤禛器宇不凡,不禁开口道:“这位爷天庭饱满,金光满面,乃兵权有职富贵才能之命也。”   众人纷纷看向东宁仙人,月彤抿嘴一笑,道:“还用你说么?光看衣着,也能看得出我家爷是富贵之命。”   仙人不以为然的一笑,道:“老夫说的富贵,非寻常人之富贵,不知这位爷可否留下生辰八字?让老夫为你批上一批。”   胤禛见这老者话里有话透着玄机,不像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便执笔在纸上写道。   “戊午甲子丁酉壬寅”东宁仙人默念着扳指一算,捋了捋胡须,批道:“骨重四两二,命坐酉宫天相陷地空红鸾,对宫廉破火星……天相虽于此宫落陷但金水相生阴阳调和,这意味此命虽经一反劳力辛勤方见佳景。天相于酉宫落陷守命,天相星属阳水,红鸾也属阳水,入庙地空属阴火,是命木三局。贵虽贵,但是你一生命犯桃花,估计活不过五十八……”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六章 卦里乾坤 下   “放肆!”胤祥的喝声打断了他的话,月彤也气的沉不住气,接嘴道:“好大胆的江湖骗子,居然敢胡言乱语。”   胤禛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住嘴,深邃的眼眸冷冷的打量着东宁仙人,见他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居然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便信了他的话,询问道:“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东宁仙人懒懒一笑,“得宽怀处且宽怀,何用双眉皱不开。若使中年命运济,那时名利一齐来。如果做到佛法中的四大皆空,那么这位爷将来会福泽绵长。”   月彤越听越听不下去了,她拿着气的走上前,指着东宁仙人,“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什么佛法四大皆空,难不成我家爷还得去当和尚不成?”   月彤气的手发抖,将手中的竹签摔到了地上。居然这么诅咒她的夫君,真是太气人了。   东宁仙人捡起竹签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敢问姑娘,这是为谁求的签?所求为何?”   月彤看了胤禛一眼,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女儿家的甜蜜之态。“是为我家爷求的,见他整日忧心如焚,所以问问前程。”她说完,目光紧紧纠缠着胤禛。   胤禛见这位老者浑浊的眼中,透着神秘莫测的光彩,言道:“先生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东宁仙人抬眼打量了胤禛许久,解道:“此签是上吉灵签,名曰”朱洪武登基“明太祖朱无璋幼时家贫,娶了被郭子兴夫妇收养为义女——马氏为妻。之后便跟随马氏的义父农民起义,开始了一段峥嵘岁月,一步步的走到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此灵签有位高得意之象,若求得此灵签者,必得事事如意,步步高升也。名与利,求必应,病遇医,药有灵,行人回,家道盛。孕生男,婚可订,而且这位爷今年定有添丁之喜。”   胤禛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喜上眉梢,笑着:“那就多谢先生吉言了!”说着,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此时燕子走了过来,递上了手中的竹签,故意高了几个音调,这是她故意让四爷听见的,“先生,这是我为我失散的姐姐所求的,劳烦先生了。”   东宁仙人接过竹签,看了一番后微微蹙眉:“俞伯牙碎琴,是下下签,人世知音能有几?碎琴都为子期亡;坟前洒尽千行泪,隔别阴阳各一方。昔有俞伯牙擅弹琴,锺子期死,伯牙以世上无几人能知音。此乃暗喻孤芳自赏,才华凋零之意。签文中有阴阳相隔,洒泪坟前的痛恨之象,求此签者必要谨慎行事,万事小心,就签而论,百事不利,必见血光。不知道姑娘是问什么?”   燕子听了心中先是一惊,接着喉咙一酸,道:“问平安的。”说完,紧闭的双眼已满含泪水。   胤禛听着这签文心中很不是滋味,牵挂、担忧好像要从胸中漫溢出来似的,于是从签筒里又抽出了一支,递给东宁仙人,道:“这支签既是寻人,也是问姻缘,望先生好好开解。”   东宁仙人接过签一看,双目炯炯的注视着胤禛和燕子:“你们二人问的竟是同一个人。”   胤禛十分惊奇道:“先生怎么知道?”   东宁仙人长叹一声:“这支也是下下签,杨贵妃自缢。”   月彤虽然不明白他们心系的女子是谁,但以这两支签来说,那女子定是凶多吉少了,忍不住咕哝道:“杨贵妃自缢,还不如伯牙碎琴!至少上个签儿还有一线生机……”   东宁仙人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们,见他们一个个焦虑不安的样子,宽慰道:“倾国倾城媚百生,六宫粉黛尽无名,马嵬山下魂飞去,至今明皇长恨情。灵签首两句,写杨贵妃国色天姿,风流得意时。若是问平安的话,无疑是安好无恙的,诸位就放心吧。灵签后两句写贵妃死后与唐明皇长相思,问姻缘的话,只能说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宅受劫,病未安,婚不成,孕恐堕,谋望凶,事多碍,这位爷倘若有迎娶的心思,估计还要大费一番周折,巧立名目,才可成事。”   在一旁一直不曾做声的独孤瑾,在听完这个老先生的话以后,瞧着他们一个个拉着脸,像灵儿要死了似的,不禁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江湖术士的话,好听的听听也就罢了,难道还当真了不成。”   独孤瑾的话对于胤禛来说是当头棒喝,他立即认同道:“说的好,占卜之言不可尽信,咱们走吧,亮工他也知道李卫他们的路线,会尽快赶来江夏镇跟咱们回合的,这些天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几天,顺便打听灵儿和亮工的下落。”   灵儿睁大了惶恐的双眼,像是一只刚刚逃脱了死亡与袭击的小小的幼兽,无助地裹着被子,想要把自己缩进看不见的角落里。床上的湖水色秋罗帐子随着她剧烈的颤抖像是被厉风刮过的湖面,无声地漾起起伏不定的波縠。   房门外,年羹尧点着一盏灯火进来,在桃花心木滴水床榻边上坐下,将灵儿身子从被子底下露了出来,肩膀处厚厚地缠着一层层白纱,隐约还有暗红的血点子干涸了凝在上头。   当他的手快要碰到灵儿的时候,灵儿突然情绪剧烈的波动,她的身子不停的往被子里蜷缩,喃喃地低诉着,带着深受刺激后的低沉与惊悚:“不要,不要碰我……滚开。”   年羹尧挪到床里,隔着被子揽住她,柔声道:“乖……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敢伤害你的!”说着,痛,随着他的气息,一起起伏在胸膛。   灵儿将脸埋在年羹尧的胸口,极力闭上了眼睛。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折辱委屈,尽管她极力的想忘掉那些,但是那些清晰的就像刚发生一般的画面,仿如千丝万缕都缠在了脑海里,一丝一丝紧紧地勒着。   年羹尧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哄着婴儿似的说着:“灵儿,我帮你把纱布拆开,看看结疤了没有,好不好,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轻薄你的。”   过了许久,他见灵儿的情绪终于平伏下来,便剥掉她身上的被子,将带着血渍的纱布,一层一层的褪去,直到露出一块铜钱大小的褐色伤疤,像一只丑陋的毒虫爬在光洁亮白的玉盘上一般,多看一眼,都会令他强烈压抑的恨意在心胸里翻腾不定。   灵儿埋首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抽泣着:“是不是留疤了?……”那声音低低的,惶惑的,又那样无助,含了无穷无尽的委屈和畏惧,一点一点地往外倾吐着。   年羹尧一把紧紧地攥着灵儿的手腕,恨意十足:“灵儿别哭,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他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抱着灵儿在怀里,眼泪是滚烫的,身体也是滚烫的,可他心里却十分明白,在这滚烫底下,灵儿的心就像冻实了的冰坨子一样,寒到了极点。   灵儿死死咬着发白的下唇,从胸腔里发出一声闷痛:“就是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也还原不了我的皮肤,我日后该怎么去面对四爷……”她边说着,边用指甲狠狠的掐着她自己的手,已经有血往外涓涓的涌出。   年羹尧死死攥开她紧握着的手,轻声哄着道:“你别想这么多了,你现在已经有二个月的身孕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过于激动,知道么?你要信得过我的话,就让我为你刺青一朵,伤口不就看不见了。”   灵儿听了,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抚摸着年羹尧的眉睫,哀伤道:“桃之夭夭,烁烁其华,你就为我刺上一朵艳红的桃花,待之子于归,也好宜其室家。”   年羹尧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轻轻撩起她的发丝,语气温沉沉的问道:“这句诗又是什么意思?”   灵儿心神恍惚的解释,像是低低地哭泣:“‘桃之夭夭,烁烁其华’是指茂盛桃树嫩枝桠,开着鲜艳粉红花。‘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是说等到这位花一样的姑娘出嫁了,会和顺对待她的夫家。”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七章 红蔷泣血 上   凄风苦雨,枯草落花,雨打残荷,雁鸣长空。残花落寂,流年似水,微风吹过记忆的边缘,却找不到藏得住孤单的角落。   灵儿换上了红蔷的衣服,一袭高襟的玫瑰色宽袖外袍包裹玲珑身段,残阳的余光散落流水般一泻而下的墨发上,染红了风掀起的几缕发丝。   红蔷抱着一个紫铜温酒炉子走到灵儿跟前坐下,一身鲜红的明绸宽袖束腰长裙,将她妖娆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她执起斗彩鸳鸯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眼瞄着灵儿,眼神里带着几分钦佩之意:“要是别的女人遭遇了这种事,早就要死要活了,难得你还能这么冷静,不错嘛。”   灵儿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仿若那枯死的木头一般,淡淡道:“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就为了寻死觅活么?我若是真不想活的话,岂不遂了那些小人的心思。”   红蔷素手抚了抚迎春髻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钗,妖娆的笑了:“看你表面上是个柔柔弱弱的坯子,竟不想心里蛮坚强的。也是哦,我有时候也巴不得你死过去呢,更何况那些恨你入骨的人。”   灵儿添酒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解,问道:“红蔷姐……也想我死?”   红蔷拈起酒杯一饮而尽,直言不讳的说道:“红颜招人妒,连我这种看破风尘的人,有一瞬间都希望你能不堪羞辱而自寻短见……哎,只可惜偏偏天不遂人愿哦!”   灵儿扑哧一笑,冷漠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几丝人气,调侃道:“你想的到美,难怪人们常说最毒不过妇人心,说起来我还算是你跟二爷的半个媒人呢,竟巴巴的咒我,这般蛇蝎心肠,当心吓跑了你的良人佳婿。”   红蔷眼里迅速的蔓延了浓浓的哀伤,冷笑道:“什么良人佳婿,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别说是被吓跑了,即使他现在来到我们跟前,想的念的无疑只你一人,眼里哪还容得下旁人。”   灵儿闻到了她话里酸酸的醋味,笑眼打量着她的模样,慰道:“鬓珠作衬,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真真是绝代风华无处觅,像红蔷姐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恐怕不少的才情公子都抢着要做你的入幕之宾吧?其实姐姐勿要妄自菲薄,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又何必这么早就感慨落花流水呢。”   红蔷媚波荡漾的轻瞥了灵儿一眼,嗔道:“灵妹妹真是天生一张巧嘴,句句暖到人家心坎里,二爷对你早就情根深种,只怕我能留住他的人,挽不住他的心。”   年羹尧此时闯进了屋子,大刺刺在灵儿旁边坐下,瞧着她脸上一抹醉酒的红晕,笑道:“你们聊什么呢?竟然笑的这样开心。”   红蔷递了一杯酒给他,娇声道:“瞧瞧,真真是背后不能说人,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灵儿笑脸盈盈的看着年羹尧,答道:“我跟红蔷姐正在商量着,如何把你招给她做上门女婿呢!呵呵……”   红蔷竟也丝毫不害臊,嗔道:“什么上门女婿,我可没有闲钱养汉子,不过要是能坐坐花轿,当回新娘子,我倒乐意的很。”   年羹尧十分尴尬的侧过脸,岔开话题道:“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跟你们说正事,红蔷你说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等你挑个时间,好把我们掩护出去。你可有计划了?”   红蔷气恼的瞪着年羹尧,答非所问的调笑道:“谁跟你开玩笑了,那晚你已经看了我的身子,想抵赖还是怎的?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你如果不娶我过门的话,我是不会帮你们的。”   年羹尧闻言直接火大,气道:“我承认是看了你的身子,但那也是情非得已之下,误打误撞所致,又不是存心轻薄。年某也不是想推脱责任,只是红蔷姑娘,你的身子又不是在下一人见过,何必就要赖上我了呢!”   心爱男人嘴里阴损刻薄的话和羞辱叠加起来,让红蔷前所未有的羞愤难忍,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从眼眶往外翻滚,她气的喉咙酸堵,狠狠的甩了年羹尧一记耳光,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灵儿幽幽的瞪了一眼,愣愣站在那里的年羹尧,责备道:“红蔷姐喜欢你,你一早就看出来的,即使你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刻薄的对待一个爱你的女人啊。”   年羹尧冷冷的注视着灵儿,温怒道:“那你呢?你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为什么还要为我乱扯红线,你可以不接受我,不代表可以把我随便推给别人。”   灵儿一时语塞,指着年羹尧气急道:“你……。你真是不可理喻,别跟我说你看不上红蔷姐这样的,就你府上的那个秋雁,还不及红蔷姐的万分之一呢,哼!”   灵儿语毕急忙追了出去,自从她认识红蔷这半个多月来,从未见过她哭过,如今她这般难过,肯定是伤透了心。   秋风萧瑟天色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园中落满了被冷霜沾染的红叶,眼看就要入冬了,整个庭院一片荒凉寂寞……   胤禟身上披着泥金银鼠皮斗篷,头戴织锦皮毛嵌红宝石的帽子,匆匆的翻身下马,气哼哼的往房间走去。   冻得直搓手掌的刘八女,已经早早的裹上了漩涡纹的蓝缎棉袄,肥胖的身子把厚厚的棉袄撑得鼓鼓的,像一个肥球一般,气喘吁吁的紧跟在胤禟身后。   胤禟十分生气的骂道:“蠢货,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叫人潜进来,还用了迷香……”他说着止住了脚步,扬手赏了一记耳光在刘八女脸上,怒道:“都小半月了,整个江夏镇都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刘八女一手捂着肥嘟嘟的脸,一手擦着冷汗:“九爷您消消气啊,这真不能怪奴才们,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无能!不用在狡辩了,抓不到人只能说明你们的无能!”胤禟心中的火气更盛,扬手对着刘八女这张令他厌恶的脸正打下去,却被刘八女哆哆嗦嗦的跪地,给躲开了。   刘八女只觉得头顶传来一股冷气,让他心中突突的乱跳。脸上冒着冷汗,道:“九爷息怒,奴才知罪,这次虽然没有找到那蹄子的下落,但是奴才却查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就是李卫和田文镜进京述职,路过此地,但奇怪的是在这里停歇了将近一个月了,始终没有要前行的打算。”   胤禟听了不禁蹙眉,李卫和田文镜也在这里,呵呵,还真热闹啊,他们停歇在这大概是等着和四哥,老十三他们会合的,这件事关系重大,还是给八哥休书一封,听听他的意见在做打算不迟。   瞧着汗流满面的刘八女,胤禟轻笑道:“刘八女,这次爷就先不跟你计较,起磕吧!”   “谢九爷!”刘八女巍巍的站起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对着胤禟耳语道:“九爷,请恕奴才直言,那晚红蔷姑娘一闹腾,人就丢了,之后她就一直以信期不稳为由,再也没有侍候过您,她还吩咐下人,未经许可,不得踏足她的房间半步,所以奴才觉得这个红蔷姑娘有猫腻!”   胤禟双眼眯成一道刀片的寒光,半信半疑道:“红蔷……她一个窑姐儿,有这个胆么?”   刘八女提议道:“反正把江夏镇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见人,不如在自家门庭里也找找看吧!”   胤禟点了点头,算是准了,吩咐道:“打今儿起,你就严密监视红蔷的一举一动,只要人赃并获,随便你怎么发落吧!”   刘八女喜的像吃了糖一般,打了个千:“喳!”   灵儿将剪下的发丝黏在了嘴巴旁,把鼠灰色小厮样式的帽子低低的压在头上,看起来已经很难被人认出是女儿身了,笑道:“红蔷姐,我俩跟着你,能蒙混出去么?”   红蔷对着铜镜,用金丝八宝攒珠钗把发髻固定好,“放心吧,怡红别院的奴才们都是知道我是侍候……。咳咳,不说了,反正没人敢拦我的路,加上他们不都天天往外面搜人么?哪有功夫管我们啊。”   年羹尧换好了下人的衣服,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说话也变得别扭起来,“都好了么?好了咱们走吧!”   灵儿和红蔷同时转头,看着年羹尧一身极不合体的下人衣裳,穿在他这样一脸大爷款的人身上,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不由的呵呵笑了起来。   年羹尧嗔了她俩一眼,闷闷道:“笑够了么?笑够了就走吧。”   红蔷的手柔柔的搭在了他的肩膀,正色道:“咱们可是说好的,我把你们俩送出怡红别院,你年羹尧三媒六聘的娶我当姨太太。”   年羹尧将她的手冷冷甩开,严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以走了吧。”   红蔷揉着发疼的手腕,得意的一笑:“咱们现在就走。”   红蔷像只傲慢的孔雀一般,高高昂着头带着他俩,往大门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刘八女横臂拦住了她的去路,笑的脸上横肉乱颤,“红蔷姑娘,这大中午的,这么急匆匆的,是打算上哪啊?”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八章 红蔷泣血 下   红蔷妖娆的目光瞬间一凌,嘴角跟着冷冷的上扬,道:“刘八女,你不好好的去办九爷交给你的差事,倒管起姑奶奶我的私事了,胆够肥的啊你。”   刘八女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好你个浪蹄子,暂且让你在得意一会,等老子人赃并获将你拿下,定要你好看,哼。   他脸上呈现出往常一样谄媚的笑脸,道“红蔷姑奶奶,小的不敢管您的私事,但是九爷说了,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外出……”   红蔷没等他话说完,怒斥道:“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姑奶奶是闲杂人等么?你不去抓九爷丢了的女人,倒跟我磨起嘴皮子了……”   她说着,“啪”地一下声,几乎将刘八女笨重的身躯煽倒在地,把周围的护院包括灵儿在内都吓了一跳,继而将丰韵娉婷的身躯逼近刘八女,吓得刘八女再也没敢说话。   红蔷威吓住这个刘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她也是见情况不太对头,急于脱身才这般发狠的,侧目对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年羹尧使了个情况不对的眼神,轻摆着杨柳细腰,朝大门外走去。   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刘八女迷瞪过来,发觉红蔷古怪的很,她平日里骄矜些是有,却不曾这般发狠过,立刻出声喝到:“站住!”   见红蔷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以身拦在前面,一脸冷笑:“红蔷姑奶奶,九爷说了,让我调查调查你,看看你有没有窝藏九爷要找的人。”   他说着目光游移到灵儿身上,从未见过一个男子如此娇小的,于是命令道:“你,把头抬起来。”   年羹尧上前抬腿给了他一窝心脚,骂道:“好狗不当道,居然敢挡主子的路!”说着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灵儿,对着红蔷喝道:“傻了,还不快走!”   一切发生的太快,红蔷来不及思考,急忙追着年羹尧的脚步跑去。   刘八女对着一旁傻愣着的家丁们怒喝道:“看什么看,快去追啊,人要抓不回来,你们通通都要挨打!”   为首的家丁拦住急匆匆往内院去的刘八女问道:“刘爷,那您去干吗?”   刘八女“啪”的甩给那家丁一记耳光,“我去禀报九爷啊!猪呀你,赶紧带人去追她们!”   微微的秋风,不经意间的袭来吹落了片片枯叶,也落了一地的忧伤,胤禛踩在满地的落叶上,每一声索响都是他的一声叹息!   他渡步到青石圆桌旁边,放下了手中的金线青莲茶盏,问道:“还没有灵儿和亮工的消息么?”   李卫拱手道:“回四爷,奴才已经快把江夏镇给倒了个盖儿,却一点灵夫人和年大人的消息都没有,奴才无能。”   胤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从那个东宁仙人哪里解签算卦以后,他总是心神不宁的担忧着灵儿,如今他们音讯全无,更加让他的寝食难安,但是眼下他等得了,一车子的银饷却等不了,只要一天不送进京,就多一天的危险和变数。   胤禛对着胤祥嘱咐道:“十三弟,你在这里继续等你四嫂和亮工,我带着他们先运送银饷回京,待差事完了,若还找不到他们,我会来江夏镇与你们会合,好继续往周边寻觅。”   胤祥对着胤禛义正言辞道:“弟弟一定不负四哥所托,四哥就放心回京吧!”   胤禛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这个弟弟比他的同胞弟弟更加亲密,总是在他左右两难的时候,让他可以放手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后顾之忧。   大街上,尘土飞扬,马蹄喧嚣……   胤禟为首的百十人,策马追赶着灵儿,年羹尧,红蔷三人。因为红蔷自幼没有过多的运动过,所以跑起来比较慢,她没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的,只感觉肺部都快要炸开了。   年羹尧拍着她的背,鼓舞道:“你要坚持住,要不然被他们抓去了,可就当不了爷的新娘了。”   红蔷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第一,她知道年羹尧不是真心要娶的她的,第二,她知道自己根本跑不快,只会拖累了他们的脚步,于是推开年羹尧,急道:“我是跑不动了,你们快跑吧,省的我拖累了你们。”   年羹尧见她这般不争气,怒道:“你把爷看成什么人,本来你安安乐乐的在怡红别院享清福,是我把你拖累到这个地步的,岂能丢下你不管,赶紧跟我们走,他们追来了。”   年羹尧说着,一只手拉着灵儿,另外一只手递给了红蔷,带着她们俩,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胤禟眼见他们就要消散在人群中,急忙拉起了弓弦,将一直冷箭瞄准了灵儿的后背,“嗖”一声,箭闪电般的速度射了过去。   年羹尧背后一凉,只见那支箭飞来,立即用自己的身子扑向灵儿。   红蔷眼见那支箭就要射到年羹尧的身上,她还来不及思索,身子已经挡在了他跟前,那支箭狠狠的刺穿了她的胸膛。   “红蔷姐……”灵儿转身,悲痛欲绝的喊道。   年羹尧不忍看着这个愿意为他而死的女人落在地上,拦腰将她揽进了的怀里,喝道:“为什么?你知道我不爱你,为什么还要为我去死。”   红蔷脸上呈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清纯,像孩子一般天真无邪。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忍着疼,哭诉道:“我什么都没有想,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夫婿,我不能让你有事。”   年羹尧眉间因为痛苦拧成了一块铁疙瘩,用手拭擦着她嘴角的血迹,不忍道:“就算是真夫妻也不见能如此,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利用你才答应娶你的,况且我们并无半点夫妻的情分,何苦呢你!”   红蔷脸上流下了涓涓的泪水,她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一般,哭道:“红蔷从小在窑子里长大,入幕之宾有成百上千,他们个个都说爱我爱的要死要活。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将一个窑姐儿娶进门,哪怕当妾都不行。后来我认命了,只要能安安乐乐的当一只金笼子里的燕雀,这辈子就这样过了,也许一辈子没那么长。”   红蔷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抬手摸着年羹尧消瘦的脸庞,继续道:“直到那晚我遇见了你,只觉得你是个威风八面的男人,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威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跟你亲近,哪怕好上一回就各分东西我也情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反而让我更加喜欢你了,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感觉,只是不想对不起灵妹妹而已,我当时就在想,你定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所以我不想在当金丝雀了,我要真正的当一回女人,当你的女人。”   年羹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脸上,嘴唇已经发黑,惊慌道:“蔷儿,蔷儿,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挺住,否则爷怎么娶你过门啊,你一定还没有穿过嫁衣,没有坐过花轿吧,你挺过来了,这一切都有了……蔷儿!”   红蔷含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呼吸着疼痛,孱弱笑道:“你欠我的,下辈子我会来讨,到时候记得早点来娶我,别让我沾染了风尘……。”说完,她紧紧抓着年羹尧衣襟的手垂了下来   “红蔷姐…。”灵儿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风姿香艳,风情万种的豁达女子碧落黄泉,魂归黄土。她喉咙里难过的像是卡了一根很硬的骨头,让她嘴里除了哭泣的呜咽声,再也发不住任何声响。   年羹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慌乱过,他的怀中还残留着红蔷的体温,夹杂着血腥的味道,使他的脑袋快要炸了,努力的想要安静一会儿,但无论如何心绪也平静不下来。   胤禛一行人刚刚走到大街上,便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田文镜上前疏散百姓。希望能让他们给让出一条道来,但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上前一探究竟。   灵儿见有当官的过来,立即抓着他的手,求救道:“官爷,我们被恶棍刘八女追杀,求求你救救我们。”   田文镜看着眼前的女子,穿着狼狈的男装,哭的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心软。   转头看了看年羹尧抱着红蔷的背影,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是这么草菅人命的,不由怒火中烧,对灵儿保证道:“姑娘放心,本官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你别怕。”   胤禛见田文镜久久不回,便带着独孤瑾,月彤等人下马,挤身过来,问道:“文静,这里出什么事情了?”   田文镜走了过去,拱手道:“回四爷,这里出了人命。”   四爷,灵儿听见这句久违的称呼,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胤禛毫发无伤的站在残霞中,独孤瑾,李卫,寒风等人护驾在跟前,终于为他放下了担忧的心。   胤禛听完气愤道:“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谁人如此大胆,竟敢视人命如草芥。”   灵儿情不自禁的喊道:“四爷!”   这个声音……胤禛抬眼,只见灵儿一身狼狈的站在他的眼前,她回来了,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激动道:“丫头,终于找到你了。”   说着走上前,紧紧抱住了灵儿,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连番的让你受惊吓,受委屈。”   灵儿含着酸涩的眼泪,柔声道:“见四爷一切安好,灵儿便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年羹尧闻声,抬起头看着他们,见灵儿小鸟依人偎在四爷的怀中,不由将怀中红蔷的尸体加紧了几分,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先失去了一个爱他的女人,在失去一个他深爱的女人。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二十九章 无眠之夜 上   静夜月微凉,残花余香,秋蝶独舞。月华落尽满地苍白,秋风扫落一地思念。   屋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胤禛在主位坐落,对着众人道:“咱们劫后重逢,难得人都齐全了,既然在外面,大家也都别拘谨了,一起坐下,好好的畅饮几杯。”   “遵命!”众人纷纷的落下,月彤外罩着大红羽缎对衿褂子,走到胤禛的右边的位置坐下,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端在他的面前,悄声道:“爷,这两天天气干燥,你先喝碗汤润润吧。”   胤禛抬眼对她微笑道:“好!”说完,用青花釉的汤勺搅拌了几下,正欲往嘴里送,见灵儿换上了刺绣妆花裙,外罩品缎掐花对襟氅衣,跟一袭黄色绣桂花衣裙的燕子,正一前一后的走来,他不由的放下了碗筷。   灵儿走到胤禛的右边位置坐下,狐疑的看了眼胤禛和月彤,大概是她太敏感了,四爷应该跟她没什么的,可能这个姑娘是李卫或者田文镜的朋友也说不定。   胤禛挑了几块清淡的瓜片放在她碗里,关心道:“知道你胃口不好,但多少吃点东西,这菜清淡爽口,你尝尝。”   年羹尧见胤禛关心灵儿,心中只觉得堵得发慌,便猛的往嘴里灌酒,但愿能一醉解千愁。   灵儿知道他心里的难过,加上红蔷的死让他变得郁郁寡欢,忍不住关切道:“亮功……咳咳,酒要慢慢的喝,才能一点一点的醉,一点一点的痛,如果你只求狂醉,不记疼痛,醉醒之后,还是放不下,所以你还是慢点喝吧。”   年羹尧眼中繁衍出无尽的情丝,痴痴纠缠着她的脸,苦涩道:“灵……你不必为我操心,我自己知道分寸。”   胤禛和独孤瑾同时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微妙变化,胤禛深邃的目光冷冷的扫了年羹尧一眼,难道他跟灵儿之间……。   月彤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只见她端起一杯酒跪在了灵儿跟前,娇滴滴的笑道:“姐姐在上,妹妹给您请安了。”   妹妹?这唱的是哪一出?   灵儿幽幽的转移视线,目光落在了胤禛的脸上,问道:“四爷又添新人了?”   胤禛拍拍她的手背,解释道:“丫头你听爷解释,当时我们落水,幸好被彤儿……月彤给救下,她的父亲武柱国一片盛情,本王也不好拒绝,加上又是独孤公子做的媒,所以只好……就……。”   灵儿压着胸口快要喷出的火,瞪着独孤瑾,声线不觉高了好几个分贝:“是你给做的媒?”   独孤瑾微微的回避着灵儿的视线,想让他来背这个黑锅,没门!于是他痞痞笑道:“一身陷落江湖困,半分不由己作主。察颜观色如浮水,慎言谨行似履冰。还望灵夫人体谅。”   灵儿嘲笑一声,讽刺道:“真是难为独孤公子了哦,你这媒人当得还真够如履薄冰,谨言慎行的。”   独孤瑾干咳了一声,对灵儿鞠了一躬,以表歉意,“多谢灵夫人赞赏。”   “切……”灵儿没心情跟他斗嘴,见月彤依旧端着酒杯跪在那里,冷冷道:“彤妹妹快起,你不用对我行这么大的礼,我什么也不是,你的酒我亦领受不起。嫡福晋,侧福晋们都在北京,到那里有你跪的时候。”   月彤默默的站起,对着灵儿笑道:“即便姐姐现在什么都不是,可四爷是实打实的疼爱姐姐,那便什么都可以是了。”   胤禛接着月彤的话,在灵儿的耳畔悄声道:“彤……月彤她说的没错,你在爷心中,占最重要的位置,所以你犯不着拈酸吃醋的。”   武柱国的女儿,注定要成为胤禛的妻妾的,历史的痕迹,岂是她想抹去就能抹去,想涂改就能涂改掉的。   也许她刚开始就错了,明明知道这个人,这个颗心不能是完全属于自己,却偏偏用尽气力去争取,到头来,还是涂改不了历史的记载。   如此想来,少不得忍了气闷,换了一脸笑容道:“四爷把我当什么人了,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了,我岂敢有吃醋嫉妒的心思,你们先吃着吧,我去给爷添几道菜,好庆贺四爷又添佳人。”   燕子知道灵儿的一定不好受,急忙道:“我去帮姐姐打打下手。”说着,跟着灵儿走了出去。   夜风幽幽,吹起飞扬的斗篷,灵儿恍若一只凄惶寻着枝头可以栖落的蝶。她伸出手握成一个虚空的圈,才知自己什么都把握不住。她的人生里,从未有过一日如今日这般惶惑无依,仿佛所有的底气,都一朝被抽尽了。   燕子急急追来,见她孤寂萧索的背影,心下忍不住发酸,心里有千言外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上来,只是悠悠叹息了一声:“姐姐保重自己才是要紧的,不要为了那些琐碎的事,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灵儿仰头见天上的月光乌蒙蒙的,暗淡得不见任何光华,低低道:“所谓的人月两圆,不再是我满心期许时那样的美好,多少夜的空闱等待,今天终于断了那指望。”   燕子关切地看了灵儿一眼,又不免有些忧心:“姐姐还是放开些吧,既然你选择了再他的身边,这些也就是必须面对的。”   死了心中的念想,就等于枯萎尽了的时光,连最顾影自怜的凄清月光,都不稀罕透入半分。   灵儿远远望见深冷天际寒星微芒,只觉无尽凄然,低声道:“我知道,但很多事情,不是知道就能做到的。这断时间我经历了太多,对人对事早就不在那么执着了。咱们走吧,我去弄几个菜,你拿过去,就说我身体不适,先去休息了。”   胤禛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不明白灵儿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有别的心思,这顿饭吃的他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燕子领着几个端盘子的丫头进来,亲自布菜,道:“这是燕窝醋溜熏鸭子,四爷尝尝醋是不是放多了。”   胤祥拉了拉燕子的衣角,暗示她不得对四哥无礼,燕子却全然不理会,将一盘醋腌熏鸡丝盘在离胤禛最近的位置,又添放了两道菜,道:“这是糖醋排骨和酸辣炒蹄筋儿。”   最后布上一道汤,继续道:“还有荷塘酸汤黄骨鱼,刚好四菜一汤,姐姐说这些菜全是她做来恭贺四爷和彤夫人的,彤夫人,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月彤压根没有多想,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看见这么多新鲜的好菜,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夹了一筷子醋腌熏鸡丝吃完,满脸笑容的说道:“灵姐姐人真好,而且还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呵呵,真是太谢谢她了。”   胤禛看着这些菜,苦笑一声,问道:“她人呢?”   燕子冷冷答道:“姐姐说她不舒服,先休息去了。”   年羹尧本以为四爷会好好对待灵儿,竟没想到灵儿在九死一生的关头,他居然早已新人在怀,润玉温香,他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道:“四爷,奴才刚才饮酒过甚,头疼的紧,想去外面透透气。”   胤禛疑惑的想,年羹尧的酒量不至于此,这会子却要出去,大概是他丧妾之痛的缘故,于是便没多想,道:“去吧,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   “是。”年羹尧对着胤禛拱手说道,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独孤瑾却看得出来,灵儿对师兄的态度完全变了样,现在师兄又借故离席,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为了阻止悲剧发生,他亦起身拱手道:“四爷,我师兄郁结难舒,我还是去劝劝他吧。”说完,急忙跟了出去。   年羹尧走了许久,远远听见幽咽的琴音,便缓住脚步,只见灵儿炯炯一人在亭台里,唱一曲悼亡的节奏使得她沉浸在哀伤当中,并试图用她那双酥手弹奏触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一个属于红蔷的故事:   红尘紫陌,黄泉碧落,前世茫茫因缘错   芳草连天,绵绵脉脉,今生痴更与何人说   流云千丈堪醉卧,是谁月下独酌   起舞弄清影叹华年转眼成蹉跎   浮生谁能一笑过,明灭楼台上灯火   回首但见扬花纷纷泛烟波   我有红酥手,徒夸好颜色   当时弦上相思重按歌遍彻   我有焦尾琴,弦断无人和   昔人已去高楼谁与歌   独孤瑾默默的注视着灵儿,只见她的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她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很快,打湿了指尖,潮湿了琴弦。如此可见,她对那个死去的红蔷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此情此景,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那阙诗签,人世知音能有几?碎琴都为子期亡;坟前洒尽千行泪,隔别阴阳各一方。难道这就是俞伯牙碎琴。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伯牙碎琴已经应验,那也就是说,在不久的将来,就是朱洪武登基和杨贵妃自缢了。   幽露如啼眼,烟花不堪剪,当时眼底兰舟悠悠去天边   梦魂无拘束,隔世也缠绵,恍然独坐一帘风月闲   临水照花,花容易谢,此恨绵绵谁能解   云飞雾散,琼碎玉裂,望不尽殊途奈何嗟   莫非梦里迷蝴蝶,春雨小楼一夜   花外偶遇柳下初逢竟是三生结   千山冥冥恨离别,青裳渺渺人去也   他年再续前生来世因缘劫   这首因缘劫句句唱出了年羹尧心中的痛楚,一些陈年往事,犹如被锁入记忆的空城,找不到一点回忆时的余温。他仰望夜空的星月,仿若又看见了那张妖娆娇媚的笑颜,只是又被眼底的热泪,一点一点的慢慢模糊。   灵儿抬眼,见年羹尧不声不响的站在她的附近,便走了过去,她拉起年羹尧的手,将红蔷的金丝八宝攒珠钗放在了手心,哀伤道:“红蔷姐生前很宝贝这支珠钗,据她说,这是她身上最贵重的东西,将来要跟着她陪嫁的,你拿去当个念想吧。”   年羹尧轻轻抚摸着静静躺在手心里的珠钗,华丽的光泽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都没有仔细看过,这支珠钗是如何在红蔷的华髻上熠熠发光的,就已经徒留下冰凉的触感,和冷清的华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伤感道:“我会把红蔷的骨灰以妾室的名分,奉进年家祠堂。也不枉她对我痴心一场,也不枉她……来人世间走了这一遭。”说着,他只觉得一股酸楚翻滚在喉咙,不禁落下了几滴滚烫的泪痕。   灵儿拿起手绢,轻轻擦着他消瘦脸庞的泪痕,“二爷莫要在伤怀了,红蔷姐知道你能给她名分,做鬼都会含笑九泉的,你请节哀。”   年羹尧握住了她的手,红着眼问道:“你叫我什么?怎么不叫我亮工了?”   灵儿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她不能在继续把年羹尧当作知己了,因为她不想成为四爷和年羹尧反目的祸水,尽管历史的足迹在按部就班的前行着,但她决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矛盾点,于是凄然的笑着,道:“男女授受不亲,年二爷请自重。毕竟——主仆有别。”   年羹尧看着她欲转身而去的背影,打了个千,高声哽涩道:“多谢夫人指点,奴才恭送灵夫人。”   独孤瑾不由的一声叹息,眼睁睁的看着灵儿在夜幕里游荡的身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轻飘飘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章 无眠之夜 下   夜,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楚,草丛里唧唧咋咋的蝈蝈声,吵的胤禛心烦意乱的睡不着,他坐了起来,月彤也跟着起来,用双臂从的背后搂着他,迷瞪着脸咕哝道:“爷,您怎么还没睡啊?”   胤禛挣开月彤的手臂,披上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直径往门外走去。   月彤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由一酸,他一定是去找那个给他脸子看的女人,哎……真想不明白,四爷不就纳个妾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她气成那样,瞧她武月彤多贤惠,四爷半夜离开她的床去找别的女人,她都不在意,不在意。   她缓缓躺了下开,看着床顶上繁琐的流苏飘动,一双大眼睛如同枯井一般,嘴里喃喃的安慰自己:“四爷一会就会回来的。”   胤禛走到灵儿的门前,“当当当”轻轻叩了叩房门,道:“丫头,你睡了么?咱们聊聊好不好?”   灵儿独自坐在铜镜前,将房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吹灭,温和道:“爷,天色不早了,您快回彤妹妹那就寝吧,我这边已经睡下了。”   胤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开开门好不好,爷有话跟你说。”   灵儿嗤笑一声,对着门外扬声道:“有话明天也能说,我伤寒未愈,沾染不起外面的风霜凝露,四爷请回吧。”   “你这便是在使性子了,何必呢?”胤禛紧皱着眉头,他就是面对天大的难题,也不像现在这样,方寸大乱,一点办法都没有。   夜已三更,八贝勒府的书房里却灯火通明,胤禩一身明绸柚子色的寝衣在房中步履踌躇,手中握着胤禟从江夏镇那边送来的信,看来他们都会合在一起了,老四有十三弟和年羹尧护在架前,现在又多了独孤瑾,寒风,还有一众李卫的官府人马,再想去动他们,俨然是不可能了,时机已逝,只好让老九先回京,在从长计议了。   他写完书信,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把这封信连夜送去江夏镇。”   “喳!”从外面进来一人,接过信应道。   窗外秋风萧瑟,胤禩的心中徒添了几分伤感,将填彩暗八仙纹书桌上的画纸展开,脑海里浮现出灵儿宛若春风的笑颜,拿起画笔,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笔地勾勒出她的万种风情……。   紫禁城的黑夜,仿若云雷闷闷盘旋在头顶,叫人窒闷而敬畏。   胤祯在御花园里,望着琉璃杯里琥珀色的花雕,醉吟道:“枕函香,花颈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他俊逸的脸上神色清冷如霜,天际烟花绚烂缤纷的光彩照过重重赤红宫墙,千回百转照映在她脸上,愈显得他肤白如雪,沉静如冰。   冬天的风吹来,把秋天的黄叶一片片的揪下,粉碎他的相思梦,只有在一场场记忆里寻觅着跃然心上的情节,然后在很长的时间里慢慢淡去痕迹。   他一口气干掉手中的黄酒,醉眼笑看着一片片黄叶在夜空凋零,像只疲倦的蝴蝶,在寻找一种可以永远的东西,不忍踩踏,不忍猜测她将来的命运,恋恋风尘,岁碎尘飞。   太子不知道到何时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道:“多情自古原多病,清镜怜清影。一声弹指泪如丝……十四弟伤寒刚愈,就在这里冷风口里喝闷酒,是不是太作践自个儿的身子了。”   胤祯抬头看了看太子,自嘲的笑了笑,赞道:“二哥说的好极了,好一个多情自古原多病…。来,陪弟弟干一杯。”   空荡荡大殿,凄冷冷后宫庭院。夜深谁人掌灯宫门前?寂寥寥年华,独皎皎皓月当天。长嗟无人共眠玉枕边。   德妃半躺在贵妃椅上,就着芸惠的手慢慢啜饮着暗红色的安神汤,哀凄道:“如今本宫红颜迟暮,就算是机心耗尽,却再也没有能耐去争夺君王的宠爱了。”   芸惠见德妃一脸悲切,脸上忧色浓重,更兼了几分愤愤不平之色,“娘娘千万别这么想,僖嫔不过是一朝得志而已,就她那不争气的肚子,哪能及娘娘你福分的万分之一啊。且让她得意着呗,萤火之光又如何能与明月争辉。”   德妃抚着胸前一把散着的青丝,凝神片刻道:“好了,知道你嘴甜,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遵命!”芸惠将德妃身上的蚕丝被角掖了掖,缓缓退下。   不一会,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如一阵阴影逼到她跟前,跪下森森道:“德妃娘娘恕罪,奴才办事不利,恳请娘娘恕罪。”   德妃徐徐抚着手上白银嵌翡翠粒团寿护甲,口气如同鬼魅一般:“黑子,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啊,你就是这么应付本宫的么?”   黑公公皱了皱眉,踌躇道:“娘娘,四贝勒手下高手环绕,奴才们根本占不了便宜,只见他沉落河底,谁曾想他竟然逢凶化吉,安然无恙……。”   德妃眯着眼,伸手用护甲挑了挑烛台上垂下的猩红烛泪,怒道:“没用的东西,本宫管理后宫已经够烦了,哪有功夫听你们解释因由,事情办不好,就不要找借口。”   黑公公听着她的语气,锋利的就像架在脖子上的一把刀,使他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在喘一声。   香浮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缱绻着身子靠在床帏,暗淡的烛火将房间笼罩得更加孤寂,她眼中泪光一闪,柔情愈浓:“今天给福晋请安时,听说四爷快回来,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外面风餐露宿的,他哪能吃得消。”   流苏笑了一笑,细细打量着香浮的神情,道:“主子,人还没来呢,你就这样越发温柔了,那要是见了人,还不成绕指柔了。”   香浮闻言,清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胭脂色的红晕,轻嗽着道:“流苏,你是独孤瑾送给我的人,却一直对我唯命是从,死心踏地的,实在让我感动。”   流苏听了一脸欢欣,替香浮抚着心口道:“奴才自幼跟着公子,您又是公子最在意的人,我有时候在想,帮你呢,就等于帮公子了。”   香浮终于把她的话给套了出来,平日里瞧着这妮子一脸淡漠,竟没想到她居然暗恋着独孤瑾,把心思藏的真够深的,不过再深的心思,也瞒不过她的一双慧眼。   香浮思索片刻,温和道:“原来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我还真是拖了你家公子的福,我这个人呢,向来是赏罚分明的,只要你一心一意效忠于我,我就想办法撮合你跟独孤瑾,让他把你给纳为妾室,好不好啊?”   流苏脸颊红晕发烫,她越发低头,柔婉道:“一切全凭主子做主。”   那拉氏心中激动的睡不着觉,手中握着四爷送来的家书,在通红的灯火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吱”的一声响,只见妹妹沁柔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走了进来,她一脸笑意,道:“姐姐,我以为就我自己睡不着呢,原来姐姐也高兴的睡不着了。”   那拉氏握了握妹妹的手,将一件狐皮斗篷披上她的肩上,嗔道:“手这样凉也不注意着,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粗心大意的。”   沁柔不好意思的笑笑,抿嘴道:“我听太医说,我这胎是个男胎,而且算命的先生也说,我会一举得男的。”   那拉氏抚着她的肚子,温柔的笑着:“不管是个小世子还是个小格格,四爷都会喜欢的,王府里很久没有添丁之喜了,妹妹终究是新贵得宠,比我们都有福气。”   沁柔也抚了抚鼓鼓的肚皮,洋洋自得道:“我才不要小格格呢,要生就生一个白胖的小世子。”   那拉氏用手轻轻的戳着她的眉头,嗔道:“真不害臊,还没生呢,就这般偏心了,哪有你这样的额娘。你半夜起来仔细寒了身子,我去给你弄碗燕窝粥来吧。”   沁柔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姐姐了。”   润湿的黑土仿佛还留着玫瑰色的晨曦的余痕,秋雁的歌声骤雨似地漫天落下。   灵儿缓缓打开了房门,只见胤禛脸色蜡黄,满眼血丝的站在她的门前,令人见而心生怜惜。   灵儿的心被强烈的震动着,问道:“爷你在这里站了一夜么?”   胤禛上前拥住了灵儿,声音憔悴的说道:“丫头,爷真的很累,能不能别闹了?”   灵儿感受着那久违的体温,心一点一滴的融化在那温度里,淡淡道:“四爷进我房里小睡一会吧,我去给你弄点姜汤喝。”   一束光线透过窗户,秋风吹过的枝桠上像是一曲幽咽的歌声。鎏金番花烛台上的红烛已经成了一堆凝结的烛泪。   胤禩聚精会神的低着头绘画,画中的灵儿一袭大红丝裙罩体,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   他欣赏了一番,拿起笔墨在落款处题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   喝的烂醉如泥的胤祯意犹未尽的将一坛酒往嘴里送,却倒了半天也没倒出什么。气恼的摔在了一旁。   太子被声音惊醒,见十四弟一脸惨白,两只眼睛里煞红煞红的,着实吓了一跳,忙扶着道:“十四弟,你怎么就喝了一整夜呢?”   他看着周围十几个坛子,赶紧对附近的宫女吩咐道:“来人,快把十四爷扶回漱芳斋。”   说着,他揉了揉快要裂开的脑仁,依稀记得昨晚十四弟说,灵儿快要回京了,难道她没有死?   厚重的帘帐挡不住那悄悄溜进来的暖阳,德妃侧过身子最后留恋着薄被的清新,缓缓的睁开了眼,见黑公公像雕塑一般跪在贵妃椅前,不由一笑:“起磕吧,黑子,下次办事长点记性。”   “谢德妃娘娘”黑公公死死的捏了几下麻木的快不像他自己的腿的腿肚,蹒跚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去。   此时芸惠领着宫人进来,齐声作揖:“给德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君恩长驻,福泽绵长。”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一章 回京之前 上   胤禟放下了八哥从京城送来的信,对着刘八女吩咐道:“去准备下去,爷此刻回京。”   刘八女听了头脑一懵,他问道:“九爷,这人还没找到呢,您怎么就准备回去了?”   胤禟搓了搓手在榻上坐下,取过紫檀小桌上的茶水就要喝,刘八女急忙为他奉上,“九爷,是不是……。是不是奴才有招待不周之处啊。”   胤禟浅缀了几口茶,笑道:“没有的事,八爷命我即刻回京呢,你快快准备,耽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么?”   刘八女吓的身躯一颤,匆匆的去打点一切。不一会,他笑着过来,哈着腰道:“九爷,一切都打点了好了,你随时可以动身,眼下天都快黑了,要不您用点膳睡一夜,明儿在走?”   胤禟自己动手系上泥金银鼠皮斗篷,置喙道:“膳食都给爷打包了,好留着路上吃,另外你继续派人抓那个蹄子,抓着了就立刻给爷送到京里,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   刘八女呵呵笑着:“遵命,只要那蹄子还在江夏镇,奴才就有办法把她给你捉了。”   夕阳已经沉落,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车队缓缓的行驶在路上,灵儿趴在马车的窗口,她双手托腮,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像是陷进了某一段回忆中。   燕子和月彤都一声不吭的瞧着她,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一句话,笑上一笑。   胤禛看着眼前这光景,按说现在正是造晚饭的时辰,可这么大一片城镇,只寥寥几处炊烟,镇口麦场树下,吃晚饭的人一概全无,只西边一片金红的晚霞余辉中,成片的乌鸦忽起忽落翩翩翔舞。   他心里一森,说道:“不会又遇上埋伏了吧。”   “没有的事。”李卫忽眨着眼道,“哪能出这么多岔子啊。”   话音刚落,一群恶棍举着火把,拿着兵器,将前行的车队给团团围住,李卫见他们连官家的车队都敢堵,喝道:“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连你爷爷的路都敢堵。”   为首的家丁是个黑胖子,大刺刺的上前,扬声道:“我们刘爷说了,不管你们是官是匪,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只一条,将马车上的姑娘给留下。”   李卫瞧了瞧胤禛的脸色,见他面无异色,继续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说留下就留下啊,你们算老几啊。”   李卫这话一出,周围的恶棍们轰的大笑起来,为首的黑胖子不屑一顾的笑着,道:“我们算老几,知道江夏镇的刘爷么?他可是九爷门人任道安的妹夫。老子管你是几品官,赶紧把那小婊子给老子交出来,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左一句老子,又一句婊子听得年羹尧心中直冒火,加上想到了红蔷的死和他们对灵儿的侮辱,眼中燃起了汹汹烈火,恨不得将他们通通杀掉。   他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宝刀,正欲动手时却被胤禛拦下,道:“别急,先看看情况再说,咱们身上带着银响,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黑胖子见他们没有妄动,以为是他们怕了,直接大胆的上前掀开了马车的锦帘,一把抓起灵儿的手腕将她拽下了马车,扯着粗重的大嗓门骂道:“好你个小婊子,这么快都巴结上当官的人了,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们刘爷的手掌心么?”   胤禛见他们敢轻薄灵儿,心中不禁大怒,喝道:“老十三,你去代你九哥教训教训他的奴才们!”   “是了!”胤祥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动手,只见年羹尧闷不吭声的走了过去,操着刀狠狠的劈向黑大汉抓着灵儿的那只胳膊。   一股腥臭的血液热热的从黑大汉的断臂口喷出,溅了灵儿和年羹尧一身。断掉的胳膊血淋淋的滚落黄土,只见那手指头微微弹动了几下,终于变成了一个死物。   年羹尧这样狠辣的手段,把所有人都吓怔了,灵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扶着旁边的枯树呕吐起来。   黑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的身子一凉,疼得捂着断口处打了个磨旋儿,最后“咕咚”一声歪倒在地下。嘴里“唉幺唉幺”的骂着:“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杂种,敢残废老子,今天定让你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胤祥自幼受哥哥们和太监的气,都从“杂种”二字上起,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一个箭步窜上去,劈脸就是一鞭!   黑大汉“妈呀!”一声惨叫,打个滚翻身起来,在脸颊已经皮开肉绽的往外冒血,他死死的捂着鲜血淋漓的断臂口,杀猪价大叫:“你们楞着干嘛,都是死人啊。还不快上……”   周围的恶棍早就被年羹尧威吓住,现在眼看胤祥像发疯一般,只手中皮鞭抡得风响,死命的往黑大汉身上猛抽,鞭着处无不皮开肉绽。   他们哪里还敢上前,恐怕早就吓的腿打哆嗦了。不禁呆若木鸡,提棍的拿刀的掣鞭的都一动不动,活似泥塑神胎。   胤禛不禁皱起眉头,眼看弟弟要去惹祸,沉着嗓子喝道:“老十三!和这种混虫计较什么?小了你的身份!回去告诉你九哥,难道治不了这混帐东西?”   胤祥恶狠狠盯了黑大汉一眼,站住了脚,脸色又青又灰,盘着鞭子来回踱步,四哥是他的主心骨,他不能违他的命。   他们闹得沸反盈天,早就打草惊蛇了。黑大汉一阵吆喝惨叫,引得刘八女带着十几个人提着刀剑走来。   刘八女看了胤禛等人一眼,只见胤禛等人身上穿着满族的样式的衣饰,料子也是往宫里进贡的上品,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却没有过多惧怕,俗说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天王老子到了他的地界,那也得让他三分。   刘八女拱起肥厚的手掌,卖乖的问胤禛:“这位爷是?”   胤禛侧过脸冷哼一声,“你就是刘八女?九爷的门人任道安是你的姐夫?”   刘八女脸上的横肉一跳,不禁惊骇,这人知道他的底细,居然还敢对他的人下这么狠的手,大概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吧。   瞧这刘八女现在知道怕了,胤禛不禁嗤笑一声,“爷知道你很想知道爷是谁,但是爷的名号你还不够资格问,现在爷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江夏镇在厉害,也是我大清的天下,也要遵行我大清的王法国法,管好你的奴才不要在鱼肉乡民。若是在干惊扰了爷的家眷,哼,当心你的命活不长。”   刘八女见李卫和田文镜在这个人的身后,心中依然明白了个大概,他之前听九爷说起过,李卫跟田文镜在等与四爷和十三爷会合后,再押送银响一起进京,看来是真有其事了。   刘八女立即上前给灵儿打了个千,奸笑道:“夫人,我管教奴才不严,让你受委屈了。”   灵儿永远也忘不了他的那张淫恶的嘴脸,想起那晚的羞辱,想起红蔷的死,扬手甩他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只把刘八女打的耳朵嗡嗡响,嘴巴和鼻子往外窜血。   刘八女从怀中掏出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用帕子捂着鼻子。   他两眼瞪的浑圆,问胤禛:“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了吧?”   胤禛幽暗沉静的眸子落在刘八女身上,目光随着他的语气,逐渐变冷:“你真的想知道?爷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刘八女气的脸色雪白,咬了咬唇,发狠道:“既然这位爷不肯相告,那是不知者不怪罪了。若有失礼之处,也就怪不得我了。现在请你们马上滚出我的江夏镇。”   胤禛一行人缓缓走到了城门口,只见城楼上火把冲天,刘八女双手支着城楼上的护墙,居高临下,得意的笑道:“呵呵,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啊,怎么,看来你真的很想从我这江夏镇过。”   独孤瑾急急勒住缰绳,道:“看来我们今天从这是过不去了,可是我们要不从这里过去的话,要多走几十里路,哎……这要是放在在平时,我早就揍扁了他了。”   刘八女哈哈大笑了几声,发出刺耳的嗓音:“官爷要走我的这条道,我刘八女不敢拦,那就请你们下马行走。”   胤禛这回彻底火了,身为皇子,自幼秉承祖训不弃弓马,哪有走过去的道理,于是厉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们为何要下马?”   刘八女狂妄拧起的眉毛,道:“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想从我这个江夏镇过去,都得乖乖给我下马。”   胤禛终于被他激动了,狠狠的指着他,高喝道:“你放肆!”   刘八女依旧有恃无恐,他一扬手,只见一群家丁将一块写着“礼仪德化”的匾额升在了城门正中央。   刘八女狭窄眼距里都冒着笑意,道:“我看你还是不要放肆,抬起头来看清楚一点,你要是敢骑马从这边过去,我刘八女就敢对你不客气。”   胤禛深深吸了几口气,口气不容半分争辩:“去请夫人们下车。”   他说着翻身下来,后面跟着的人也纷纷下马,刘八女等人嘴里发出像蛤蟆一样聒噪的嘲笑声,像被鞭子抽在心上一样,胤禛气的鼻子都快冒烟,领头牵着马,从暴风雨般经久不息的嘲笑声中穿过。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二章 回京之前 下   他们走出江夏镇的地界,一匹匹奔腾不息马儿驮着一箱箱的银响,踢踏踢踏的往北京的方向奔跑着,浑黄沙土从马蹄声里咆哮着滚滚东逝,宛如一条浓浊淫荡的激流,疯狂地肆虐、猥亵、侵蚀着承载重负而沧桑无语的黄沙。   胤祥策马在胤禛的身侧,气恨难平的说道:“四哥我真不明白皇阿玛怎么会给江夏镇这种狼窝子赐匾,如果没有皇阿玛那块匾,我早就…。”   胤禛铁青着脸,怒道:“不要再说了!”   胤祥止住了要说的话,抱怨道:“我老十三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说着劈手甩起的马鞭子扬尘而去。   胤禛勒住缰绳,转头怒吼:“你们都给爷听着,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提江夏镇这三个字。”他这一声犹如炸雷般的怒吼,惊得众人在心头为之一颤。   年羹尧扬鞭追到了胤禛跟前,请示道:“启禀四爷,奴才想先把红蔷的骨灰安置在年家的祠堂,就在此先行别过了。”   胤禛此刻气火攻心,哪里来得及思考,随口一声:“准了。”   寒冷的冬天来到了人间,雍王府里的树枝光秃秃的,连花儿,草儿也枯萎了,大地呈现出一片苍凉。只有那松柏树,还勉强维持着那一点浓绿。   王府里都在忙着为主子们赶制冬衣,府中妻妾们的日子过的虽然平淡些,但没事聚一块挑挑料子,比比花样,也不算太冷清。   她们昨天去给福晋请安的时候,听闻四爷快回京了,这个消息让平静的王府顿时炸开了锅,各房各院都像相约好了似的,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滋滋地像过节似的。   天空泛着鱼肚白的颜色,朝阳已经高高挂在了东方,所谓一年之计在与晨,充满朝气的一天拉开了帷幕。一众人按着自己王府里的位分,鱼贯随入莲香院请安。   香浮换上了新制的青哆罗呢羊皮领袍子,外头套着玫瑰紫灰鼠皮袄,头上簪了绯色的绢花和采胜,通身的贵气,竟不亚于侧福晋的派头。   她把手轻轻搭在流苏的手上,当迈进了正堂时,这才发现侧福晋沁柔也在这里,不觉心中十分惊讶。   她向来起的最晚,又仗着嫡福晋是她的同胞姐姐,所以每日请安总是最后一个到,自打她怀了身孕后,几乎连每日的请安礼都免了,今天倒破天荒的成为最早请安的一个,大概是知道四爷要回京了,才急着来打探消息的。   香浮缓缓上前,只见那拉氏依旧是简单单一方青玉无缀饰的扁方,倒也显得她格外清淡宜人,如一枝迎风的白木兰,素虽素,却看着庄静宜人。   斜着眼角瞄了瞄正倚在侧位上的沁柔,外头搭着深一色的桃红撒花银鼠窄裉袄,领子和袖口都镶饰青白肷镶福寿字貂皮边,那风毛出得细细的,绒绒地拂在面上,映着漆黑的发髻上一枝双翅平展鎏金凤簪垂下的紫晶流苏,越发显得她小小一张脸粉盈盈的,似是一朵新绽的桃花。   如此奢华贵重的打扮,颇有宣兵夺主的意思,把她姐姐身上的一袭梅子青绣乳白色凌霄花的锦衣,比的那样暗淡无光。   香浮对着端坐在正位上的那拉氏行礼道:“妾身钮祜禄氏给嫡福晋请安。福晋万福。”   见沁柔正用洋洋得意的神情盯着她,香浮心中不禁一阵委屈,温柔中带着几分不驯,道:“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沁柔像是没听见一般,轻轻抚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对姐姐那拉氏撒娇道:“姐姐啊,妹妹最近都寝不安席的,小世子动不动就踢我,真是辛苦极了。”   那拉氏还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嗔了她一眼,淡淡道:“妹妹怀着王爷的骨肉,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哪还有埋怨辛苦的道理。”   沁柔乖巧的一笑,“姐姐教训的是。”   那拉氏没在理她,目光游移到依旧跪着的香浮身上,温和道:“香格格快别跪着了,坐下说话吧。”   “多谢嫡福晋。”香浮撑起麻得像蚂蚁乱咬一般的腿,坐在了沁柔对面的位置。   此时,格格耿氏跟着宋氏一并进来,宋氏身着紫棠色芍药长寿纹缂丝袄,肩围云白青枝纹雁翎氅,一脸的雍容华贵,后面紧跟着的耿氏,穿了件樱色挑银线玉簪花夹衣,外面套着薄薄的淡粉色琵琶襟撒金点小坎肩,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二人行礼请安后,依次坐在香浮的旁边坐落。丫头们开始纷纷为主子们奉茶水和点心。   宋氏最先沉不住气,大早上起来,连早饭都没吃,饿的肚子咕咕直叫,信手拈起一块豌豆黄放在嘴里吃着,咽下后询问道:“怎么不见李福晋呢?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也太不把福晋您放在眼里了吧。”   沁柔划着漏色荷花纹的茶盏,尖酸道:“人家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肚皮越大,地位也跟着上升了,她大概只盼着能够有朝一日,生个小世子好母凭子贵,哪里还把我们姐妹俩搁在眼里啊。”   宋氏捋了捋丛梳百叶髻上摇曳的彩线丝穗,奉承道:“什么母凭子贵,是世子还是格格,没生出来之前都言之尚早,要说恩宠,还是您比她多些,而且妾身听说,孕妇的肚子看起来似椭圆形,就像您这样的,生男机率高,而肚子像汤圆般的圆滚形状,则生女机会大。妾身倒觉得日后母凭子贵的一定是沁柔福晋您啊。”   “不管生的是世子还是格格,总比那些个不蛋的母鸡有福气,宋格格,有你这嘴皮子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笼住四爷的心,也沾上爷的一点血脉,省的老来无依。”人未到,声先到,李氏早早换上了一袭宽大的水粉色厚缎绣兰桂齐芳棉锦袍,在陪嫁丫鬟蔷薇的搀扶下,她挺着九个月大的笨重身子,漫步走了进来。   她抬眼瞧了瞧那拉氏,微微屈膝道:“给姐姐请安了。”   那拉氏没有因为她的无礼而生气,反而一脸宽和的说道:“妹妹快坐,你临盆在即,其实不必这么早起来请安的。”   李氏将手中的紫铜镂空暖手炉递给蔷薇,“炉子凉了,去给加点碳。”   蔷薇接过应了一声,抱着暖炉走开。   李氏用手绢摁了摁鼻翼上的粉,询问道:“听说咱们爷快要回来了,可有说是何时到?”   沁柔的目光扫了眼李氏,扬起嘴角:“你都是快要临盆的人了,爷肯定不会召幸你的,所以你知道了也是白瞎,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反而能安心待产。”   李氏目光如利剑一般狠狠剜了沁柔一眼,不怒反笑:“也对哦,眼看我盆在即,四爷必定不会召幸我,倘若我诞下小世子的话,阿玛要看儿子,那就是无可厚非了,到时候四爷高兴着添丁之喜,恐怕会忘记了妹妹肚子里也有一个哦。”   沁柔心中的火气被点着,气恼的指着李氏:“你……。”   众人都不再说话,空气如胶凝一般,只见青绿色的裙裾如荷叶般轻卷而来,乔儿适时端上一碗参汤:“福晋,您一夜未眠,喝点参汤提提神儿吧。”   那拉氏接过参汤,拿银匙慢慢搅着,神色稳如泰山:“妹妹,不得对李福晋无礼,虽然你们同为侧福晋,但毕竟李福晋进门比你早,你应该尊称她一声姐姐,怎可这般口气跟她说话。”   沁柔微微起身行礼,撇嘴道:“是,谨记嫡福晋教诲。”   香浮冷眼瞧着她们俩闹来闹去,心中早已急的不得了,放下茶盏,问道:“福晋,四爷究竟何时能回来呢?您就告诉我们吧,我们也好准备准备,免得这些日子都懒散惯了,万一待四爷回来惹他生气就不好了。”   那拉氏微微一笑,搁下参汤,道:“四爷信上说,回京就在这几日了,而且信上还说,此次回京,给咱们带回了两个姐妹,只知道其中一个是武柱国家的千金,日后大家同在一个宅子里生活,你们要和谐相处,不要拈酸吃醋的生出许多事来,让四爷烦心。”   众人起身,行礼道:“妾身谨记教诲。”   李氏捧着紫铜镂空暖手炉走了出来,没好气的瞧着宋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们府上又要添新人了,宋格格一直不得四爷青睐,如今有了新人,恐怕早就忘了你这个人了,不过你那么会攀高枝儿,应该不怕受冷落的。哎呀,我说错了,你根本就是一直冷着的,何时热过啊。”   宋氏气的脸色发白,但碍于身份低微,只好忍气吞声的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一语不发。   沁柔挺起肚子扶着腰肢走过来,冷冷的盯了眼李氏的肚子,笑道:“李姐姐如何得宠我是没有看见过,打我进府起就知道,姐姐连个侍妾都比不上,你以前比不上灵儿那个狐媚子,如今也比不过我的恩宠多,以后,恐怕也比不了未进门的武格格,听说这武柱国家的千金,十六七岁的模样,娇滴滴的能滴出水儿来呢。”   耿氏一语不发跟在香浮身后走了出来,香流侧目瞧了瞧发生口角的李氏她们,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把手搭在了流苏的手背,往暗香阁的方向走去。   流苏神色犹豫了一会,开口道:“主子,她们都说武柱国的千金多么花容月貌的,您就不怕…。”   香浮止住了脚步,转着手指上的芙蓉纹瓷釉护甲,缓缓道:“怕,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该来的总会来,我只怕她不来呢。等她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大不了像对付灵儿那样……”   流苏见不远处的耿氏走了过去,急忙嘘禁一声:“主子,当心隔墙有耳。”   香浮顺着流苏的目光看去,只见耿氏携带着她的贴身侍婢蚕儿正往她们的方向走来,因为香浮住得地方和耿氏挨的比较近,所以一道顺路而回也是正常的。   耿氏迎上了香浮的一脸友善的笑意,二人对视一眼,耿氏道:“难得跟妹妹碰巧了,咱们一并走着吧。”   香浮正好也说:“姐姐不嫌弃妹妹的话,妹妹陪着姐姐一并走吧。”   耿氏从来不爱与人交涉,只觉得王府里面每个人都很虚伪,初见香浮时只觉得她天真无邪,今天遇见了也觉得十分投缘,便拉着香浮的手,邀请道:“没曾想咱们倒有了一样的心思,妹妹进府也很少走动,今天相请不如偶遇,不去我那边喝一盏茶吧。”   香浮作了作揖,脸上挂着纯真的笑意:“既然这样,那妹妹就叨扰姐姐了。”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三章 新愁旧帐 上   黄昏,临着暮色,残阳洒下薄薄的金粉似的粲然光芒,透过“六合同春”的雕花长窗的镂空,照出一室淡淡水墨画的深浅。   金螭兽香炉无声地冒着白烟,紫檀的香气掠过心田,陶醉瞬间,独独少了苏合香的苦涩,香浮曾经的话,如今仍然回荡在耳际,四爷这样讲究的人,寝殿里的香出了问题,他岂会察觉不到?难道真的是他有意为之的?燕子楼失火还有那一连串的追杀,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团灾难的云,将灵儿的整个身心笼罩。   思绪翻飞,月光从指间流逝,眼前一地斑斓。一缕凄清的月光,洒在了留着疤痕的残肩,情绪里盘旋着强烈的痛恨,慢慢侵袭了整颗心脏。   轻轻的抚摸过三个月大的肚子,回忆着她与四爷在月下的不期而遇,回忆着她与四爷相遇时的惊喜与甜蜜,回忆着四爷带给她的精彩与感动……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流尽眼泪?又为了什么饮尽双溪离愁水?揣摩着紫檀边金桂月挂屏上,雍正笔下的诗句: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他写这首诗的时候在想着谁呢?一定是个有着桂花香气,善解人意的女子吧?有时候灵儿真的很讨厌自己,为什么妒火在黑夜那样明晃?   蹒跚的往事在她的指尖飞舞,相思怨满怀,任思绪飞,泪化雨滴。   这样的回忆对她来说是幸福并疼痛着的。缱绻的温柔,如绢绢细流,在心田温婉地流淌,当过去的画面又一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的嘴角终究挂上了一抹凄凄的浅笑,冲淡了满怀浓浓的忧伤。   蓦然抬头,只见窗外的冷风口里,伫立着一个熟悉而高大的身影,他一袭雪白的凌缎子沐浴在惨白的月光里,缎子经过月辉的轻擦闪耀出淡淡光芒,神情高贵如一轮朗朗明日高悬九天。   一片乌云遮住了半轮皎月,如轻纱遮住了绝色的容颜。胤禛徘徊在窗外,他发誓,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烦乱不堪。   旧时那个活泼明艳的少女,如今却在倚轩窗,独惆怅。他实在不知是该忘记缠绵任悲伤漫延,还是要执她之手,许她死生契阔?   最后化作一声长叹,低沉而幽回,如一缕清烟轻轻地划过,把愁绪凝结在心的某一个地方。   胤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踏着青石台阶打算离去,但往日的点点滴滴色彩明艳的跃然在心头,他仿佛又看见斑驳的回忆里,一抹红妆的剪影在舞蹈,唱着前生诺约的歌谣誓要与他‘不求殿宁宏,不求衣锦荣。但求,朝朝暮暮生死同’。   冷漠的心终究还是敌不过眷恋的纠缠,他蓦然回首凝眸处,只见雕花红漆门紧闭,不禁心中一阵空怅,所有缠绵缱绻的画面,已经在恍若风般的碎影里匆促的流失。   如今想要竭尽全力地来记住它,因为很多事情慢慢地、慢慢地,就会变得不记得。如同川流不息人群中的那抹初见,亦如同‘安得此生两全法,不负天下不负卿’的空诺……   胤禛在心中反问自己,这份情,这个人,究竟还要不要了?像是警醒了一般,第一次把爱挂在了心上,轻轻叩响了那扇隔断二人恩情的门栏。   “丫头……”胤禛即便知道她任性,她嫉妒,她在故意刁难自己,但还是纵容了。   灵儿的哀伤被他浑厚沧桑的声音打翻,泪珠洒了一地,冷然道:“我睡下了,四爷请回吧,侧福晋和格格们都等着你去眷顾呢,四爷还是去别处就寝吧。”   又是这一句,自从再次相逢以来,白天见她,她就美其名曰身子不适想休息,晚上来看,又宛然拒绝说已经睡下,哪有人白天黑夜睡个没完的!   胤禛沉沉的吐了一口闷气,几许惆怅暗伤悲,不禁吟道:“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如许?春纵在,与谁同?”   “王爷身边贤妻美妾一群,如花美眷成堆,个个都能够‘与君同’。”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声线的颤抖。   胤禛只当她是闹孩子脾气不予计较,屏声息气的表白道:“贤妻,美妾,都不及你唇畔天真无邪一抹笑,如花美眷,也不过是良辰好景虚设,爷的心中只想‘执卿之手,死生契阔。’”   甜美的谎言往往像甜而脆的薄饼,进入嘴里就会慢慢的溶化,可是它又会迅速潜伏进你的体内,侵占你的心。只可惜她舞灵儿早就过了几句甜言蜜语就会妥协的年纪。   “呵,王爷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不能生养的奴才,哪有资格与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子‘成说’,白头偕老呢?”   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言从她檀口中缓缓流淌出来,胤禛的心突然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犟脾气的人,只好耐心的哄道:“你这便又是在赌气了,爷对你的一片真心,苍天可鉴,何时把你当过奴才看了?”   灵儿本来不想把这层纸戳破的,但终究没能忍下去,“如果没有把我当奴才,以前房中的苏合香你怎么解释?燕子楼失火你又怎么解释?”   胤禛听完,脸“吧嗒”一下就沉下来,只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反问道:“苏合香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就是要给爷定罪,那也得说出个因由吧!”   灵儿见他还不承认,口气里添了一股火药味:“你还装,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檀香里掺了苏合香可以导致不孕的,就算你不知道这个,那房里的焚香出了异样,你应该能察觉的吧,但你却一直视而不见,闻而不言。”   原来是这个缘故,难怪灵儿入府三个多月,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是有人看不过她得宠,所以对她下的毒手。   但这也不能怪在他的头上啊,胤禛怕误解加深,急忙分辨道:“爷从来不喜用香,也不知道苏合香和紫檀香相冲,檀香是来自紫檀木家具里天生就有的味道,至于苏合香,那是以为你喜欢,所以爷才不做追究的。”   真的是这样么?就算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但是也不见他就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其实灵儿一直在猜测,燕子楼里那把火是他在气恼之下点燃的,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从来没有像任何人提及过。   不过雍正是出了名的瑕疵必报,他误以为自己对他不忠后,用残酷的手段报复也未可知。   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差这一件,于是脱口而出,“好,好,就算这是你的无心之失,那,当日你误认为我与八爷有染,气我恨我也就罢了,实在不该火烧燕子楼泄私愤吧。”   胤禛气咻咻地站在门口,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这女人脑袋里想的什么?他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么?“你真是不可理喻,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那把火怎么可能是本王放的,亏你也想得出来,本以为你善解人意,知我懂我,竟不想你这般多妒多疑,枉费本王还为你好一阵子的食不知味,暗自伤怀。”   原来在他眼里,她舞灵儿竟然是个多妒多疑的女子,不由气的鼻尖通红,上面沁出亮晶晶的细汗,赌气道:“我本来就是个嫉妒多疑,小心眼,不自量力的人,四爷何必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情感,去珍惜那些善解人意,知你懂你的人去吧。”   胤禛只觉得怒火在胸中翻腾,像是快要炸开一般,怒气冲冲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本王要怎么做才能顺了你的心意!当时是你先来招惹本王的,说什么‘你侬我侬,忒煞多情’。要与本王‘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倒如今反悔了,就要‘锦水汤汤,与本王长绝’。你把本王当什么了?‘而今才道当时错’,晚了!你真当本王没有脾气还是怎的?岂能任凭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是他先薄情在先的,倒还有理了,古人的脑袋都这么秀逗么?   灵儿的脸上燃起隔外地可怖的怒色,愤愤不平道:“四爷这么说来,我倒成了那薄情人了,你先娶福晋的妹妹那拉氏,又娶香浮钮祜禄氏,可曾觉得有愧与我,现在连武氏都进门,赶明年羹尧把他的妹妹给你送来,你恐怕就会高兴的不知道人间几何了?”   胤禛此刻已被气的七窍生烟,火冒三丈道:“年羹尧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妹妹,你说的这又是哪一桩?爷身为皇子,有很多无可奈何,爷不指望你能体谅爷,但你连爷对你的真心都辜负了,真是太叫人失望了,你曾经跟老八暧昧不明,又跟太子勾勾搭搭,爷何时跟你认真计较过?”   灵儿听了这话,一肚子的怨气开始膨胀,扬眉负气斗狠的说道:“是了,是了,你心中还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对!我就是跟他们暧昧不明,勾勾搭搭了,怎么的!”   胤禛的脾气就像火山爆发似的,皱着眉头急促地呼吸着空气,勃然大怒道:“你的意思是,爷就是那薄情的王昌……谁是你的无价宝?谁又是你的有情郎?是老八还是太子啊?好一句‘自能窥宋玉’……你如今心里想的,眼里看的,都是你的二爷……年羹尧吧!”   灵儿气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弓起黛眉咬牙切齿道:“你滚,滚…。”   胤禛的愤怒也到了极点,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咆哮如雷道:“怎的,让爷说中了?告诉你舞灵儿,有些事情虽然你是先起的头,但由不得你说结束,你最好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明早天一亮爷就进宫请旨,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娶你当我雍亲王的侧福晋。”   灵儿的颤抖的手“啪”地一下拍到了桌上,叱道:“谁稀罕你的侧福晋,你敢去请旨赐婚,我就敢抗旨不遵。”   胤禛的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疾言厉色道:“那你就准备好三尺白绫自缢吧,就算是死了,你也得是我爱新觉罗家的鬼魂。”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四章 新愁旧帐 下   月儿低眉,微风轻拂。月光柔柔地撒满大地,桂花淡淡地开在枝头,花前月下,谁能说不美呢?只可惜灵儿与胤禛隔门争吵的声音敲碎了这美好夜晚的韵致。   香浮披着一身深莲青镶金丝洒梅花朵儿的斗篷,暗沉沉的颜色本不易让人发现。她静静地藏在桂花树后面,目送着四爷气火匆匆的步伐消失在月影朦胧的深夜里。   有风瑟瑟的迎面吹来,她心中的担忧亦渐渐散开。她以格格之位在王府里平分春色已经煞费心神,又岂能让灵儿以侧福晋的身份嫁进来独占鳌头呢。真不知道独孤瑾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没把灵儿给烧死,还让她活着回来了。   树影婆娑,绿波荡漾,每一片黄叶都在颤动,偶偶私语。一种渴望在空气中四处流溢,穿过心中的妒火,蹦出点点的痛恨的火星子。   她清纯的脸孔在月色下格外恐怖,尖锐的鎏金嵌珠护甲甲尖儿狠狠的在桂花树上刻字一行:“宁知赵飞燕,夺宠恨无穷。”她是把灵儿比作汉成帝的赵飞燕了,恨意从牙缝里挤出钻心刺耳的“咯吱”声。   而她却不知道,在她的背后,此时正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独孤瑾一身儿月白缎绣夹紧身长袍,外罩月白春绸面白纺丝里夹袄。一头疏狂的散发也梳成了一条长长的发辫,末尾系着珍珠丝穗。自从他成了雍王府的门客,便换上了满族的服饰,这通身的满族打扮,衬得他活脱脱一冷峻不凡的八旗贵公子。   在香浮的发泄下,桂花纷纷坠落风中,独孤瑾觉得他心中所有的思念,就如同这一地静谧的残花一般,被眼前这个女人狠心的摧残着。   以前总是期盼能再看她一眼,只一眼,心足已!如今飞越千山,翻越万水,终于可以多看她几眼,却没有预期那样的满足,反而心中有数不尽的落寞,和情不自禁的怜惜之情。   他默默站在她的影子上,十指紧扣着情深凝望。随风一曲《秋风辞》,轻吟浅唱:“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   香浮把妒恨的模样隐藏,换上了一抹青莲般纯净的笑颜,转身,如意头上缀着的三串珍珠长穗“哗啦哗啦”的响着,只见独孤瑾一身素白衣衫出现在她的眼前,一丝惊艳在她的眸中闪现,不可否认,他这身打扮看起来比之前要顺眼很多。   独孤瑾呆呆的凝住那抹纯净的笑脸,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相识之初那心与心相交融合的悸动。   香浮缓步走到他的跟前,拂了拂肩上的落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别数月,公子身上的风尘褪尽,如今已经是四爷门下的贵客,当真是可喜可贺!”   独孤瑾慵懒的一笑,目光紧紧落在她尖尖的下巴,“数月之别,香格格风彩更胜从前了,只是见你清减了许多,忍不住的想奉劝你一句‘终易散,且长闲。莫教离恨损朱颜。’”   香浮嘴里含着薄薄的凉意,冷笑道:“多谢公子挂牵,公子如今的风姿丝毫不逊当年,你历经家族大起大落的变故,之后又饱尝了边关的风沙之苦,江湖里的腥风血雨却不曾染红你怜香惜玉的心性,香浮真不知道是公子在脂粉堆儿里泡软了心肠,还是你根本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独孤瑾仰头望着夜空,不接她的话,他知道香浮在责怪他没有把人做掉,其实他又何尝不自责,他差一点就亲手烧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现在的灵儿把他堪比知己,他越发不敢让灵儿和燕子知道,那把火是他放的。   第一次见独孤瑾这般无视她,香浮的脸被气的全然失了血色,在月色里苍白如瓷,“你不是医毒双绝么?给我一剂让她死的不着痕迹的毒药,你既不忍心,那我亲自来。”   独孤瑾冷峻的脸上少有的严肃,惋惜道:“人面桃花,物事人非,只知道‘故人心易变’,却不知道变化如此之快!如此之大!当年的你是个‘十指不染阳春水’的纯良女子,而今‘一入侯门杀心起’,难道真的要手浸鲜血才会开心么?”   香浮脸上浮现出了阴毒的本色,如同优雅的猫咪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说到手浸鲜血,在公子面前香浮自叹不如,公子若不忍心见我染指血腥,可以代为动手,慰我彷徨。”   独孤瑾不想看见这张变质的嘴脸,微微侧过身子,拒绝道:“我不会帮你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已经为了你破例烧掉了燕子楼,不会在为你做出投毒的阴狠勾当。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你根本斗不过灵儿。”   香浮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这是独孤瑾第一次拒绝她,他脾气她在了解不过了,他会开口拒绝,那就表示他永远不会做这件事情。   看来舞灵儿还真是不容小觑,连独孤瑾都对她动了恻隐之心,而且她还能说服独孤瑾成为四爷的门客,不简单,太不简单了,如果让她当了侧福晋,恐怕她连平分秋色的资格都没有了。   香浮窥了眼独孤瑾一脸生气的样子,计上心来,强者都是容易同情弱者的,而独孤瑾这个人刚好就是太心软。   只见她突然眉宇间凝固了伤感,闪光的双眼也蒙胧了起来,戚戚道:“当年你家中突变,充军塞外,香浮也想学那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但是你一去,我便失去了依靠,辗转风尘数年,凭什么他人都能高高在上,我就要轻贱如尘,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想做轻贱之人就要当那高高在上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在欺负我了!”   她说着,一股清泪就夺眶而出,仿似清雨梨花,无限凄婉。   独孤瑾忍不住望了她一眼,亦不觉叹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连伤心亦是,美到让人不忍移目。   他听着香浮的诉说后,无比的心酸,终究是他没能保护好她,才使得这样一个纯净若芙蓉女子变成了蛇蝎心肠。   他不禁万分自责,道:“是我误解了你,亦是我没能守护好你,让你受尽了他人冷眼。”   香浮见他上套了,低眉贼贼的偷笑,随即扬起泪颜,紧紧握着他的手,哀戚道:“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蛇蝎毒妇,我变坏了,所以你就不会在帮我了,对么?”   独孤瑾紧紧抚着她的手背,信誓旦旦道:“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一样爱你。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要实现,你可以去做高高在上的女人,我不会再阻止你。可是你答应我,假如有一天四爷不要你了,你记住,有一个男人他会一直等着你。”   香浮目光暖暖的注视着独孤瑾,撒娇道“真的吗?那公子帮我做件事情好不好,我这里有三封密信,你帮我在天亮之前,分别送到太子,八爷和十四爷手里,好么?”   独孤瑾此刻正意乱情迷,想都没想就应道:“好!”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五章 请旨赐婚 上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诡异的光芒。   太子漱完口,就着宋瓷汝窑青奉华尊吐了,正打算更衣,只见紫檀炕几上静静躺着一封无名信,他十分好奇的拆开,顿时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妾身舞氏拜上   太子看完不禁纳闷,灵儿一直不怎么爱搭理他的,这会子怎么会煞费苦心的送上一阙《凤求凰》,暗示要当他的妻妾呢?难道是老四对她不好,她想另攀高枝了,哼哼,居然想到用这种方法,这蹄子的心思满玲珑的。   雍王府里,众人向福晋请安后,纷纷从莲香院里走了出来。   宋氏细细打量了沁柔许久,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忍不住道:“不知道是我听错了还是怎的,昨晚好像有人跟咱们爷吵了大半夜,不知道是不是姐姐?”   沁柔挺着大肚子,一只手托着后腰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她迈着笨重的步伐,凤簪上垂下的紫晶流苏细细地打在她脂粉均匀的额边,随着她说话一摇一晃:“我哪有那成色啊,咱们府上敢这样撒泼的除了李福晋外,还能有谁?”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李氏披着缀满了胭脂色的撒花朵儿的狐皮斗篷,在蔷薇的搀扶下艰难的走到沁柔跟前儿,将目光落在沁柔鼓鼓的肚皮上,冷笑道:“妹妹真是太抬举我了,别说是跟爷吵上大半夜,就是拌句嘴我也是不敢的,我本还以为是妹妹因为咱们爷纳了新人,吃醋的耐不住性子吵闹起来,但听妹妹这口气,敢情不是你啊。”   宋氏见不是她们二人,不禁疑惑道:“两位姐姐眼下正得宠,既不是你们,哪还有谁敢?昨儿爷睡在了福晋那里,总不能是咱们福晋吧!”   沁柔眉心微曲,嫌恶似地瞥了宋氏一眼,斥道:“胡扯什么?我姐姐贤良淑惠,岂会犯下这大不敬的罪过。”   宋氏被训的满脸黑着脸,她还不及回辩,只见李氏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死死剜着月彤娇小的背影,恨不能在她花枝招展的,绣满红杏的后背上狠狠刺出两个血洞来。片刻,她口中迸出一句:“我想我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了,耿氏向来闷不吭声,钮祜禄氏对咱们爷向来千依百顺,除了刚刚进府的武氏外,没别人了。”   沁柔顺着李氏的目光看去,神色一冷,气道:“这小贱人犯下这么大的罪过,四爷怎就不重重办她呢?居然还由着她招摇过市。如此情势看来,武氏日后岂不是要凌驾到你我的头上。”   李氏冷哼一声:“她连咱爷都不放在眼里了,还会将你我放在眼里么?”   宋氏神色微微尴尬,走近一步疑惑道:“奇了怪了,咱们四爷的规矩大,岂会容忍武氏犯上?”   李氏撇了撇嘴,放才冷道:“说不定爷就喜欢她犯上呢?宋格格不妨多学着点,没事去跟咱爷拌几句嘴,说不定连恩宠也跟着来了,呵呵。”   宋氏被她一席话说得无地自容,黯然垂下了眼眸。咕哝道:“我可没那个胆儿……”   此时,香浮从莲香院里走了出来,她携带着流苏走了过去,微微行礼后,悠然道:“其实姐姐们都猜错了,昨晚跟四爷吵了大半夜架的人,是故人。”   “故人?”李氏和沁柔异口同声的念道,她们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香浮。   香浮恍若无意般透露一样,随口道:“怎么姐姐们还不知道,就是之前在咱们府上的那位灵主子啊。”   李氏闻言心头一惊,脚下微微一个踉跄,身边的蔷薇忙牢牢扶住了,“她……她不是死了么?”   只见沁柔的一张粉面渐次苍白下去,恨道:“我当谁呢,原来是她,真是祸害遗千年,那场火怎就没把她给烧死呢!”   香浮见效果达到了,郁然吁了口气道:“听福晋说爷这会子已经进宫请旨了,打算把迎娶她做侧福晋呢!”   她说着,眼波幽幽的盯着李氏妆容精致的脸,笑的瘆人:“四爷吩咐我去排查下哪个房里有苏合香,妹妹就先行告退了,姐姐保重哦。”   李氏的脸一下子惨白的发亮,她将身体的重量全托付在蔷薇身上,心虚道:“在这冷风口里呆久了,乏透了,蔷薇,咱们回去吧。”   沁柔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便对宋氏道:“我也乏了,散了吧!”说完,带着丫头们走了,剩下一脸木讷的宋氏,呆呆的还站在那里。   流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香浮一路匆匆的走着,半晌,她开口道:“主子,四爷要娶灵儿当侧福晋,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香浮唇畔得意一笑,“我着什么急啊,该着急的是她舞灵儿。”   养心殿地方虽不大,却布置得清雅肃穆,窗明几净。里头满架子的书卷整整齐齐地放着,都是皇帝素日爱读的那些。东板墙上疏疏朗朗地挂着十几只壁瓶,有龙纹、高士、八仙、松竹梅、芦雁、折枝花果、雉鸡牡丹等等图样,多选淡雅温润的豆青色,更觉触目清爽。   下了朝,康熙刚刚换上家常衣衫,一袭月白色纱缀绣八团夔龙貂袍斜坐在暖阁里,正闭目凝思。   数月来弹劾太子的奏折几乎堆成了山,可胤礽却丝毫不知道收敛避讳,就是他私心里想袒护,却也找不到名目,在他心绪烦乱之际,忽听李德全一声禀告:“启禀皇上,太子爷请安来了。”   “传!”正想找他呢,这会子他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太子进门行礼后,正欲开口,却被康熙劈头一顿臭骂:“你何时才能有长进,你看看这些参你的折子,你已经惹了众怒了,你还不觉的。真是气死朕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朕省心。”   太子急忙跪下,方笑道:“皇阿玛息怒,儿臣以后一定宽和待人,不在让皇阿玛烦心。”   康熙冷哼一声:“你有这个心最好不过了。”   太子见皇阿玛气消了一些,便开口道:“儿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因之前去四哥府上做客,看上了他府里的一个丫头,恳请皇阿玛将她赐给儿臣当侧福晋。”   康熙手指发抖的指着太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整天不关心苍生大计,偏偏想着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堂堂大清国的太子,如何娶一个丫头当侧妃,这简直就是胡闹。”   太子正欲辩驳,李德全匆匆进来,禀告道:“启禀皇上,八贝勒爷请安来了。”   康熙心中泛起了嘀咕,他如今大势已去,一直以养病为由呆在府里,今天这么早进宫,能有何事?   “传他进来吧。”康熙说完,示意太子起身坐下,太子谢恩后,坐在了康熙的左侧。   胤禩一边往殿里走,一边将以灵儿的名义送到府上,写着《凤求凰》的信揣进了怀里。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抬了抬手,道:“起磕吧,你这一大早求见,究竟何事?”   胤禩没有站起,只是抬起了身子,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儿臣对四哥府上的一个侍婢见之不忘,思之如狂,望皇阿玛成全儿臣,让她以侧福晋之位嫁予儿臣。”   康熙闻言,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冷道:“奇了怪了,老四府上的丫头真的就这么好么?既然是好的,老四他自己不留着,会给你们?”   胤禩正打算将怀中的《凤求凰》拿出来,向皇阿玛证明灵儿是愿意嫁给他的,却见李德全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启禀皇上,十四贝子爷来请安。”   康熙听闻是老十四,便淡淡一笑道:“传吧,今天请安的还真多。”   胤祯急惶惶的走了进来,打了个千道:“老十四请皇阿玛的安,皇阿玛吉祥。”   康熙笑着扶起他,关心道:“你久病初愈,不在漱芳斋里好好呆着,怎么想起给皇阿玛请安了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胤祯略带羞涩的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阿玛的火眼金睛,儿臣此番过来,是想求皇阿玛赐给儿臣一个人,我四哥府上有一个叫灵儿的丫头,与儿臣情投意合,儿臣想娶她当我的侧福晋,求皇阿玛成全。”   太子一听急了,拍案而起,争辩道:“皇阿玛别信老十四的,她想嫁的是儿臣,儿臣有诗为证,不信您看。”说着将诗篇呈给了康熙。   康熙展开一看,即刻怒道:“好一个《凤求凰》,一个小丫头也敢攀附太子了。”   胤祯难以置信的看着皇阿玛手里的诗篇,又急忙拿出了自己的诗信与之对比,竟然笔迹是一样的,他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的,儿臣跟她相处过数月,她不是那种虚荣的女子,怎么会攀附太子呢?一定是二哥弄错了吧。”   康熙一把抢过了胤祯手上的信,觉得这事蹊跷的很,转头盯着跪在一旁的胤禩,问道:“老八,你有没有诗词为证啊。”   胤禩察觉了事情不对,如此形势,皇阿玛很有可能以蛊惑皇子之罪,将灵儿赐死的,他在心中计较了厉害之后,否认道:“儿臣没有诗词为证,只不过是单相思而已,灵儿姑娘并不知情。”   康熙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哼!”他接着吩咐道:“来人,传雍王府的舞灵儿进宫见驾”   养心殿的空气里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李德全又一次进来禀告,这一次,他的头皮都发麻了,“启禀皇上,雍亲王……请安来了。”   康熙听了不禁冷笑:“老四也来了,平日里你们兄弟不和,互不往来,今儿来请安,倒来的齐全。像是约好了似的!啊。”   胤禩和胤祯对视一眼,把情势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原来他们都着了别人的道了,今天应该来请旨赐婚的人,刚刚才登场。   康熙冷冷的瞪着胤禛,道:“老四,有事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胤禛觉得皇阿玛这话说的怪怪的,但是因为急于想给灵儿一个名份,就没有细想,道:“启禀皇阿玛,儿臣府中的侍妾舞氏,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儿臣想升她为侧室。”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六章 请旨赐婚 下   窗下铺着一张樱桃木雕花围炕,灵儿和燕子对坐着说笑。炕中设一张白檀木刻金丝云腿细牙桌,上头放了些茶点。   不知不觉聊着……一场雪悄悄的降临人间。雪花从银灰色的天空悠悠地飘下,像满天白色的蝴蝶在迎风起舞。   燕子透过“六合同春”的雕花长窗的镂空,看着一片片雪花在风中飞舞,兴奋道:“姐姐快看呀,天降瑞雪了,是个好兆头哦。”   灵儿瞧着燕子兴奋的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轻嗔道:“不要看见雪就是天降瑞雪,也有可能是含冤待雪的雪。”   燕子目光落在窗外被大雪的覆盖桂花树上,劝说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四爷已经跟你认了错,你就顺着台阶下吧,在这么闹下去,对你没有好处的。”   灵儿顺着燕子的目光望去,看见桂树她心中就来气,不觉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几分:“谁稀罕他的台阶,我其实也知道,他的身边不可能只我一人,少不了三妻四妾的,但是唯独他的心,只能有我,不能有旁人,如果他连真心都做不到,那我就宁愿不要这个人了。”   正说着,吉祥突然闯了进来,通报道:“灵主子,福晋……福晋来看你了。”   灵儿跟燕子赶紧站了起来,吩咐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那拉氏穿着一身藕荷色缎绣牡丹团寿纹袷衣,外罩着月白底碧青竹纹织金缎紫貂斗篷,笼着一个画珐琅花鸟手炉,携带着乔儿缓缓走了进来。   灵儿和燕子急忙行礼:“给福晋请安。”   那拉氏在炕上坐下,宽和一笑:“起来吧,坐!”   灵儿端了一盏茶递给那拉氏,笑道:“福晋冒雪过来,先喝杯热茶暖暖吧。”   那拉氏放下了手炉,接过茶饮了一口,嗔道:“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胆子越发大了,你自个儿说说,你昨晚像个什么样子,敢跟爷隔着门吵嚷,你这是赶上他气儿顺了,要是哪天赶上他气儿不顺,把你给杖毙了都没人敢求情的。”   瞅着灵儿一语不发的低着头,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缓和了口气:“说你也是为你好的,别拉着脸儿了,笑笑!”   灵儿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多谢福晋开解……。”   此时,吉祥又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小公公,只见那公公面无表情的厉声道:“皇上有旨,宣雍王府舞灵儿进宫见驾。”   “进宫见驾!”灵儿一下慌了,不知道康师傅还认不认得出她,但愿他老人家贵人多忘事,忘记了燕子楼里那一出吧,可这怎么可能呢,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第一次被拒绝的滋味,恐怕一辈子都记忆犹新的,幸好那晚她化了浓妆,今天素颜去见,大概看不出来什么吧。   那拉氏见来者不善,赶紧给乔儿使了个眼神,乔儿会意的塞给那公公一锭雪白的银子,问道:“公公,皇上传我们家灵儿姑娘进宫,究竟为何事?”   那公公将银子塞进了袖子,硬生生道:“不知道。”   灵儿气的要跟他争辩,却被那拉氏死死拽住,只见她将自己的身上的碧青竹纹织金缎紫貂斗篷为灵儿披上,交待道:“宫里不比府上,言多必失,你一定要小心翼翼,知道么?”   她说着,将手腕上的一对翡翠镯子也套在了灵儿的手上,紧张道:“我看这公公面生的很,恐怕是来者不善,万一你有去无回,拿着这点东西好傍身。”   灵儿见福晋对她这样好,不禁感动的眼眶一热,行礼道:“多谢福晋眷顾,您别太挂心了,不会有事的。”   雪后的阳光虽无多少暖意,但与雪光相映更加显得明亮,初冬的第一场降临人间,把整个御花园映得白光夺目,恍若行走在晶莹琉璃之中。   迈进了养心殿,一种春天般的暖意袭来,让灵儿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更加发闷了。   她跪了下来,把头埋的低低的,沉声道:“民女舞氏叩见皇上。”   咦,怎么没人说话,哦哦,忘了后面好像还有一句:“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铁青着脸,威严道:“你就是雍王府上的侍婢舞灵儿,把头抬起来。”   灵儿手心里紧紧撺着涩涩的冷汗,微微抬起头,只见德妃一袭墨色玄狐大氅坐在康熙的旁边,太子,四爷,八爷,十四爷依次站在一旁,他们脸上个个都愁云惨雾的,估计刚刚挨完他老爹的训。   灵儿的心中燃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究竟出了什么事,值得他们这么大阵仗的将自己找来。   斜眼窥视了眼胤禛,刚巧胤禛正惶恐不安的看着她,依胤禛脸上的表情来看,突然有一种大难要临头的预感。   就在灵儿抬起头的一霎那,康熙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燕子楼的那个舞姬,难怪那段时间太子夜夜睡在燕子楼,而且康熙刚刚得到德妃的禀告,这个女子就是诱拐老十四离宫出走的妖女。   康熙脸色一沉,似乎认定了什么,声音如同庄严的晨钟一般洪亮:“大胆妖女,你可知罪?”   灵儿吓得小心肝一颤,壮着胆子问道:“民女无知,不知所犯何罪。”   李德全出声呵斥道:“休得放肆!”   康熙用宣判死刑般洪亮骇人的声音道:“你罪有三,蛊惑太子夜不归宿是其一,教唆皇子离家出走是其二,青楼之躯妄想攀附皇恩,勾引诱惑众皇子是其三,你可知罪?”   灵儿的态度不卑不亢,蕴了一抹淡淡笑意,悠然望着康熙,答道:“民女无罪,第一,民女从来没有蛊惑过太子,至于他为什么夜不归宿,民女哪会知道?第二,十四爷离宫出走是他自愿的,如果他不愿意,民女就是强拉也拉不走他的。第三,民女自认为行为端正,没有勾引他们。”   养心殿里一时间气氛沉闷了下来,倒是胤祯大着胆子跪上前,道:“启禀皇阿玛,事实却是如此,当日离宫出走是儿臣自愿的,在此之前,灵儿她一点都不知情,根本没有教唆儿臣。”   胤禩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帮灵儿说话:“儿臣只是在四哥府中见过她几面而已,是儿臣自己痴心一片,灵儿姑娘并不知情。”   胤禛向来谨慎,但此刻他也顾不得了,硬着头皮跪下,道:“灵儿是在儿臣的府上生活的,儿臣和她朝夕相处,儿臣可以担保。他绝对不是那种轻贱骨头,”   太子见众人都在求情,先跟着跪下求情道:“皇阿玛明鉴,儿臣当时夜宿燕子楼只是一时糊涂,受了九弟的蛊惑,跟这位灵儿姑娘没有关系的。”   康熙没想到他的儿子们为了给这个女人求情,竟然不惜冲撞他。看来红颜真的是个祸水,只是眼前这祸水,是留还是不留呢?   康熙微微斟酌了片刻,拿出太子和老十四的两阙《凤求凰》,道:“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两封诗信怎么解释?”   胤禛深怕灵儿被处死,连颜面也不顾了,如实禀告:“启禀皇阿玛,儿臣和灵儿本来两心相悦,只是一个月前,儿臣新纳了武柱国的千金为格格,所以灵儿她……。她就不高兴了,常常将儿臣拒之门外,儿臣不忍佳人日渐憔悴,特来请旨求皇阿玛赐婚,给她正正名份,大概是王府里有人看不过她得宠,所以故意设计陷害她的,皇阿玛细细想下便可知道,如果灵儿想嫁给我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写一封诗信即可,何必写成双份,惹祸上身呢?”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德妃突然开口,无心般的插了一句:“也许她怕押错宝,所以多押了一个。”   听得这一句,胤禛脸上腾地红了起来,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他抬眼看向额娘,痛道:“额娘,除了太子外,儿臣在兄弟之中是地位最高的,她就是要押双宝,也押不到八弟和十四弟身上吧。”   见额娘丝毫不动容,只好继续对皇阿玛述说:“皇阿玛,儿臣有灵儿的墨宝为证,诗信上的字绝对不是她写的。”   康熙十分奇怪的问道:“你看都没看过诗信,怎么会知道不是她的笔记。”   只胤禛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绣着莲花图案的璎珞,递给了上去:“这里面装着灵儿的墨宝,请皇阿玛御览。”   他的这个举动让现场所有人都惊呆,包括灵儿在内,难道最初写给他的情诗,被他形影不离的贴身戴着?   灵儿突然想到这是她第一次拿毛笔写出的字,恨不得现在找个地洞给钻进去,这丢人都丢到养心殿了。   康熙看了一眼那乱七八糟的字,皱了邹眉头,冷声道:“就算她是无辜的,朕也不会把一个青楼女子指给你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为了不伤害你们兄弟间的和气,就让她落发为尼吧。”   胤禛眼见情势不好,连连叩首:“不,求皇阿玛开恩,求皇阿玛开恩啊。”   “你皇阿玛饶她不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她一个青楼女子,本就不该有过多的奢望,以后有青灯古佛相伴,定能让她把红尘俗世看的格外透彻些。”德妃说完,唇角漾着惬意的笑意,眼中的清冷却与这冰雪并无二致。   胤祯很不明白额娘为什么处处针对灵儿,他心中着窝着火,对皇阿玛动之以情,道:“皇阿玛可还记得《纳兰词》中有一句:‘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儿臣知道雪花是一种轻浮的花,儿臣也并不是一个喜欢这种轻浮之美的人,之所以喜欢雪花,只是因为它在群芳尽绝的寒冷里,绽放着独独属于她的孤独美丽。青楼女子又如何,就因为她们‘不是人间富贵花’,就可以被人所轻贱么?灵儿姑娘虽然出身沾尘,但她和纳兰性德的挚爱——沈婉一样,同是天海风涛之人。皇阿玛当年能称沈婉天海风涛之人,为何不摒弃偏见,成全了我四哥和灵儿。”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七章 营救计划 上   十四提起了纳兰性德,把康熙的思绪带回了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跟纳兰性德经常坐在一起饮酒谈笑,当这首《采桑子》就是纳兰性德随他巡塞外的路途当中写成的,记得当时他还大加赞赏的品论过一番。   他那时未见过沈婉,但读过她写的《选梦词》,经常在心中做猜想,究竟是个怎样的奇女子,才能写出这样好的诗词佳作。有一次下江南的时候,和纳兰性德一起认识了这个才气逼人的女子,初见她的时候,她正在歌馆卖唱,一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令他至今都难忘。   沈婉一生很是凄苦,因为是个歌妓的出身,所以没能和纳兰性德结为连理,她的心性又极其清高,最后遗世而孤立,郁郁而终。   哎,康熙不禁一声颓叹,岁月不饶人,转眼几十个春秋过去了,年轻时的那种美好情怀早就被泰山压顶般的国家大事淹埋,徒留下一幕幕残缺的回忆的篇章,在不经意的时刻,偶尔跳跃脑海。   知子莫若父,他最疼爱的两个儿子却都不争气,太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早就明白,老十四纵然哪里都好,就是太像纳兰性德的那多情多伤的心性。   德妃凝眉在心中剖析着皇上的神态,看他的样子是打算成全他们了,她急忙阻止,连说话也不觉带了几分戾气:“皇上现在不是考虑他们小儿女情长的时候,您想啊,有人都能将信不着痕迹的送进大内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万一下次不是送信而是图谋不轨怎么办?还有,臣妾见这个灵儿古怪的狠,她能把众位阿哥们迷得神魂颠倒,可见本事不一般,而且这丫头身世不明,谁知道她是不是别人的棋子,细作什么的,她如此祸害众位阿哥,破坏他们的手足情意,不如先送进宗人府调查,等到她的身世弄明白了,在做打算不迟。”   康熙经过德妃分析了厉害,认同的点了点头,“来人,先将舞灵儿关进宗人府调查。”接着看着他的一众儿子们,“任何人不得探视,如果有人抗旨不尊,朕就立刻将她赐死!”   胤禛惊得脸色大变,如枝丫上透白的积雪一般,忙求道:“皇阿玛开恩啊,灵儿只不过是个弱女子,现在已经入冬了,她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不如将她禁足在雍王府,她若有事,儿臣愿以死谢罪。”   他怎么会不知道宗人府是什么地方,听说连征战沙场的将军进去,不死还得脱成皮呢,更何况灵儿这娇弱的身子骨。   灵儿没想到胤禛会这样拼尽全力的护着她,心中满满的全是感动,微笑道:“四爷,你不用为我求皇上,清则自清,我不怕调查……”   胤祯见灵儿这般不知死活,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恳求道:“宗人府里吃人不吐骨头,不能让她去那里的,皇阿玛,你就依四哥所说的,将她禁足在雍王府吧。”   康熙见十四急的眼角都泛红了,口口声声说要成全他四哥,疑问道:“你不是也喜欢她么?为什么处处帮衬着撮合她跟你四哥。”   胤祯深情的凝视着灵儿,答道:“无关风月,只为真心,就如虬髯客对红拂女一般,可以将她亲手送到她所爱之人的怀中。”   太子听十四弟这么说,心中颇为动容,坚毅的站了出来,掷地有声道:“皇阿玛,儿臣都被十四弟感动了,你就别把灵儿送进宗人府了吧。古往今来,以死酬情坠楼而亡的绿珠是青楼女子,击鼓抗金的梁红玉是也是青楼女子,她们的气节可歌可泣,令人钦佩。李师师艳满京城,还侍候过宋徽宗呢?对了,这红拂女也是出身风尘,她却能为李世民打江山……。”   “住口!你想学李世民起兵造反么?”康熙气的差点就要背过气,要是旁人说这一句还罢了,可偏偏是从太子嘴里吐出来的,虽然说者无心,却直如剜心一般。   德妃终于抓住了机会,扯起了嘴角冷笑:“红拂女是帮李唐家打过江山,当年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说不定就是有这样的祸害在身边撺掇,要不然以唐太宗的旷古明君风范,怎么会弑父杀兄,做的那么绝呢。”   康熙听着的德妃的话,一字一句像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剜得喉咙里都忍不住冒出血来,他顿时勃然大怒:“来人,将舞灵儿押进宗人府,   谁再敢求情,就一起关起来!”   旁晚时分,胤禛心思凝重的回到了府里,他的脸色比阴霾的天空还要沉重,仿若一团乌云久久不肯散去。   那拉氏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一听说四爷回府了,急忙迎到了门口,那匆匆的脚步,完全颠覆了她昔日娴雅端庄的形象。   她见是四爷一个人回来的,就知道灵儿肯定出事了,光看四爷黑着的脸色,应该不会是小事。   待胤禛走进房间坐落,那拉氏亲自为他奉上一盏热茶,“爷在外面呆了一天,先喝杯热茶缓口气儿吧。”   胤禛知道她是好意,不过现在的他真的没有心情,手微微一摆,示意她放在一旁。   那拉氏这次没有听话,她依旧捧茶在手,瞧着四爷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揪心的疼,以前就是天大的事情,也没见他为难成这样过。   她再次递上茶,宽慰的说道:“爷,先把茶喝了吧,今天宫里来带灵儿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劲儿,所以早早就找来十三弟和独孤瑾商量对策,他们现在正在书房里等您呢,你喝杯茶过去,我去吩咐厨房弄几个小菜送过去。”   胤禛默默的接了过来,浅浅的饮了一小口,站起身就往书房走去,那拉氏眼圈红红,目送他心神不宁的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在泪眼里变成一片模糊。   书房里,胤祥坐立不安的渡步,因为今天宫里突然封锁了消息,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所以急的像没头枕苍蝇一般。   独孤瑾沉默的坐在一旁,不停旋转着拇指上的汉白玉扳指,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沉淀着厚厚的严肃,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害怕过。   对,他怕了,他怕是他送信的缘故,导致了灵儿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虽然他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从灵儿被带走那刻起,他就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不是他害了灵儿。   胤禛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独孤瑾急忙看向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知道真相,胤祥俨然已经沉不住气,急切切的问道:“四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灵儿呢?”   胤禛沉默的坐下,片刻后,冷冷道:“皇阿玛以蛊惑太子之名把她关押在宗人府了,说是要调查她的身份。”   胤祥不禁奇怪,就算皇阿玛不同意灵儿当四哥的侧福晋,也不应该把她关起来吧,四哥又不是皇阿玛最看重的儿子,何时这么在意他了。   胤祥百思不得其解,道:“怎么又牵扯到太子了?”   胤禛一脸疲累,有气无力的解释道:“我今天进宫请旨,但太子,八弟和十四弟他们同时收到了一阕以灵儿名义送去的《凤求凰》诗信,皇阿玛雷霆之怒下,就将她暂时关押宗人府了。”   《凤求凰》,独孤瑾的心随之一颤,内疚的闭上了双眼,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还是发生了,他才是害了灵儿的罪魁祸首。他早知道那信是这样的内容,绝对不会帮香浮送出去的,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在后悔也悔之晚矣。   胤祥了解完情况,分析道:“四哥,请恕弟弟直言,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不想让灵儿嫁进王府,才陷害为之的。谁最不想她嫁进来?恐怕也只有府中的嫂子们了。”   胤禛苦笑一声,道:“我何尝没有想到这层,是你的嫂子们做的话,倒还好办了。实在想不透,你嫂子们里谁能有这个本事,能连夜将信送进皇宫大内。要知道我是昨晚才说出要娶她的心思,在半夜的时间里,摆了这么一道细致周详的局,我唯恐是外人所为啊。”   “外人,怎么可能呢?”胤祥极不相信,道:“四哥你也说了,是昨晚才露出娶灵儿的心思,一早就进宫去,如果不是你身边最近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你要娶她的。我觉得知道你要娶灵儿的人,就是要害她的人。”   身边最近的人,难道是语柔,这件事就跟她说过。   不,不会是她的,多年夫妻,她的为人胤禛在清楚不过了,但那会有谁呢?难道是香浮么?可是她只是个格格,如何把信送到皇宫内院?   胤禛想的脑仁发疼,轻轻的揉了揉,随即看着默不作声的独孤瑾,问道:“公子对这件事怎么看?”   独孤瑾被问的一愣,他总不能将大家的疑虑抛到香浮的身上吧,再加上他也是帮凶,只好尴尬的游离着视线,岔开了话题:“本公子以为,是谁所为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赶紧将灵儿救出来在说,万一有人借此机会向灵儿逼供想陷害四爷,恐怕四爷就会有灭顶之灾。”   胤禛欣赏了打量了几眼独孤瑾,沉着嗓子道:“那公子不妨说说,该如何救她?”   独孤瑾略略尴尬的一笑:“这个,我还没想好…。”   这个笑话好冷哦,独孤瑾收起笑脸,正色道:“今晚我先夜探宗人府,跟灵儿套好了口供,四爷在给灵儿安排一个清白的身世,人不就顺理成章的救出来了。”   胤禛狐疑的凝着独孤瑾,扬眉问道:“你,夜探宗人府,你把宗人府当什么地方了,你以为你一般的县衙监牢么?”   独孤瑾站了起来,自负道:“这天下间,还没有我独孤瑾进不了地方!”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八章 营救计划 下   毓庆宫里竖着一对仙鹤衔芝紫铜灯架,架上的红烛蒙着蝉翼似的乳白宫纱,透出的灯火便落成了十八九的月色,清透如瓷,却昏黄地温暖。   红鸾鸳鸯帐里,太子紧紧抱着僖嫔,嗅着她甜美体香的醉人气息,狠狠的吻住了她的红唇。   宫闱森严,僖嫔好不容易才能与太子幽会一次,怎不惊喜交集,她使出浑身解数,白嫩嫩的双臂紧紧痴缠着太子,红唇在吮吻间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声,偶尔夹杂着诱人的呼吸声。   几番缠绵下来,她意乱情迷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轻颤着,喘息也慢慢的加重,等待着共度云雨的美好。   太子欺身压了下去,但却在情欲正浓的关头失去了兴致,他翻身起来坐在床榻上,脑海里浮现出灵儿倾城绝色的姿容,也不知道她在宗人府里怎么样,该怎么才能救她出来呢?   僖嫔攀岩着太子的后背爬了起来,乌黑长发缕缕垂到肩上,衬得雪白的肩膀愈加丰润。浑圆而不见丝毫瑕疵,隐约的起伏如温柔的峰峦。   她脸暇微红略显羞赧,一双纤手抚着太子的胸口,问道:“爷,怎么了,还在想宗人府里那丫头么?”   太子心事被说中,转身将她环在怀里,反问道:“美人,你吃醋了?”   僖嫔嗤笑一声:“我吃哪门子的醋啊,我是看太子爷心神不宁的,想帮你出出主意而已。”   闻言,太子把目光落在她血般通红的脸上,兴趣十足道:“说说看!”   她美目盈盈的嗔了太子一眼,说话的声音也媚到了极点:“前段时间在皇上身边,没少听见弹劾您的折子,皇上显然已经动了要废您的念头,欲另立十四贝子为太子,太子爷这次可不能坐以待毙了。您不是还有些效忠于您的旧部么?把他们召集起来,先利用宗人府那丫头,让雍亲王和十三阿哥也站在您这边,借着那丫头的事儿发兵,直接造反,等到您当了皇上,想怎么样还不都是您说的算了。”   闻言,太子的额头冒着冷汗,连说话的语气都冰凉了:“可是……。可是……。造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一旦动了这个念头,不成功便成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僖嫔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撒娇道:“你不造反,皇上迟早会废了你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是你的骨肉,你若不反,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娘俩被处死吧!”   太子听到这个惊骇的消息,如一股强大的电流侵袭全身,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总之这消息让他太意外了,凝神许久,眸中露出了浓浓的杀欲:“既然已经这样了,爷就不能不管你和你的肚子。”   说着,低头一脸坏笑的凝视着她。   可能看她太久,此时她红晕满面,娇喘微微,两个酒窝时隐时现,真个如雾笼芍药,雨润海棠。   太子在次压了过去,一夜里,锦被翻红浪,玉腿颤春光。莺声娇呖,红烛摇羞。   深夜时分,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黑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霎时间,紫禁城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养心殿门口冰凉的石阶上,胤祯如同雕塑一般跪着,雪子沙沙地打在他冻僵了的肉皮上,起先还觉得疼,渐渐也麻木了。肩头铺着一层厚厚的雪,衣襟早已经被雪水阴透。鞋子在阶下的雪中,渐渐被落下的小雪浸湿了小半。   养心殿里,康熙倦乏的用手支在朱红色的案上打盹,李德全悄悄的走来,趴在他耳边轻声道:“皇上,皇上醒醒,九爷,十爷到了。”   康熙撑开发困的眼皮,浓浓的打了个哈欠,道:“传他们进来。”   胤禟和胤俄并肩起来,行礼后,胤禟问道:“不知道皇阿玛深夜传儿臣到此有何吩咐。”   康熙站起来渡步道胤禟旁边,道:“老九,老十,你们也都知道了,太子,你们四哥,还有你们八哥和十四弟,都要娶雍王府里的灵儿为侧福晋,可是这个灵儿身世不明,恐非善类,这件事你俩没有牵扯进来,朕就命你二人去调查此事,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胤禟低着头,嘴角闪现一抹杀虐,叩首道:“儿臣一定会尽快调查清楚,给皇阿玛一个交代的。”   他和十弟缓缓走出了养心殿,见这老十四还跪在那,忍不住调侃几句:“呦!十四弟还跪着呢?这大冷天儿的,你唱的哪出啊?刚刚觐见皇阿玛的时候瞧他脸色困倦,估计这会子应该睡下了,十四弟你赶紧起来回你的漱芳斋去吧,灵儿那丫头皇阿玛已经交给我审了。”   他重重的拍了下十四那结了薄薄的冰凌的肩膀,大笑道:“放心吧老十四,九哥会好好照顾那蹄子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他嘴里悠哉的哼着京腔《霸王别姬》的选段,跟胤俄一起往宗人府走去。   胤祯怎么都没想到皇阿玛竟然将灵儿交到了九哥的手里,九哥对灵儿一向积怨已深,这不是把灵儿羊入虎口么?   他想到这里,一时间急怒攻心,仿佛一把野火从心头蹿到了喉咙里,再也忍不住的喊道:“求皇阿玛释放灵儿,求皇阿玛释放灵儿!”   夜深了,灵儿靠墙蜷缩在角落。冷飕飕的风吹得她都感冒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只觉得自己头昏眼花,难受的快要昏迷过去。   视线微弱的打量着传说中的宗人府,阴暗而潮湿,冷风阵阵,眼前昏沉沉的一片。   突然,牢门外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灵儿立即一个激灵,不禁心惊肉跳,难道是自己眼花了?这里面的冤魂那么多,不会闹鬼吧!   灵儿抚着心口,努力要自己淡定不要瞎想,好歹她还是接受过科学教育的人,怎么能联想到鬼神之说呢,世界上不会有鬼的,正想着,猛一抬头,只见那个白影由远到近的飘向她而来。   独孤瑾一袭干净的白衫,显得和周围充斥着残酷血腥的黑暗环境格格不入,他双手抓着牢门的门栏,冲着蜷缩一团的灵儿喊道:“灵儿,灵儿!”   灵儿把头缩在膝盖里,吓的浑身打颤,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才急忙跑了过去,欣喜道:“公子,你怎么进来的?”   独孤瑾没工夫跟她扯别的,直奔主题,交待道:“你在这里要沉住气,无论给你定什么罪都不要认,四爷已经去给你安排身世了,等到安排好了,我会过来置喙你,你且在这里耐心等待几天。”   灵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见独孤瑾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葫芦瓶放在了她的手心,对她说道:“这是人参点舌丹,吃一粒就是饿上三天也能保命,你且拿着保全自己吧。”   灵儿将瓷瓶藏在了角落的稻草里,走过来抓着独孤瑾的手,感动道:“多谢你为我想了那么多,做那么多!”   独孤瑾撇开了她的手,侧过身子回避着她的目光,自嘲道:“别这么感激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灵儿正想说认识他这样的朋友,是自己的荣幸,却听见远远的传来狱卒的声音:“九爷,您慢着点走,这儿黑暗,奴才给您掌灯吧!”   灵儿心惊抓着他的手,紧张的不得了:“公子,来人了,你怎么办?”   独孤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云淡风轻的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你要记住我说过的话,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了!”   “嗯!”灵儿目送他的白影被黑色所吞没,才缓缓的蜷缩在了原来的位置,没多久,几个狱卒走来,硬生生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   昏黄的火把在瞬间亮堂起来,而她朦胧的视线也逐渐地清郎了起来。在狱卒的正中央,安坐着两个神态冷漠残酷的人,其中一个人就是胤禟,她的仇人。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三十九章 严刑逼供 上   胤禟从黄花梨刻花的华贵椅上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灵儿面前,干净的修长手指紧紧扣在她的下颚上,红唇漾着着令人心惊胆颤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你又落在爷的手里的,啧啧,看来的你运气不怎么好哦!”   灵儿脸上波澜不惊,只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道:“谁没有个踩到狗屎的时候。”   “说的好!说的真好!”胤禟劈头甩她一记耳光,把人打翻在地上,又抬脚狠狠的踹了下去,发狠道:“你在说一次,说啊?”   灵儿极力低着头,以散落的发丝遮蔽自己因羞愤而紫涨的面庞,她忍着痛分辩,“好啊,我说,是你让我说的!”   她想起了胤禟给她的羞辱,嘴角讥讽的一笑,痛声骂道:“你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银子。你是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非洲人搞上黑猪的后裔,阴阳失调的黑猩猩,和蟑螂共存活的超个体,生命力腐烂的半植物,会发出臭味的垃圾人,‘唾弃’名词的源头,想要自杀只会有人劝你死后不要留下尸体,以免污染环境!”   胤禟被骂她噼里啪啦的一通骂,气的抓起刑架上的鞭子,命令道:“来人,备辣椒水,把她给吊起来,爷就偏偏不信邪,今儿就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爷的鞭子硬。”   随着胤禟话音利落而下,狱卒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用铁链将灵儿高高吊在了刑架上,胤禟阴冷的笑着过来,“啪!”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在她身上,她薄薄的囚衣瞬间被打烂。白皙的皮肤迸裂一道口子,涌出了一道鲜血琳琳的鞭痕。   灵儿伤口处传来辣辣的疼,就像钝刀割开了皮肤一般。疼的忍不住溢出了泪光。   胤禟用鞭子抵住她的喉咙,含了一缕快意的笑意,道:“说,接着说啊!”   灵儿咬了咬牙,强笑着,嘴里吐出的话像点着的炮仗一般霹雳巴拉的。   “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靠山山倒,靠河河干,看鸡鸡死,看狗狗翻,想必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穿了人的衣服还是禽兽,你穿了人的衣服却就叫衣冠禽兽。我看你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是属核桃的,欠捶!终生属破驴子的,欠踹!”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精彩精辟的骂人话,周围狱卒有几个都忍不出笑了出来,连胤俄也笑出声来。   胤禟气的满眼通红,狠狠的瞪着那些笑着的人,吓得周围那些人不由的低下头,连呼吸都嫌声大。   “好锋利的一张嘴,爷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何时?”他话音落,拿着鞭子蘸着辣椒水狠命的往灵儿身上猛抽,无数条鞭子像暴雨一般落在她的身上,骤雨抽打地面一般,血飞水溅,迷潆一片。   他狠狠猛抽打了一会,灵儿嘴里惨叫连连,最终昏死了过去,身上的衣服烂成了一片一片,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肤和无数条鲜血淋漓的鞭痕,顺着布偶一般的身体,往下滴着殷洪的血滴,整个人被打的惨不忍睹,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胤禟打了半天也觉得累了,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将鞭子扔在了一旁,吩咐道:“去提一桶冷水来,里面多放点盐!”   在一旁看好戏的胤俄递了一杯茶给他,笑道:“九哥消消气儿,跟个这个贱蹄子置气不值当,不过九哥你下手真够狠的啊,瞧你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给打的!”   胤禟喝了口茶水,嗤笑道:“如花似玉,呵呵,她是有几分姿色,你到提醒了我,一会爷就再给她添上几分颜色。”   狱卒们按照命令,将灵儿绑在了一个十字木架上,另个狱卒提了一桶冰凉的盐水过来,“哗”一声兜头兜脸全泼在了灵儿身上,将她浇得如落汤鸡一般。   灵儿只觉得一个激灵,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冰水浇透了,从骨子缝里直透出寒意来,兼着窗外有冷风灌入,立刻像被堆在了冰雪中,冷得全身发颤。   清醒逐渐的瞬间,她感到浑身若锥子刺疼一般地疼痛。她冷汗吟吟,不敢移动半分,因为只要她一动弹,那如刀剑磨在骨头上的疼痛。钻心似地钉进了她浑身的每一寸地方。   突然一阵温暖袭来,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四周的情况,刺刺的火光印在她的脸上,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一股煤炭的味道袭来,她心中问号加重,不得不艰难的眨开眼睛。   缓缓将遮盖外面世界的眼帘打开,只见旁边的锅子里有未燃尽的煤炭迸出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铁烙已在锅里烧成了红色,胤禟缓缓走近,拿起铁烙看了看。   他想干什么?灵儿心中惊怒交加,挣扎着却发现她的手臂被成‘一’字打开紧紧绑着,剧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她碾断拉碎,无论什么地方都痛。于是死死地握着拳头,忍受着这一切。   她看着胤禟逼近的脚步,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慌过,她宁愿死了,也不要承受火烙的疼痛和耻辱。   胤禟缓慢的脚步,在灵儿的神经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她满脸湿腻腻的冷汗黏住了头发,狼狈的喃喃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可以的……。”   胤禟根本不会理会她说了什么,拿起烧的已经通红的铁烙直直走向灵儿。嘴角还挂着那丝阴狠。   “好一个花容月貌啊,即便狼狈至此,也依然掩不住那三分姿色,要是把这通红的铁烙摁在你这白白净净的脸蛋上,会不会给你添上几分好颜色呢?”   看着越来越近的铁烙,胤禟脸上的笑颜依旧,灵儿的心头涌起的猛烈紧张和恐惧。   就在铁烙离灵儿身子不到一寸的距离,灵儿突然开口,连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九爷可要想好了,这铁烙下去您可要承受代价的。”   “要挟我,就凭你么!你知道不知道这整个四九城都没人敢这么跟我九爷说话,你这个蹄子接二连三的冒犯本爷,不整死你爷的‘九’字就倒过来写!”   胤禟说着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欲将铁烙狠狠在她的肩膀。   胤禩披着月白缎绉绸斗篷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这般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急忙推开了胤禟,并且怒喝道:“住手!”   所有的人怯怯地望着闯进来的八爷,只见他解下了斗篷,无比心疼的裹住了灵儿衣衫蝼缕,皮开肉绽的身子。   他转头走到了胤禟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先打了他一巴掌,语气虽轻,但包含了怒火:“皇阿玛让你审她,现在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如果她在你的手里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从小到大的情分也跟着断绝,如果你再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不在是你的八哥,你也不在是我的兄弟。”   胤禟像是被惹毛的老虎一般,叫嚣道:“就为了老四的女人,你竟然不顾咱们从小到大的兄弟情分,你真的让弟弟好寒心啊!”   他气的眼里冒水,呼呼的转身离去。   胤禩低眉看着快被打死的灵儿,只觉得喉咙里酸堵的厉害,含着泪光对胤俄道:“去找个太医来帮她看看,还有,以后不许在对她用刑了!”   胤俄长这么大没见过八哥发脾气,吓的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一味的应承着。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章 严刑逼供 下   到了第二日落日的时分,微黄的阳光斜射在黄澄澄的琉璃瓦上,薄薄的白雪好象忽然害羞了,在残霞里微微露出了点粉润的莹彩。   胤祯依旧跪在养心殿外,身上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   德妃一身烟霞蓝底色的百子刻丝对襟羽纱袍,疏疏地斜簪着几朵暗红玛瑙圆珠的簪子站在胤祯旁边,她看起来虽然有点急迫,神色却宁静如深水,劝说道:“老十四,你快跟额娘回去吧,你都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这么下去,你的身子怎么吃的消啊!”   胤祯垂首,冰冷刺骨的水珠滑过他同样冰冷麻木的面孔,只觉得头越来越重,声音也有点缥缈:“额娘,求求你救救她吧,她要有事,儿臣绝不独活。”   德妃的心脏跟着他说话的语气颤动了一下,焦苦直逼上舌尖,眼中滚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烫在脸孔上,“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话来气额娘!你存心让额娘心疼死么?”德妃痛苦的哭着,就如吹不尽的寒风,没有尽头。   见胤祯的脸上被冻成病态的酡红,生怕他有事,只好先答应下来:“老十四,你先去吃点东西休息,额娘帮你想办法救那丫头。”   听得这一句,胤祯苦苦坚守的意志终于全然涣散,“谢……。额娘!”   他顿时全身无力,感觉身子烧的滚烫,一头重重的栽倒在坚硬的石阶,雪地里迅速晕染开一朵诡异的血色红花。   德妃心疼的眼见自己好好的儿子成了这样,不禁头皮发怵,对周围的奴才们怒道:“糊涂东西们,还不快把十四爷送回漱芳斋……。不!送到本宫那,芸惠,你去宣御医来,照看好十四爷!”   “喳!”芸惠说完,就匆匆领着奴才们将胤祯抬往永和宫方向。   “娘娘你不回宫照看十四爷么?”黑公公奇怪的问道,要知道平日里娘娘可是最紧张十四爷的。   德妃眼中一分笑意也无,那种清冷之光,如她小指上金光闪烁的护甲一点,尖锐而冷清:“黑子,摆驾宗人府,本宫要去会会那个狐媚子,看看她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把本宫的爱子折腾成这样!”   黑公公得到了指示,托着德妃的手扶她坐在辇轿,手中的浮尘一摆,扬声道:“摆驾宗人府!”   灵儿躺在脏乱的稻草上,身上盖着胤禩的月白缎绉绸斗篷。她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的钻心。   阴寒的冷,冷得入骨。不一会儿,又变成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更可怕的是她的手脚都不能动,等到痛苦麻痹的那一刻,她才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被狱卒带到了那个恐怖的刑房,吃力的张开眼,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德妃,她到底是康熙身边承宠最久的一位妃子,脂光水腻的精致妆容,不见丝毫放松。   可是底岁月无情,伴着忧伤无声无息地爬过她的皮肤,在她眉梢眼角碾上了细细的痕迹。   脂粉轻薄的容颜在昏暗里更加憔悴暗淡,仿佛再好的丝缎,经久了时光,亦染上了轻黄的岁月痕迹,不复光洁平滑。   德妃也是第一次细细打量这个把她儿子迷得颠三倒四的女人,虽然穿着破旧的白囚衣,长发零散的遮住了一小半容颜,脸蛋上,脖子下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鞭痕,却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个美人坯子,完好处的皮肤在昏暗的刑房里,暗淡中又泛着耐人寻味的光泽,说不出的诱惑。   德妃缓缓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优雅地扬起精明的眼眸,问道:“舞灵儿,你知道我本宫是谁么?”   灵儿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的跪拜:“德妃娘娘吉祥!”   德妃轻咳几声,慵然看着手上的鎏金镶珐琅护甲,微微含了一抹舒展的笑意,“那你知道本宫为何还见你么?”   灵儿被问的一懵,难道她是来救自己的么?看起来又实在不像,于是,灵儿不解的摇了摇头,道:“还请德妃娘娘明示。”   德妃慵懒一笑:“本宫是来救你的,也可以成全了你和十四爷,不过你要为本宫做一件事情,来报答本宫对你的恩德。”   灵儿听完,即刻就联系到了她曾经雇用独孤瑾去杀四爷的事,心中惊骇的不得了,只觉的空气里无形间布满了阴冷,她怯怯的问道:“娘娘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德妃站起来,踩着花盆底儿“哒哒”的走过来,蹲在灵儿的面前,眼神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狠心道:“本宫要你指认雍亲王训练有姿色的女人,祸害他的手足兄弟,意图谋取太子之位。”   灵儿早知道她的狠毒,但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带丝毫犹豫的,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不禁蹙眉颦蛾的问道:“敢问德妃娘娘,虎毒尚且不食子,您这么说让四爷知道了,他该多伤心,您想过没有?”   德妃嘴角荡起无情的冷笑,高声道:“这些不是该操心的,太子迟早会被废掉的,到时候就数我的老十四最得圣心,你知道帮本宫扳倒了雍亲王,本宫就把你救出来,让你当老十四的侧福晋,你好好想想,给你一个不受重视的王爷当侧室好呢,还是当未来太子的侧福晋好?”   灵儿看不惯她那冷血的嘴里,生气的反问道:“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德妃陡地敛起笑容,回到了椅子上微微坐直身子,森冷道:“你这蹄子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本宫不怪你,看来连老九那样狠的主儿都没把你给整治怕了,那今天就让你尝尝本宫的手段,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她说着朝黑公公怒了努脸,斜靠在椅子上,冷笑的样子像是预备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戏。   灵儿黑公公拿着夹棍过来了,吓的挣扎着便要起身。奈何她是伤痕累累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才站起来便禁不住一阵冷风,又被人七手八脚地绑到了十字木桩上。   灵儿吓的脸色惨白,死死的握着拳头,却无奈力气不够,最终指头被一根一根的活活掰开,塞进了夹棍的缝隙里。   德妃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只冷笑道:“在问你一次,是不是雍亲王训练你来蛊惑众位阿哥,离间他们兄弟间情意的?”   灵儿打了个寒噤,咬了咬牙,喝道:“你非逼我承认自己是细作,那我干脆就承认你才是我的主子,你说好不好啊——德妃娘娘!”   德妃脸上厉色倏然一闪,下令道:“上刑!”   话音落下,那些个太监开始狠狠的勒紧了夹棍。当时还没有巨痛袭来,灵儿只是感觉到十指发紧,有点充血的感觉,她面色平静地偷笑着,没想到古代的刑法也有是绣花枕头的。   笑着笑着,一阵巨痛——“啊!”撕心裂肺的疼痛翻天覆地的袭来,她惨白着一张脸,一时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德妃把她从偷笑到痛入骨髓的神态全看在眼里,不禁嗤笑了几声。   灵儿疼的浑身淌汗,只有眼泪啪啦啪啦的流……洁白的指甲因为挤压过渡而变成了黑紫色,指甲下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来,颜色随着时间一步一步加深。   十指连心的痛,灵儿算第一次尝到了,简直被死都难受。记得她小时候看<<还珠>>里的紫薇被夹棍用刑,当时还不相信十指连心有那么疼,现在她终于信了……   德妃缓缓地走到她面前,抬起了她的下颚,眼神似钢刀一刀一刀刮着,“你招还是不招?”   她忍着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口气里已带了几分秋风落叶的肃然之气:“我招无可招,书上说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可移,我的心意也是不能屈,不可移!”   德妃恶狠狠的甩开她的下巴,犀利的命令道:“用点力啊!晌午都没吃饭么?”   太监们的手劲加重,灵儿的疼痛也跟着备增,她痛苦地呻吟了几声,但,都是徒劳的。揪心的疼痛未丝毫减轻,血却逐渐开始在指甲下大面积的覆盖。   德妃不依不饶的问道:“你招不招?”   灵儿否认的摇了摇头,指头上尖锐的疼痛又加重。紧绷了她的神经,钻心刺骨的疼让她觉得她还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德妃第一次碰见这么硬的骨头,耐着性子强忍着怒气,劝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在不识好歹下去,本宫对你就不在留情了。”   她见灵儿还不肯妥协,摇了摇头,口气里不带一丝情绪,道:“黑子,往她的痛处给本宫狠狠的打,打到她松口为止。”   黑公公操起一根棍棒,用尽全力狠狠的打在了灵儿肚脐以下的下腹上,一下子的疼的她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一种下坠的刺痛开始在她的小腹里翻疼着。   她的手指好像废了一般,简直就像在烈火上焚烧一样地难受,连嘴里也喷出了浓浓的血雾。   灵儿张了张干涩裂开的嘴角,惨叫过渡的喉咙像被刀子划过一般,发出低哑的声音:“住手,德妃娘娘,住手!”   德妃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问道:“怎么,受不住刑了?”   灵儿的脸上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只是溺声道:“我肚子里怀着你的亲孙子,你不能打我!”   “你说什么,你怀了本宫的孙子?”德妃亦是似信非信的口吻,问道:“是谁的?”   灵儿呼吸微弱的说道:“四爷的。”   德妃的目光滑过灵儿被疼痛扭曲的脸时,根本不带任何温度与情感,仿佛只是看着一粒小小的尘芥,不值一顾!   她是不喜欢老四,是因为老四是她最痛恨的女人佟佳贵妃养大的,加上她对老四没有什么感情,反而将一腔的心血全付出在小儿子身上。她也不想这么狠心的伤害自己的嫡亲儿子,但是老四有觊觎皇位的心思,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为了防止老四抢占了老十四的地位,她不惜处处痛下杀手,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到了不能共存的时刻,她只会选择她亲手养大的小儿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孙子是无辜,她连做梦都指望老十四的福晋能给她添个白胖的孙子,当听灵儿说她有了的时候,虽然是老四的骨肉,但还是让人停止了用刑。   酷刑终于停止了,这短短几分钟,灵儿是钻心钻肺的痛,仿佛历经了生死……   头上的冷汗渍渍顺着发丝流下,身体蜷曲着,疼痛的感觉,她并非第一次承受,只是这一次,当腹部的坠痛化成血水顺腿而下,灵儿只觉得有些崩溃,如果保不住她的孩子,她会比死了还难受的。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一章 血洗江夏镇 上   书房的壁炉台上摆着一座用圆玻璃罩罩上的帝政时代的台钟,式样是青铜制的一个蜂房,钟摆上是一只珐琅质翅膀的蜜蜂,这只蜜蜂就在花园上来回不停地摆动。   钟表声就像人的脉搏心跳一般,“滴答滴答”慷锵有力的跳动在空气里,让整个书房安静的出奇。   胤禛靠在酸枝木镶螺钿背椅上,阴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的样子,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灰暗天色一般,仿若一不小心就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正发呆时,陡听得“当”的一声,金钟铜磬一般的钟表震破了布满阴霾的沉默。   胤祥的神情就像是一只瞎了眼的小鸟,胡乱的扑棱着翅膀,却不知道该飞向何方。   他最先沉不住气,急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叫我拼命十三郎,我看太子才是真拼命,他比我胆大多了。”   胤禛闷在胸腔里久久不散的憋屈,一口气呵了出去,舒缓了语气:“太子爷要造反,还想把咱们跟他拴到一条绳上,哼!将来如果他成功了,以他的度量,咱们保不齐会落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如果他失败了,咱们还得为他陪葬。亏他能想出,真够阴损的!”   胤祥气的眼珠子都快冒出来,红着脸道:“他想拴就拴啊,敢情咱哥俩成了蚂蚱了!”   胤禛咬了咬嘴唇,气恨道:“爷不当蚂蚱,你四嫂就成宗人府里的冤鬼了!爷能不当么?”   胤祥的目光惊诧的落在他的脸上,没想到四哥居然会为了灵儿,甘心辅佐太子造反,不惜成为杀君弑父的千古罪人。   他瞪大了眼,追问道:“四哥这话的意思是?就这么拿定主意了,您可要想清楚,太子要做的是弑父杀君的大罪,咱们实在犯不着跟着淌这趟浑水。”   胤禛努力压抑着胸口不停往上窜的火,反问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么?太子既然能拿你四嫂来要挟我,肯定不会让咱们轻易的把人救出来,还有额娘和老九,他们巴巴的紧紧盯着灵儿,恨不得把人给活吞了。我除了跟太子连成一气外,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救人了。”   独孤瑾看着目前的形势,心中内疚的要死,如果不是他送信,灵儿也不会进宗人府,如今眼看着连雍王府也牵连其中,让他的心窒息一般的难受。   他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沉闷道:“四爷先别表明立场,不如等我师兄回来在从长计议,实在不行的话,在如此打算也不会迟!”   书房外,香浮手里捧着香茶正欲进去,却在门口听见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四爷为了这个灵儿,居然愿意帮太子造反,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自掘坟墓。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四哥,弟弟从小受尽兄弟们和奴才们的白眼,只有四哥对我最好,弟弟我尊你,敬你,钦佩你,更会无怨无悔的追随你。但是这一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做,不管为了什么,为了谁,四哥你不能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胤祥说完,看着四哥脸上一点都不为动容,知道他在怎么劝说都是枉然,打了个千,负气道:“四哥一直教导我老十三做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希望四哥也能如此,老十三先告退了!”   香浮悄悄的躲在一旁,见胤祥气呼呼的从门里走出,红红的唇畔妩媚的上扬,心下显然是有了主意。   她急急的追上了胤祥的背影,唤道:“十三弟,请留步。”   胤祥停住了脚步,疑惑的看着她问道:“香格格,有事么?”   香浮自顾自的漫步走来,道:“我来送送十三弟。”   胤祥此时心情糟糕透了,根本没心情搭理她,推脱道:“不敢劳烦格格,格格还是请回吧!”   香浮见他这个态度,脸上静若幽莲绽放一般的笑着:“十三爷,你跟四爷兄弟情深,你觉得四爷待你怎么样呢?”   “亦兄亦父,亦师亦友!”祥好奇的打量着她,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于是反道:“格格问这做什么?”   香浮将目光抛向了欲下暴雨的天空,清纯的脸庞染上了几许昏黄,忧伤的样子如同浸泡在一捧清泪里,“四爷现在可谓是情义两难全,十三爷身为他最亲近的弟弟,是不是该为他分忧解难呢?”   胤祥是个光明磊落,直来直去的人,最不喜欢别人跟他绕弯子,打哑谜。“格格想说什么,不妨直说,何必兜圈子这么累呢?”   香浮笑眯眯的看着他,道:“花木兰替父出征的故事想必十三爷一定听过,一介女流都能巾帼不让须眉,十三爷堂堂七尺男儿,应该知道做些什么吧?”   她的声音轻极了,像是一片羽毛拂过水面一般轻柔,但回荡在胤祥耳边的每个字都像千斤重石头,在他的心上都砸出坑来,久久不能回弹。   香浮的话说的没错,如今是四哥最危难的关头,如果他这个弟弟不挺身而出,做他想做又不能做的事情,还有谁会帮他?   苍白的月牙无力照亮那灰黑色的天空,在这才刚拢上了的夜幕里,不时传来几声的雁叫,风无情的刮落已经奄奄待尽的树木,耳旁不时传来黄叶儿被阵阵袭来的风凄凉地从树上吹落的声音,影影绰绰,看着树枝儿光秃秃地在狂风中摇摆,年羹尧的剑眉下那双敏锐如鹰的眼眸,越发平添了一份心情的落寞。   他一副银光闪闪的盔甲在身,衬得他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只是眉宇间深深锁着无尽的沧桑,俨然是他还没有从红蔷死去的悲哀里走出来。   大仇未报,叫他如何能舒展眉结,想必红蔷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年羹尧骑着马,率领他的小舅子寒风和在四川的一些忠心的旧部将,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北京城赶去。   马蹄所践踏之处,必是卷起黄沙无数,像是一条滚腾的土龙,一路翱翔般狂奔在滚滚风雪里。   远远瞧着有几个人骑着小马往城门里跑去,年羹尧抿起嘴角冷冷的一笑,终于到了江夏镇的地界了,当时他半路跟四爷分开,安置红蔷的骨灰是必须的事,但是报仇雪耻也是头等要紧的大事。   他狠狠的勒住了缰绳,勒住了整个前行的队伍。英姿勃发的对众人吩咐道:“众将士听令,一会进了江夏镇刘家,抄家灭族,不论老幼!”   说话的同时,他猛地挥出手中的宝刀,在空中迅速地划了两下,示意大家进攻!   “谨遵总督令谕!”山倒一般的震吼声,仿佛要把这个小小的江夏镇给淹没一般。将士们个个宛如脱缰的烈马,疾风般奔向刘八女家的怡红别院。   朱红厚重的大门被年羹尧一脚跺开,断背的黑大汉听得外面的动静,以为是山里的毛贼又来撒野了,便火急火燎的领着一众家丁恶棍操起家伙,风风火火的往大门口走去。   人未到,声先道,扯着他扯开那粗重的嗓门吆喝道:“大胆毛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都活腻歪了吧……。”   年羹尧一见是他,二话不说,犹如腾飞的巨龙腾地而起,以排山倒海之势狂啸着上去,一脚将他踢在地上,接着用力猛踩着黑大汉的头部,直到他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不停的往外冒血,年羹尧才停止了动作,只是此时这个黑大汉已经没有了气息。   刘八女从家丁的身后探出了肥胖的脑袋,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山贼,却不料是充满杀气的士兵。这才他也慌了,该不会是那帮人寻仇来了吧。再看为首那银光闪闪的总督大人,待他仔细了样貌,吓得脸上横肉乱跳,看来真让他猜对了,顿时面如土色,浑身不住的打颤。   年羹尧的眼神像锋利的箭头一般,瞄准了刘八女,想起他那晚对灵儿做下的事情,不由怒火攻心,挥刀就要砍了他。   此时有个不怕死的挡在了年羹尧面前,年羹尧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就吓的他没有敢动手,浑身抖得像筛子一般,手一软,连刀子也拿不稳,晃荡到了地上。   年羹尧对着他的胸口扬脚一踢,把那人踢飞数丈外,走上前,将刀架在了刘八女的脖子上。   刘八女吓得膀胱一紧,尿湿了裤子,而且他此时什么脸面顾不得了,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饶奴才一条贱命吧,奴才来日定做当牛做马,报答大人的不杀之恩。”   年羹尧低眉瞅了瞅他那怂样,嗤笑一声:“刘八女,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刘八女见他软硬不吃,铁了心的要寻仇,偷偷摸摸从腰间摸出一把白粉,打算洒在年羹尧的脸上。   年羹尧快他一步,二指猛的捣碎了他的眼珠。   刘八女“啊……”的掺叫了一阵,倒在地上,双眼,血淋淋的凸出来。   年羹尧从他身边走过,把将他围成半月形状的家丁们吓得不停往后退,主动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二章 血洗江夏镇 下   他站在正堂的门口止步,扬手将手里的刀往后一抛,那把刀直直的扎进了地上刘八女的心脏里,只见他抽搐了几下,便死了过去。   年羹尧傲然转身,鹰眸里往外冒着嗜血的锋芒,整个人就像是个来索命的阎王。   他冷声下令道:“屠庄!”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常,就好像家常便饭一样。   随着两个音符从他的唇齿里轻松吐出,顿时士兵们和家丁扭打在了一起,发出“唧唧喳喳”的类似利器相磨的声音,瞬间迸射出来一片片血雾,犹如残暴的恶灵,蹂躏着这怡红别院的一切生命。   年羹尧坐在正堂的紫檀宝座上,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将士们都在拼命的撕杀着,到处都是痛苦声,狗叫声,杀声震天,仿佛整个江夏镇都在微微哭泣。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没过多久,江夏镇的男丁都被屠尽,只留下了一旁战战兢兢的老弱妇孺,哭喊着,求饶着。   寒风将她们带到了年羹尧的面前,请示道:“启禀总督,她们怎么办?”   年羹尧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跪在他脚下的红衣女子身上,红蔷是最喜欢穿红色衣服,所以年羹尧忍不住的多看了她几眼,只见那娇小的身躯颤颤抖抖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从头顶的上方传来一道炙热的目光,红衣女子以为她活命有望,急忙抓着年羹尧的靴子,求道:“总督大人饶命,妾是才嫁进来的,大人跟刘爷……。刘八女的恩怨跟妾没关系,求求总督大人饶了妾的命吧,妾给您当牛做马,甘愿侍候您一辈子。”   那小嗓音儿哭的无限柔美,不少人都对她产生了怜惜的心。   年羹尧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拉回,拿起一柄长刀,用刀尖挑起了那女子的下颚,只见那白净小瓜子脸上挂满摇摇欲坠的泪水,说不出的可怜模样。   这样的神情勾得他想到了红蔷的死,灵儿的受辱,顿时眉头有些皱紧,眼睛里面闪着凶光。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震撼了所有人的耳膜。   大家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只见那女子的头瞬间被削掉,像一个球一样滚到角落里。   纷纷侧目看向年羹尧这穷凶极恶的样子,不寒而栗。   “总督,她们怎么办?”   “奸杀。”   “庄上的金银财宝怎么办?”   “带走。”   “怡红别院怎么办?”   “烧成灰烬!”   “喳!”将士们得到命令后丝毫不敢懈怠,一鼓作气,继续制造着刚刚那种杀虐的凶像,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血贱在叶子上又被风吹干了。   冬日阳光不再那么灼人,刺眼,而是变得温和起来。阳光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冬姑娘眼中的秋波,慰藉万物的温床。   香浮换上了一袭既轻薄又十分暖和银线织绣暖缎,这是她嫁进来的时候,四爷赏给她的,平日里她是舍不得穿的,只有在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穿上一会子,但怕穿旧了,又紧张的换了下来。   “主子,您向来不爱走动,今天怎么愿意跟九爷的侧福晋们打牌了?”流苏穿着淡紫色衣衫,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上面垂着流苏,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撩人心怀。   香浮抚了抚发髻上的飞蝶墨雪镂宝髻花翠簪,笑道:“今天的牌局明着是九侧福晋约的,实际上是八福晋的主意,八爷讨厌她打牌,所以她只好去老九家里打了。”   原来是这样,但流苏还是不太明白:“可是主子你平日不爱这些的,而且去就去吧,怎么还穿着您最宝贝的衣服啊?”   香浮摆弄了下绣着鸳鸯的苏绣袖口,洋洋道:“女人的穿戴就是男人的脸面,九爷那么有钱,他的福晋们一定打扮的贵气逼人,咱们不穿的好点,只会让人笑话四爷。”   流苏只觉她是最聪明的女人,一直把她当做自己的榜样,不禁投出了钦佩的眼光。“主子真是细心周到,大方得体,难怪我家公子一直捧为罕世珍宝一般。”   香浮闻言,脸色暗了下来,把手放在下巴,沉沉的咳了两人,往院子里走去。   九福晋迎了过来,笑道:“香格格你怎么才过来啊,三缺一就等你。”说着拉着她就往屋子里去。   香浮给八福晋和十福晋行完礼,就被他们拖到了牌桌上。   十福晋打出了一张幺鸡,抚摸着她青葱玉指上的翠玉戒指,笑道:“这枚翠玉戒指,是十爷托人从南安国找来的,比内务府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九福晋闻言不禁瘪嘴笑着,很明显是笑她乡巴佬,亏她还是郭络罗家的人,居然眼皮子这么浅,像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主。   她在摸牌的时候,故意掀起了袖口,白雪的手腕上戴着支苍翠欲滴的绿玉蒲镯,对十福晋腻声道:“你瞧瞧你那翠的成色,都浮成什么样了,还南安国送来的,保不齐是十爷糊弄你的。”   她说着抚着自己的手腕,又道:“我手上这支绿玉蒲镯是咱们孝庄老祖宗的陪嫁,在宜妃娘娘生下九爷的时候,赏给她的。后来娘娘赏给了九爷,九爷又赏给了我。”   八福晋瞧不上九福晋那轻狂样,毕竟她和十福晋才是姐妹俩,不就是孝庄老祖宗的物价么?敢情谁没有还是怎的。   她利索的把牌摆好,往前一推,笑道:“九弟家的,你这支绿玉蒲镯虽说算是上等的翠了,但不过远远不及孝庄老祖宗的翡翠珠串,那才真真是罕见。一串碧绿翡翠珠颗颗一样大小,通透温润不说,更难得的是竟然均匀得没有半点杂色,碧幽幽得恍若一汪流动的绿水。”   香浮见她说的起兴,插嘴道:“八福晋说的那珠子我好像在我们府里见过,翡翠珠碧色沉沉的,若拿到阳光下照着,便会出现一纹一纹水波似的莹白光痕,如同孔雀翎羽一般呢。”   她怎么会见过。八福晋诧异的问道:“老四家的,你怎么会见过呢?那可是我家八爷的贴身之物啊!”   香浮听了,急忙装出一种比她还要惊讶的样子,“福晋说什么?那是八爷的贴身之物,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府上的灵儿姑娘虽说跟八爷私交频繁,但也不至于私相授受吧,且还是这般贵重的贴身物件?”   八福晋闻言把牌一呼啦,冷着脸问道:“什么灵儿姑娘,她和八爷私交频繁?她现在人在哪?”   香浮貌似懵懂的答道:“好像是前些日子进了宗人府,好像是因为给皇子们诗信了!”   九福晋听香浮提及,也想了起来:“我记得前两天九爷憋着气回来的,说……”   八福晋瞧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极不耐烦道:“到底说什么了,你就快说呗!”   “九爷说八爷因为一个关在宗人府里的贱人,跟他红了眼。”九福晋略带尬尴的说着,小心的窥视着八嫂,只见她明艳的脸庞烧着熊熊的妒火。   香浮见机会甚好,赶紧烧上了一杯油:“听闻八爷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而且与九爷特别亲近,怎么会为了个女人,说红眼就红眼呢?莫非……。”   八福晋在也沉不住气了,她心里俨然明白过来,是那个妖精,一定是那个画里的妖精。她把手绢掖到了衣襟上,气急道:“不打了不打了,我回去了!”   香浮见目的达到了,对着九福晋笑道:“那就改天在打吧,我家爷规矩大,我得先回了!”   一路上,流苏见香浮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问道:“主子笑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   香浮自诩得意的说道:“八福晋知道八爷对灵儿那狐媚子用情至深,一定会处之而后快的。如此一来,就威胁不了四爷的地位了。而且我还上了双保险,万一事情有变,还有十三爷出来顶罪的,这下咱们四爷算是安全了。”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三章 东宫祭烽火 上   年羹尧进京之后,便听说了灵儿的事情,没等高无庸通报,便火急火燎的闯进了松苑。   “四爷,灵儿她怎么样么?”年羹尧礼数全无,远远的走来急喊道。   胤禛的眉头皱的比之前更紧了,满眼的血丝,想来这几天都不曾睡过安稳的觉。声音沙哑道:“你先别急,我们正在想办法呢,这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啊。”   “怎么能不急,还从长计议什么,我现在就进宫去求皇上。”年羹尧只觉得有一腔火顶到了嗓子眼儿里,他恨不得闯宫也要把人给救出来。   独孤瑾洞悉了师兄的心事,急忙出手拦住了他:“你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如今太子虎视眈眈的要逼宫,四爷已经进退两难了,你别在添乱了。”   “谁他妈的要造反老子都不管,灵儿怀着三个月的身子,怎能还在宗人府里呆着,那是个什么地方你们会不清楚吗?”年羹尧此刻已经急红了眼,什么都顾不得了,甩开独孤瑾,阔步往紫禁城走去。   胤禛听说灵儿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心中骤然一惊,急忙喊道:“亮工,你等等,爷跟你一起进宫。”   “瑾,你一定要看住老十三,不许他做出冲动的傻事。”胤禛没走几步,觉得不放心,便回过头来安置一番。   “十三爷?”独孤瑾微微一凝眉,瞪大了眼睛问道:“他好像一大早就进宫了。”   十三弟从来不太往宫里走动,除非说有要紧的,眼下最要紧的无非是灵儿和太子要造反的事情。   胤禛想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急忙用刻不容缓的口气,命令道:“亮工,快,我们先去保护圣驾!”   胤禛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起,想要去阻止,希望还可以还得及。   太子一身镶黄的戎装,骑马在玄武门外,后面一排排黑压压的军队,只等他一声令下,就会如破堤的洪水一般冲向紫禁城杀进。   他干了一碗酒给自己壮胆,喝道:“众将士听令,这次逼宫,只许成功,成功之后,朕给你们加官进爵!杀!”   “杀!杀!杀!”震天的吼声在紫禁城外喧嚣。   在血色的天空下,无数象暴雨一般的寒箭向四面八方投射出。   太子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照耀着红色宫墙的红色太阳,耀得睁不开眼来。   胤祥在远方挥舞着战戟,仿佛在用鲜血画画一般,他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他苦笑,他竟然真的可以做出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都是为了他的四哥,他个人的生死名节不重要,只要能让四哥情义两全就好。   养心殿里乱成了一锅粥,康熙皇帝稳稳的正大光明的匾额下,一副泰山崩塌前面不改色的样子,丝毫不失一个英勇帝王该有的风范。   “报!启禀皇上,太子率人马攻破了玄武门,正打算往养心殿的方向进攻!”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报到了情况。   康熙听见这个消息,痛的像是在他的心上割肉,他亲手带大的儿子,他最最宠爱的孩子,此刻正想着要置他于死地,怎能让他不心痛。“隆科多,朕命你率正黄旗,正红旗出战玄武门,所有乱臣贼子,杀——无——赦!”他那双皱纹横生的眼角泛着狠光,浸泡在泪水中的眸子闪出一抹杀虐。   “喳!”隆科多一身铠甲,率领士兵一起往玄武门方向杀去。   “报!启禀皇上,雍亲王,年羹尧求见!”侍卫再次进来通报。   李德全也匆匆赶了过来通报:“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十四爷求见!”   “传!”   “皇上,您没事吧!”德妃慌张的失去了往昔的端庄,急切切向皇上走来,关心之色在她脸上尽显。   康熙心中很是感动,这个时候,到底还是跟了他几十年的德妃挂念他安危,紧紧握着她的手道:“爱妃不必担心,朕不会有事的!”   “皇阿玛,儿臣愿意自请出战,去剿灭乱臣贼子。”胤祯自告奋勇的上前,拔起剑欲出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康熙急忙制止:“不许去,来人,将德妃娘娘和十四贝子送往永和宫,非诏不得出!”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这个了。   胤禛和年羹尧并肩进来,“儿臣’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康熙见二人来的正好,急忙命令道:“老四,你率领大内侍卫保护宫苑,年羹尧,你率正白旗和你的军队从神武门包抄,与隆科多会合。”   “喳!”二人速速准备,年羹尧先走一步,而胤禛则领着人往宗人府的方向走去。   灵儿忍受着牢中腐臭的气息,蜷缩在角落里,天呐,她的手,手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血变黑了,覆盖了整个指甲,里面的血出不来,指尖又红又肿像红箩卜。   突然小腹开始坠痛,她双手捂着肚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裤子上已经被血染透了,她的孩子,难道就这么没了么?在令她生不如死的疼痛间,想起了独孤瑾给她的丹药,立即艰难的爬过去,全数倒进了嘴里。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作用,不久后,下腹深深的下坠着一滩血水,灵儿霎时像没了魂魄一般蜷缩在墙角,只有眼里不停的滴泪,证明她仍然活着。   一阵“哗啦哗啦”的开锁声,虚脱的灵儿被两个狱卒硬生生的拖进了邢房。   灵儿借着小小窗口投射进来的昏暗光线,打量着眼前穿着粉色风景纹暗花绫绵袍的贵妇,她用一支紫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   “你就是舞灵儿?”八福晋眼神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冷冷的盯着灵儿发问。   灵儿抬起清亮的明眸,仰视着眼前显得特别雍容华贵的女人,不解的问道:“是的,你是谁?”   “我是八爷的福晋!”八福晋的一字一顿的说着,恨的几乎要把贝齿磨碎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四章 东宫祭烽火 下   灵儿发觉来者不善,便颤颤的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八福晋怨毒的眼神带着一丝丝哀伤,悲愤道:“我来收拾你这个狐媚子,我劝你还是招了吧,否则,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没有什么好招的……。”灵儿低低的说。   八福晋微微抿起的樱唇正透着一丝凛冽的冷笑:“我没工夫跟你磨叽,既然你不怕用刑,那我就好好招待招待你喽。”   “来人,用刑!”   灵儿只见老嬷嬷二话不说,拿起银针子走了过去,示意其他狱卒抓起她的手指,不禁陷入深深的恐慌之中,声音如风般轻颤道:“不,你又不是主审,你凭什么对我用刑。”   八福晋用那双凌历而带着怨毒的眼睛如蛇蝎般直盯着面前的灵儿,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宗人府是个什么地方,这里面的冤鬼多的都没地方放,你不过是个青楼出身的狐媚子,即便是把你给弄死了,我皇阿玛也是不会追究的。”   她说完看着那些人,厉声道:“还等什么,动手!”   老嬷嬷得到命令,二话不说,狠狠地抓住灵儿黑紫的手指,拿银针子一根一根狠狠的扎入了她的指尖,长长的五寸银针,直直的没入她的每一根指头。   灵儿惊恐的斜眼看着那个像巫婆一样的老嬷嬷,吓的快要昏死过去,她瞳孔睁大,脸色惨白,嘴唇颤抖道:“不要,不要啊!”   “啊……”   似乎能听见穿过皮肉,穿过手筋的声音,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震破耳膜,灵儿疼的胀大了眼睛,一双瞳孔不断扩张,她已经受不了这残酷的锥心之痛,眼泪不停的掉下,身上冷汗淋漓,几乎快要昏厥了过去。   老嬷嬷丝毫没有理会她,此时她扎了半天,累的满头大汗,脸上的脂粉都糊糊了,她抹了一把,呲牙咧嘴的发狠道:“小蹄子,我劝你好赶紧招了吧,省的在受罪。”   “八福晋,老巫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八福晋,你早晚会被八爷休掉的,你这么恶毒,活该他不爱你。”灵儿像只愤怒的冤鬼一般,狠狠瞪着她们凄厉的喊道。   八福晋血红的嘴唇轻轻一勾,信手取过一旁未剥皮,也未去刺儿的荆棍,她将荆棍抵在灵儿的脸蛋,一抹嘲讽的微笑跃然嘴边:“听说你会弹琴,不知道你现在的手还能不能弹了,你若是在不识时务,恐怕连你这张有几分颜色的小脸也保不住了。”   灵儿娇小的身躯在满是血污的白色囚衣里不住的颤抖着,八福晋犹如信蛇一般一寸一寸的啃噬着她的心。只见她高高的扬起了手,正欲狠狠打在自己的脸上,灵儿恐惧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毁容的命运。   八福晋狠狠地打下去,却被人狠狠地钳住了手腕,她吃痛的看着来人,竟然是—雍亲王胤禛。   看着他那张恨不得要杀人,直冒寒气的脸,八福晋颤颤道:“四……。四哥!”   胤禛狠狠地将她摔在了地上,蹲下来将吓的面色苍白的灵儿紧紧的搂进怀里,看着那根利刺突起的荆棍,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进了他的心头,他不敢想,如果他迟来一步的话,灵儿会遭受到什么?   “四爷,她们都要害你,说我是你培养的细作,来祸乱众位的阿哥的,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招,我没有给您丢人……。”灵儿她话未说完,人便痛晕了过去。   “好丫头,真有骨气!”胤禛说出的字,字字千斤重,他紧紧将灵儿的脸贴进自己的胸口,恨不得揉进去一般。   当胤禛抱着昏迷的灵儿,派人抓着八福晋,一起进养心殿面圣,太子和胤祥已经被绑在了殿前,德妃和胤祯还有年羹尧,隆科多都在场。   他们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灵儿,那双青葱一般十指芊芊的白玉酥手,此时却直直的挺着。每根指尖头露着闪着银光的针头,血珠子沿着银针的头蜿蜒而流,不禁心中一阵发疼。   康熙只是想调查一下灵儿的身份,竟没想到把她害到了这种地步,他的脸黑的像是一团乌云一般,怒声问道:“是谁,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的?”   德妃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样发过火,吓的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来。   “额娘,您怎么了?”胤祯发觉德妃脸上的冷汗,扶了她一把,关心道。   康熙见状,立即把敏锐的视线落在了德妃身上,德妃用帕子擦了擦额角,心虚道:“本宫看着她成这样子,心中很是同情……。宗人府是皇家的监牢,进去的都是皇亲国戚,可不能被这样凌辱的,皇上一定要好好查,查出来严办不饶!”   尽管她装的十分镇定,却不知道她的声音已经虚的不能在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但是康熙却没有在接她的话,其实康熙也明白这是跟她脱不了关系,但是念在她侍奉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份上,不愿当着孩子的面,给她难堪。   “皇阿玛恕罪,臣媳一时糊涂,还请皇阿玛开恩。”德妃的话没有给自己带来摆脱嫌疑的效果,却吓坏了骄矜的八福晋,她是被雍亲王逮个正着的,想赖也是赖不掉的,于是她毫不迟疑的“扑通”跪地!认罪求开恩。   康熙见她认罪了,怒目灼灼的瞪着她,问:“宗人府不是你能去,该去的地方,你为什么去那里,虐打她?”   八福晋吓的面白如纸,哭诉道:“都是臣媳一时糊涂,知道她勾引八爷,所以就耐不住的吃醋,便去找她理论,谁知道她出言不逊,所以……”   “够了,朕不想听你的狡辩!”康熙闷雷一声吼,震得所有人的心都在颤动,他呵斥道:“你真是丢尽了咱们满人的脸,明尚额驸这么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你这个天下第一妒妇,不配当朕的儿媳,也不配叫朕皇阿玛,滚,滚回去闭门思过,以后朕都不想再看见你。”   胤禛感觉灵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一下子慌了,他抱着灵儿跪下,央求道:“皇阿玛,求求你快宣御医,她……。她真的快不行了!”   康熙瞥了老四一眼,隐约发现他的眼角已经挂满了泪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看来他跟这个灵儿还真是两情相悦的,他的儿子虽多,但争气的没几个,眼下即将失去两个儿子,不能再因为个女人,让老四记恨他。   “老四,你先把她安置在西暖阁里,李德全,你把太医院院判请来,务必救活这个灵儿姑娘!”康熙冷静的下达了指令。   胤禛重重的叩首:“儿臣多谢皇阿玛!”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五章 逆天改命格 上   “太子胤礽,行为乖张,刚愎自用,不顾伦理纲常,欲弑父杀君,意图谋取帝位,如此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徒,不配为我大清国之储君,不配为人臣,不配为人子,即日起,剥夺太子封号,贬为庶人,终身圈禁宗人府,钦此!”康熙闭上了沧桑的眼眸,沉静如冰的颁布了二废太子的旨意。   太子仰天长笑几声,毫无悔改之意,被侍卫托出了养心殿。   康熙看着一直低垂的脑袋的老十三,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着太子造反,不禁想问问因由:“老十三,朕待你不薄啊,你向来忠肝义胆,为何这次会如此大逆不道,欲弑父杀君?”   胤祥抬起了脸,第一次这么直直的对视着他的皇阿玛,这也许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看他,所以想看的格外清晰些,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因为他不能让皇阿玛知道四哥曾经为了救灵儿,也动了弑父杀君的念想。如果皇阿玛知道了真相,灵儿铁定会被处死,而四哥也会遭受皇阿玛的猜忌,步八哥的后尘。   胤祥望了许久,直到眼睛发酸,流出一行浅浅的泪痕,豪放的大笑,道:“皇阿玛,儿臣从小受尽哥哥们和那些个奴才太监们的折辱,自然对您怀恨在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儿臣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一两日了,自古成王败寇,请皇阿玛发落儿臣吧。”   康熙半信半疑的瞥了他一眼,一向在自己面前恭和孝顺的好儿子,如今竟这样狂妄的相对,真的是他这个阿玛做的不够好么?   康熙觉得胤祥没说实话,不依不饶的问道:“你与你四哥向来亲厚,你为何要舍近求远,追随太子呢?你说你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一两日了,你成日跟你四哥形影不离的,你的心思,他知不知道?”   “皇阿玛,这件事情跟四哥无关,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儿臣之所以会舍近求远辅佐二哥,恰恰是知道四哥不是那种不忠不孝之徒,所以才另择佳木的。”胤祥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一直揪着四哥不放,但他已然下定了绝心,要一力承担下来。   康熙嗤笑一声,缓缓道:“你—老十三,朕不相信你本性如此,你到底想保护谁,是那个灵儿,还是你的四哥?你敢说这件事老四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么?如果他不知道,为了匆匆赶来护驾呢?”   胤祥心头一骇,没想到皇阿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冷静的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彻,反正不过就是一死而已,他何必要牵连其他呢?   胤祥猛的站了起来,直直指着他的皇阿玛,怨恨道:“你以为你是旷古明君么?错,你不是,你对二哥的偏爱,让其他的兄弟心生嫉妒,所以他们才会结党的结党,互相陷害的互相陷害,上至皇子,下至人臣,个个都急着饱满自己的腰包,壮大属于各自的势力,导致了今天国库空虚,朝野动荡。你以为你是个好阿玛么?你也不是,是你太过宠溺二哥,才让他觉得皇位本来就是他的,他今天的弑父杀君,不过是早日亲政而已。八哥的势力庞大,也是你太过宠爱良妃娘娘和宜妃娘娘,所以大臣才见高踩低的去巴结八哥,九哥,导致了八爷党的势力不断蔓延……。”   “你闭嘴!”康熙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只觉得有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他怒吼道:“胤祥朕错看你了,你并不是忠孝之人,你是乱臣贼子,来人,将十三阿哥圈禁养蜂夹道!”   “哈哈哈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胤祥狂笑着走出了养心殿,终于他内心憋了十几年的话,全数吐了出来,痛快极了,只是他终究负了一个人,早知道他今日落得如斯田地,就该听灵儿的话,克制住自己对燕娘的感情,也不会累的她为他流泪伤心了。   养心殿里,胤禛纹丝不动的守在灵儿的床前,只见她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这些伤痕让他的心胸里闷的窒息一样,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灵儿不要用事,如果可以,他真愿意折寿十年,换她醒过来一会。   德妃一个人走了进来,胤禛一见她,即可跪在了她的面前,从一种从来没有过得无助态度,道:“额娘,儿臣从小到大没有求过您什么?这次求求额娘行行好,让皇阿玛把她指给儿臣吧!”   红颜真是个祸水啊,老四这么傲,心气这么高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她下跪求人,这让同为女人的德妃忍不住的去妒忌几分,也难怪八福晋抓狂似的想弄死她。   德妃低眉悠悠的盯着胤禛,突然对他绽放了一抹充满母爱的慈祥微笑,但这是假象,她接下来的话却冷的叫人心寒:“没想到老四你会为了一个丫头片子折腰,呵呵,要额娘帮你呢?也不是不行,我要你爱新觉罗的祖宗起誓,今生今世不在意图皇位,一辈子甘居人臣,尽心尽力的辅佐你十四弟。”   胤禛闻言用极其心痛的表情仰望着德妃那张慈母般的脸孔,强忍着眼里的灼热,举手宣誓:“我爱新觉罗胤禛,以祖宗的名义起誓,今生今世不在图谋皇位,一辈子甘居人臣,为大清皆躬尽瘁,死而后已,如违誓言,天地不容,祖宗不佑!”   此时此刻对他来说,什么江山如画,什么千秋功业都不及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但是胤禛却很清楚他要的是什么,皇位,他确实很想要,但是与灵儿相比的话,他只能抛弃了。   灵儿悠悠转醒,刚好听见胤禛在发誓,四四将来是雍正皇帝,他怎么可以发这样的毒誓,不可以的。   她努力的出声制止:“不要发誓,你能发毒誓的!”   德妃没理会灵儿,和蔼的微笑着将他扶了起来,笑的像冬日里的暖日头一般温和,“孩子,快起来,你先出去,额娘想跟未来的儿媳说几句话。”   胤禛一时信不过她,不愿离开,德妃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傻孩子,额娘又不是猛虎,还能吃了你的准福晋不成,女人有女人的话题,你在这里不方便。”   “那……”胤禛看了灵儿一眼,道:“那爷先出去了,你陪着额娘聊会。”   灵儿乖巧的笑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胤禛离开以后,灵儿像一个索命的冤魂一般瞪着德妃,恨恨道:“德妃,你知不知道你那天一棍子打下去,打死了我的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伤害你儿子还不够,连刚成型的孙子都不放过!你这个蛇蝎毒妇!”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六章 逆天改命格 下   德妃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美目悠然的落在像一缕冤魂一样的灵儿身上,凉凉的说道:“这就不能怪本宫了,当日本宫就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才放过了你,怎知道你一棍子都受不住,孩子没保住只能怪你自个儿的身子不争气,与本宫何干?”   “我不会放过你的!”灵儿恶狠狠地说着,似是威胁,也似乎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德妃不屑的一笑,“好啊,那本宫就等着,但不是现在。”   “你是个身份不明的野丫头,能当上侧福晋已经是你天大的造化了,本宫决定帮你一把,但是,倘若有人问起本宫和你在宗人府的事情,你不许乱说一个字,把事情给本宫全数推在八福晋的身上即可。”德妃不疾不徐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仿佛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一般。   灵儿嗤笑道:“娘娘还真是老谋深算啊,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只见德妃缓缓坐在了她的边上,用她那散发着玫瑰香气的白净玉手抚着她的脸蛋,红唇笑的如同弯刀一般:“本宫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可以选择不答应,那本宫就去禀报皇上,太子和十三爷造反是因为你,四爷也参与其中,到时候,你左右不过是一死,本宫却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德妃的话让灵儿晴天霹雳,十三爷跟太子造反了,圈禁,养蜂夹道,天啊,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居然是因为救她,原来她才是那个害了十三爷十年的那个罪魁祸首,不!灵儿痛苦的闭着眼,心中难受的像针扎。   德妃一只手挑起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小脸,笑着问道:“你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啊?”   灵儿缓缓张开眼睛,忍着眼里膨胀的泪水,咬牙道:“好,我同意!”   “你说什么?那个灵儿丫头是你的妹妹?”康熙洪亮的疑问在养心殿里回荡,胤禛,胤祯也都疑惑的看着一脸刚毅的年羹尧。   年羹尧跪在康熙面前,解释道:“启禀皇上,臣的大哥年希尧有一个姓舞的贴身丫鬟,曾经与家父有染,生下一个女婴,就是现在的灵儿,因为是家丑,所以年家一直都不愿意公开她的身份。”   康熙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他问道:“你说灵儿是你大哥一个姓舞的贴身丫鬟你的父亲有染,生下来的,那就把那个姓舞的丫鬟传来,朕盘问盘问。”   “回皇上,那个姓舞的丫鬟在生下灵儿后,就难产而死了。”年羹尧面不改色,说的好像煞有其事一样,让胤禛和胤祯兄弟俩都看懵了。   康熙冷笑一声:“你说你们年家一直保密灵儿的身份,现在又说那个姓舞的丫鬟难产而死,无凭无据的,你怎么证明她是你的妹妹,朕看你是在信口胡说,存心欺君!”   年羹尧心中沉沉一痛,为了救回灵儿,别说认她当妹妹,就是为了粉身碎骨他也无怨无悔的,只是他将永远失去了拥有这个女人的机会,也罢,成全了她和四爷也未尝不是坏事,至少她会有个名分。   “启禀皇上,臣的妹妹出生当天,右边肩头上有一朵桃花印记,如果不是臣的妹妹,臣怎么会知道这些!”   年羹尧大义凛然说完,胤禛的心中很不是滋味,灵儿的身子他看过千百次,都不知道有什么桃花印记,年羹尧凭什么敢在圣驾面前这样妄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朵桃花是他刺青在灵儿肩头的。   胤祯不禁看了眼四哥的脸色,已经沉淀了浓浓的寒气,一双眼睛像冰削一般酷寒尖锐,他轻轻地拉了拉四哥的衣袖,提醒道:“四哥莫要多心,就算你信不过年羹尧,灵儿的操守你总该信的过得吧!”   德妃假假的抹了抹眼角,走了过来,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哭腔,道:“皇上啊,臣妾看过了,确实有朵桃花,既然是年总督的妹妹,那就算是咱们汉军旗的女子,瞧着她受尽折磨的样子臣妾真是心疼的不得了,不如您就开恩,将年佳氏指给老四当侧福晋吧。”   康熙此刻仍然半信半疑,因为如果灵儿真的是年羹尧的妹妹,为什么会出现在烟花之地呢?不过年羹尧说的字字诚恳,有凭有据的,他却确实不能不信。   最后终于下了决心,康熙决定不做深究,便下旨道:“川陕总督年羹尧之妹,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正值豆蔻年华,正适婚嫁之时。为成佳人之美,兹将年佳氏指给雍亲王为侧福晋。”   “儿臣谢主隆恩!”   “臣谢主隆恩!”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七章 大婚前后 上   灵儿得到赐婚以后,就被送到了年羹尧京城的府邸养伤,年夫人携着秋雁和几个贴身的侍婢也匆匆进京,帮办着出嫁的事宜。   灵儿知道这个消息后,郁闷了好久,原来她成了那个雍正三年死在圆明园的倒霉贵妃,这点让熟知历史的她十分难以接受。   年家莫名其妙多出了个女儿,而且即将成为侧福晋,顿时四九城里流言四起,都在议论说是雍亲王为了拉拢年羹尧,才娶了年家的女儿当福晋的。   灵儿在年家已经静养了两个月,在独孤瑾的悉心照看下,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疤痕。   寒冬腊月,天地间下着细小而密集的雪花,并且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好像无数的仙女向人间播撒花儿,又象是有千丝万缕的情绪要倾诉。   青铜宝塔火炉里的炭火烧的旺旺的,烘托了一世的温暖,让人的心也跟着暖暖的。   独孤瑾缓缓解开灵儿手上的厚厚白纱,只见那一双青葱白玉一般的十指完好如初。   独孤瑾欣慰的一笑,道:“你动动,看看手指灵不灵活?”   灵儿听话的把小手一张一握,有点不自在的感觉,不过没关系,她知这是长时间不活动的原因。   “太好了,看到你无碍,我和我师兄都放心了……。额,四爷也会放心的!”独孤瑾欣喜的声音,在说到后一句时,自觉的暗淡了下来。   灵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养伤这几个月,四爷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她缓缓的走下床,痴痴的望着窗外,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   灵儿突然萌发了一个冲动的念头,她想去见四爷。   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但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了。   灵儿穿着一身锦茜色彩绣花鸟纹对襟长衣,肩上披着一件大镶大滚的紫貂风领玄狐大氅,雪白病气的脸上,被冷空气晕染出一抹吃不住的胭脂红,她穿着蜀绣面的花盆底儿,一步一步艰难的往松苑走去,每走一步,鞋子都没进去大半,连鞋面都沾湿了。   胤禛披着墨狐斗篷,站在松下的背影扎进了灵儿的眼中,黑色的沧桑和银白的寒冷融合在一起,如同一幅绝美的风景画一般,但也充斥着浓浓的伤感情怀。   “四爷!”灵儿低低的唤了一声,她本来有好多话要说的,比如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来看自己?可是当看见他落寞的身姿时,却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胤禛闻声回过神来,急忙拉住了举步维艰走来的灵儿,紧张道:“这冰天雪地的,你怎么就过来了,年羹尧这个奴才是怎么照顾你的,也不派个人跟着,要是摔着你了可怎么好?”   他是在关心自己么?银白的世界有些晃眼,胤禛脸上的关心之色让灵儿一个恍惚间,看的不似太真切。   “不怪年二爷,哦,我现在应该叫他二哥了,呵呵。”灵儿说着挠了挠头,泪中带笑道:“四爷,我担心你,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所以就自己过来了。”   胤禛冷冷的转过身子,背对着灵儿,沧桑道:“你都好了,我怎么会不好?”   灵儿明白他的心结在哪里,走到了他的面前,解开了衣裳,雪白的皮肤露出一朵血一样红的桃花,解释道:“我们在回京的路上被人追杀,我肩膀中了一箭,差点死掉,幸好遇见了一家猎户,救回了我的命。刚巧那猎户的媳妇擅长刺青,我不想在身上留下疤痕,所以才央求那媳妇帮我刺上的。当时年二爷……。二哥他也在场,知道我刺的花样,所以才……”   原是误会他们了,真是该死,十四弟的话说的没错,即便是信不过年羹尧,也该信得过灵儿的操守。   灵儿第一次对胤禛说了谎话,她不想让四爷知道曾经有人亵渎过她,也不能让他知道年羹尧曾经做过僭越的事情的,她绝对不能把自己变成雍正和年羹尧反目的根源。   胤禛听完,将他身上的斗篷裹在了她瘦瘦的肩头,自责道:“丫头,都是爷不好,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疑你忠贞,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就应该好好珍惜的。太子被废了,十三弟被圈禁,连十四弟也不喜欢了这样的气氛,赶在年关去了塞外,我们付出的代价太惨痛了,我们必须要好好珍惜彼此,不枉费十三弟为我的做的这些事。”   她猛的抱住了雪松下孑然独立的身影,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四爷,都是我不好,害的你……”   胤禛懒懒一笑,顺手拢了灵儿耳畔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嘴角含着丝丝笑意道:“别再自责了,皇位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只想执你之手,做一对富贵闲人。”   灵儿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想脱身恐怕……”   没等灵儿话说完,胤禛的指尖轻轻的点住了她朱唇,双眸微抬微微含笑,柔声道:“放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护你周全的。”   众人请安后,纷纷从莲香院里走了出来,宋氏紧紧的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沁柔,打听道:“听说咱们府里的那个灵丫头,被皇上赐婚给爷当侧福晋了?她不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么?怎的又成了川陕总督的妹妹了!”   沁柔的心中烦乱的很,被宋氏这么追着问灵儿的事情,不由火上心头,冲着宋氏发泄道:“我哪里知道啊,你怎么不去问四爷去,滚滚滚,别给这烦我!”   香浮携带着流苏刚好出来,听见了沁柔的抱怨,她嗤笑一声,扬声道:“看来这雍王府要变天啊,四爷今天能娶她当侧福晋,日后恐怕还要扶持她主持府中事宜呢!”   沁柔一听便再也按耐不住,雍王府一直是她们乌拉那拉氏姐妹的天下,李氏已经生下一个世子,她岂能再容忍一个野丫头进府来分夺她们的权柄。   她挺着九个月的肚子,走到香浮面前嚷嚷道:“你说什么?就她一个野丫头,也想入府主事,我姐姐可是嫡福晋,这雍王府里还轮不到她造次。”   “呦,这轮不轮得到她,沁福晋说了不算数,她已经不是当日的野丫头了,现在可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年佳氏。听说咱们爷这次亲自安排的结婚事宜,都快赶上当年嫡福晋大婚时候的排场了。”香浮本来是说来气沁柔的,但是满嘴的醋味,把她自己也给酸到了。   “哼!我不会让她得逞的,这雍王府的后院就是我们乌拉那拉氏的天下,任谁都别想撼动分毫!”沁柔说着气的跺脚,撂下一句狠话,呼呼的离去。 正文 第三卷 莫使金樽空对月,第四十八章 大婚前后 下   待嫁的日子里,灵儿一直陪在燕子左右,看,着她吃吃不下,睡,睡不好的样子,便揪心的难受。   在年家过完了年,眼前出嫁的日子挨近,她越来越放心不下燕子。   这日晌午,灵儿抱着一些丝线缓缓走进了她的房间,一推门,吓的她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   “来人!快来人啊!”灵儿惊慌的喊着,只见燕子一袭白衣,头发散乱的吊在屋梁上。   一帮奴才进来,将燕子救了下来,燕子的脖子上已经勒出一道青紫色的痕迹,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灵儿蹲下来抱住她,嗔责道:“当日不让你对她用情太深,就是怕你寻死腻活,如今你怎么还真走了这一步啊。”   燕子憔悴的脸上爬满了泪痕,她凄然道:“十三爷被圈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姐姐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所以你才会一直阻止我们,你告诉我,十三爷以后会怎么样?”   灵儿帮着燕子擦了擦眼泪,哄道:“是我,我能预测未来吉凶的,十三爷以后会大富大贵,儿孙满堂的,所以你要保重你自己,只要你不在寻死腻活的,总有一天你们会在想见的。”   燕子闻言,死灰一般的眼眸里终于寻觅到了一丝生机,她死死的抓着灵儿的手,哀求道:“姐姐,你的办法多,求求你让我见十三爷一面吧,好不好?”   “你只要好好的,我帮你想办法。”灵儿向燕子正色的保证着。   燕子将信将疑的看着灵儿,“真的?”   “真的,你且静静等待,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好了,地上凉,快先起来。”灵儿说着将她扶了起来。   看着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商量道:“早就听兰姨说过你的女红甚好,不如教教我吧!也省的你成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   大婚当日,明月皎洁的像一个白玉盘,星星也异常的闪烁。   灵儿坐在铜镜台前,红烛燃烧的很旺,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喜庆。嬷嬷丫头正在灵儿的身上费劲的捣拾,年羹尧不知不觉徘徊到了门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只见灵儿穿着侧福晋的石青缂丝棉金吉服,项戴珊瑚朝珠,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华丽的天鹅绒冠下面,一张精心描绘过得容颜,明艳的不可方物,想到这张脸,这个人都不可能会属于他的,心一阵抽动侧过了脸。   “以后晓碟就是你的陪嫁丫鬟,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派她来找我。”年羹尧尽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却还是颤出几分艰难。   灵儿走到了他的面前,将一块丝巾绣帕赛进了他的手中,慰道:“二哥珍重。”   此时哓碟硬着头皮进来,怯怯道:“二爷,侧福晋,吉时已到了,还请侧福晋上轿。”   灵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二哥珍重,好好对待嫂子,她是个值得珍惜的女人!”   年羹尧紧紧握着手中冰丝一般凉兮兮,目送着她的钻进了轿帘,一行滚烫的热泪滚出了他的眼眸,他所有的执念在爆出声中零碎。   展开手中被汗水浸湿的绣帕,眼中绽放出一抹光彩,仿若死灰复燃的野火一般,蔓延了他所有的感观。   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徘徊在丝帕上,七歪八扭的八个小字:炯炯白兔,东走西顾,横爬在丝帕边缘,年羹尧只觉得整个人都兴奋了,原来灵儿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她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他的。   独孤瑾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年羹尧的身后,看着绣帕的上的题字,炯炯白兔,东走西顾,这首诗的后半句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看来灵儿跟师兄真是的清清白白的,这下师兄估计也该死心了。   红色的鸾帐里,喜娘呈上来一根打着红结的称,笑着朗声道:“请王爷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胤禛拿起了喜称,缓缓的挑开了红色的盖头,这一天他盼了许久,他知道灵儿也盼了许久,她们都知道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灵儿一张如画般的容颜在昏黄的烛光下,恍若滴仙。   胤禛与她喝完交杯酒,将一枚赤金打造镶猫眼石的戒指戴在灵儿手指,笑道:“丫头,今后你就是爷的侧福晋了,可不许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要跟爷分开。”   灵儿抚摸着戒指上绿油油的猫眼石。清晰的看见石头里刻着一个’雍’字,羞怯的底下了头,抑制着内心的欢喜,嗔道:“那可说不好,四爷要是在今儿个娶他家的格格,明个儿纳旁家的小姐,我照样可以休了你。”   胤禛听了,故作苦笑模样,捏了捏灵儿的脸蛋,佯装生气道:“还休了爷,你倒还长能耐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胤禛说着一个翻身压在了灵儿的身上,呼着粗重的气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携子之手,与子白头。”   说着,深深的吻住了灵儿鲜艳欲滴的红唇。   灵音阁里烛影摇红,数不尽的温柔,灵音阁外,有一抹淡粉色的孤影,脸上说不完的哀伤。   独孤瑾缓缓靠近,月色在她身上渡上了一层霜雪的般的光晕,看的独孤瑾心中煞是心疼。   “别看了,夜深露重,香格格还是去回房休息吧!”   “不用你操心,你凭什么管我!”香浮转身,用怨毒的眼神看着独孤瑾,埋怨道:“要不是你办事无能,她早就烧死在燕子楼里了,要不是你对她手下留情,当初你就该一剑解决了她,都是你,你不但不杀她,还给她什么丹药,让她活着离开了宗人府,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说着说着失去的理智,狠狠地打在独孤瑾的身上。   “够了吧你!”   独孤瑾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还跟我提燕子楼,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烧死了我的亲妹子,你骗我去送信,把灵儿置身宗人府,害的十三爷被圈禁,燕子差点就自尽了,你还想着害灵儿,你能不能有点人性,你当初的善良都哪去了。”   香浮使劲儿的挣扎着手,却没能挣脱,她满脸凄婉的泪水,悲伤道:“我根本就没变,是你一直没有认清我这个人而已,你说你会无怨无悔的对我,但是现在你后悔了,对不对?我也不知道燕子是的妹子啊,我想害的只是灵儿,根本没想过要伤害别的人。”   独孤瑾发觉自己用力了,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叹息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十三爷被圈禁,燕子痛不欲生,我只要想到我就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我的心里就万分的难过,所以我劝你,收手吧好不好?天家富贵难道真的抵得过与我携手江湖,厮守终生么?”   香浮揉着隐隐发痛的手腕。咧唇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蛰的表情像是一个恶鬼,“一将功成万骨枯,女人间的争斗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要想成为枝头最鲜艳的花朵,就只能用他人的血来染红。”   独孤瑾的眼角,失望的落下了一滴寒泪,“你真是不可救药了,你要如何我不会在帮你,但也不会干涉你,只一样,不许你再伤害燕子和灵儿。”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花开锦绣正逢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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